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架空
袁聂和王小巴见问，都是一笑，说是才来的，也并没有见过之前谁在这个岗位上做事。
王小巴个性比较活泛，又补充道：“我们才第一天上班，以后还请哥哥多多关照，嘿嘿，来抽一支……”，他把手伸进裤兜子里去掏烟，里面空空如也。
王小巴原来的工作，接触的多是混混，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偷奸耍滑，他明知道自己口袋没烟，还故意装模作样。
“唉呀，这位哥哥，真对不起，我们问鼎国际培训期间，特别强调不准抽烟，我没有带啊，不好意思啊。”王小巴讪讪笑道。
“没关系，抽我的呗。”那个新世纪国贸的人遂换出烟，扔给他一支，不过他又四处看了一下，道：“还是不要在厂里抽，食品企业规定比较严格，万一被巡逻的安全员看到，引得他们说上好一番话。”
“哥哥真是个痛快人，我听哥哥的，哥哥贵姓？”王小巴把烟夹在耳边上面。
“什么贵姓？免了吧。我姓贾，叫贾多舍，你就叫我小贾吧。我称呼你什么呢？”那人又道。
“贾哥，我姓王……”王小巴道。
他正要再说自己的全名，贾多舍忽然抢过了话头，道：“哦，那我就叫你小王吧，行不，兄弟？”贾多舍亲切的拍了一下王小巴的肩膀。
袁聂在旁边听到贾多舍说“小王吧”三个字，哧得一声笑出声来。
王小巴尴尬笑道：“哥，我不叫‘小王巴’，我叫王小巴！”
贾多舍本已忍了半天，他早已经看出刚才王小巴并不是诚意掏烟，恰巧他又说自己姓王，于是趁机损他一下，见王小巴个样子，再也憋不住了，大声笑道：“兄弟，别生气啊，哥哥给你开了个玩笑啊。不过，你的名字也挺有个性，王小巴，哥记住了。”
袁聂见他们俩个谈笑风生，也道：“我叫袁聂，以后还请贾橾多多指点。”
“哪个是我们的货啊？”那个新世纪国贸的人对着王小巴问道。
王小巴冲袁聂道：“哪个是贾哥的货，赶紧的告诉贾哥。”
袁聂赶紧问清楚他们货物的唛头，对着箱子上的标识核对了一下，确定了货物堆放的位置。
王小巴对着贾多舍又道：“哥的车都开来了，那我和袁聂就帮哥往车上装货吧？”
“不用你们装，要等你们韩厂长和仓库的人来了才行。”贾多舍话音刚落，果见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袁聂都认识，头一天培训参观工厂的时候见过，厂长叫韩大发，身材壮硕，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全身最醒目的地方，是他的脑袋和脸。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袁聂着实吃惊不小，自从小时候看过电视剧《西游记》以来，他从没有想像过世界上真有一个和猪八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韩厂长看到贾多舍，并没有客气寒喧，因为新世纪国际贸易公司，是一家专业的贸易公司，自己并没有生产工厂，接了订单后要再寻找生产厂家，靠客户订单和生产厂家之间差价谋利。
韩厂长瞅了贾多舍一眼，突然道：“行啊，贾经理，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当上业务经理了，原来也就一个小跟单，现在不得了了，我们这个小厂长，就告诉你照顾了。”
袁聂和王小巴对看一眼，都欲笑出声来，原来这韩厂长一说话，表情更像猪无能。
听韩厂长这样说，贾多舍面上一紧，道：“韩厂长，你也跟我开这种玩笑啊？什么业务经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公司只要做业务的，人人都是经理，只不过这个经理，也只能管管自己罢了，所有的活还不得自己干，哪样能少得了？你还叫我贾经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还求韩厂长别叫我经理，叫我小贾，我还听得舒服些。”
韩厂长呵呵笑了，又脸现疑惑道：“行啊，小子，不拿架子就好，我最近一直就有点事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们公司给我们厂下的单子，都是些即难生产，利润又低的订单啊？”
问鼎国际和别的单纯的国际贸易公司不同。
普通的国际贸易公司是没有自己的工厂的，接了订单，还要找厂子生产，就像新世纪国际贸易公司接了订单，然后下到问鼎国际下属的益康或者益健两个工厂生产。
而问鼎国际在找工厂这方面就好了许多，因为国贸部接了单子，可以直接下给自己的工厂，程序上简单，如果操作得当，利润自然也会高些。
所以，问鼎国际的利润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自己业务部门接到的订单，一个是给别的外贸公司生产订单货物，也能有微薄的利润。
贾多舍见韩厂长问起订单的利润，显得十分诧异。
要知道，通常只有业务部的人在接订单报价的时候，才特别关注每个订单的成本和利润，因为关系到自己的提成多少，而公司生产部在生产的时候，最关注的是原材料购买是否容易，以及生产工艺是不是复杂，如果生产难度大，势必增加工人的劳动强度，延长劳动时间，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韩厂长突然关心起利润来。
贾多舍略一沉吟，道：“韩厂长，你看我才刚刚当上这个所谓经理没有多久，许多事情还没有全面接手，看问题肯定不如你全面，但我们接单的时候，也都是要和你们生产部门沟通的啊，成本当时都细细核算过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清楚，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利润的话，你们公司也不会接下我们下的生产任务，您当时也不会签字同意生产吧？”
韩厂长眉头紧锁，道：“我自然每个订单在生产之前都是我审核过的，只是奇怪，近半年来，你们公司下的单子和以前相比，有明显的不同。本来我也没有十分注意关注利润，现在生意难做，国际经济形势不是太好，利润低些也是正常。不过，近来车间的许多技术工人经常抱怨，说是货难生产，种类多，工艺繁杂，耗时多，他们当我面不敢讲，但背地里都议论纷纷，说这么难生产的货，搭上多少功夫，也挣不了几个钱。还有，前两天我也才听我们公司国际贸易部的人说，本来订单质量有好有坏，也是常事，但最近确实好的订单几乎没有了，除了我们自己公司接的几个韩国老客户的单子，其余的像你们这样的外贸公司来的单子，不但难生产，利润还低。”
韩厂长一席话说完，突又道：“唉呀，算老哥多操心了，那都是高层领导想的事，我也管不得这许多，只要下了生产任务，我做好我的工作，只要下命令生产，我就卖上这条老命罢了。”
贾多舍道：“韩厂长真是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问鼎集团的顶梁柱啊，要说操心也是应该的，就说益康和益健这两个工厂，要是离了您，这还能转得了？”
韩厂长道：“少来吧，我这就是个出苦力的。贾老弟，我们还是赶紧把货装了吧。”
又对仓管道：“赶紧把手续给贾经理办利索了，然后叫工人搬货”他又看看袁聂和王小巴站在那好像没什么事情，又道：“如果你们没什么事，也帮忙一起装，贾经理的货要赶时间，还得先报检，才能通关装船。”
韩厂长给贾多舍摆摆手离开了，几个装卸工人过来装货，袁聂就要上去帮忙。
王小巴一把拉住了袁聂，小声道：“兄弟，这么积极干什么，你去装货，那工人干什么？你这不是抢人家的饭碗吗？我们还是陪贾经理聊聊天吧。”
于是工人们在那装车，王小巴、袁聂和贾多舍站在那里看着。
王小巴道：“贾哥，哦，不，贾经理，我能问您点事情不？”
贾多舍笑着指了他一下道：“别那么多废话，叫贾哥就好，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王小巴嘿嘿笑道：“那我就不再跟你客气了，贾哥。你看，我来问鼎这里就是打工挣口饭钱，不懂也不想管什么生产啦业务上的什么屁事，不过，我刚才听你和韩厂长的口气，问鼎好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那我们还呆在这干嘛？还不如另找活干去是正经。”
贾多舍道：“也不能这么说，问鼎的业务原来一直是很好的，这都是美国的金融危机给闹的。不过，要仅仅是金融危机，问鼎也到了不现在这个地步……”。
王小巴见贾多舍说得含含糊糊，似乎有什么隐情，更加有了兴趣，凑上前道：“贾哥，你给我们这些打工仔讲点实情呗，要是果真问鼎不行了，我们可不愿意稀里糊涂地搭在里面，你说是不？”。他此话最后面的一问，是看着袁聂讲的，袁聂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贾多舍因才升了业务经理，其实正如他刚才对韩厂长讲的，不过就是个外贸业务员，所谓的经理，只是光杆司令，但比起原来他做的跟单员，收入方面自是好了许多，负责的业务流程更加全面。
他也是要存心在两个外贸菜鸟面前，想显示一下自己在这行的阅历，低声道：“其实，我给你们透露点消息也没什么防碍，你们千万别给任何人讲，如果你们乱说，对我并没有妨碍的，反而会影响到你们能否在这里呆下去。”
王小巴见他说的郑重其事，又往前凑了凑，也低声道：“究竟是怎么样？”
贾多舍道：“唉，现在问鼎已经被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