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禁军指挥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跪拜行礼。
“众卿家平身。”孟昶端坐龙椅金口微开,带着少许稚气。还未说完,却瞧见一臣并未跪下,支杖直直站立。
众臣看见,也惊愕不已,此人正是昭武节度使老将军李肇。
孟昶抹去脸上的尴尬,关切地问道:“老将军是否有不便?”
李肇施礼道:“禀皇上,老臣随先帝南征北战,饥餐露宿,双腿得了严重的风寒,膝若着地,疼痛难忍。还望陛下体谅。”
“老将军常年征战,劳苦功高,是朕失察。”孟昶微微一笑道,“拿椅赐座。以后将军上朝免了行礼。”
众臣愈加惊愕。这明显是李肇倚老卖老,欺你年幼,挑战你皇帝的权威,为何不治罪,反而迎合赐座?
孟昶不睬众臣的惊愕,温和地问道:“还有哪位大臣不便行礼,尽管提出,朕也会赐座的。”
“臣等没有。”众臣齐声回答。
看着李肇目空一切地坐那,李仁罕很是气愤。你个老家伙,功劳比我不知差了多少,还倚老卖老,了不得了你。这小小的把戏能显出多少威风,还是看老子的吧。“皇上,皇城禁军一直没有指挥使,臣举荐一人可担当此职。”
禁军指挥使直接关系到皇家人员的安全,相当重要,一直空缺,因为孟知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一直由武璋代为管理。但他没有资历,也没有这方面的智慧,除了忠心,其他方面的能力离指挥使相差甚远。
孟昶问道:“李将军举荐何人?”
“剑州刺史张业。”李仁罕大大方方地说出了名字。
原来是自己的外甥。大臣们纷纷鄙夷。
谁都知道赵廷隐和李仁罕是死对头,他立刻道:“臣也举荐一人。”
“何人?”孟昶问道。
“微臣帐下都虞侯李廷珪。”赵廷隐回道。当时许多藩镇节度使都任命自己的亲信武将为都虞侯,专门负责“执法”,有很大的权力。
李仁罕早料到赵廷隐会和自己对着干,“岌岌无名,怎能担此重任。”
赵廷隐语含讥讽,“将军的外甥又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
“你……”李仁罕大怒,“我虽粗鲁,却也知任人唯贤。张业从小便随先帝征战,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岂是那李廷珪可比。”
赵廷隐跟着怒道:“其在剑州贪婪成性,强取豪夺,百姓怨声不断,却也无人可比。”
四位辅政大臣,两位在朝堂上开始了相互的谩骂和指责。另两位赵季良和王处回在一旁急忙相劝,结果却是越劝骂声越大。还好进了殿上要净身除剑,不然早已兵戎相见。
众大臣纷纷摇头,连那坐在椅上的李肇也以杖击地摇头长叹“成何体统”。可这两人位高权重,谁人敢言,纷纷望向小皇帝孟昶,看他如何处理。
所有的一切都在孟昶的预料之中。这些老臣对父亲那是没得说,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父亲一去,谁还会将自己放在眼里?但是你们都错了,我孟昶岂是由你们摆布的人,不过时机还未到罢了。
“两位叔叔,可否听侄儿一言?”孟昶笑着问道。既然要低调,咱就干脆低得没有调。什么君臣,哪有叔侄来得亲切。
相对李仁罕的跋扈,赵廷隐相对比较稳重,立刻停止了争吵。
李仁罕不依不饶,仍在继续破口大骂,把孟昶完全当是摆设。
孟昶只好声音放大道:“李叔叔,可否听侄儿一言?”
李仁罕这才罢休,“赵廷隐,今天看在我侄儿的份上饶过你,以后再与你理论。”谁说李仁罕有勇无谋,你看这脑瓜子转得多快,孟昶真成他的侄儿了。
孟昶依旧没有恼怒,脸带笑容道:“其实很简单的事,两位叔叔何须争吵,伤肝动肺的呢。我看就由张业出任禁军左指挥使,李廷珪为禁军右指挥使,如何?”
“皇上英明。”众臣齐呼。
在那时,左比右大,其实禁军指挥使就是张业。李仁罕得意地望着赵廷隐,眼睛瞟都不瞟孟昶道:“贤侄处理得很好。”仿佛在批示孟昶的奏章。
孟昶不以为意,“那便如此,立刻传二人赴任。”
退朝后,御书房内,赵季良忧心地望着孟昶道:“昶儿,你刚登帝位,没甚根基,暂且忍忍。”
孟昶苦笑道:“他们都是我爹的老臣,为大蜀立过汗马功劳。我不会计较的。”
“可你也不能不提防。”赵季良善意提醒,“当年与董璋大战前,董璋令人写密信于李仁罕和李肇,故意让你爹发现,你爹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来人,撕毁密信。二人感恩,声明效忠。可这李肇却已有了防人之心,拥兵自重,一直观望,直到战争快结束才参战。但此人野心不大,又已年老,不足为惧。”
孟昶点头,又问道:“那李仁罕呢?”
赵季良继续道:“那董璋知赵廷隐与李仁罕二将不和,故伎重施,派了个尼姑给你爹送信说这两将都与他有勾结。你爹又当着他俩的面杀了尼姑,烧毁那信。二人感激跪地,声明誓死效忠你爹。”
“呵呵。”孟昶冷笑声,“我爹已去,他就是造反也不算违背誓言。”
“确实如此。”赵季良道,“那李仁罕将自己的外甥放到禁军,深意难以捉摸。昶儿一定要小心提防。”
“亚父说的是。”孟昶应道。
赵季良又宽怀地笑道:“不过昶儿尽可放心,大多数臣子还是拥护你的。”
孟昶笑道:“亚父对我如同己出,我自是明了。”
“没有你爹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只是尽了本份。”赵季良想起与孟知祥的种种,竟有了些许感伤。望着孟昶,又鼓励道:“我相信以昶儿的能力完全可以渡过难关。”
“可我需要亚父的支持。”
赵季良斩钉截铁地道:“支持。不论昶儿做什么,亚父都会毫不犹豫地绝对支持。”
孟昶怎肯任他们胡作非为,叫过王昭远,让他到皇城外画条长翅膀的小虫。乞巧门这股力量好久没用了,应该探下现在的实力。
实力不容置疑,一个时辰没到,乞巧门当家小虫便随王昭远出现在御书房内。
“草民叩见皇上!”小虫施礼。
“虫哥,那么客气不是显得生疏了吗?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小公子。”孟昶笑着迎上去。
小虫乐呵呵地笑道:“我也觉得别扭呢。好,你喊我虫哥,我喊你小公子。”
实力果然够强,因为进宫,小虫还弄了套新衣裳穿上。孟昶很满意地问道:“虫哥的乞巧门现在发展得很不错嘛。你这天下第一乞是做定了。”
小虫好是得意,“嘿嘿,不瞒小公子,天下乞丐几乎全入了我门。现在门下已有四十六处分堂,不下万人。”
“强悍。虫哥,你的大大的厉害。”孟昶夸奖道。
小虫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小公子你教的方法好,给的银两足。若光凭我自己,别说这天下第一乞,就是蜀中第一乞恐怕也难做到。”
孟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虫哥,此次请你来是有事相求。你知道的,很多事我的人是不能去做的。”
“小公子,你这样,做哥哥的不高兴了。”小虫连忙道,“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吩咐就是。”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要帮我盯住两个人,他们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等等。”孟昶拿起张纸,上面有写好的两个人名。
“李仁罕,李……后面这个字念啥。”小虫很艰难地读出了名字,但那个“肇”字不认识。自从做了门主后,他也开始学习识字,毕竟这么多手下,总不能一直排数字吧。
王昭远在旁边帮助他,“李肇,和凶兆的兆同音。”
小虫又念了一遍道:“这两人我知道,咱们蜀中的大将,名气很响。可不管他来头多大,多么的厉害,只要得罪了小公子,那就是我的敌人。”
孟昶又交待:“张业上任后,你进宫会有些不便。这样,你与‘之家’的王朴或赵普联系。昭远,你再与他俩联系。对了,你告诉他俩,如果情况紧急,可以直接使用信鸽。”
小虫和王昭远赶紧出宫安排。
这两人前脚走,武璋就后脚进来。大概看见御书房内有人,一直在外候着呢。
“武叔,有事吗?”见进来的是武璋,孟昶有些差异。他总感觉赵廷隐、王处回甚至李仁罕会来找自己谈心或施加什么压力,但没有把武彰考虑在其中。
武璋闷声不语,显然在下什么决心。
孟昶道:“武叔,你从小就跟着我爹,既象我叔又象我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好。”武璋憋红了脸道:“刚才赵季良大人让我离开禁军,说禁军指挥使就要上任了。”
“哦,有这事。”孟昶道,“不过武叔你放心,我很快会给你安排的。”
“不,我不离开。”武璋昂头道。
“为何?”
“老爷生前说过我跟他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答应让我做禁军指挥使。”他用了很大的劲说出。
我倒。连武叔也和那些老家伙一样拿功劳来压我,学会讨官做了。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可以任意地将我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