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乱战开 斗米炼狱
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此时却要拼个你死我活,也许这正是人世间一大凄惨之事。除了行云之外,那行痴,行雾以及行幻的眼中全都含着泪水,如果有选择,他们宁可当年死的是自己。
但是他们有选择么?没有,所以为了给几位兄弟讨回公道,他们当时只能选择去同另外一个兄弟厮杀,而他们本都是世上顶尖的修真者,以至于刚一动手战况便已经十分凶险。
且见那行云双手各持着一把五行圣剑伺机而动,眉头紧锁目光冰冷的瞪着三人,而最先出手的却是那行痴,只见当时他将手中简书猛地拉开,那铁质的书简发出哗啦一声,霎时间书简之上寒芒闪耀,但见他将那书简往空中这么一丢,同时双手掐诀念咒,半空之中打开的书简凭地变大,瞬间将三人的头顶罩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么做,自然是想封死那行云以轻功向上跳跃的路,要说这行痴当年在斗米八侠之中是名气最弱的一位,为人低调寡言,性格也有些怯懦,生平只有一样爱好,那就是看书,据说他看书同行颠喝酒一般,居然能够看醉,每当找到从未读过的书籍,看到动情处甚至会大笑起舞,而行痴二字便也是由此而来。
而几十年来能看懂的书早已被他翻得稀烂,之后行痴只好四处去寻找上古的书籍,那些上古的记录文字极难领悟,阅读起来就好像破译暗语,但行痴却乐此不疲,长时间下来,竟被它翻译了大量的古时记录,而‘摩罗妖臂’上的预言,也都是他所翻译得来。
话说行痴虽然金丹经上的功夫没有其他师兄弟身。但由于常年阅读上古书籍,所以领悟到了不少早已失传的道术法门,也亏了他平时不显山露水。所以那晚他刚一出手,连行云都感到有些惊讶了起来。
但见那头顶巨大的铁卷越压越低。寒芒照耀下,整个高台上如同白昼,紧接着,他们的周围出现了许多半透明状的字符,那些字符飘荡在空中若隐若现,行云一不留神,一个字符贴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行云只感觉到左臂一沉。似乎挂上了近百斤的重担一般,而正当他心惊之余,但见那行幻早已瞅准了机会一剑刺来,那檀黎剑已经被鲜血开锋威力惊人。而行幻仗着摘星词轻功栖身而上,无比刁钻的一剑朝着那行云的肋骨刺去,而行云见无法躲避,只好右手一轮,挡开了这一剑。与此同时左手平刺反击,这两手剑法快的出奇实在难以躲避,但奈何行云的左臂方才沾了那行痴的术法,无法同平时一样灵敏活动,所以行幻趁机躲避。
台下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惊世的斗法。而见那行痴使出的法术之后,李寒山心中忽然想到:这行痴师叔的法术和世生在化生石中领悟的符咒之法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看来这般由字符催生的法术自古便已经有了,如果他能取长补短的话,那定能将那符咒之术更加完善。
不过刚想到此处,他便下意识的望了望世生,但瞧世生当时茫然的脸上泪痕未干,便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同时随即想道:该死,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有心情去想这些?什么法术什么道术?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发生?
当时世生已经慢慢的从种种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但那心中的悲伤,确是止也止不住。
而就在这时,只见一直未动的行雾持着牛角猛地一吹,一只浑身是火的黄牛瞬间出现,话说行雾手中的这牛角可并非凡物,乃是行雾年轻时在南方某国秘境中斩杀的异兽所得,说起来那异兽的身世也确实离奇,居然是一头受了天启之牛,要说天启之力就算是在人中也是少之又少,而动物得到天启更是闻所未闻,那异兽本是一只寻常青牛,后来不知为何忽然觉醒了天启之力,此后吞云吐雾祸害一方。
而当年行雾道长前去秘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力斩杀了这头异兽,但没想到那异兽虽死,可头上一根牛角却留下了下来,后来这牛角被行雾练成了一件法宝傍身,这号角内藏有异兽之魂,每当吹响之时,便可唤出御敌。
而那火牛出现之后怪叫了一声,随后朝着那行云就撞了过去,而行云避无可避,只好催动全力抵抗,虽然他道法极深,可同时面对三名道行深厚的同门师弟时却也显得十分狼狈,而就台上几人开战之时,台下的人群中也已经炸开了锅。
要知道这行云的意图现在已经十分明显,他的意思正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虽然迫于他的淫威和利诱下,大多数正派人士都选择了归顺于他,但当时台下还有数十名不愿意同他这等卑鄙小人同流合污的正道人士,此时见行幻他们三人窝里反牵制住了行云,如此好的机会再不‘扯呼’又更待何时?
首先是一人振臂高呼‘咱们走!’,随后那些人全都会过了神儿来,而他们立马随声附和,之后转身就跑。
在见到台下有人要跑后,台上的行云立即对着那些选择留下的正道人士怒吼道:“你们等什么呢?动手啊!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他们下山,那咱们都会沦为笑柄!”
要说行云确实心机深重,他明白既然方才那些人表明了态度之后便已经没了回头路,而他这句话又正好刺在了那些茫然的正道人士心中最软弱的地方,没有错,如果今晚的事泄露了出去的话,那他们软弱贪婪的一面岂非要天下皆知?要知道人活一张脸,他们这些正道人士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名声受辱,于是,在为了保全名声的贪念和恐惧下,那些人纷纷拔出了兵刃朝着逃跑的那些人砍了过去。
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既然今天能上斗米观就证明了他们的实力,瞬间,台下乱作一团。而就在这时,异夜雨给了身边人挤一个眼色。
孔雀寨的恶棍们也动了。
这些寨民其实早就做好了开打的准备,此时见二当家下令。那些曾经的亡命之徒瞬间如同猛虎一般加入了战局,除此之外。还有云龙寺的护法僧众,他们也是一股极强的战斗力,当时法垢大师已经下了台,经历了今晚闹剧之后,法垢大师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双手合十感慨众生皆苦,但众生虽苦。却也不能任人宰割,所以他便指挥着云龙寺的护法武僧配合着孔雀寨的恶棍们一齐对抗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
突围的人群之中,难空冲在了最前面,只见他双手金刚降魔杵舞的是虎虎生风。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砸在那些抵挡在身前的人们。要知道难空一直以来都对这些所谓的‘正道’所不齿,如果不是这帮损贼猎妖人,他曾经又怎会平白无故的担负上‘渭水巨恶’的名号?
而此间终于能够毫无顾忌的痛下杀手,难空自然不会留手,他本领高强。打到性起之时,手中一双降魔杵更是将那些正道人士打得哭爹喊娘,如果不是法垢大师制止的话,估计当天他又会大开杀戒。
而孔雀寨的恶棍寨民也不甘落后,只见他们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菜刀铁锤之类的兵器。配合着那难空,硬生生的在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也亏了那些‘正道人士’们心中有愧自知理亏,所以士气不旺,一时间居然被那少数的人杀的节节败退,而二当家见此机会便对着身边纸鸢示意该走了,但是纸鸢却如何都不想离开。
因为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满脸泪痕的世生身上。
此刻世生心中的苦,也许只有她和小白两人才能真正的理解吧,要说小白现在正陪在世生身边,而她又如何能独自一人逃走?
于是,她便同二当家表明了心态,而与此同时,刘伯伦也对着行颠师傅说道:“得了,老爷子咱也一齐趁乱跑了吧,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思了,从今天起,咱爷几个找个深山躲起来成天喝酒,再也不管这斗米观的破事了。”
他此话一出,便引起了世生和李寒山的共鸣,今晚的事情给他们的打击实在太大,此时心力交瘁当真累了,而就在这时,那行颠道长忽然轻声叹道:“你们走吧,我现在不打算走了。”
“什么?”刘伯伦惊道:“你现在这样,即便是留下又能怎样?我说老爷子,你可别吓唬我们啊。”
“我这话自然当真。”只见行颠道长叹道:“既然他们现在都留下了,那我也要留下,我们兄弟几个,终归要有个了断。”
而就在哪行颠道长刚说到此处之时,台上的恶斗愈演愈烈,当时行云自己对抗三位道长显然颇为吃力,而众英雄逃脱一事也分了他的心神,就在这时,只见那行幻道长瞅准了机会栖身于行雾的火牛身后,待到那行云没有注意便飞身一剑,瞬间挑飞了行云一块肩头肉。
而行云负伤吃痛,心中邪火更盛,只见他狂吼一声,手上金棠,群青双剑光芒更胜,只见给他金棠剑震飞了那行幻之后,又以群青剑刺在了火牛身上,群青剑散发出的绝强寒气,竟将那炙热的火牛冻成了一地寒霜,而抽着这个机会,行云看见了台下的世生众人,他心里明白,凭着那几人的本事,如果他们想要逃跑的话,山中的弟子们没有人能拦的住。但此时自己又被三人缠住,这种级别的斗法要打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定,于是他当时心中焦急,便转头大喊道:“老二!!你还在那里干什么!怎么还不过来帮我?!”
而他说的正是行风,话说行风道长方才因为事情败露,早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自责之中,从始至终他都在那高台的角落处蜷缩着身子哭泣,而陈图南和绿萝一步不离的陪着他。
此时听见行云唤他,只见行风道长身子一紧,哆哆嗦嗦的抬起了头来,仅看了一眼,便被四人的死斗刺激的大叫了起来,今晚他也受了极大地刺激,一直以来折磨着他的梦魇成真。斗米观数百年的名誉毁于一旦,这些事情无不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所以当时的行风道长已经没有了任何斗志。他当时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而见到行风道长如此反应,只见那行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窝囊废!成不了大事!”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又被那三位道长的围攻给堵住了嘴,而经此变故之后,陈图南看上去虽然依旧冷静,但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也流露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无奈和悲凉,但他明白在这个别人都陷入癫狂的时候自己必须要理智。于是,他当时便对着那不知所措的绿萝轻声说道:“师妹,你先带师父会家休息。”
“师兄。”绿萝泪流满面,生性天真的她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斗米观此刻会成现在这副模样。此时她能看见的人,无不同疯子一般的杀戮,曾经庄严和平的斗米观,俨然已经变成了修罗炼狱般的存在。
其实也不怪她,话说当时可能除了极少几人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迷茫,毕竟他们不是这场阴谋的参与者,却全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扯入了阴谋之中。
只见那绿萝哭着拉着陈图南的衣袖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师兄,我好害怕。”
“别怕。”陈图南见绿萝不停的颤抖。破天荒的语气之中夹杂了一丝温柔,只见他伸手摸了摸绿萝的头发,然后对着她说道:“听师兄的话,先把师父带到安全的地方,师兄对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事发生。”
他就是这样的人,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的情感,而绿萝在听了他的话后,当真擦干了眼泪,然后点头说道:“那你可要注意安全呐。”
陈图南笑了笑,然后对着她说道:“快去吧,放下房中锁门石,如果不是我去的话,任谁叫门都别开。”
对于陈图南,绿萝完全的信任,于是她这才点了点小脑袋,同时搀扶起了自己的父亲跳下了高台,当时台上只剩下了五人。
而见到绿萝带走了他的父亲之后,那行云掌门一边挡开了行雾和行幻的攻击之后,一边冷声喝道:“废物!要你也没用,图南,你还是我斗米弟子否?你还记得自己为何会有今天否?!”
“弟子不敢叛教。”只见陈图南叹了一声,然后双手抱拳施礼道:“弟子自然记得。”
“那好!!”只见那行云又吼道:“既然你还记得,为何不来助我一臂之力?”
陈图南的实力天下皆知,观中弟子们早就盛传他的实力已经直逼第十三代的师叔师伯们,如果此时有他帮助的话,那这场战局应该马上便有改观。
但是陈图南当真会这么做么?为了服从掌门命令,他也会同其他弟子那样不明事理助纣为虐?
当时刘伯伦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图南的身上,他们当真不知此时图南师兄心中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而在听了那行云掌门的话后,只见陈图南居然双膝跪地,同时开口说道:“弟子身为斗米观十四代弟子,实在不敢以下犯上,所以还请掌门原谅,如果掌门执意要治弟子之岁,纵然是死,弟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说话间,只见陈图南一把拔出了背后黑石剑放置在自己咽喉之上,从他的神情上来看,只要那行云一声令下,他当真会自刎血溅当场。
而见这大师兄居然这样,兄弟几人无不动容,只见那刘伯伦焦急的朝着他大喊道:“大师兄你在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这么迂腐?今晚过后斗米观有或没有都是个未知数,你又何苦还要遵守这什劳子教条?还是跟我们走吧!咱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再在这藏污纳垢之所待着,岂非是玷污了自己的人格?”
没人知道陈图南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既然如此选择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只见当时的他对着刘伯伦摇了摇头,那眼神分明是无奈,却还透露着坚持。
而行云当时受三人左右夹击,哪里还有工夫治他的罪?只见他奋力地挡着三人的攻击,刚想开口说话,忽然背后又中了那行痴的法术,身子一疆之时,行幻的木剑又到,这一剑劈空而来,夹杂着烈风‘呼’的一声,誓要将他从上到下一劈两半!
而行云当时避无可避,只好拼尽了全力朝后退了一步,只听‘刷’的一声,那木剑从行云的左肩处刺入,一路到右肋的位置,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只听他惨叫一声,胸前瞬间血花四溅。
得手了!!
行幻重伤了行云之后,立住了身子,但三人脸上却并未有一丝的快意,而那行云惨叫了一声之后,接二连三的字符再次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他动弹不得,行雾见此机会,便忍着泪飞身上前弯腰鼓起了腮帮子猛吹号角,那火牛瞬间从身前出现,急速撞在了行云的身上,火牛的力道惊人,而行云当时无法躲避被撞了个正着,只见他惨叫了一声,随之被愤怒的火牛牛角向上挑飞,直挺挺的装在了头顶上方那巨大的铁简之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
见他连受了三番重击之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那些选择了行云的人们开始恐惧,如果行云死了的话,那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于是,在那一瞬间,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但瞧那行云撞在了铁简之上,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被反射了回来,瞬间,高台塌陷,浓烟滚滚。
而就在烟雾散尽之后,但见行幻行雾行痴三人站在那堆碎木之上冷冷的望着前方,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行云挣扎着站起了身来,当时的这位斗米观掌门已经十分的狼狈,满身血污头发散乱,唯一未变的,恐怕就是他那阴毒的眼神。
显然方才几人的攻击已经让他受了重伤,只见他大口的喘息着,刚想说话,可一开口,却先吐出了血来。
见他现在这般模样,行幻咬着牙吼道:“恶贼!你也有今天,不单毁了斗米观更毁了你自己,事到如今,你还不速速跪下忏悔?!”
“忏悔?”只见那行云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后勉强撑出了冷笑,当时他满口的牙上沾满了血浆,显得阴森无比,只见他望了望三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随之狂吼道:“我为什么要忏悔?都是你们逼我的,今天你们谁都别指望着活着下山!”
说话间,只见行云丢到了手中的群青剑,随之从袖子里翻出了一件黑黝黝的东西。
那是个小小的方盒,不只是什么材料所致,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敢小瞧与它,毕竟长点脑子的人都能料到,这盒子里的东西恐怕就是行云最后的杀招。
而三人虽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但见他摸出了个盒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定有缘由,三人不敢托大,只见那行幻和行雾二人双脚蹬地再次攻上,而行云当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咬着牙躲过了二人的攻击,几人飞身落地之后,行云已经打开了盒子,只见他当时脑门上面青筋直蹦,同时恶狠狠的说道:“你们几个逆贼应该感谢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斗米观的最强道术!!”
说话间,只见行云他下意识的抬头观望,此时夜色深沉,夜幕笼罩下的斗米观杀气冲天,而透过那巨大的铁简书边缘,依旧可以看见夜空中那北斗七星光芒正强,这正是行云想要的。
而与此同时,众人终于看清了他那方盒里面装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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