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兄弟
看着左云涯手中,已然断气的英俊男子,不远处,原本打了鸡血般,围杀过来的众守卫,呆立当场,手足无措,刀剑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曾几何时,英俊男子,在他们眼中,乃是神一般的存在,只是此时,这位高高在上的大神,在左云涯手中,虚弱的像只绵羊。
这种强烈的对比,对他们的内心产生巨大的冲击,这种冲击,比无休止的杀戮更有震慑作用。
“谁来告诉我,左凌天被关在哪里?”
左云涯手指一张,缓缓望向四周,近乎吓傻的守卫。英俊男子的尸身,如烂泥一般,从他指缝之间,滑到在地上。
超过五十人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始终无人应答。
左云涯眉头一皱,右手一伸,离其最近的一名守卫,不由自主,飞了过去。
“说,左凌天关在哪里?”守卫面露惊慌之色,看了看左云涯,眼角又下意识瞟向人群中,一位身材微胖,面色冰冷之人。
此人显然是这里的头目!
左云涯眼光一挑,随手甩开手中之人,右手再向前一伸,那名头目顿时越众而出,被左云涯抓在手中。
“你来告诉我,左凌天关押在何处?我的耐心有限,若是三息之后,我听不到答案,你应该知道下场。”
头目看来看左云涯满是杀机的双眸,原本冰冷的眼神,忍不住一颤,霎时变的慌乱起来。
“我说,我说!向前两百丈,有一个暗门,打开之后,能看见一个个地牢,左凌天,就被关押在那里。”
“你带我去。”左云涯扫了扫幽暗的尽头,铁钳般的大手一送,头目一阵咳嗽,身躯不经意间,颤抖了一下。
当他的目光与左云涯交际之时,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无奈之下,只得在前面带路。
眼见头目被控为人质,剩余的五十名守卫,俱是下意识的动了动,想要立刻逃走。
左云涯目光一凌,冷漠的眼神中,散发着无尽杀机,扫过四周,那些蠢蠢欲动的守卫,心神为之一颤,便失去了立刻逃跑的勇气。
左云涯心神微动,骨魅立刻出现在其面前。
“看住这些人,若是谁想出去通风报信,杀!”
“当啷!”刀剑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众守卫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骨魅,几乎吓破心胆,手中的刀剑更是失手掉在地上。
若是说左云涯是因为修为的高深,让他们不敢升起一丝反抗之意,那骨魅便是因为狰狞的面孔及血腥的气息,让他们恐惧到极点。
望着众人痴呆的模样,左云涯内心冷笑,莫说这些凡人,即便是他,在看到骨魅第一眼的时候,眼皮都不然的跳动了一下。
凡人界有一种人,可以杀人、可以灭妖,即使刀斧加身也镇定自若,屠戮百万亦谈笑自若,可是一谈到鬼神之事,便闻言色变,胆战心惊。
这种人非常多!
满面惊容的头目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暗叹一声,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与反抗已荡然无存,凡人与修士之间,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这鸿沟,不是靠人力所能填平的。
原本,他想将左云涯引入机关之中,可是如今,左云涯紧紧跟随,一旦他有所异常,定会在其之前而身首异处。而且即便他甩开了左云涯,成功启动了机关,也难逃眼前骨魅的报复。
更让头目在意的是,听其所言,连强如城主座上宾的洪仙师,都死在他手中,左家城的天,看来要变了!
左云涯上任城主嫡子的身份,也让头目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抵触,冲淡不少。
不知道这左云涯是否如左厉海一般,荒淫无道、残征暴掠,不过至少其手段与魄力,远远胜过只会耍阴招的左厉海。想来,应该要比左厉海强上不少。
头目想明白此点,忠于左厉海的负担顿时卸下,当下,再无一丝顾忌,大步流星的朝死牢深处走去。
左云涯不知,就在这片刻之间,头目已走出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步。
恍惚间,左云涯眼皮一抖,蓦然望向头目,他从其身上,感受到的,除了惧意,似乎还有一种扔掉负担的洒脱。
左云涯不知道,其心境,为何突然有了这等变化,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此放松警惕,只要头目有哪怕一丝细微的异动,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
对他而言,这里除了骨魅,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二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很快便走到了暗门所在。头目熟练的往一旁墙壁之上,突出的石块上拧了三圈,又朝墙上拍了三下。
轰鸣声中,一块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此处与旁边石壁,无论质地还是颜色,并无二致,寻常人等,只会沿着路,继续往里走,绝对看不出,此处另有蹊跷。
“少主,请!”头目一改刚才的敌意,面色恭敬,似已臣服。
左云涯大有深意的看了其一眼,面色如常,却是丝纹未动。
头目自嘲般苦笑一声,率先一步踏入。若是一个称谓,就能让其放松警惕,那也太小看了左云涯。
能一步步走到今日,左云涯靠的不是运气,而是乐观的精神、坚定的毅力与持久的警觉性。
而其中,前两项都是一成不变的,只有警觉性,会随着他经历的丰富,越来越强化。
进入暗门之内,便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天地。若是说,暗门之外的死牢,给人一种杂乱、阴暗、腥臭的寻常牢房的感觉,那暗门之内,则是一种混杂着死气、血腥还有——压抑,这种压抑,让人近乎窒息、精神崩溃的压抑。
左云涯魂识蓦然散开,这里有并列二十个地牢,每一个地牢之内,都有一个铁柱,直通上方,铁柱上,都用铁链锁着一人。
有的人显然已死去多时,裸露的皮肤之上,白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一个个地鼠在其间钻来钻去。
那一对对小眼睛,血红如玉,望向走进石门的二人,透露着疯狂与嗜血之色。这里的老鼠显然常年啃噬腐肉之故,其体内充斥着让人作呕的尸气。
“左凌天关在何处?”左云涯心中一沉,转过身,厉声对头目说道。
“在……右侧,最里面的地牢之中。”看着左云涯凌厉的眼神,头目面上顿时有些难看,内心也忐忑起来。
话音未落,左云涯已入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过去。
“少主不可……”
头目面色一怔,得看清之时,左云涯已奔出十丈之远。当下,突然想起利害,慌忙出言劝阻。
就在其说话之时,左云涯头顶上方,一块五丈方圆的巨石,骤然压下,与此同时,两侧墙壁之上,蓦然出现无数小孔,暴雨般稠密的弓箭,从孔中爆射而出。
左云涯面色一寒,双手划个半圆,一拳轰向头顶巨石,其身躯三尺之内,一股白色的气罩幻化而出,一只只闪烁着绿芒的弓箭,如射到铁板一般,全部在气罩之外脱落,而其上方的巨石,更是在左云涯一拳之下,碎成残渣。
左云涯蓦然转身,朝着瞪口呆的头目,沉声道:“你若不想死,就赶紧关了这些机关。”
凡人所设的险关,对于此时的左云涯而言,早已看不上眼。若不是头目最后醒悟过来,出言提醒,左云涯在破开机关之后,定然第一个杀了他。
头目深深的咽了咽口水,慌忙飞速跑到一侧,一块普通的石砖之上,用手轻轻一推,只听见,上下左右,墙壁之中,传来一阵机关的轰鸣之声。少顷,轰鸣声再次归于虚无。
头目这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左云涯郑重的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幼稚,以凡人的机关,对付无所不能的修道者,太过想当然了。
幸亏他放弃了偷袭左云涯的想法,否则,此时此刻,早已成了一个死人。
心有余悸的头目,内心之中一阵轻颤,一念之差,几乎妄送了自家性命。
没有了机关的阻碍,左云涯身形一闪,呼吸之间,便来到关押左凌天的地牢。
地牢的门上,一个拇指粗细的大锁,将牢门紧锁。透过牢门的窗口,能看到,阴暗的地牢内,一个满身血污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绑在铁柱之上。
左云涯右手一扯,大锁瞬间断开,再一推,牢门瞬间打开。
听到牢门的声音,男子头虽没动,声音却缓缓传来。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龟孙子们。若是能从老子嘴里撬出一个字来,老子便不是左家的子孙。”
“你是左凌天?”左云涯望着眼前,身体雄壮,满是伤痕的男子,声音也不知不觉,有些颤抖。他的内心也在随之颤抖,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瞬间袭来。
蓦然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男子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过来。
“你是……”
地牢两旁过道上,虽然插着不少火把,可是火光昏暗,密室之内,男子仍然看不清左云涯的面容。他看不到,左云涯却看的清楚,这个自称左封侯亲子左凌天的男子,赫然便是上次,大街之上,要刺杀左厉海的大汉。
“左云涯!”
“左……云涯!”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男子如遭电击一般,身子猛然一颤,嘴唇不停蠕动,许久之后,说出一句支离破碎的话。“你……是……涯儿!”
“你……我……”左云涯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自己,一阵语塞。
男子猛然点了点头,这一刻,不用太多的言语,骨肉相连的直觉,让他们心有灵犀,只要一个表情,便懂得了对方的含义。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