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无颜女（下）
“姑妈。你别这样说。玉儿她……她因为容貌的事。从小就很自卑。镇子里的人也不喜欢她。让她自己去找生计她是绝对办不到的。我作为姐姐的。只能像爹娘一样的照顾她了。这是沒办法的事……”
“可是你的终身大事都给那个丫头耽误了。你就不急吗。”
“我是急……可我也沒办法……”方如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沒关系。姑妈给你想办法。你姑父认识一个镖局的总镖头。他有个儿子至今也未婚配。我改天给你介绍一下。如果看得上眼的话。姑妈帮你把这门亲事给办了。”
“姑妈……我……我不用的……”
“哎。就这么说定了。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位公子。据说那公子仪表堂堂。才华横溢。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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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如琴随着她姑妈一起去见那位公子。方如玉沒有跟去。她就躲在房中虚掩的门后。看着自己的姐姐身影远去。一时间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
一直到傍晚。姐姐才回來。看样子有些魂不守舍的。方如玉很担心。
夜晚。她悄悄地问方如琴：“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和白天你去见的那位公子有关。”
方如琴一愣。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我自己有点心烦罢了。”
可是那一刻。方如玉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黯然之色。
沉默之中。方如琴走到了窗前。推开窗子。一股清冷夜风顿时吹进。拂过脸畔。凉丝丝的。
方如玉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旁。向外看去。
寂静而黑暗的夜里。月光和星光不知躲到了哪里。整个天地一片黑沉沉的。
不知像是谁的心。
烛火摇曳。在夜风中忽明忽灭。偶尔发出“劈啪”的声音。
“玉儿。你说姐姐美吗。”方如琴忽然幽幽地道。
方如玉点头：“姐姐当然美。”
方如琴自嘲一笑。反倒忘记了她突然的这句话对于她的妹妹而言会有什么影响。这一刻她的心乱如麻。
因为下午的那次会面。她对那个男子一见钟情。
她十八岁。早应该嫁人了。
之前之所以拒绝那些人的提亲。一方面有方如玉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还从未有一个男子入得了她的眼。
直到今天……
她脸上的黯然全部落在方如玉的眼中。殊不知她的心思在这一刻已被妹妹彻底看透。
方如玉无言。想起姐姐曾说的那句话：我要看到我妹妹幸福我才会出嫁。
这句曾经给了她无比温暖的一句话啊。
可此时却是如刀割一般。在她姐姐的心中划下累累刀痕。
如果我不是这么丑。不是这么沒用。就不会拖累姐姐了吧。
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么……
烛火之中。她伸手抚向面纱下的那张脸。那上面触目惊心的疤痕。
我……只是一个无颜女……怎配得到别人的关爱……
……
方如琴虽然沒有立刻答应这门亲事。而是选择将婚期延后。知道她难处的姑妈和那位公子的家中沒有反对。因为他们对这个美丽的女子也很满意。
随后。姐妹俩返回甘平镇。然后在黑风洞附近的树林。遭遇了流浪至此的强盗群。
姐妹俩害怕的逃跑。穷凶极恶的强盗们穷追不舍。
女子毕竟沒有大男人跑得快。只是几下的功夫。方如玉摔倒了。
前方的方如琴回过头來。想拉起她。可后面的强盗已经追了上來。不得已。她只好狠下心。继续往前跑。
留下绝望看着她背影的妹妹。
或许那一刻她是在想逃回镇上找镇民们帮助。也或许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位一表人才的男子。
但不管是什么。她都已经抛下了她的亲生妹妹独自逃走。
身后传來方如玉惊恐绝望的大叫。泪水洒出眼眶。她在心中默念对不起。身影消失子在树林的尽头。
。。。。。。。。
说到这里。这个柔媚女子。眼中已满是晶莹泪水。
龙星羽和冷雪芯也是面有难过之色。原本就可怜的人生。最后还遭遇了这种事之后。只怕谁都会崩溃。
纵然知道能跑一个总比两个都被抓好得多。可是那一刻谁的心中。都难免会产生那种被抛弃的感觉。
“后來……怎么样了。是你说的那个人救了你。”冷雪芯轻声问道。
说到那个人。方如玉的脸上竟然忽的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是想起了她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只听她道：“那个人。是突然出现的。像是从地狱中來的。刚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满身是伤。血流不止。简直就像一个恶魔。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本來沒有打算救我。只是刚巧路过那里。但那些强盗看见他后想把他也抓起來。当时……我就看到他手臂挥了一下。天空中好像有几道绿色的闪电闪过。很是刺眼。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强盗已经全部消失了。”
龙星羽：“……”
“我本來想谢谢他。可是他突然又用一种很冷的目光看我。像是要把我也杀了。只是很奇怪的是。我那时竟然沒有害怕。或许是因为那时我的心已经死了吧。我闭上了眼睛。等着我从这个人世间永远消失……”
“可是很奇怪。他沒有动手杀我。反而用一种很古怪的目光看我。”
……
“女人。你不怕死。”一身灰袍。带着一个狰狞的骷髅面具的男子惊讶地看着这个脸色平静的女子。
“不怕。或许死了。反倒比活着更加舒服一点吧……”女子淡淡地道。
男子眼中闪过了惊奇之光。到目前为止。他杀的人数不胜数。从來沒有一个人在死前还能说出这番话的。而这个普通的凡人女子。面对他时竟然不会感到害怕。更说不怕死。这到让他对这个女人有了点兴趣。
嘎啦一声。他撕掉了她脸上的面纱。那道狰狞的伤疤一下子便暴露了出來。女子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可是想到自己都快要死了。美丑还有什么分别呢。
她放下了手。任由男子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打量。神色变得很平静。
男子打量了还一会儿。 才啧啧地道：“我还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这么丑的女人。真是……如果我是你。长了这么一张脸早就自尽不活了。”
“算了。这么丑的女人。杀你反而脏了我的手。你赶紧滚吧。从我眼前消失。”他转过身。声音中带着嫌恶。拖着重伤的身体。走向树林的深处。
这样的话。她早已听过了无数遍。所以对此她沒有生气。反而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比起那些强盗來。竟是要好上数百倍。至少。他救了她的命。
“你救了我。我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她在男子身后喊道。
“你沒资格知道。”灰袍男子逐渐远去。
她咬了咬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间从地上爬起來。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朝着那个孤寂黑暗的背影追了过去。
“你等一等。”她高喊道。
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声音中略带不耐：“你这个女人。我放过你是你的荣幸。你竟然还敢追过來。真以为我不杀女人。”
“我要跟着你。”女子毫不畏惧。坚定地道。
“跟着我。”男子一愣。然后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狂笑起來。道：“哈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么。竟敢说跟着我。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笑的狂。笑的癫。身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但他仍是这边疯狂的笑着。似乎不怕身上的伤口更加迸裂。
“我沒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让我跟着你吧。”谁知女子的神情却是极为认真。目光清澈。竟是一副我赖定你了的意思。
男子笑声停歇。目光渐渐盯在了她的脸上。面容被面具所遮掩。看不出是此刻他是什么表情。
一股压抑的窒息感顿时向着女子袭來。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双恶魔的双眼给盯住了。浑身上下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男子的目光渐渐变得诡异。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女子正在努力忍受着那可怕的窒息感。忽的感觉身上那对目光消失。那股几乎要她窒息的感觉也顿然不见。她松了一口气。差点软倒在地。
“女人。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要跟着我。”男子冷声道。
“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可笑。我只是因为那几个蠢货冒犯了我。我才杀他们。根本就沒想过要救你。”
“我不管。我本來都已经打算死了。可你又救了我。你知道么。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活下來也沒有什么意思。唯一的意义。便是报答你这个多余的救命之恩。你若是不答应的话。那就再杀了我好了。”女子却是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地道。
男子大笑：“杀你。哼。杀人对我而言。不过家常便饭。想杀便杀了。不想杀就不杀。你凭什么让我废力气杀你这个丑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