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第三旗

多瑙河发源于阿尔卑斯山支脉的黑林山东侧，是罗马帝国最北部的边疆地区。雷提亚行省就在这里。

如果按照后世观点，雷提亚行省的首府哈德坦应该就是德国的法兰克福。当然，这点邹燃并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自己抵达了一个全新的，可供他再次一展拳脚的所在。

哈德坦座落在平原上，由哈德坦城堡、富林城堡、比勒城堡、莱比锡城堡、波恩城堡五个城堡区组成。除了哈德坦外，其他四个城堡各自建在哈德坦四周的高山或者河谷之间，是扼守哈德坦的门户。呈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

离哈德坦最近的，无疑就是扼守多瑙河东岸的莱比锡城堡。莱比锡城堡以北还有六个罗马帝国的驻兵点，每个驻兵点有士兵两百人，驻点用松散的栅栏相连，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防护作用，这条绵延两百里的战线，就是罗马人称之为的北疆。

从莱比锡城堡往北，是一片平原地带，土地肥沃，但却荒无人烟。让这片宝地空置，其实是罗马帝国的国策。这片肥沃至极的地方，因为靠近了日耳曼人聚集区，所以需要隔开一段缓冲区域。

而今，邹燃就站在莱比锡城的城堡上，俯视着眼前这大片大片的荒地。

高山，林木，蜿蜒的河流，还有可以滴水成冰的天气。这里就是欧洲！中世纪的欧洲！

邹燃心里充满了感慨。思绪起伏，竟有些无语哽咽。

当然，这不是对欧洲这片土地有什么难以排解的深厚感情，而是感慨记忆中那个世界中心欧洲，如今也不过是一片荒芜之地罢了。

北疆苦寒，而且进入冬季的时间非常早。邹燃等人从阿雅克修城赶到这里时，已经是汉元1003春末了。春寒料峭，竟不比冬天暖和多少。倒是四周冒起的青草和树木嫩芽将这里点缀出几分春意。

“将军，马特回来了！”刘全的声音忽然想起。

邹燃回过头：“哦，是吗？走，看看咱们的新兵去！”

马特是莱比锡城堡的城主。注意，是城主，而不是领主。在罗马内地，战争不会那么频仍的地方，领主和城主一般都是同一个人，例如格洛尼兹就是这个情况。

但在北疆，城主和领主是不同的。莱比锡城堡的城主马特，其实是哈德坦领主莫拉蒂委派的。而莫拉蒂这个领主，是雷提亚兴盛总督册封的。也就是说，莫拉蒂才是这个北疆真正的主事者。

那莫拉蒂是不是查尔斯的人？

当然不是。如果连领主级别查尔斯也都能纳入麾下，那他直接领兵杀进罗马就是了，还要邹燃他们组建第三旗做什么

事实上，整个哈德坦地区，只有莱比锡城城主马特才是圣十字的人。而莱比锡城堡只有两千余人的兵力，这些兵大都是罗马公民和平民组成的，马特本身并无法让他们跟随造反。

所以，第三旗，需要查尔斯从各处调人过来逐步充实。虽然马特不能让麾下的两千士兵都跟自己造反，但安排一些地方供第三旗做集合却是不困难的。

马特有着一头卷曲的白发，但别误会，他这并不是未老先衰。事实上马特只有不到三十岁，在哈德坦四座要塞城堡中算是最年轻的一位城主。

在阿雅克修城的时候，查尔斯说起他来总是一脸自豪。因为马特算是他的养子，从小带大的。十八岁那年他让马特参加了罗马军，结果在边疆战争中居然屡屡获胜，不到三十岁已经晋升上校军衔，也得到了莫拉蒂的赏识，成了莱比锡城堡这一军事重镇的城主。

在罗马，养子和亲子其实没有太大区别。他们不太相信血缘关系的力量，反而更相信感情！从这点来说，罗马人比汉人更加感情化一些。

“上官将军，从毛利塔基亚行省过来的四百多人也到了。该怎么安排？”马特依照汉军的礼节，对邹燃行礼道。

马特是查尔斯的养子，也学了一口流利的汉语。

邹燃淡淡点点头：“还是像之前那样，先让他们打乱分入你麾下的各个营队里吧。”

“是！”

邹燃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不断有人从罗马帝国的各个行省过来，都是基督教的信徒。至于他们以什么名义，什么方法过来的，邹燃全然不管。他只负责接收，和整编训练这些人。

但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没有参加过军队。很多甚至是奴隶。在罗马帝国，只有公民和平民才能参军，才需要服兵役。所以作为人口基数最大的奴隶是无法参军的。这样的兵，邹燃无法马上进行训练，只能先放到马特的军营里磨练一番再说。

莱比锡离哈德坦还有三天的路程，而且莫拉蒂对各个城主的管理并不严格，只需要定时向他汇报情况就可以了，一般他也很少到这里来视察，所以马特在这里有很大的自主性。

莱比锡周围还有耕地，莫拉蒂给这里配备了四千多奴隶种植，所以粮草方面也是自给自足的。说白了，马特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当然，邹燃最大的忌讳还是来自于莱比锡城堡中的士兵。这些士兵可都是罗马人，而且都是有身份的公民和平民，马特在这里待了五年，可除了数百个查尔斯派给他的心腹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这些罗马士兵中也有一部分人信基督教，但信徒与信徒之间也是有分别的。查尔斯不敢冒险。

至于不断迁移来的这么多人，马特对外的解释也很简单蛮族叩边，这些人都是从各处边境暂时迁移过来的。

这个理由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在历年蛮族叩边的时候，也的确有这种事情发生。莫拉蒂领主甚至还侵吞过别的行省的奴隶，用来充实自己的人口。

邹燃对这些士兵的训练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计划的。

首先，他不需要圣十字第三旗跟他的雍州卫一样效忠于他，事实上也不可能。人种的差异注定他们永远不可能效忠自己，除非大汉帝国统治这片土地。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将第三旗纳入自己的私军范围里。所以虽然他名义上挂着第三旗旗主的名义，但真正管理他们的却是马特。

想必这也是查尔斯的意思。

其次，邹燃也不想把第三旗打造成如汉军那样英勇善战。事实上查尔斯也没打算第三旗有多么能战，只要在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拖后腿就足够了。

所以邹燃一开始就打算将这些人打造的如同罗马军队一般即可。

当然，并不是说罗马军队就不能战。事实上在边疆这些罗马军队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可观的，就邹燃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里观察发现，这些边疆部队若从中好好挑选，未必比帝国的甲等军团弱到哪里去。

但最关键的是，罗马的边疆部队根本不擅长用骑兵。他们都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和战斗思想。这也跟欧洲天寒，马匹无法大规模养殖有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根深蒂固的步战思想在左右着他们。

而邹燃现在所要的，也正是这样一支步战可观的第三旗就够了！

再次，邹燃并不打算将第三旗拉到与罗马人直接对战的位置上去。第三旗没有那么多时间。

查尔斯告诉邹燃，最迟到今年年底，第三旗就必须形成战斗力，到时候他就会有大用。而所使用的方向，不是亚平宁半岛，而居然是罗马帝国的东方亚细亚行省和亚美尼亚行省。

对这个安排，邹燃本身没有反对的建议，甚至他还非常欢迎这个安排。

当然，查尔斯让他这个“上官兄弟”去东方，更多的还是想让他联系罗马人口中的战神邹燃！从而获得邹燃的支持！

对于这点，邹燃早有计划在胸。

最后，圣十字第三旗的预定计划兵员是一万五千人，可现在抵达这里的人至少超过四万！快赶上哈德坦城堡的人口的，这势必会引起哈德坦领主莫拉蒂的注意。而莫拉蒂的注意和防备也是邹燃此刻所需要的。所以邹燃并不对这些人进行遴选，而是全部塞到军营里去。

马特最近的眉头是越来越皱了。他很忧心。莫拉蒂领主已经两次来函询问从哪里来了这么多“难民”，可马特却无法准确给予答案。

这本身是不正常的。就算“难民”是避难过来的，但最起码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吧？

马特正在忧心不知道怎么跟莫拉蒂解释的时候，从北疆又传出了一个消息。

日耳曼蛮族顺着多瑙河北部一路向南，即将抵达哈德坦地区。

这个消息总算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马特的烦恼。

“全军集合，准备出战！”马特敲响了集合的战鼓。

两千罗马士兵非常整齐地集合起来。而在他们身后，是数万没有军装，没有武器，但身姿挺拔，默然站立的“难民”！

邹燃躲在屋檐下，静静看着这支军队。

“我命令，第一营带上两千人，驰援A号驻点，第二营带上两千人驰援B号驻点，第三营留守莱比锡。其他人，分列成十个连，充当巡逻队，务必将整个莱比锡地区的丛林、山谷、河涧都包裹在你们的视野之中！听明白了吗？”

马特大声呼喝。

“是！”

罗马人的纪律性没有让他们对这么多“难民”跟随有太多异议。事实上，很多罗马基层军团甚至欢迎这样的“难民”加入战斗。原因是他们不想再死自己人。而这些“难民”将是最好的炮灰。

而马特望着台下的士兵，也有些激动。他只是一个城主，一个上校，最多的时候不过两千人马，现在却又近五万人听从他的指挥。一时间，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么多人的感觉了。

莱比锡城堡所要负责的防区其实并不大，四万人，他足够撒着欢的使用了。

邹燃在默默看完这些后，一句话也没说地离开。

马特后来去找邹燃，询问什么时候要开始组建第三旗。邹燃却笑着对他说：“等这些人打完仗回来再说吧！只要能活着回来的人，就可以全部编入第三旗！”

邹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查尔斯那里知道这次从多瑙河北部顺流直下的蛮族都是有哪些人组成的一千六百名日耳曼人，还有七百多的维京人，更有从极北地区来的察尔人。总人数在五千左右。

这些人在这个时代的名声，绝不比现代的恐怖分子小。他们就是一群流氓、一帮无赖、更是一群蝗虫。他们的目的就是洗劫！用洗劫来的财物养活自己的儿女！

而他们的基地，却从来没有人知道。

查尔斯这是在玩火。他或许也想到用这种强有力的敌人来考验自己的第三旗，同时也在考虑“上官鸿”的指挥能力！

而事实上，邹燃的指挥能力很强，他甚至想到了十几个足可以完败这些敌人的方法，但他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同时也在考验马特。他想知道这个深受查尔斯信任的年轻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对于他以后的计划会不会有所阻碍。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马特很是疑惑，这四万多人的“难民”要活着回来才组编第三旗？这是什么道理？

“没有见过血的人没有血性，没有经历过战场的士兵，则永远是新兵！等这些人从这次战斗中回来，他们就具备了一个士兵的所有素质！马特，查尔斯要我训练的是一支可战的军队，但是给我的时间又不够多，所以我只能采用这个方式！你必须理解！”邹燃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