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侍寝风波
不觉间入宫已经一月有余，新晋宫人侍寝的事情也被摆到了台面之上。后宫原本就是众多女子围着一个男子的实情，这些事说起来也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内务府早已制好了各位新晋娘娘的绿头牌，只是皇帝公务繁忙，并不曾翻了谁的牌子。奏折多时一般都留在承乾宫，偶尔也在舒贤妃的雍华宫或者姚宸妃的宸佑宫中休息。
萧绾绾并不着急。相处两年，她自然知晓元文睿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后宫妃嫔虽多，也不沉溺美色。毕竟江山比美人，显得更为重要。
况且每年侍寝都按照入宫赐封的位份来安排顺序。这届首先要获得隆恩的便是晋位两次的柳嫔柳絮儿。轮不到自己的事情，自然不用心急。
慈宁宫，正是用早膳的时刻。
元文睿才下了朝，半途中遇上前来慈宁宫请安的皇后穆水瑶，两人便一同到达，给正在用膳的萧太后请了安。
萧太后年过四十，却因姣好的保养而显得年轻貌美。此刻她梳了简单地惊鹄髻，右侧佩着黄金流苏，额间着了梅花妆，更显得娇媚妖娆，完全没有一丝妇人的痕迹。
“听说近来入宫的几人都还别致？”萧太后喝了一口燕窝，慵懒的询问。
“回母后的话，确实可人。”穆水瑶恭谨道。
“可哀家瞧着睿儿并不满意啊。”萧太后貌似随意说道。
元文睿只笑道：“儿臣最近公务繁忙，等消闲些了便会去后宫各处走动。”
萧太后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不是哀家催你，只是你登基十年，不过两儿两女，都是低等妃嫔所出。可怜绾绾怀着龙裔早逝，哀家到老也没盼到嫡皇孙出世。”
穆水瑶顿时脸色大变，却只能赔笑道：“母后说的极是。儿臣这就安排新晋的妃嫔侍寝。”不知将自己的丈夫推到别的女人宫里是不是真的无所计较。
“嗯。”萧太后懒懒道。“水瑶你便多瞧着些吧。哀家到底是老了！这后宫便是要你主持了。”
“奴才小允子见过娘娘！”萧绾绾正在习惯用右手练字，不知何时小允子到了跟前。
“给娘娘道喜！”小允子眉飞色舞道：“皇上今日翻了娘娘的牌子，娘娘请提早准备沐浴更衣，戌时便有车辇来接娘娘进暖香阁。”暖香阁是承乾宫的偏殿，皇帝不进妃嫔寝宫时便将女子接至此处临幸。
萧绾绾心中虽疑，但还是笑着给了小允子打赏。
小允子前脚刚走，凤鸾宫的无双便拿了衣物前来。
“皇后娘娘让我告诉叶主子，说娘娘本是这届位份最高的宫人，自当用心侍寝，不用顾忌其他。”无双传达着穆水瑶的话。
真是奇怪，明明有个头脑简单，极其好操纵的柳絮儿在手，穆水瑶怎么会选了自己首次侍寝？萧绾绾疑惑更深了。
虽然不解，萧绾绾还是按照吩咐沐浴更衣。遣退了宫人后，萧绾绾从锦盒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些液体在手上，然后细细地抹在了胸口的梅花印记上面。不消片刻，那鲜红的印记就像消失了一般，恢复了白皙的肤色。
萧绾绾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还好自己想得周全，提前找洛郁风要了一瓶暂时能隐藏印记的药水。这也是当初自己不顾风险，向他表明身份的原因。
在这后宫之中，必须要走一步看三步，才不会跌的太厉害！
“主子，是小允子公公来了！”待萧绾绾打理好一切，便听见了门外清荷的通报。
三两下整理好着装，萧绾绾缓缓跨出浴房。
小允子满脸笑容，低声道：“娘娘，车辇今日来不了了。”
“来不了了？这是什么意思？”萧绾绾还未做声，一旁的玉洁就忍不住失声询问道。
“皇上说本届还有个比娘娘位份更高的柳嫔，于是决定今日先让柳嫔娘娘进暖香阁。”小允子似乎怕眼前的女子发怒，尽量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还真是以为穆水瑶好心呢！萧绾绾心中冷笑，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让叶轻裳成为宫中的笑料，用心不可谓不狠毒啊！
虽然这样想着，面上还是带着笑容：“劳烦公公跑这一趟，这些物件公公拿着，尽快去复命吧。”
小允子一愣，道：“奴才平日受娘娘恩惠，今日听到此事便自个儿溜了出来，悄悄告知娘娘一声的。”
偷溜出来？难道元文睿竟不让下人知会自己一声，打算让自己在兰若轩傻等到天明么！
脸色陡然变了。小允子见此，急忙轻声告退。宫中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提心吊胆的站着。
不是皇后，是元文睿。萧绾绾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在心底蔓延开来。为何此番回来你竟如此厌恶我？难道我选择进宫来原本就是一个错误吗？
“主子，您穿得单薄，早点回屋吧。”清荷毕竟了解叶轻裳，只轻声道。
萧绾绾点点头，有些茫然的随着清荷进了寝屋。
掌灯时分，萧绾绾看着手中精致的瓷瓶。洛郁风嘱咐自己，药水只够十次之用，这次算是白白浪费了。
萧绾绾皱眉不语，回魂转世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事情，就算自己说了，又有几人相信？不是人人都像琳琅、洛郁风一般可以依靠。何况元文睿从来就是敏感的，天子的地位让他的猜忌又多了几分。
罢了，还是先隐藏吧。萧绾绾心中决定。收好药水，又是一晚无眠。
第二日是妃嫔们必须朝见皇后的日子。才进寝殿，琳琅就凑到萧绾绾身旁询问：“主子昨日怎么没有去暖香阁？”她派了桃儿一路注意着，发现并没有车辇进兰若轩。
萧绾绾还来不及回答，就见一身樱红衣衫的柳絮儿从殿外走来。虽然还是平日里的趾高气扬，萧绾绾却觉得她的脸上有一丝落寞。奇怪，以她的个性昨日侍了寝肯定会大肆炫耀一番，怎会是这番模样？
“哟，这不是昨日侍寝的柳嫔吗？”清脆的嗓音却有些调笑的意味。
萧绾绾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芙蓉色曳地望仙裙的女子，梳着华丽的飞仙髻，别着蝴蝶步摇。珠光宝气，却有一些庸俗。再看面相，也是大众的美女脸庞，并无多少出彩。
“那是九嫔之首的萱昭仪周芷萱！是月馨帝姬的生母！”琳琅看见萧绾绾面露疑惑，便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萧绾绾点点头，看见柳絮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各位姐妹来的早啊。”皇后穆水瑶从内室缓缓而来，一身正红宫装刺激了所有人的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众人异口同声道。
“自家姐妹就不用这般客气了。都起来吧。”一国之母果然还是有威仪存在的。
众人一番寒暄后，穆水瑶忽的转向正和周芷萱谈笑的姚宸妃，道：“听闻宸妃妹妹昨晚身子不爽，不知皇上亲自宣的太医瞧过后好些了没？”
姚云汐笑盈盈道：“多谢姐姐关心，臣妾与肚中孩儿一切安好。只是……”她顿了顿，将目光有意投向柳絮儿，“扰了柳嫔妹妹侍寝，真是该罚！”
众妃这才知晓之前周芷萱的调笑，便停下来，大多数都幸灾乐祸的瞧着一脸尴尬的柳絮儿。
柳絮儿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穆水瑶心中暗暗咒了一句，立马笑道：“倒也不是扰了柳嫔一人，本宫原本是安排叶良娣前去的。”
果然，一句话的功夫，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默默的叶轻裳。
萧绾绾心中嗤笑，很快便开了口：“臣妾哪里敢埋汰宸妃娘娘，再说原本就该是柳嫔侍寝，倒是臣妾逾越了！”
众人见叶轻裳并没有丝毫沮丧，顿时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只讪讪地谈笑了几句，便借故辞行了。
萧绾绾和琳琅才走几步，后面的林落音便跟了过来，三人说了几句便散了。离去之时萧绾绾似乎瞧见周芷萱和李氏两姐妹都朝自己瞟了一眼。
回到宫里，萧绾绾心中依然悬着。侍寝的风波算是过去了，可是周芷萱那一瞥，谁又能保证下一个风波不是很快就会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