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送行
凡辰骑着摩托车慢悠悠的行在路上，心中有些纳闷。他感觉今天石锋找他只为了说那最后一句话，之前说的都是烟雾弹。道上比较乱……石锋是个要强的人，‘比较’二字从其嘴里说出来，那就要扩大几倍的想。
道上很乱，或者说风雨欲来。对，肯定是这个意思。
可是凡辰从来不关心道上的事，根本不知道‘乱’字何来。这时凡辰猛地拍了下大腿，有了，问狼狗。想到这里，凡辰急忙掏出电话打了过去，不到十秒，电话接通。
“喂，狼哥，你在哪呢？”
“学校。”狼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太好了，放学你能来邱老板店不？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好。”
嘟嘟嘟……狼狗挂断了电话。
凡辰耸了耸眉，似对狼狗的性格颇为无奈。其实在上次为了段明越界之事集会后，凡辰曾想请狼狗吃饭。一是为了感谢长时间以来对自己的照顾，二是感谢唱的那出无形双簧。
但是狼狗拒绝了，冷酷的说不需要。
这让凡辰很是无语，不过心中更加钦佩狼狗。这种人，看似无情，实则义满心中。凡辰觉得，狼狗与石锋的性格有些像，而且外号都带有一个狼字。狼狗，疤狼，要是狼狗是自己大哥的人多好，凡辰不止一次的这么想。
随后，凡辰把摩托车开到80码，呼啸的驶向学校。不过这时，哐当一声，保险杠掉了。凡辰咧了咧嘴，似又蛋疼又心疼。其咬牙不管不问，继续行去，唯留下了满脸错愕的路人。
待回到学校，凡辰把摩托车停在路旁，然后朝邱老板店走去。因还未放学，所以学校门口稍显冷清，一排商店灯火明亮却人影稀疏，只有几个逃课的甩棍光着背在店门口大声谈笑着。
凡辰与邱老板东侃西吹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
没一会儿，郭衡、狐狸、韩勇等人和众多学生从校门口接连涌出，整条街道眨眼间就变得热闹起来。郭衡看着被凡辰弄掉了保险杠的摩托车，很是心疼，气哼哼的让凡辰出钱去修。
凡辰撇了撇嘴，耍赖的不同意。几人打打闹闹，等到狼狗出来，凡辰与之单独来到了邱老板放货的小仓库，外面有狼狗的人守着，不许外人进来。
这时凡辰递过去了从石锋那拿来的金羊烟，狼狗也没客气，接过点着，问道：“找我什么事。”
“狼哥，我大哥说最近道上很乱，你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凡辰开门见山。
狼狗表情颇为怪异，反问出声：“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毛线啊，大哥他们都不给我说。”
狼狗抽了一口烟，表情颇为凝重：“四大王之一的黑龙欲退隐，传言他要让出自己的全部地盘，这一个大的导火索。而且，伍老三回来了，他勾结镖王，想对你大哥动手。现在道上的人都蠢蠢欲动，临南市将会面临着一次大规模的势力洗牌。”
凡辰听后震惊，黑龙退隐？乖乖，那他下面的地盘肯定极为让人眼红，搞不好就是一阵大乱斗；还有镖王联合伍老三要动自己大哥，前者凡辰知道，十三小王中排名第十，后者他没听过，故询问出声：“狼哥，伍老三是谁？”
狼狗一愣，皱起了眉头：“这你都不知道。”
凡辰摇了摇头，狼狗见此沉吟了半响，解释道：“是你大哥的仇人，当初伍老三也是十三小王之一，与狼王闹过。期间伍老三和他手下轮.奸了你的媚四姐，还杀死了三虎哥的亲弟弟。”
凡辰呆滞，待反应过来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操他妈的，王八蛋，狗日的，伍老三老子记着你了！！”凡辰戾声咆哮，眼中愤怒犹如实质。他不曾想到，性格开放的媚四娘竟有如此不堪的过去。还有魁三虎，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杀死，这是多么痛苦的事。
狼狗把烟头掐灭，继续道：“待你大哥抓到伍老三后，用手指硬生生的挖掉了他一颗眼珠。不过后来伍老三被其残留的手下舍死救走，接着便杳无音信。现在，他回来复仇了。”
凡辰喘着粗气，强忍着内心激荡坐下，然后再次掏出香烟默默点着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道上混的，这种亲人兄弟或死或辱的事在所难免。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赢谁输，看开一点。”狼狗少有的劝慰起别人。
凡辰没说话，只是轻轻的，颇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狼狗面无表情，眼神似有些复杂：“以后，我不会来学校了。”
凡辰错愕，诧异的抬起了头：“不来学校？”
“嗯，今天是我校园生活的最后一天，也不会参加高考。明天我去找我大哥，算是正式踏入社会了。山子与我一样，明天也不会来了。三中以及你和色眼之间的事，感觉棘手时你就去找车轩，他会教你怎么做！”狼狗深吸了一口气，眸子深处带些眷恋，又站起来道：“走了，保重!”话落，其转身大步离去。
凡辰怔愣的望着狼狗背景，似回不过神。也许，我们每个人在上学时都会讨厌学校，讨厌老师和重如大山般的学习压力。可是当离去时，谁不曾恋恋不舍？再当远去时，谁不会默默怀念？
突兀地，凡辰心中颇不是滋味，大喊道：“狼哥，等等！”
狼狗停下脚步，投来了疑惑眼神。
“等十分钟。”说完，凡辰掏出电话挨个打了出去。
随后，三中学生便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只见一批又一批的甩棍成群结队的从校门口走出。这些甩棍分属不同的势力，有色眼的人、王豹的人、李辉的人等等。他们如百川汇海，气势豪迈的来到了学校对面。
不到五分钟，这里便聚集了两百多人，几乎所有的三中甩棍都来了。
那些普通学生和路人们震惊呆滞，这是要干嘛？两百人去打群架？故纷纷的停在路边围观，今天执勤的几名老师见状，鼓起勇气过去斥责别乱来。结果迎接他们的是齐齐的凶狠目光，以及狂傲的滚开二字。
“完了完了，那些甩棍们吃错药了，看样子这次要出大事啊!”
“是啊，你看，狼狗、山子、凡辰、色眼、王豹都在呢！”
“靠，真壮观，咱们等下跟着去看看吧。”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似觉得颇为刺激。
“呀，叶子，快看，有凡辰呢！”马路边上的苏橙惊呼。
叶子有些恼怒，板着脸道：“哼，又要闹事，当初我们就不该答应他留在三中。”
“嘻嘻，你就是嘴硬心软。啊，快看，他们有动作了！”
果然，那些甩棍们竟奇怪的冲进了各个杂货店和小炒店。待出来时，他们每个人手上都多了一瓶啤酒，易拉罐的或玻璃瓶的。待一切安妥后，众人静静而站。
夜风微凉，群星闪烁。此时二百多名甩棍伫立在夜幕下，他们看上去流里流气，有的甚至还光着背，但眼中情绪如此真切。在相隔数米远的对面，是狼狗和山子，与二百多名甩棍相比，他们显得有些孤寂。
这时凡辰走向前，凝望许久未说一言。男人，不需要用话语来表达感情。
“狼哥!山哥!保重!!”凡辰高声喊道。
众甩棍表情激荡，亦齐声嘶吼：“狼哥!山哥!保重!!”
“干！！”
“干！！！”
话落，凡辰以及所有人，全都昂头灌起了啤酒。没有人停下，即使冲劲让啤酒溢出了嘴角，咕咚咕咚间，似有某种情绪流淌。风寂人凉，没有过多言语，也没有过多煽情，有的只是豪情满怀，义在心中。
路边围观的人群惊呆了，他们现在才明白，这原来是送行。虽然他们平常憎恨、鄙夷、畏惧、咒骂这些甩棍，但此刻不得不承认，他们也感觉到了那份热血情义以及一抹感动。如滔滔洪流，洗掠过每个人的心中。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黑道中人是可恶可恨，但更多的是可悲，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敬。最起码他们热血过、真挚过、为兄弟情义无怨无悔的付出过。与那些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和压榨人民的无情商人相比，谁更显得忠义？
狼狗依旧面无表情，唯是眸子中闪烁着光芒，他缓缓扫视过众人，铿锵道：“谢谢。”话落，狼狗踏上自己的摩托车发动离去。
山子眼眶泛红，故作大大咧咧道：“操，我们是毕业，不是上西天。妈的，一群大老爷们煽个鸡.巴情。走了，兄弟们保重！”说完，他也骑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在嘟嘟声中渐渐驶远。
凡辰望着两人渐远渐离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狼狗和山子都踏了黑道之路，结局会是什么？牢底坐穿？横死街头？或是急流勇退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突兀地，凡辰想起了道上的一句话：无归阵中无归人，无归路上无归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