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揭开面具
几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已是深夜，窗外月明星稀，一片寂静，房间内却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夜公子不给我一个交代吗？”风清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死死地盯着他。
“没什么可说的。”夜宸背对着她，平淡无波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好！很好！”风清玥气急反笑，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晚睡对孩子不好。”说完，夜宸头也不会地径自踏出了房间。
看着那潇洒离去的背影，风清玥一连几个深呼吸，不断地提醒自己，不气！不气！生气对孩子不好！
心中恨恨地道，臭狐狸！你最好不要让我有揭穿你的那一天，否则我一定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自从怀孕后，风清玥都习惯了每天睡到晌午才起床，只是今日清晨，风清玥却不得以因为口渴难耐而从床上爬起。下床来到桌边倒上一杯水，一杯水下肚，风清玥这才注意到精致的青瓷杯中竟有着余热，口中仍留一丝淡淡的余温，眼中闪过一道深思，他还要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
“宸哥哥，那个美人一定醒了，我刚才明明听见动静了！”
“即使醒了你也不该擅闯别人的房间。父王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风清玥抬眸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正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她身边站着的正是夜宸。
“这美人长得真俏，这皮肤好像比我的还嫩！”小丫头边说边跳到风清玥身边，不怕生地伸出手碰了碰风清玥的脸颊，然后又伸手掐了掐自己的，嘴里小声咕哝道，“真是让人嫉妒！”
“还有连头发都这么顺滑！”小丫头挑起一缕披肩的长发，双眼放光，好亮好柔顺啊，不像自己的头发都硬硬的！
“美人，你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我不是个男人，不然一定娶了你，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过－－”小丫头一脸惋惜地道，然后又忽然亮眼珠一转，突然指向身后的男人，“你可以嫁给宸哥哥哦！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小丫头笑得一脸狡黠，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可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我嫂嫂哦。”
夜宸倚在门边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妹妹见到美人就调戏的行为。
看到这个丫头一进门就吃自己豆腐，风清玥先是一愣，然后忽的邪恶地一笑，毫无预警的一把勾住小丫头的腰，然后手臂稍一用力，小丫头猝不及防地跌坐在风清玥的腿上。
风清玥一手禁锢着她，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将脸凑近她，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姑娘我一把年纪，哪敌得上公主这细皮嫩肉的，娇嫩的跟多花似的！”说着还不忘在她腰间捏上一下。
小公主被她弄得一愣，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反调戏了。
风清玥继续添柴加火，长指抚上她的唇，“啧，你看这小嘴，多诱人！”风清玥一副浪荡风流的登徒子模样，那色眯眯的眼神仿佛真的对她有兴趣般。
小公主不可思议地瞪打了眼睛看着她，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她，“你！你！……”
真是个有趣的丫头，风清玥已经忍不住笑意，嘴角轻轻地挑起，下了一剂重药。
“要不你就从了我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说着还不忘眨了眨眼拋个媚眼，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小公主一脸惊吓地看着她，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风清玥见她一脸惊愣的样子，明显是没见过这阵势，心想，她不会是真吓到了吧？于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我开玩笑的，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呵呵。”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意。
幸灾乐祸的家伙！风清玥瞪她一眼，又看向小公主，却发现她正两眼汪汪地望着她，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一般。
风清玥抚额低叹，早知道就不逗她了！刚想向夜宸求助，谁知小丫头突然跳到地上，“哇”的一声扑进了夜宸的怀里，哭的好不委屈地控诉道：“宸哥哥，她调戏我！”
夜宸在她撞进怀里时，身体一僵，想要躲开，却被抱得紧紧的。
她一个公主，从来都是调戏别人，哪里被人如此调戏过！而且还是个女人！一想到此，小丫头就感到憋屈。
“刚才是逗你的，我向你发誓，我不喜欢女人的！”风清玥就差没伸手对天发毒誓了。
“真的？”小丫头哽咽着转过头问。
“当然！”
“那也就是说你会嫁给宸哥哥了？”小丫头眼睛一转，试探的问道。
呃？风清玥一脸黑线，难不成小丫头是在担心这个问题，还是她思维跳跃太快自己跟不上？
“那就这样说定啦！宸哥哥，你要看好你的老婆哦，可不能让她跑了！”说完朝着风清玥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出去。
待小公主走后，风清玥忽的勾唇一笑，眼睛定定地逼视着他，“你还想准备掩饰到什么时候？”
见他沉默不语，风清玥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是他，为何会救我？如果你不是他，又为什么会暗中派人保护我？！如果你不是他，又为何会对我的事如此上心？！”
风清玥字字逼人，犀利的目光容不得人有半点逃避，只可惜她这次遇见的是夜宸，四公子中不容人忽视的存在！
“愿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只能说我不是他。”语气里仍是千古不变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如果你不是他，那好！你就揭开面具让我看看！如果你真不是他，我以后再不会拿此事纠缠于你！”见他无所动，风清玥出口相讥道，“还是说你与他本就为一人，所以不敢让我看？！”
“呵！”夜宸轻声一笑，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地将她锁住。
虽然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但风清玥就是肯定他脸上此刻定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夜宸一手抚上脸上的面具，轻轻划过，出口的声音平淡无波，“这面具我从未离过身，一直带在脸上。我救你，是因为我答应过他会保护你。我们两人各取所需，他替我做事，扫平我争夺天下的障碍，我帮他暗中保你周全。真不知你现在的坚持是为何？”
他的话她自然不会全信，只是此刻，她心中却有了一丝迟疑，的确，在他身上她找不到一丝属于苏煜忻身上应有的痕迹，比如说那道留在他拇指上的扳痕！如果说声音可以改变，性格可以作假，日常生活的细节可以伪装，那为什么她从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一丝虚假的信息？她从小接受训练，一眼便可看出对方所说的是真是假！可是这一次，她第一次感到了迷惘，第一次，她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你希望我是他吗？”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映出她脸上的挣扎，会是他吗？
夜宸颀长的身体走至他身边，牵过她的一只手覆在冰冷的面具上，“想看吗？只是不要吓坏了才好。”
耐人寻味的话让她的手有一丝颤抖，其实到了这时候，她应该明白这面具下的脸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可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忍不住掀开了面具。刹那间，一张如墨玉的脸庞呈现在眼前，风清玥手猛地一颤，面具自手中脱落。
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真的不是他……再抬眸，茫然中又带着丝丝的心疼，纤手抚上那张布满大大小小交错伤痕的脸庞，那张脸，就像被百般凿刻过的墨玉，除了那双眼睛，几乎面目全非，恐怕换做任何人见了都会吓得尖叫出声！
“还疼么？”仿佛梦呓般轻轻的开口，指尖轻柔地触碰上那些伤痕。
“吓到你了么？”夜宸声音冷漠至极，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又随即消逝，“这样一张脸任是谁见了都会厌恶到唾弃的！”似是想到了什么，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
风清玥轻轻地摇了摇头，弯身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为他戴上，一手拉过他的手，娇小的手轻轻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看向他的眼睛。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夜宸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呵，名传天下的夜公子哪里用得着我一个女人可怜！”风清玥露出一抹浅笑，“四公子中以你夜宸公子最为神秘，武林中关于你的传闻也不多，今日我有幸能见到夜宸公子的庐山真面目，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于我！”
夜宸眸光一闪，带着一丝不确信问道：“你真的不介意？”
风清玥轻轻摇头，“可怕的东西我见过多了，真的没什么的。”只是心中暗叹，可惜了这样一张清俊的容颜！
夜宸看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修长的手指覆上那双清眸，“你刚才若是眼中有丝毫的害怕，哪怕是一丝一毫，现在的你已是尸骨一具！”
“然后呢，我让你失望了？”风清玥浅笑望着他，然后目光移至他的肩上，“你要是真杀了我，那你岂不是白白糟了一次罪？”她那一晚咬得有多狠只有她自己明白。
“你竟然不知我的传闻？”夜宸嘴角轻轻翘起，似讥似笑。
“知道什么？”风清玥一愣，疑惑地皱了皱眉。夜宸是四公子中最为神秘的那个，世人只知道他是夜国王室中人，至于相貌是美是丑，年纪是老是少，世人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极少在江湖中出没，而在王宫里也终日以面具示人。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这些事只有宫里的少数人知晓。”悠远的目光落向窗外，外面暖日洋洋，却丝毫驱散不了他眼底的阴霾。
“我从刚出生就被预言孤星入命，命克亲人，命带不祥之兆，与我亲近之人必不得好下场！呵，就是这样一个预言，彻底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这张脸，就是在我十二岁那年被人所划。只可惜，那人一心置我于死地，却不料失了手。我被一名高人所救，他授我绝世武功，传我帝王之术，直到几年前我重新归来，再然后，我便夺回了属于我的一切！”
夜宸语气平淡，仿佛在事不关己地说着别人的事情。
风清玥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心疼，“那个曾经预言的人呢？这样妖言惑众的话也会有人信吗？”
“那个人早在我我有能力之时就被我杀了。”
夜宸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流动，“不过，他所说的话确实不假，我的确是个受诅咒的人。”
风清玥闻言，长眉一挑，等待他说下去。
“我的母妃一生下我就去世了，而我的血也有种奇异的力量！”
风清玥屏住呼吸，答案呼之欲出。
“没有人知道，我的血竟然有着百毒不侵的神奇作用。”说到此，那双黑眸中再次布满嘲弄。
所以那一夜他是用他的血救的她吗？！
“这就是昨夜花雪梧说的关于你的事？克父、克母、克妻、克子？”风清玥皱眉，她最近也听闻夜王近几年身体并不好。
夜宸身体一僵，遂轻轻点了点头。
风清玥暗暗咬牙，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只见他突然打断她，“现在你可以确定我不是他了吧，以后你最好离我远一些，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语罢，夜宸便转身拂袖离开。
风清玥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忍不住爆粗口，离远个屁！这个傻瓜！
清冽的眸中不再掩饰那一丝心疼，片刻后，只见她唇角忽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以为这样她就会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