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缘、第二节

樊人杰又喝了口酒，他的脸上出现不悦的神色。“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闯进了兽王谷，你不知道，兽王谷向来是不允许外人闯入的，擅闯者死。因为兽王谷是天下第一的门派，所以那时候也没有人敢闯进去。”

“等等，你说兽王谷是天下第一的门派？”

“哼，你别看现在天机门独霸江湖，八派联盟，其他七派都只是天机门的附庸，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是天机老人说了算。其实当年，江湖上兽王谷、苍穹剑和天机门是成三足鼎立之势的，而这三个门派中，又尤以兽王谷最为强盛，天下第一，名副其实。”

“那后来兽王谷怎么就败落了，还有那个苍穹剑，从来没听说过。”

“苍穹剑就是现在穹苍一剑的前身，你要知道他们的事，直接去问靳羽西就是了，他们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只说和你有莫大渊源的兽王谷吧。要讲兽王谷是如何败落的，就得从我闯进兽王谷说起。那时候我大概是脑子灌了水，莫名其妙就闯进了兽王谷的领地，兽王谷里奇珍异兽极多，我进谷没多久，就迷了路，很快一只守谷的凶兽就盯上了我，那时候我的功夫太弱，被那只凶兽追得满山谷乱蹿。人的体能总归不如野兽，渐渐地，我跑累了，就被那只凶兽一扑扑倒在地上，就在它准备收拾我的时候，两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们就是你爹和你娘。凶兽见到他们，胆怯地跑了，不过按照族规，他们应该杀了我，你爹毫不犹豫拔剑就要杀我，是你娘见我年纪还小，起了同情心，拦住你爹不让杀，还给我包扎伤口，带我回去养伤，她如此好心，却害了自己。”

“什么，是你杀了我娘。”宗雨气愤地想要拔剑杀了樊人杰。

樊人杰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小子给我坐好，听我接着往下说。”

樊人杰看了眼桌上的丹青剑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就跟这把丹青剑有关了，其实这把剑原本不是我的，也不是丹青派的，它也不叫丹青剑，这把剑是我从兽王谷偷来的。当时你娘救了我之后，因为我身上负伤颇重，他们就在兽王谷找了间小木屋给我养伤，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你外公做的。就在我养伤期间，江湖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天机门突然得到了一件神兵利器，天机老人率领他座下弟子血洗了苍穹剑。这件事一下子改变了江湖的格局，原本三足鼎立，相互牵制的均势转眼间荡然无存，这件事把兽王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谁都知道天机门下一个目标就是兽王谷，兽王谷内一时间人心惶惶。也就在这段时间里，我在兽王谷里闲逛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巨洞中，在那个巨大的洞里面，我发现了一个祭坛，祭坛中央插着这把丹青剑，周围布满法阵，我很害怕，就想走。不过，没走几步，我就不小心触动了法阵，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震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移动到了法阵里面，而且右手握着丹青剑的剑柄。按理说我应该放开手的，可是脑海里有个人对我说如果我松开手，立刻就会被这个法阵杀死，如果我想活着离开兽王谷，就要按他说的做。我当时害怕极了，为了活命，我就照他的意思办了，后来我知道，那个跟我说话的人叫战争，他就是我和贪狼战斗的时候，你们看到的那个黑气形成的巨人。在他的帮助下，我带着丹青剑活着离开了兽王谷，那时候我身上有伤，又很疲惫，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昏睡了过去。等我醒来以后，我觉得很不妥，你娘救了我性命，还好心收留我在谷里，我怎么可以窃取他们的宝物。可是等我回到兽王谷之后，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天机老人已经毁掉了兽王谷。”

宗雨愤然而起道：“这么说是天机老人杀了我娘？”

樊人杰点点头说：“我并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你爹后来的行为推测，你娘的死多半和天机老人有关。兽王谷灭亡之后，你爹就带着你投靠了魔教，从当时的情形来看，你们父子俩也只能去魔教了，白道中已经没有人敢和天机老人抗衡，之后你爹创出了纯阳心法，并且打败死神当上了魔教教主，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樊人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后说：“这些年我的心里一直很痛苦，要是当年我没有为了活命把丹青剑偷出兽王谷，会不会兽王谷就不会灭亡，你娘就不会死？我一直活在自责之中，天下人都以为我嗜酒是因为师妹嫁给了曹雄，他们又岂知道，师妹能有好的归宿我是很替她高兴的，我嗜酒如命，只是不敢面对自己当年犯下的大错，因为我清醒的时候，就会想起那时候回到兽王谷时看到的景象，你知道吗？我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兽王谷所有人的尸体埋进土里，很多人都是死无全尸，我就把那些断胳膊断腿埋在一起……”

樊人杰说着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宗雨握住他的左手说：“师父，这不是你的错，是天机老人，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替我娘报仇。”

“报仇，你爹为了报仇从一个江湖侠士成了一个杀人狂魔，难道你也要走他的路吗？”

“师父，你放心，我不会的，我会靠自己的实力，我相信，只要我好好修行，总有一天能比天机老人强。”

樊人杰看着宗雨不知该说什么，说他不行怕伤害他，说他行，那就是在骗他。他转念一想，绝不能告诉他真相，如果让宗雨知道以他的天赋，即使练到老死那一天，他恐怕连天机老人的面都见不到，那宗雨的余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那时候他会怎么办？也许就只剩下修炼纯阳心法一条路可走了，樊人杰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宗雨走上他父亲这条不归路。

樊人杰把丹青剑推到宗雨面前说：“这把剑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也许能够助你早日报仇，这把剑原本就是兽王谷的东西，既然你是兽王谷的后人，今天我就把它交还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用它。不过，你一定要谨记，不可像我那样滥用这把剑的力量，否则就会遭到反噬，失去手是小事，千万不要让战争迷惑了你的身心。”

宗雨轻轻抚摸着丹青剑说：“谢谢师父，我会善用这把剑的，希望有一天我能参透这把剑的奥秘，为我娘，为兽王谷所有人报仇。”

樊人杰点点头，他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他终于离开了这把剑，这么多年，这把剑一直折磨着他。

樊人杰忽然对宗雨说：“宗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是丹青派的掌门，记住了吗？”

“师父，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会死？”

“人总会死的，尤其像我这种喝酒不怕死的类型。”樊人杰笑笑，拿起酒碗一饮而尽。“好酒，宗雨，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歇歇，我累了。”

“那好，我先走了，师父，你不必内疚，我想我娘在天有灵，一定早就原谅你了。”

樊人杰笑道：“或许吧。”

宗雨拿起丹青剑，他的手心紧张得冒汗。

“那我先走了。”

“去吧，答应师父，不管遇到多难的事情，也不要走你父亲的路。”

“师父，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绝对不会修炼纯阳心法，我最心爱的女子就是被纯阳心法害死的，我恨不得杀了所有修炼纯阳心法的恶魔。”

“那就好，我放心了。”

“师父，我先走了。”宗雨带着丹青剑，离开了樊人杰。

他把丹青剑高高举起，在阳光的照射下，丹青剑黑色的剑身散发出奇特的光芒，这把剑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