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九 人在汴梁(一)
孟昶淡淡问道:“蒋冲是何人?”
张虔钊答道:“卑职的妻弟,任成州守备最新章节。”
“呵呵,那年我夺成州时,他便是守备。这都过了几年,还未升职啊。”孟昶道。
“妻弟能力有限,能在这个职位已是抬举。”张虔钊心里不明白皇上为何提到蒋冲。他一直规规矩矩,没犯什么事啊。
孟昶道:“一年前,我听说你这妻弟抢了人家两亩地,可有此事?”
张虔钊想了下,解释道:“皇上,不是抢,是花银两买来的。李大人可以作证。”
李延厚点点头,“此事我调查过,确实是花了银两的,那个人家也未有怨言。”
“胡闹!”孟昶脱口怒道,“农民靠什么生活?土地。你给的银两够花一辈子吗?待银两用尽,又无土地,他们怎么生活下去?他们当然不敢有怨言,因为你们是兵,是官,手中有刀抢,是可以随时要了人家命的。”
见皇上发怒,张虔钊知道事情惹大了,忙不迭地道:“我命妻弟再去给些银两。”
孟昶双目一瞪,“张大人,你还明白朕的意思吗?”
“张大人,马上令蒋冲还了人家土地。”李延厚已明白,“先前给的银两不许讨要,算是补偿。”
张虔钊这才真的明白过来,“我这就亲去成州办此事。皇上您放心,老张决不会给皇上抹黑,给我大蜀抹黑。”
“呵呵,明白就好。”孟昶笑着举杯,“明日再去不迟,今日是喝酒的日子。来,大家为张大人的知错就改干一杯。”
大堂内又热闹起来。
次日清晨,孟昶出发,只有李延厚、孙文韶、无鸾几人相送。大家仍不停劝阻。
孟昶笑着纵马而去,出了大蜀,直往汴梁。
不知为什么,李处耘不喜欢赵匡胤。虽然赵匡胤为人豪爽,军中好弟兄很多,每次遇到李处耘也是和颜悦色,可他不但没好感,却非常厌恶。
作为柴荣手下最得力的两名战将,如今又是大周禁军的主要将领,李处耘虽清楚应该同心协力,和平共事,但内心的反感从未减退最新章节。
“李兄,今晚兄弟几个去‘百花楼’喝酒,您也同去吧。”赵匡胤笑颜相邀。
李处耘连忙推辞,“内人近日有恙,兄弟得回府照看。”
赵匡胤没有责怪,反而道:“嫂子病了,李兄为何不告知弟兄们,我们也好去探望。”
“多谢赵兄,只是小的伤寒,过两日便康复,怎好劳烦大家。”李处耘忙道。
赵匡胤点头赞道:“李兄真是我等楷模。那就待下次吧。”
“谢赵兄体谅。”李处耘匆匆离去。
“我们邀他数次,每次都找理由推托。大哥,我觉得他是看不起我们。”十位结义兄弟之一的石守信略有些不爽地道。
另一兄弟韩重赟跟着道:“摆什么臭架子,假清高。”
赵匡胤淡淡地道:“或许人家真的有事。走,咱们去。”
这刚抬脚,只听身后有人喊:“哥,为啥不带上我?”正是从军不久的赵光义。
“你还小,带你作甚!回去,别跟着。”赵匡胤厉声呵责弟弟。
石守信等人“哈哈”笑道:“不小了,也该长些见识。光义,跟哥哥们走。”
一行人说笑着向汴梁最繁华的酒楼“百花楼”走去。
李处耘的夫人自是没病,那是他的托词。一见丈夫回来,连忙相迎道:“有几位客人已等候许久。”
“谁?”李处耘性格有些孤僻,很少有朋友来他府上。
夫人摇摇头,“不认识。”
李处耘疑惑着走入大堂,便见正位坐一少年,一侧坐一男子与三名女子。真没礼数,竟坐主人位置。
“李大哥,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不?”少年见他走进,笑着起身迎道。
李处耘仔细打量片刻,只觉似曾相识。“好像见过。小兄弟从何处来?”
少年道:“大蜀。”
大蜀?是他。李处耘慌忙行礼,“处耘参见大蜀皇上。”
孟昶摆手笑道:“哪里有大蜀皇上?小弟乃蜀中张三而已。”
“哈哈。”李处耘爽朗一笑,“好,张三兄弟远道而来,处耘家中无甚准备,不若到酒楼痛饮如何?”自己能有今日,幸得孟昶推荐,心中非常感激。
“好,要去便去最繁华的,最好的。”孟昶道,“早闻这万花楼赫赫有名,不如就去那吧。”
赵匡胤他们去的就是那,若相遇岂不难堪。李处耘忙找其他理由,“只是这万花楼中大多胭脂水粉之色,恐难入兄弟慧眼。更何况这还有三位女子,多有不便哪。”
原来这万花楼不仅仅是酒楼,更是汴梁最大的青楼。孟昶怎会不知,笑道:“这好办。嫂子,你带她们三人进内堂换身衣裳。”
不一会,肖玉蓉三人出来后便成了翩翩公子。
“李兄放心,这次我请客。”孟昶笑道。
李处耘只好领着孟昶五人去向万花楼。心想万花楼这么大,应不会那么凑巧遇见赵匡胤他们吧。
在郭威的治理下,汴梁已恢复往日繁荣。万花楼内人头攒动,红尘女子们甩袖娇笑,粉香四溢,极为热闹。
“几位公子里面请。”老鸹慌忙迎接。
“上等雅间。”孟昶道,象是熟客般。
老鸹连忙喊道:“春梅,秋菊,你们几个快点来招呼客人。”
孟昶挥下手,杜逸风递过去两锭银子。
老鸹眼都绿了。万花楼中达官贵人见过得多了,这么爽气的第一次见。
“不要姑娘,只要最好酒菜。”孟昶笑道。
老鸹不敢怠慢,引孟昶到了最上层最好的雅间。李处耘一直低头随行,但仍被前去小解的赵光义发现。
“哥,我看见李将军到上面去了。”他边说边指楼上。
不会吧?赵匡胤等人并不相信。以他们现在的俸禄是无法到那消费的。
“光义,你没看错吧?”赵匡胤道。
赵光义道:“不会错,我看得真真切切。”
“待我去看个仔细。”那边的李继勋放下酒杯,便去察看。
不一会他便回来,惊讶地道:“确实是李处耘,另外还有五人,端去的都是最上等酒菜。”
“什么?”韩崇赟从来就看不惯李处耘,第一个站起大叫,“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自己偷偷摸摸地去享受。走,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看他如何办?”
“好。”另外几人站起。
“既然他不愿,又何必强求,我看就算了吧。”赵匡胤并没生气。
“那大哥你留在这,我们去。”石守信道。
众人俱去,赵匡胤无奈跟在后面不停道:“勿要冲动!”
酒菜上齐,孟昶举杯道:“这一路可把我馋坏了。李大哥,来,干杯!”
李处耘忙举杯道:“那小兄弟可要喝个痛快!”
话音才落,石守信几人便闯进来,大喊着:“李将军这么好的酒菜,为何不请兄弟们呢?”
杜逸风几人见有不速之客,手已握住剑柄。
真是不想见谁,谁就来。李处耘面红脖赤,无言以对。
“你们不要瞎胡闹。”赵匡胤走到最前,向李处耘拱手道:“李兄,他们喝多了,勿要见怪。”
李处耘尴尬摆手,“无碍,无碍。”
“什么喝多了,是他李处耘不够意思。”韩崇赟不给他面子,“我们请他喝酒他不来,原来自己在这乐呵。”
石守信跟着道:“咦,怎么没美人相伴?来呀,去多喊些漂亮的,今日李将军请客。”
李处耘忙道:“各位兄弟,都是处耘之错,来日必会摆酒谢罪。今日就算了吧。”
“什么来日,就今日。”韩崇赟毫不理会。
“今日实乃我张三兄弟邀请到此,韩老弟还请见谅。”李处耘心中已冒火。
义社十兄弟之一的李继勋道:“原来李将军眼中只有别家兄弟,没有我们这些兄弟啊!”李处耘初到柴荣处时只是他的手下,而如今职位却高过自己,现在有机会发泄怨气,哪肯落后。
李处耘怒火终于烧了起来,站起道:“我张三兄弟远道而来,请你们出去,不要扰了我们的雅兴。”
“不好意思,我这些兄弟酒喝多了。还望张三兄弟不要见怪。”赵匡胤拱手对孟昶道。他已看出这少年才是正主。
一直不说话的孟昶开口道:“呵呵,都是误会嘛。既然几位大哥有兴趣,加入便是。李大哥,邀请你的弟兄们共饮吧。”
有了台阶,李处耘只好喊道:“再准备些碗筷,再拿几坛好酒。”说完,坐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强扭的瓜不甜,这强讨的酒不香哪!哥几个,咱们走!”石守信摆手道。
“为啥我们走?应该他们走才是。”韩崇赟突然道。
李继勋跟着道:“对,对。李将军,你们去买账,然后离开这里。”
“啪。”李处耘摔碎酒杯,大喝道:“你们别不识好歹!”
“想打架吗?”石守信几人握拳怒目而对。
“啪啪”,孟昶拍掌站起,笑道:“打架?好。本公子最喜欢看打架了!就在这打吧,损坏的东西全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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