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谋杀
警方很快介入了这次“泼硫酸”案件的调查，祈菫年无疑成了“头号嫌疑犯”。那些天来，裕想的精神状态很差，似乎任何药物对他都不起任何作用！他对医院的恐惧也没有减少，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后，便回了别墅。
晚上，我端了换洗的纱布去他房间，他没有开灯，坐在床头，望着窗外，背影看起来既憔悴又削瘦！我凝视着，慢吞吞的说，“该换药了！”
他没有回应，我开了灯，走到他跟前，“你还好吗？”我说，蹲下来，替他拆换纱布，“伤口已经愈合了，再换几次应该就没问题了！只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疤痕！”
替伤口上药，可能棉签牵动了他的伤口，他震动了一下，发出“嗞嗞”的疼痛声。
“对不起，我小心点！”我道歉，替他缠好纱布，跪在他跟前，轻声问，“裕想，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祁堇年会那么冲动？”
他倏然掉转头来瞪着我，我惶恐，“不是，我只是好奇问问！”
“你是想了很久才问的吧！”他冷冷的说。
于是，我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手指暗动，深深嵌入我的皮肉里，一字一句的说，“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瞪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慢慢阖上眼睛，低沉的说，“他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和我死磕到底，一个是……”
他顿了顿，停下来来揉了揉太阳穴。
“是什么？”我急切的追问。
“还有一个……就是放过你！”他笑，怪异的说，“是不是很开心？你又有了机会摆脱我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闷闷不乐吗？”我吸了吸鼻头说，“从张管家那里，我知道了很多事！她说你怕医院却为了我克服恐惧，说你是为了我在忍受晚晴！姐姐也告诉我，其实你不是恨我，是……”
“胡说……”裕想惊跳起来，抬起头，直视着我，“他们根本不了解我，我恨你，恨不得你死，又怎么会……”
“那你敢放过我吗？就像祁堇年说的一样，要么你和他死磕到底，要么你就放了我！”我大吼，像负伤的野兽发出粗狂的怒吼。
“我明白了，你是在刺激我，刺激我轻易说出放你走的话！”他喘息且咬牙的说。
我立马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双膝，“裕想，我不知道祁堇年那么说的用意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两个条件？但是，我确实累了，很累很累，不想再缠在你和晚晴的生活里！所以，裕想，请你，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好吗？”
他一把拽起我的头发，我跟随着他，平视着他的眼睛，“你就真的那么想摆脱我吗？真的那么想吗？”他突然幽幽的说，像梦游般。
我惊慌于他的镇静，惶恐点头！
他立马发出狂妄的笑，越笑越猖獗，越笑越可怕……在我正惊恐于他接下来的行为时，他已经猝不及防的把我扔到床上，然后嘶哑的，张狂的说，“就算要放过你，我也要先摧毁你！”
随后，他贪婪的扑在我身上，不停的吻我，不停的亲我，从额头到嘴唇，从耳鬓到锁骨……我没有半分力气反抗，就在他一次一次的吸允中，渐渐地，没有了名节，没有了尊严！而裕想呢？他看不到我的难受，听不到我的求饶，反而因为我的哀嚎，我的哀求，越来越粗暴，越来越高涨，越来越肆无忌惮……
而我呢？在歇斯底里的狂叫之后，在被他欺负之后，在他沉沉的睡去之后，只能咬着被子小声的啜泣！万万没想到我和裕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关系？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曾经说对我身体不敢兴趣的裕想会兽性大发？也无法想象，在我还没有摆脱阴影的时候，懵懂中的他又再一次爬上我的身体，灼热的吻我的身体。我拼命扑开他，他却大男子的把我架着，拼命的折腾我，往死里欺负我！我知道反抗无效，只能在他一次一次的涌动中，任他卖力蛮干，最后心满意足的睡去。而我，也因为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试图活动活动筋骨，却在扭头之余，近距离看到裕想的脸！霎那间，感受到周围的气温骤降，我小心翼翼的挪开压在裕想身上的大腿，以为他还会继续刁难我，然而，出乎预料的是，他带着浓厚鼻音，平静的对我说，“你走吧！”
“你走吧！”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是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见面，还是随口说说，随时可以变卦？
“怎么？你不想走吗？”他说。
“不”，我回，闪电般穿上拖鞋逃跑。到门口，我突然扭头问他，“为什么？”
他镇定自如的笑，“很简单，我不想和祁堇年死磕到底！”随后，他就紧缩进被窝里，我看着他的妥协，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伤！不过，趁他还没有反悔之前，我还是先逃走吧！一口气跑到楼底，却听到裕想在身后叫我！我惶恐的回头，看到他在二楼的窗户上，可怜的，无辜的对我说，“对不起，见晴，对不起……”
我傻傻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恶魔，如果他是，为什么要对我忏悔？如果他不是，为什么要对我残忍？我也不知道他的那句对不起是对谁说？为什么而说？是为了抱歉他昨天欺负了我，还是抱歉他那么多次伤害了我？而我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按理说，我应该狠狠回绝他，可是，我的内心无一不在提醒我，摇头！摇头！告诉他，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也许是没有勇气，也许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总之，我逃跑了，带着很多很多奇怪的心情，快速的逃跑了！
我没有回家，没有去找祁堇年，我在上海偏远的集市租了一间公寓，在集市附近的小摊打工！晚上七点的时候，我下班回家，一手提着廉价的青菜，一手提着中午吃剩的饭盒回家，走到院子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人在我家门口徘徊！我转身想走，但是那个人已经看到了我，并叫住了我，“见晴小姐！”
无奈，我转身迎向她，冷漠的喊她，“张管家！”
张管家快速提过我手上的青菜，“见晴小姐，少爷他……”
“我不认识他！”预感到她要对我说什么，我快速阻止她。
“可是见晴小姐，少爷他和晚晴离婚了！”
“什么，离婚了？”我笑，“那又怎么样？离婚了，对晚晴，对他都再好不过……”
“可是少爷他病了，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他也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见晴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去劝劝他！”
“为什么是我，我和他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
“可是少爷他爱你，只有你能劝服他！”
“我没那么重要，而且他那么本事，为什么不请一个家庭医生！”
“是他抗拒治疗！”张管家快速接过口，然后，恳请的说，“他是因为你离开才病倒的！记得我跟你说过吧！少爷是为了挽留你才忍受和晚晴小姐的婚姻，所以当他决定放过你之后，他就快速和晚晴离婚！难道见晴小姐就没有一点愧疚，没有一点责任要去照顾他吗？”
“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要见他！”我觉得厌烦，从张管家手里抢回青菜，“你回去吧！他病不病，治不治疗，都是他自己的事！你只是管家，不用那么尽心尽力！”
“难道你就那么狠心吗？”张管家有些愤恨，“想当初，少爷为你克服恐惧，为你购置别墅，虽说方式不对，可到底他对你是用心良苦！就像你这次离开，他在家里坐了一天一晚，不吃不喝就病倒了！见晴小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只是希望你去劝劝少爷，哪怕让他吃点饭也好？”
我望着张管家，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张管家就趁势把我拉走！可刚走到院门口，我们就被一个人堵住了，那个人就是祁堇年！
“你不能去见他！”祁堇年坐在轮椅上，激动的说。
“堇年！”我叫！
“你不可以去见他！”祁堇年依旧激动的大吼大叫！“因为……因为他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
一时间，我傻了，懵了！想起我丢掉孩子的那次，确实是因为他吓到了我，让我惊慌错乱中失去了孩子！可是，这并不能全怪他，我也有责任，是我没踩稳，或者是我太小题大做，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堇年，都是注定的，没有谁杀了我们的孩子！”
“不”，他滑过来捏紧拳头，“是他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我都查过了，我们的孩子并不是死于去医院的途中，而是死于第二次手术！我有裕想签字的手术书，这欺骗不了人！”
祁堇年亢奋的把一张纸塞进我手里，我颤抖着，惶惶不安的摊开它，“自愿流产同意书”，上面赫然印着裕想的名字！那是他的笔迹，真的是他的笔迹！难道是真的？难道是真的吗？我不安的看着祁堇年，多么希望他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玩笑而已！可是……
“见晴，你相信我，我问过了医院所有的医生，他们肯定坚定的告诉我，是裕想，是裕想说不要孩子！”
我突然想起医生说过的两句话，“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孩子！”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孩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渴望看看那个漂浮走的小婴儿，因为那根本不是别家的孩子，那根本是我的孩子……一想到如此，我就忍不住惊声尖叫！张管家跑过来，安抚我，叫我：“见晴，冷静，冷静！”
可是，我根本冷静不下来，继续惊声尖叫，一声连着一声，一阵连着一阵的尖叫！祁堇年扑过来，他抱着我，“见晴，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他要阻止我们见面！因为他怕，他怕我泄漏他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祁堇年的话更加刺激了我，我依旧不停的尖叫！张管家冲过来，拽住我的肩膀，摇曳我，命令我安静，“见晴小姐，你忘了我给你说过的话吗？我曾请求过你，如果那一天，你发现少爷对不起你了，那么你要在憎恶他之前，留三分钟想想他为什么那么做？少爷……少爷他是为了保住你才杀了孩子，他不是故意的，他是迫不得已的！”
我盯着张管家，仍然无法停止尖叫！
“你不要以为你是他的佣人就可以替他狡辩，杀人是事实，他就是凶手！”祁堇年说！
张管家冲过去，和他理论，“你才是强词夺理，我倒要问问你，如果让你在大人和小孩间做选择，你是不是要选择小孩！就这一点，你就不如我们少爷！”
“你不要妖言惑众，孩子是我的，见晴是我的，他裕想凭什么替我作决定！”
“就凭他爱见晴，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见晴小姐好……”
“屁话……”
张管家和祁堇年的争吵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疯狂，我无心去分辨谁对谁错，一颗心掩埋在深深的自责里！裕想没有错，他错在太爱我！祁堇年没有错，他错在已经被丧子冲昏了头脑！我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给裕想制造了第二次机会，杀了我的孩子！是我，一切都是我，是我没有去查实，是我轻易相信他已经从我肚子里溜走，是我，都是我，是我制造了这出惨剧，让我的生活混乱的一发不可收拾！我应该为我的行为赎罪，我应该去死……
冲进祁堇年和张管家因言语不合而大打出手的世界里，蓦然间，有人从后背踢了我一脚，有人猛抽了我一耳光！我一震，丧失重心的摔倒在地！瞬间，世界在我的眼睛里天旋地转，然后，就是红浪浪的溪流涌进我眼睛里、鼻子里、嘴里……我听见他们在大叫，“救命！救命！”像是祁堇年的声音，又像是张管家的声音，更像是一个稚声稚气的孩子声……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失去了知觉！
三十岁的我是一名工艺品店的女老板，也是一名四岁小孩的单身妈妈，更是一名只有四岁记忆的失忆症患者！我有一个疯狂的追求者，他总说要做我的萤火虫，很奇怪，我多次拒绝他，但他似乎都无动于衷！就像昨天，他已经向我做了第八百九十九次求婚！我还有一个奇怪的断腿员工，据说他的腿是在一场车祸中没有的，当时他的妻子还亲眼见证了车祸的发生！而且，他曾经还是一位明星，最著名的成就就是翻唱了一首《相见恨晚》的歌曲！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个离过婚的姐姐和一个在大公司上班的母亲！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失忆的，我的母亲告诉我，我是去劝架，结果不小心被打架的人抽了耳光，踢了后背，更被他们无意推倒，撞到了花坛角上才失忆了！至于我那个小孩更是神奇，在我躺在医院被当作植物人的期间，是他一直陪着我，在我的肚子里慢慢成长，慢慢长大……在他出生的那天，他唤醒了我！我曾问过我妈，孩子的爸爸是谁？可是他们都说，那个人就是我的疯狂追求者！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相信，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依旧弄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