第61章 血战红花岭

徐东海和陈涛在坪山马峦头村扑了一个空，得知江南支队已逃往龙岗楼下村一带，立即指挥部队直扑楼下村。

转眼又熬了一个通宵，李远方部下岗哨，实在困得不行，就守在祠堂的墙角打起盹来。刚刚入梦，就听到枪声，他一激灵，有战士来报，说是徐东海和陈涛率领的保八团已追过来了，哨兵发现后率先开了枪，敌人的尖兵连立即开火，几个哨兵中枪倒下，警卫连长正组织火力反击。

李远方跑过去一看，果见村外山上全是保八团的人，他们在徐东海和陈涛的指挥下，正包抄过来。李远方大怒，指挥各连队迅速占领高地，准备等敌人近前后开火。李远方刚布置好，通讯员就来请他回去，说支队林政委要他马上回去。

原来林平早就起来了，他见了李远方就指着地图命令：“一团迅速占领楼下村附近高地，坚决阻击来犯之敌，李远方率二团迅速抢战红花岭！”林平指着李远方强调：“记住，红花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谁先占领红花岭谁就掌握了主动权，你千万不能让敌人占领，动作要快。”

李远方得令，赶紧率二团各连队跑步奔向红花岭。一团指战员正在牵制敌人，密集的枪声打破了凌晨的寂静，就像炒爆豆一般噼噼啪啪地响，喊杀声此伏彼起，战斗打得很激烈。

经过半个小时的跑步前进，李远方和叶原率部来到红花岭脚下。他拿起望远镜观察地形，只见红花岭周围地势平坦开阔，唯有红花岭高耸巍峨，大有鹤立群鸡之势，山上草木茂盛，山高路陡，沿主峰宛延而有一左一右两个山梁，与主峰成品字形排列。山下是一片片田地，田地里长着绿油油的作物。

李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花岭居高临下，可以控制山下周围的地区，只要控制了红花岭，敌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他这才明白林平政委要他抢战红花岭的意图，看完地形，李远方与叶原一商量，就蹲下去，用石头与指战员命令：“同志们，大家都把身上不需要的东西给扔了，以最快的速度占领红花岭！”。

命令一下，战士们轻装出发，人人跑步前进，直奔红花岭。

徐东海与陈涛与江南支队激战一阵，见久攻不下，不由得十分恼火，这时，有人来报，说****主力向红花岭溃逃。徐东海拿出望远镜，果然发现****正往红花岭山头冲去，抵抗他们的只是一支小股部队而以，一看就知道是在打掩护。徐东海立即命令部队向红花岭冲去，务必尽快拿下红花岭。

已是早上六点钟，太阳从东方升起。虎门守备队也相继赶到，他们与保八团一起向红花岭发起冲击。于是山上山下到处是人，各部队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占领红花岭，指挥官在用嘴喊，用脚踢，不断地督促士兵们用力，士兵们一个个拼了命地往前爬。

费了半天的功夫，李远方和叶原终于登上主峰，并把团指挥部就设在主峰上。李远拿起望远镜，放眼望去，只见一大片敌人黑压压地布满山脚下和对面大大小小山头，徐东海与陈涛骑着高头大马在山下来回地跑动，一队队敌兵正沿着红花岭几条山梁不停地往上爬。

叶原指挥战士们探壕沟，走过来骂道：“徐东海这个王八蛋，我们跑哪他都有份。看样子，老徐肯定想与我们在红花岭决战到底。”

李远方说：“好啊，我们这次终于要与老冤家徐东海决一死战了。”与叶原一商量，李远方命令：“刘立率飞豹连迅速占领左山梁，王同的新编连占领右山梁，每条小山梁都由一个班防守，构成左右交叉火网，相互支援，配合作战，手枪队和小鬼班在主峰作为役备队，大家尽快挖好工事，准备战斗。”

命令一下，指战员们各就各位，立即行动起来。有的在挖堑壕，有的在做掩体，大家动作十分麻利。双方为了抢夺有利地形，眼看一场恶战就要开始。

徐东海见自己的部队已经迟缓，再也地法占领主阵地。便命令八二迫击断、六○炮和轻重机枪同时向山梁上发起攻击。断弹一发接一发地往山上猛轰。只见山上炮声隆隆，枪声不断。顿时，山峰上尘土遮天，乱石飞舞，硝烟弥漫。

山梁上的战士们都猫着腰躲避在沟壕里，炮声一停，一个个从泥土中爬起来，拉开枪栓，准备战斗。只见山下山黄澄澄的，全是国民党的兵。等敌人进入射击范围后，李远方命令各部等敌人近前后立即开枪。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李远方眼见敌人到了最佳射击位置，大喊一声：“打！”顿时，步枪、机关枪等轻重武器齐部开火。冲在前面的敌人就像割草一般，一片片地倒下去，滚到山沟，哭喊声不绝于耳。

徐东海骑在马上，用望远镜看见自己的士兵们成片地倒在地上，立即尸横遍野，个个哭爹叫娘，滚的滚，爬的爬，侥幸不死的，抱头鼠窜，惨不忍睹。徐东海十分恼怒，指挥后备部队成团往上爬，并下达死命令，攻不下红花岭，不许回来。

陈涛拿着枪在一边督战，士兵们又鱼贯而上。于是，山上、山腰，到处是一片运动的黄色。李远方见敌人又发起了新的攻势，从身边夺下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准冲上来的敌人居高临下地扫射，敌人一个个地往后倒。政委叶原也拿起一支日本六五式步枪射击，他的枪法极好，几乎是一枪一个准，冲在前方的敌人一个个应声倒地。

战士们见团长和政委带头，人人精神倍增，情绪高昂，越打越勇，以猛然的火力，高喊着，齐心协力杀伤敌人。陈涛早就知道站在主峰阵地上的指挥官就是兄弟李远方，但是在战争面前，没有兄弟情份，只有你死我活的残酷决斗。

有一群动作快的敌人眼看已冲上山顶，手枪队的战士们埋伏在树后，见一个杀一个，但是后面的又立即冲上来，眼看形势很不利，小鬼班在班长于小波的带领下，着枪一骨碌冲过去，与敌人展开肉搏，那刺刀在阳光底闪闪发光，惊得敌人胆寒心惊，不断地往后退缩。

刘嫂从观澜挑了货到龙岗，在龙岗石窍村娘家住了一晚，上午又从龙岗挑了货回去，路过红花岭时，发现山上山下枪声大作，炮声隆隆，原来在打仗，胆大的围去看，胆小的只敢打听一下。刘嫂一打听，原来是****与****在抢夺红花岭，而且老远就看到穿黄军装的国军人多，正朝山顶上的****往死里打。她想起驻扎在观澜一带的三团长林文雄来，便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原来林文雄率三团驻防平湖、凤岗与东莞边界，正好一边抓紧时间休整，一边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队伍很快壮大起来。他还亲自当教练，带领各连队战士练刺杀，练枪法，偶尔空闲时找刘红梅聊聊天，打发时光，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眼看就要到中午了，林文雄想起几天都没见过刘红梅，便决定去平湖圩卫生所看看。当他刚要开门时，刘红梅突然跑了出来，林文雄吓了一跳，刘红梅跑了几步，一回头，发现是林文雄，立即拉着他进去，说：“我这正好找你呢！”

林文雄叫警卫员余小号守在外面，自己与刘红梅进去一看，原来刘嫂坐在里面，刘嫂一见林文雄就说：“红花岭，你们的人在红花岭打起来了！”

林文雄直皱眉头，奇怪地问：“谁跟谁打起来了？”

刘红梅对刘嫂说：“别急，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

刘嫂就将路上听到看到的一切告诉了林文雄，林文雄一听，自文自语地说：“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在红花岭打起来了呢！？”

刘红梅听得糊涂，反问刘嫂：“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刘嫂肯定地说。

刘红梅望着林文雄，急问：“林团长，怎么办？”

林文雄说：“看情况不太好，我们的人太少，这样拼下去肯定拼不了多久，这样吧，我带三团立即去龙岗增援，你带上卫生员马上跟上来，记住，多带一些绷带和消炎药品！”说完就走。

“林团长，要不要我跟你们一块去？”刘嫂追着问。

林文雄想了想，问：“你娘家不是在红花岭附近吗？”

刘嫂说：“是的。”

林文雄说：“这样吧，你和红梅一块来，想办法帮战士们熬点稀饭送上来，要注意安全。”说完，带上余小号就走了。

余小号不解地问：“团长，你今天不聊了，咋那么快就走？”

林文雄说：“就你话多，赶紧回去集合队伍，要快？”

余小号又问：“集合队伍，去哪？”

林文雄飞起一脚，踢中他的屁股，气恼地说：“带你去上海逛窑子！”

余小号摸着踢痛的屁股，自语说：“去就去，我还你不成，不过就是逛窑子嘛，犯得着踢人家屁股……”

一阵哨声，战士们紧急集合，林文雄简短地说了几句，就带上部队往龙岗方向跑步前进。

李远方和叶原指挥战士们接连打退了敌人八次冲锋，八次都将敌人击退下去。中午时分，列日当空，赤日炎炎，战士们弹尽绝，山上的泥土都被烧焦了，找不到一滴水源。战士们又累又饿又渴，不少人晕倒在树林中。伤员们紧闭着嘴，强忍着伤痛，准备迎接敌人新的进攻。

下午一时许，烈日当空，十分炎炎。一直坚守在山上的战士们饥渴难耐，叶岚冒着生命危险，组织几名精干的武功队员抄小路送来饭菜来到主峰阵地。战士们一见，喜不自胜。特别是小鬼班战士更饿，他们连碗都不用，直接用手拿起饭菜就吃。

李远方正和叶原在前沿阵地布置新的战斗，回头发现战士们一窝峰地在抢饭吃，李远方大怒，奔过去一脚将盛饭的木桶踢倒，饭菜洒了一地，木桶呼地一声滚下山去。

众人大惊，不解地看着李远方，叶岚的脸刷地变了，质问李远方：“你这是干什么，你想饿死他们吗？”

李远方说：“没有命令，谁要你们吃的，敌人马上就攻上来了，你们是想当饱死鬼吗？”

叶岚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责问：“你身为团长，战士们都打了半天的仗，你不吃难道就不允许他们吃吗……”

叶岚还想说什么，被她父亲叶原制止，叶原说：“阿岚，不要胡说，时间就是生命，李团长做得对，目的就是为了战士们少流血，你赶紧带领大家抢救伤员。”

小鬼班长余小波正想附和几句，他手里的碗啪地一声被子弹击碎，他身边一个战士含着满口的饭，想偷偷吞几口，突然一发子弹飞来，被击中头部，那战士无声无息地歪倒在地上，血与饭流在一起。

李远方见状，大声命令：“快，回到阵地！”战士们抓起枪，呼地跳入自已的阵地，瞄准冲上来的敌人。余小波高喊着带着小鬼班战士纷纷跃入战斗位置，与敌人展开激战。叶岚这才明白李远方的苦心，她二话不说，带领武功队员赶紧抢救伤员。

敌人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这已是第九次冲击。还是跟以前一样，敌人先用炮火猛轰，然后步兵跟着紧随而上。一直坚持在左山梁的刘立率飞豹连身先士卒，带领战士们浴血奋战，他们将节省下来的子弹准确地射在敌人的身上，机枪、步枪又一次向敌人猛扫。敌人很快冲上来，眼看就要占领山梁，刘立大喝一声：“上刺刀！”战士们齐刷刷地从腰里拔出刺刀装上，随刘立一同跃入敌群，与敌人展开生死搏斗。

守在右山梁王同的率新编连顽强地阻击冲上来的敌人，由一个排掩护，亲率两个排与接近面前的敌人展开了肉搏。刘立一连挑倒几个敌人，不料，一梭子弹飞来，他中枪倒下，敌人立即围攻上来，刘立拼死拉响了缠在腰间的手榴弹，阵阵轻响，刘立与敌人同归于尽。其余战士呼喊着刘连长的名字，也一个个冲上敌阵，敌人见状，立即没命地往后退。

就这样，接连打退敌人十二次进攻，转眼已是下午三时，刘立英勇牺牲，王同身受重伤，排以上干部大多受伤，王同被抬下火线后因抢救无效也相继牺牲。部队的建制打散了，兵力越来越少，战斗力越来越弱，八挺机关枪打坏了四挺，其中一挺重机枪也坏了，子弹所剩不多，形势非常恶劣。

在这紧急关头，李远方与叶原对望一眼，两人心情沉重。李远方烧掉了随身所有重要文件，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与山头阵地共存亡。徐东海见山上人少，没什么动静，估计对方也支持不了多久。决定组织新的进攻，分两路迂回包抄上去。

当敌人快要靠近山头阵地时，李远方和叶原大喝一声，战士们仍不顾一切地阻击敌人，受伤的战士也决不下火线，用石头、木棍投向敌阵。眼看敌人就要冲上主峰，突然山腰间杀声震天，敌人登时大乱，冲上来的敌人也紧跟着缩回去。李远方用望远镜一看，发现林文雄率三团两个连从平湖赶来支援，林文雄命钢铁连、铁鸟连从两翼冲上来，抄敌后路，敌人猝不及防，立即回缩。

李远方大喊：“同志们，三团支援我们来了，大家冲啊！”见有援兵到来，山梁上和主峰的战士们精神抖擞，重振旗鼓，冲下去与敌人绞在一起，杀得敌人狼狈逃窜，兵败如山倒。

徐东海见士兵们纷纷退下来，在一旁督战的陈涛虽然当场枪毙了几个，仍然无法阻止士兵们的溃逃大潮。眼见已全线崩溃，大势已去，徐东海气急败坏，只好草草收兵。

夕阳西下，西边的太阳将红花岭染得一片血红。战士们冲下山来，与三团指战员热情拥抱。刘红梅带着卫生员抢救伤员，刘嫂和一群阿姨大婶挑着稀饭送上来。

打扫完战场，李远方见了林文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骂道：“你个死仔，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林文雄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叶原喜不自胜，说：“亏你还好意思说！”

林文雄咧嘴大笑，问：“下一步你们打算去哪里？”

李远方问：“打了这么久仗，我们也想去你那里享享清福了，怎么样？”

林文雄大大咧咧地说：“好呀，欢迎啊。”

说干就干，李远方与叶原一商量，经林平政委和蓝司令批准，李远方果然带着部队随林文雄的三团，前往清溪牛湖一带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