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新的四皇（三）
伊毕鲁斯鲜血鲨在与克里特的对决中本就受了伤。水手们蜂拥而上。立即将它压制下去。只是沒有阿兰萨出手。水手们想要留下伊毕鲁斯鲜血鲨还有些困难。一阵杀喊声后。这头转眼伤痕累累的海洋魔兽挣扎着摆动身子。将周围的水手驱退一些。随即奋力的划动四只小手臂和鱼尾。“噗通”一声落回大海。
深蓝色的海面随即绽开一朵浓郁的血花。这是伊毕鲁斯鲜血鲨的血。它虽然逃过水手们的围剿。但它的命运可想而知。其它的海洋魔兽必然会通过血液的痕迹。找到这头受伤的伊毕鲁斯鲜血鲨。并将它分食。
魔兽的世界要比文明世界简单得多。弱肉强食在这里相对直观。如何填饱肚子的魔兽们唯一的思考。伊毕鲁斯鲜血鲨的命运也由此毫无悬念。相比之下。文明世界似乎相对温和。只当它吞噬另一个文明时。表现出的残酷才远超魔兽的世界。
一个文明泯灭另一个文明的过程。往往是一个不需要文明衡量的过程。甚至。一个文明的伤痛和哀嚎。在另一个文明眼中。却会演变为喜悦与欢呼。将其微观。也可逃入一个国家对峙另一个国家中。
再微观。一群人与另一群人拔刀相向。结果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不需要你帮我。”克里特走到阿兰萨身旁。他将染血的双手大剑插在甲板上。语气愤怒且不甘。
“嘛。我有帮你吗。”阿兰萨摊开手。显得极其无辜。
克里特双眼微眯。语气中不觉添加几抹冰冷。说：“如果沒有你的同意。这些水手会打扰我和伊毕鲁斯鲜血鲨的对决。”
“嘛。确实是得到我的同意。”
阿兰萨亦是一声冷笑。他转身向餐室的舱门走去。又丢下一句：“但帮你的不是我。是你的身份。”
他停下脚步。回过身。说：“嘛。如果你不是龙裔。你不被你的老师派到这里。你的死活根本沒有人会关心。不过……你是又怎样呢。你的存在。其实可有可无。不对。就因为你可有可无。所以才沒有人乐意为了你去破坏平衡。呵呵。”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都仿佛带有针刺。将克里特的心脏刺出一个个淌血的疮洞。
然而。克里特却想不出任何辩驳的理由。甚至沒有哪怕一丝愤怒从他的心底升起。或许是因为与伊毕鲁斯鲜血鲨战斗时消耗了太多体力。克里特忽感疲倦。他松手将双手大剑丢在地上。随后一动不动。目送阿兰萨的身影消失。
此后又是数天过去。阿兰萨依旧耐心地对付着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的海洋魔兽。克里特却忽然不见踪影。。他终于不再待在黑珍珠号上。而移往另一艘跟随黑珍珠号的战舰。他的哥哥伍兹就在这艘战舰上。
巧合的是。克里特刚走。伍兹恰好刚回到黑珍珠号。而随着伍兹的到來。黑珍珠号上的气氛忽然压抑。
这和伍兹无关。事实上。伍兹也只是被动者。他返回黑珍珠号的原因。以及气氛压抑的原因。是同一个。。舰队距离沉船港。已经非常近了。放眼望去。便可看到一点黑色在蔚蓝色的大海中央。
进攻沉船港的命令早已散发下去。一时间。这些战力不错的水手们都变得沉默寡言。只是安静的整理自己的武器装备。为即将到來的战斗做准备。
水手们的紧张和严肃是有理由的。进攻沉船港。已经好几年沒人这么做了。当然。阿兰萨碰到的巨龙袭击沉船港不在此列。在历史中。内陆国家最后一次进攻沉船港。既是莱恩公国的英雄王对沉船港海盗发动的清剿。那一次进攻。也使得彼时的海盗王陨落。且至今无人有实力顶替海盗王的位置。
而这一次。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的安排。进攻沉船港的主要首领中。便有英雄王之子。而进攻沉船港的主要部队。则变为与莱恩家族平起平坐的郁金香家族。
阿兰萨站在黑珍珠号船头。直到视线尽头的一颗黑点越來越大。同时越來越清晰。
白发少年分外感慨的目视这座由无数船只残骸拼凑而成的岛屿。他的记忆中。沉船港被巨龙破坏的痕迹早已消失无踪。此时的沉船港依旧繁华而混乱。这是它永远不变的主调。即便不用眼看。侧耳细听。远远就能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从岛上传出。有厮杀的呐喊声、有醉鬼的高笑声。也有女人舒畅的叫声。。舰队距离沉船港。终于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已经有海盗发现了这支陌生的舰队。清脆的警报声在沉船港上方回响。
阿兰萨转身赶往黑珍珠号的船长室。在船长室前有一个瞭望台。在这里可以更好的看到沉船港上的状况。他和伍兹一左一右。而郁金香家族族长位于中间。三人的目光在沉船港上交错搜索着。
阿兰萨在脑海中模拟一条进攻线路。向寇拉问道：“嘛。直接开打么。”
“别急。”
寇拉却摇了摇头。说：“你看。除了码头的海盗。往里一些的海盗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说明他们并不认为我们是敌人。”
闻言。伍兹有些不明所以。说：“大人。如此。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吗。”
“有利。”
寇拉轻蔑地笑起來。说：“在碰到对方的圣域强者之前。任何情况都不能算有利。”
阿兰萨突然觉得在哪听过这句话。仔细一想。却发现他不是听过这句话。而是置身过这句话中描述的情况。对多部分人都记忆犹新的伊克斯战役。就符合这句话的含义。夸张的等级差异让普通人所做的一切。都像蚂蚁搬食。在巨人眼中不值一提。
然而这不但沒有引起人们的哀怨。反而让更多的人为了“战力等级”的标签争破头颅。试图闯出一席之地。
“嘛。我们该怎么做。”这是郁金香家族的战争。所以阿兰萨只打算扮演一位类似于将军的角色。
“炫耀武力。”
寇拉回答：“然后……等。”
语罢。她率先踏向空中。站在舰队侧上方。俯视着沉船港。而阿兰萨与伍兹对视一眼后。也先后飞向空中。仍旧位于寇拉两侧。
所谓炫耀武力。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悬浮于空就可以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阿兰萨这样。可以借由规则之力达到与圣域强者相仿的能力。所以。不借助魔法的浮空。作为圣域强者及以上等级强者的特有能力。仍是作为区分普通人和高端战力的极为明显的标志。
果然。三人一踏空出现。下方的沉船港立即乱作一团。视野中的海盗们于短暂的迷惑后。皆是高叫着朝各处狂奔。能在沉船港生活的海盗可不是傻子。这支陌生舰队一出现。就有三名圣域强者明目张胆的升空。显然來者不善。
阿兰萨目视下方乱作一团的人群。记忆再次退回他第一次來到沉船港时的情景。彼时巨龙在沉船港上方出现。海盗们亦是乱作一团。与此时简直如出一撤。只不过。阿兰萨从彼时的盘观者。变成了主导者。
他最终却只突出两个字。说：“无聊。”
“我也不明白。”
伍兹亦是摇头。说：“大人。我不是很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我们直接发动突袭。不是更好吗。”
“看來我有必要跟你们解释一下。”
寇拉显得非常无奈。她的脸色却毫不保留的透出对左右两人的鄙夷。说：“我只是做出最好的选择而已。与其让船员和海盗先打一顿。都死的差不多了再出手。我还不如直接把对方的圣域强者引出來打掉。输了就沒有什么好想的了。赢了我就继续把海盗也灭了。就是这样。”
“这主意不错。”阿兰萨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但是。这似乎……”
“沒什么‘但是’。”
伍兹的话还沒说完。寇拉就打断他。说：“你要明白。我的船员可消耗不起。船员要是牺牲了。你打算亲自划船送我们到龙巢。再把我们送回莱迪亚海湾吗。”
闻言。伍兹怔了好一会。才尴尬地点头。说：“我……明白了。”
三名圣域强者浮空而立。如此明显且敌意的挑衅。沉船港上的四皇不可能不做反应。果然。三人对话稍结束。一道依稀的人影便从沉船港中心的一处由大型战船改造而成的房屋中出现。随即升向天空。
是新海盗四皇之一的“醉鬼”巴尔古夫。阿兰萨和寇拉都已从伍兹口中得到这个人的资料。他的习性与他的称号一样。极度嗜酒。甚至连他成为圣域强者的原因。也是因为嗜酒。他喝下一瓶其他人不敢喝的。含有深海章鱼“尽头守护者”的毒液的陈年美酒。结果阴差阳错吸收了一些尽头守护者残留在毒液中的力量。从而突破为圣域强者。
想來。巴尔古夫晋级的原因。都合阿兰萨吸收魔鬼心脏有相似之处。而巴尔古夫的形象却不像醉鬼。反而更像一名憔悴的流浪汉。按照伍兹的解释。巴尔古夫成为圣域强者后。酒液已无法麻醉他的神经。等如味道特别一点的水。这对嗜酒如命的巴尔古夫而言。绝对是一件悲剧。巴尔古夫也因此日夜忧愁。逐渐憔悴。
“还真是个奇葩。”不止阿兰萨。寇拉也对巴尔古夫如此评价。
而在巴尔古夫之后。又有三道身影相继升空。海盗四皇终于到齐。
作者有话说
居然拿了上周最佳，有点不敢相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