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都是螃蟹惹的祸
这时乐舞上来助兴,德惠公主看了一阵子,嘴撇的跟瓢差不多。越凝歌虽然一个劲儿地吃,但观察四周早已成为她的一种习惯,看见德惠公主那副嘴脸,心头无名火起,真想抽她。
想到这里,她冲钱士清使了个眼色。钱士清也注意着东盛国那边的动静,早就看那群人不爽,如今得了越凝歌的示意,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冲上面的濮阳轩傲道:
“微臣早就听闻东盛国的德惠公主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长‘飞天舞’,不知今日万岁能否请公主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长长见识。”
濮阳轩傲也没见过飞天舞,觉得新鲜。他也想杀杀东盛国的傲气,便和颜悦色对德惠公主道:“久闻公主一支飞天舞令满天星辰都黯然失色,朕也想饱饱眼福,不知公主是否愿意?”
德惠公主打心眼里就没瞧得起星虹国,但她这个人向来喜欢听别人夸她,最喜欢人前显圣傲里夺尊,濮阳轩傲又是个不输给龙风檀的美男,这样好的露脸机会她哪能错过,当下笑语盈盈:“陛下谬赞了,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粗陋技艺,若是陛下不嫌弃,本宫答应便是。”
当下便换了乐曲,德惠公主立于大殿正中央,伴随乐声翩翩起舞。满殿的人都看呆了,从未见过如此优美妙曼的舞姿,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惊为天人。
唯独越凝歌,还一个劲儿埋头吃。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不敢说精通,却也拿的出手。唯独舞蹈她是一窍不通,根本欣赏不来,她才不乐意因为看德惠公主的飞天舞而放弃吃东西。
一曲舞罢,全场皆寂,人们大气也不敢出来,生怕扰乱了关于舞蹈的回忆。德惠公主仰着头,面有得色。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整个大殿,很满意看到别人脸上的赞叹跟意犹未尽。她正得意着,就听越凝歌小声说道:“螃蟹都没了,怎么还不上来。”
本来大殿中寂静无声,她这一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放大了数倍,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那些自诩风流,附庸风雅的文官们纷纷指责起来:“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俗不可耐。”
还有人不经大脑思考,脱口就是一句:“这些武官看看斗鸡斗狗就成了,如此优雅的事物他们还真无福消受。”
星虹国文官武将向来不睦,越凝歌虽然没有军权却也是个武官,便有人借着机会又开始挑事。
武官们哪里肯示弱,当下也纷纷反驳了回去,什么“酸儒腐儒”“不学无术只会附庸风雅”,一时间大殿上热闹开了,把濮阳轩傲气得直瞪眼。
作为导火索的越凝歌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反倒探过头去对着邻桌的萧善一问道:“国公大人,这盘螃蟹你们不吃了吧?”
萧善一何时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人,深感跟她同朝为官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没好气道:“不吃了。”
“那本官可谢谢国公大人了。”说着,越凝歌伸手抄起那盘螃蟹,毫不客气地放到了自己面前。
“爹,那螃蟹……”一个一身粉衣的小丫头在萧善一身后,看着螃蟹被人拿走脸都涨红了,然后她冲着越凝歌一伸手,没好气道,“你是谁家的小姐,这样没有教养。那螃蟹我还要吃的,赶紧给我拿回来。”
越凝歌心里好笑:统领我还就是你们家的人,你就可劲儿骂,骂得越难听我越高兴,反正咱俩也是一个爹生的。
她当年虽在萧家,却因为不受待见没见过什么人,只能根据年龄推测这没眼力的粉衣丫头是三小姐萧唯语。
当下越凝歌放了螃蟹,却并不把螃蟹还回去,而是装出一副故作惊讶的样子对萧善一高声说道:“本官今日才知道国公大人在家中竟然如此没有地位,连一盘螃蟹都做不得主。实在是让本官可发一笑,这要让监察御史知道了,怕是国公大人要担一个治家不力。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国公大人在家中都是如此状况,万岁焉敢放心将国家大事托付国公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摇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萧善一,样子十分不屑。
萧家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嫡出,平日萧善一十分宠爱,尤其是这三小姐,年纪小,便更多些溺爱,直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眼里容不下旁人。平日里不学无术飞扬跋扈,所到之处鸡飞狗跳教人不得安生。
三小姐最爱吃螃蟹,今天在宴会上时刻注意着言谈举止,随后又是德惠公主的飞天舞,便没动那盘螃蟹。本打算一会儿让侍女给她把螃蟹剔好,没想到半道里杀出一个程咬金,一盘螃蟹都落在了别人的嘴里。
平素在府里,她要星星萧善一不给月亮,没想到今天萧善一居然把她最喜欢的螃蟹让给了旁人,她能干么?便不管不顾地耍起小姐脾气来。
说良心话,萧府人多事也多,三小姐在府中也不是省油的灯,压得庶出弟妹们都抬不起头,偏偏今天碰上了越凝歌,活该她倒霉。她爹萧善一都不是越凝歌的对手,就凭她,明摆着是自讨苦吃。
果不其然,越凝歌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让萧善一一张老脸十分下不来台。你说,要是平日里两人私下斗口倒还没什么,偏偏今天是国宴,越凝歌边儿上是向来看萧善一不顺眼的钱士清,越凝歌声音又高,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让最要面子不过的萧善一老脸往哪搁。
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缺根筋的宝贝女儿,萧善一恶狠狠道:“不过是一盘螃蟹,你说这种话成何体统。”
三小姐萧唯语小嘴儿一撅,眼圈儿一红,一副委屈的样子,看得萧善一心中不忍。
越凝歌偏要火上浇油,她侧过身,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跟钱士清“耳语”道:“都说萧国公府上的小姐们知书达理淑娴端庄,今日一看全非如此,这萧三小姐居然能替她父亲做主。本官堂堂朝廷二品都指挥使,她竟也敢指着本官恶言相向。钱大人,日后令郎娶亲时可一定要擦亮眼睛看仔细啊。”
萧善一听了越凝歌这话,一阵肝火直往上撞: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萧唯语嫁不出去么。他有心反驳几句,看到周围人各异的眼神却还是作罢。再这样下去事情难免闹大,今日不同往常,因此他狠下心,很是威严地冲萧唯语说道:“这样不懂礼数,回去抄《女则》二百遍。”
看到越凝歌微妙的眼神时,萧善一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道:“越大人,本公教女无方,使得小女冲撞了大人,本公已加以训斥,还请越大人看着本公的面子上不要计较。”
“不敢不敢,好说好说。”越凝歌诡笑着看了一眼满眼恨意的萧唯语,舔了舔嘴角,“国公大人过谦了,你我本是同朝为官,不必客套了。就算是看在这盘螃蟹的面子上,本官也不会计较的。”
可把萧善一气个半死:合着螃蟹的面子比我这个国公都大。
他也没接这个话茬,含糊了几声一个人喝闷酒去了。越凝歌心道:昔日诸葛亮三气周瑜,这是大手笔;今日我就慢慢气你,不停地给你添堵,早晚憋死你。
不过,萧善一并没有从越凝歌的容貌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这让越凝歌心中对他的恨意更是翻了几番。
“我娘……玉烟汀当年是你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就算你只是为了利用她,可她毕竟是你曾经的发妻,可是你却一点也不记得了……萧善一,你有恃无恐,你以为没有人会记得,那么,我会一点一点让你慢慢记起来的。”
她心里正发狠,没注意德惠公主正跟濮阳轩傲说:“本宫也想见识一下贵国的舞蹈。”
濮阳轩傲点头应允:“朕这就着人安排。”
“陛下不必费心了,本宫觉得,随机应变方能显出真能耐。”
“就依公主所言。”濮阳轩傲也没多想,他觉得这里面有事,德惠公主这是想找个人来跟她的飞天舞比较。可是底下那么多名门淑女,能歌善舞的大有人在,总不至于丢人现眼,因此他就答应了。
就听德惠公主道:“本宫觉得,那位小姐就很不错。”
她目光所向之处,不是旁人,正是埋头对付螃蟹的越凝歌。
“既然公主这样说了,越爱卿,你就当众献舞一曲吧。”
越凝歌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目光冰冷。
“万岁有旨,微臣莫敢不从。只是微臣有一事需当众言明,望万岁恕罪。”她很是自然地说道,“微臣不会歌舞,只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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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螃蟹的份儿上,你们真的不留言么……嘤嘤嘤好寂寞……(┳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