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死地
马超只觉后面一沉，车子又晃了两下，心中又是一紧，脚下却始终不敢松懈，可是他也焦急万分，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寻常人也许感觉不到，在袁聂向后车厢移动的过程中，动作虽轻，但车子仍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极慢的速度向崖下滑落。
马超因为人被困在驾驶室里，动弹不得，全神贯注，静极思动，他的感觉神经变得异常敏锐，能够明显的体验到车子一点一点滑落的细微距离。
这是一个特别可怕的过程，明明知道在发生什么事情，又不能向任何人求救，只能任凭轮胎和地面摩擦的那种可怕的毫厘之间的的距离滑动折磨自己。
他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等待奇迹的发生，因为只要稍微松一口气，后果就不堪设想。
袁聂爬到了后座，略定了定神，发现他已经处在车子的比较安全的位置，因为车子前面悬空，后面仍在崖上。
他看了看前面踩着刹车的马超，汗如雨下，不住抖动，自是无法脱身。
而袁聂只要打开后车门，用力一蹬，猛向前扑，然后抱住马路护墩，应该能够逃过此难，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要葬送掉马超的性命。
袁聂的脑海中飞速划过一个画面，如果他真的猛然推开车门，脚下发力，用尽全力向外扑出，抱住车后车厢门前的路墩，那么由于车子后部突然变轻，车子定然晃动，向崖下的冲力加大，仅靠那点刹车的力量，肯定是把持不住的，车子和马超将同时坠落，伴随的是马超的惨叫和车子跌落的轰鸣声。
前面的马超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把袁聂送到了后座，给了他一个逃生的机会，只要他推开车门，后面猛然一轻，那么……。
想到这里马超心中一热，愈发焦躁，车子又缓缓下滑，这一下连后面的袁聂也感觉到了，他心中暗叫不好，形势已容不得他再有犹豫。
此刻，袁聂坐身处后座中间，他如果推开右边车门，离一个马路护墩较近，他逃生的可能较大，只是马超在驾驶座上，处于车子前面左侧，袁聂即使成功在右门逃生，再也没有半点协助处在左侧的马超的任何可能。
反之，如果袁聂选择推开左门，倒是也有一个护墩，只是距离毕竟远了一点，只怕他的力量，扑不了那么远，如果真的失手，他将和马超同时坠崖。
不过，如果他能够得手，抱住护墩，并且马超和他同时打开前面左门，探出身子，飞跃而起，则还有抓住他的脚的可能，同时获救。
“袁……聂，我已经……坚持不住了，你……跳窗吧，不用管我。”马超咬破了嘴唇，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含糊不清地挤出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过于用力，他面部已经扭曲变形。
此时他觉得力气已经耗尽，踩着刹车的右脚慢慢失去知觉，只觉得车子即将失控。
“马超，我们一起打开车门，你听我口令，我们同时跳出，你一定要抓住我的脚。”袁聂脸上也挂满了汗珠，声音颤抖。
他选择和马超一起逃生，当然也有可能一起死亡。
袁聂稍一停顿，大吼一声：“开门，跳！”只听“啪啪”两声，两门同时打开。
袁聂看准护墩，向着那个方向飞扑过去，眼看就要抓住护教，只觉脚踝一紧，显然是被马超的手抓住了。
可是，由于他还没来得及抱住护教，就已经被马超的重量向下拉去，四处无可借力，身体倏然向崖下滑落。
袁聂眼前一蒙，知道一切无可挽回，这条命就要送在这里。
他想这个地方青山绿水，离家又近，倒也算是个好地方，只不过他还有很多未了之事。
他想起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吴小琴，还有那个只跟了自己几个月的儿子牛牛，还有他的女朋友柳叶子，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杨叔，又不知道为何就稀里糊涂承担了的任务，杨叔给他的车子、房子，还有草他玛的前程。
袁聂紧闭双眼，心想：“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死不冥目！”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但是此刻这一切都将死去。
正当袁聂脑中混乱至极，他心中至关重要的各种人和事，像放电影一样不停划过的时候，突然他好像觉得身子不动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袁聂混乱至极，暗忖：“不过，怎么没感觉到疼痛，也没有觉得自己变成鬼魂啊？”
片刻之后，突然又觉得前胸一阵疼痛，原来刚才下坠时与地面石子摩擦，虽隔着衣服，也已经受伤不轻，再举起双手看时，早已血肉模糊，显是刚才没有抱住护教，只好用力抓向地面，才受此重伤。
“快起来，往上爬，我快受不住了。”有人压抑却又似嚎叫般道。
袁聂一听，又清醒了几分，心想：“这不是马超的声音吗？难道他还没有死？怎么可能呢？连我刚才都没有抓住东西，他又在我的后面，难道还能长出翅膀，从空中飞过来不成？”
正胡思乱想间，他觉得有人用力击打他的双脚。
袁聂扭头往身后一瞧，又差点丢了魂儿，好像见了鬼一样。
原来他上身趴在悬崖边上，双腿却还在空中，马超好似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正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脚，另一只手拼命击打他，想让他往上爬。
原来马超从驾驶座上飞跃而起之后，虽使上了全部的力气，可他毕竟刚才踩着刹车，本已耗去了大部分精力，哪里还能跳出太远，幸而慌乱之中，抓住了袁聂的双脚，没想到袁聂没有抱住护墩，两人又同时下滑，马超本期待袁聂能够用上力气，抓住什么东西，止住滑动，没想到袁聂好像晕过去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是真的完了！”马超彻底灰了心，放弃了希望。
谁想就在他想松开袁聂的双脚时，突然觉得自己脚下被什么挡住了，他连忙一挺双腿，双脚竟然踩到了东西，忙敲打袁聂，又用力向上推他。
原来，马超踩到的是一块突出来的岩石。
两人终于爬了上来，良久，盯着那两摇摇欲坠的兰博基尼，说不出一句话，。
等他们缓了过来，再凑过去看挡住马超的那块石头时，才发现已经被踩得松了，再迟上片刻……。
人即已安全，接下来又怕车掉下去，这车价格昂贵，若是掉了下去，损失惊人，两人又搬了几块石板，垫在车子的后轮前面，以免风吹得猛了，再向下滑。
袁聂此时已经慢慢平复，疑惑道：“刚才那辆黑车开得非常奇怪，怎么突然出现，且速度这么快，好像是看见我们这辆车的时候，反而突然加速，而且我还看到那个司机，似乎一直在盯着我们看。我们出了事，他反倒跑了。”
马超听了，不动声色，其实他看到的比袁聂更多，通过后视镜，他不但看见了那个司机，还看到了他眼睛里隐藏的奸笑。
此番两人共同经历了生死，马超对袁聂不再如先前那般充满了敌意，道：“哼，我说了你不要害怕，不但刚才那辆车是故意逼我们造出事故，而且我们这辆车也已经被人做了手脚，有人要置我们中的一人于死地。”
“啊！？”袁聂听了，愣在那里，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