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风烈（4）
汉元1004年立冬。罗马皇帝安敦尼亲率大军抵达了乔尔卢城北十里的无名之地。
对于当时经历过那场如同绞肉机般战斗的人来说，此地就是无名之地，但后世却将这里称为“转捩之战”。
此战是罗马帝国由盛转衰的一个转捩点。
当然，罗马帝国的真正衰弱其实早就开始了，同远在东方的大汉帝国一样，由强转衰是不可避免的过程。唯一不同的是，东方的大一统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每当民族气运衰微之际，总有英雄横空出世，带着华夏民族，天之骄子汉人重新闯出一片天地。而对于崇尚自由的西方来说，一旦由盛转衰，分裂不可避免。
而后世学者对罗马转衰的真正看法是从安敦尼继位开始。无名之地的战斗，只是促进了这一过程的进度而已。
正所谓是非成败转头空，功业伟绩自有后人说。不管后世如何评论，如何对当时的罗马皇帝安敦尼那一连串错误决定而愤骂，如何对当时的圣十字军战士的英勇褒扬，总之，对于当时处在这一战场漩涡中心的马特来说，却是无法言说的噩梦。
“推进！向前推进！！”
“我不管死了多少人，总之必须占领左翼滩头。”
“盾甲兵，坚持住，我立即让弓箭手拿起盾牌支援你们！”
马特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他站在树林前临时建起的高台上，望着沸腾不休的战场，双目通红，撕心裂肺的叫喊。
一半是因为炽烈的战斗，一半却是源自对罗马军的恐惧。
是的，虽然后人在将这场战斗搬上荧幕的时候都将这七千人描述的如同古希腊的英雄般伟大，特别是指挥这场战斗的马特元帅，更是将他说成堪比阿喀琉斯的超级英雄。英勇、无畏、指挥若定、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实际上，马特在望见罗马军结成稳固而又锐利的龟甲阵缓步推进，同时后方有弓手，两翼有骑兵护翼地覆压过来时，心里不止一次升起逃跑的念头。而这些念头，最终都转换成嘴里声声不歇的嘶吼。
罗马人与圣十字军的对峙只维持了三天，当安敦尼抵达无名之地之后，果然立即以作战不利的罪名更换了锡兰旅长，换上了“善于”进攻的亚苏克。
而亚苏克也不愧于公民军团A师师长，甫一接手这次攻防战就向前推进了四里。不过因为战场实在太过狭窄，兵力施展不开。圣十字军始终牢牢占据着平原东侧的丘陵高地和西侧的河流滩头，所以在中军推进到树林外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存进半步了。
马特是个战略白痴当然，在后世他是如东方汉帝国锦公马超一样全能统帅但在战术方面，马特不愧是是靠着自己能力一步步走上城主位置的将领。
在起初七千人的指挥中，他跟罗马军打对攻，结果赖以固守的盾牌兵被对方的弓手和龟甲阵轻松突破，第一道防线上，马特损失了近八百人！与此同时，亚苏克让军队从西侧河流的上游渡河，然后在树林西侧搭建浮桥抢攻。
马特没有指挥如此大规模作战的经验，顿时手忙脚乱，与罗马军抢占滩头的过程中又损失了八百人，整整一营兵就这么死在了与罗马人的对射中。
当圣十字军兵力锐减到四千时，马特才似乎重新找回城主的指挥能力，将重弩全部压在东侧丘陵高地，将盾甲兵全部推到滩头，弓手化整为零，退入树林中依靠林木与罗马军顽抗。如此，才堪堪挡住了亚苏克指挥的第一轮进攻。而此时，战斗才刚刚进行了一天！
当黄昏到来，余晖铺洒在战场上，到处都是倒毙的尸骨，还有伤者的哀嚎。
残骑裂甲、断臂残肢、带着硝烟味道的破损战旗，全部涂抹着一层金黄的色彩这场面，即使一个三流的油画家来画，也能挂到汉帝国的琉璃疏阁去实在太经典太悲壮了！
幸好已经立冬，今年的冬天又来的比较早。白天激战和冬日高照，没人感觉到寒冷，一到夜里安静下来，北风呼呼的刮，第二天起来，整个战场几乎都被晶莹的霜雪所覆盖，根本不用担心有瘟疫发生。
第二天的战斗却没有因为寒冷天气而有所降温。相反，经过一个上午的抢攻，罗马军付出了超过昨日两倍以上伤亡之后，终于决定采用火攻，焚烧整片树林，以此谋求进取。
马特发现了罗马军的企图，于是调集兵力又跟罗马人在树林前展开了殊死搏杀。
这个时候，圣十字军已经有了经验，马特对罗马人的恐惧之心也有所降低，这一场攻防战倒打的有声有色，互有伤亡。但滩头却丢了，丘陵高地的阵线也在逐步丧失。
当夜幕降临，马特清点人数时却悲惨地发现，自己仅有不到两千人了！
圣十字军简直是在以绞肉机的速度消耗着本就不多的兵力。不过真正战死和负伤的圣十字军只有两千六百多人，剩下的那些损失是逃兵！
是的，圣十字军里出现了逃兵。早在第一天战斗甫一开始的时候，马特就发现了这个情况。不然依靠这个有利地形，罗马军又始终没有展开兵力优势，七千人怎么打也不可能只剩下两千人。如果真这样的话，超过绝对半数的伤亡，圣十字军早就崩溃了。
马特唯一值得夸耀的也是这个。两天的战斗中，并没有出现成建制的逃跑者，只是一些零散逃兵，这样他还不至于无法坚持下去。
但照着这个消耗速度，马特悲哀的发现自己可能坚持不到三天了。至多明天中午，罗马人的战靴就能越过自己所处的树林，然后直接抵达乔尔卢城下。
虽然后来马特一再强调，圣十字军几乎杀伤了相同数量的罗马军，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近卫军团虽然是杂烩军团，但战斗力不容置疑。兵员的素质也绝对过硬。正是因为建制问题和亚苏克临时充当统帅的原因，使得士兵和罗马军的优势没有完全发挥，但罗马军却不可能被圣十字军杀伤太多人。
真实的情况是，两天下来，锡兰?哈德森的一旅人马损失了三成大概一千人左右！这已经是圣十字军所能取得的最辉煌战果！
就在马特对自己无法坚持到第三天黄昏的时候，乔尔卢城忽然派来了援军。而带着援军亲自前来的，是“刘武周”刘将军！
“马特将军，上官将军让我告诉你，如果实在守不住，就必须一把火将这附近的所有树木都给烧了！”刘武周这样对马特说。
“什么？可是上官将军让我死守这里，要战到最后的一兵一卒！”马特不解地问道。
刘武周很无奈地笑道：“马特将军，你不会觉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是很愚蠢的一句话吗？就算你们罗马最厉害的公民军团怕也做不到这一点上官将军只是为了刺激你罢了！他若不这么说，你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刘武周看了看马特身边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兵，带着一丝鄙夷轻轻走开。
马特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刘武周的脚步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再在这里待完第三天！
听闻可以撤退，所有圣十字军士兵都是兴奋莫名。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一时间，他们反而感激起“上官将军”来！
对此刘全实在很有些无奈。让他们死战的是邹燃，如今让他们撤退的也是他，可到最后，活者却无比感激他。这算他妈什么事儿？
焚烧树林的事很快得到贯彻落实。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几乎把整片森林化作灰烬。火势还在不断往更远处蔓延。
一开始，所有罗马人，包括安敦尼都没有想到圣十字军这么做的真正原因，还认为他们只是苟延残喘，妄图以大火来迟滞大军进发的速度。就算亚苏克这样的老将，他也只想到圣十字军只是想用大火拖延他们的步伐，好为巩固乔尔卢城的城防获取时间。亚苏克甚至想到，乔尔卢城如今可能已经成为一个异常坚固的堡垒。
但他们却没想到，在这个时代，树木被焚烧之后攻城器械将很难建造。要知道，很少部队会直接带着云梯、攻城锥之类的武器到处跑的。即使如近卫军团这样的杂烩军团，他们也只携带工匠和工兵营，但却绝不会带着笨重的家伙到处跑。
等抵达乔尔卢城下，望着光滑圆溜又高高在上的城墙时，亚苏克才幡然醒悟，可这个时候他们要去找木头来制作足够数万大军攻城用的攻城武器却必须多走出十里左右。而乔尔卢城的圣十字军在城外还放了一支骑兵部队，专门袭杀落单稀少的工兵工匠，骚扰他们制作攻城武器的进度。
对于近卫军团来说，他们唯一会随军携带的攻城武器就是引进自大汉帝国的车床弩。但即使是这种需要十几个壮汉才能合力拉开的床弩也需要大量的木头作为箭矢。
一下子，罗马军进攻乔尔卢城的进度缓慢了下来。
马特事后佩服的对刘全说：“原来上官将军让我拖延罗马人三天，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刘全轻轻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马特的七千人能够拦住罗马近卫军团足足两天，的确已经够引以为傲。但在刘全看来，却还远远不够。因为这还是他们占尽了地利的关系。若换了汉军雍州卫
对了，雍州卫现在如何了？
刘全幽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