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罪有应得
秋千架下，方宇不理会使命挣扎的风雅儿，将她紧紧揽进怀里，然后把头埋进她的发中，一言不发。
他有点彷徨，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出生竟然如此不简单，她会看不起自己吗？短短的两个多月，她的嬉笑怒骂都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果她看不起他而离开他的话，他该如何生活下去？他心乱如麻了。
“喂，我快喘不过气了！你今天怎么了？我都说了我不回去的，你干嘛还担心啊？”
平常目空一切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落落寡欢，一点笑意都没有，还动不动就勒住自己，力大了不起啊？都说过无数次不回去了，还耍野蛮，这人真的很欠扁耶。风雅儿不爽地蠕动身子，想甩掉头顶上的不安。
“雅儿，我对你了解太少了，是我不好，我太自以为是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方宇汲取她发中散发的阵阵幽香，柔声说：“告诉我，你离家出走是因为发生过什么吗？”
风雅儿身子一僵，不自然地否认：“没有啊。”
方宇腾出一只手，撩开她耳边的头发，轻咬她小小的耳垂：“说嘛，我想知道。”
“真的没有什么事啊。”
学业没有完成的富家女，抛弃家里的一切离家出走，绝对不是头脑发热，一定是有事出有因。
“与马涛有关是吧？”
“方宇！”风雅儿依然嘴硬：“你别问了好不好？真的没有什么事啊，我只是想出来玩玩，过过打工的瘾。”
“真的？”
“是。”
方宇失望了，轻轻放开她，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风雅儿急忙叫他。每次他都死皮赖脸地跟在她的身边，赶都赶不走，这次他居然要走？她慌了。
“你不爱我，留下无益，觉得该回家了。”方宇没有转身，挺拔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准走！你说过要我记住你的恩情的，你曾经救过我，我得还你情。”
“不用还了，这些事，我早已忘记了。”
“方宇！”风雅儿站起来大吼，“你到底要怎么样嘛？我都说叫你不要走了，你还是要走是不是？”
谁都可以和风雅儿生气，就他不行，他说他爱她，她也默默接受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说走就走？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方宇没有回答，人已经到了庭院的尽头。
“你回来，我……我都告诉你……”风雅儿终于不敢再倔强，踮起脚，大声向他说。
小丫头，每次都是你赢，这次还我赢了吧？方宇偷笑一声，返身走了回来，在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努力地装作面无表情地说：“说吧。”
风雅儿缩了缩脖子，望着他，有些畏缩地说：“你确定你要听？”
“你说呢？”
风雅儿望望晚风下没有表情的脸，咬了半天的唇，才淡淡地说：“嗯，你要听，我就说吧……希望你不要离开……”
方宇一阵抽痛，他不是故意要逼她啊，她心里有结，要是打不开，就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爱她，就是要和她担当一切好与不好的事情，她小小的肩膀不可能负担起超大的负荷，不尽早分担一些，她总有垮下的时候，到时候就迟了。
“马娜是马涛的同班同学，他们是我校的校花和校草，两人很要好，那天晚上……”风雅儿的嘴唇慢慢发白，身子开始抖动，马娜倒在血泊里，马涛裹着厚厚的绷带，在医院里迟迟不醒的情景不断交替出现……一阵头晕袭来，她开始往下滑、往下滑……
方宇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大，顿时方寸大乱，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嘶声大叫：“来人哪，雅儿晕倒了……”
屋子里谈兴正浓的人都听到了他近乎崩溃的狂叫，大家都蜂拥而出，围到他们身边。
“怎么办？怎么办？”方宇抱着风雅儿，焦躁地自言自语，自诩冷静的他，失去了平时的思考能力。
“雅儿……”毫不例外地，王玉羽晕倒在老公怀里，推卸了照顾女儿的责任，唐凤娇扶住儿子的手臂，也摇摇欲坠。
“快，快进屋。”李嫂看过唐凤娇无数次晕倒，很有理智地说。
方宇抱着风雅儿往屋子里走，他的脸色同风雅儿的脸色同样苍白。
“怎么回事？”张翠芳明知道不是问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以使活泼开朗的风雅儿晕倒呢？她太好奇了。
方宇摇摇头，沉默着不回答。他也不能回答，因为雅儿还来不及说就晕了，不过，事情好像真的很严重。
王玉羽在唐家客房悠悠醒来，马上来看苦命的女儿。她拉着女儿的手，紧张兮兮地说：“宝贝啊，你该不会摔成脑震荡了吧？为嘛年纪轻轻的就会晕呢？妈妈可是上了年纪的人哪，你可别和妈妈比这个……”
“老婆，你又在碎碎念些什么啊？刚才医生才说女儿身体健康得不得了，你又胡乱猜想了，注意一下你的身体……”风霍峰半抱着老婆，生怕她又倒下去。
女人是水做的，他家的两个宝贝女人都一个样，风霍峰伤脑筋地想，用眼角瞄瞄搂着女儿脑袋不放的年轻男人，老天还是公平的，找到了另一个男人来替他分担忧愁，女儿有他分去伤脑筋的话，他这个做爸爸的，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你看看，她头伤、脚伤都那么严重，脑子里有血块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电视上播过很多这样的病例……呜呜，雅儿啊，是妈妈不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了，”她又哭开了，声泪俱下，“都怪那几个坏蛋，害得你寝食难安啊，啊，这些该剁的小坏蛋啊，害人不浅啊，啊……”
“你又旧事重提！”
“您们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吧，雅儿到底遇到过什么事啊？”
唐之浩开口了，家里乱成一团，主持大局的还得他。
“我来说吧。”马涛的声音响起。
他是下课了才过来的，进唐家大门就发觉不对劲，平日里嘻嘻哈哈接待客人的李嫂不见了，连叫了几声也没人应，因为来过好多次了，就不客气地自己跑了进来。
客厅里，一大群人静静地听完风雅儿的故事，个个都说她傻。
“是啊，我们都没有怪她，马娜的死，我们都很伤心了，她也做了很多补偿，但是就是无法消除她心里的阴霾，她说要为了马娜照顾我。其实，我和马娜之间只不过是好同学，能在学习上互相帮助罢了。雅儿觉得她让我失去了她，就一个劲地要代替她来照顾我。”
“傻丫头啊，干嘛这么傻呢？我们都没有怪她啊，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呢？”风霍峰也抹起了眼泪，“幸好几个坏蛋都抓到了，主犯也枪毙了。等她醒过来，就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吧。”
女儿人气好，出门遇到这么多的好心人，做爸爸的只顾着骄傲，都忘了重要的事情了。
“真的吗？”马涛兴奋地问，“风叔叔，您说的是真的吗？凶手都抓到了？”
“是啊，前几天抓到了，在你们的学校里开的审判大会，主凶执行枪毙。”
“啊！太好啦！太好啦！”马涛开心得一蹦老高，奔进风雅儿的房间，也不管她是否醒来，拉着她的胳膊拼命摇晃，“雅儿，听到了没有？凶手抓到了，主凶还被枪毙了，马娜终于可以闭目了，哈哈哈……”
马涛笑着笑着，疯了般地跑出去。风霍风见势不妙，急忙叫呆呆的唐唯一跟出去，“唯一，跟出去看看，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唐唯一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当下也不敢怠慢，紧跟马涛的身后，追了出去。
房间里，风雅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拉着妈妈的手追问，“妈，您说的都是真的吗？那四个坏蛋都抓到了？”
“当然是真的啦，妈妈怎么可以拿这个来开玩笑？上天是有眼睛的，人在做，天在看啊。”王玉羽叹息了一声，又抹起了眼泪。
“妈妈，妈妈，马娜终于可以闭目了是不是？”风雅儿也泪流满面，激动地问。
“是是是，乖女儿，马娜可以安心地走了。”
“你也可以安心了。”风霍峰还是忍不住责备女儿，“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你吃苦吃够了吧？傻孩子，是该解开心结的时候了。”
“不，我要代替马娜照顾马涛学长。我在她面前发过誓的！”风雅儿面带痛楚地说：“你们不知道学长失去马娜有多难过。”
她闭闭眼，想着马涛在医院里痛不欲生的样子，那比杀了她还让人难过。
“又来了！”风霍峰皱紧浓眉，不满地说：“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偏偏听不进去。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凶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还要这样自虐吗？你这个不孝女，想活活气死我呀？”
“雅儿，跟妈妈回去吧，妈妈很想你……”
“我不回去！”风雅儿执拗地说，甩开妈妈的手，气鼓鼓地偏过头去，小姐脾气又犯了。
“你！”风霍峰气结。
方宇趋上前，毕恭毕敬地说：“伯父、伯母，雅儿才刚醒，请不要刺激她，让她安静下来再说好不好？”
风霍峰审视着他，眼中有种讲究的神情。这个还称不上男人的男人，对女儿有种强烈的保护欲，看大家对他的态度，都一致认同他是女儿的男朋友了，他究竟能不能给女儿幸福呢？拭目以待呢，还是要考验考验啊？
风霍峰还没有思考成熟时，唐凤娇帮腔了，她说：“对啊，雅儿情绪很不稳定，等她静下来再说吧。”
“我同意他们的话，大家都到客厅坐吧，不要再烦雅儿了。”
王玉羽看着比自己还疼爱女儿的张翠芳和唐凤娇，心里纵然有千万个舍不得，也只好随她们出去了。
来到客厅，张翠芳对唐凤娇诚恳地说：“雅儿她干妈，我们得回去了，雅儿就托你照顾了，我改天有空来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风雅儿的影响，她也学会了挤眉弄眼，往风雅儿房间歪歪嘴，又眨眨眼，还对王玉羽偏偏头，要唐凤娇不要给她领走风雅儿。
唐凤娇会意地笑了，她也舍不得风雅儿啊，才不会让她走呢。“好的，我都知道了。”
大家多和风雅儿投缘，一味地想留下她，两个多月来受尽了相思苦的王玉羽说什么也不肯和女儿分开。结果，她和女儿一起住到了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