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章
两天后,江楠着手准备店铺转让的事。他虽然喜欢这里,甚至做了长长久久住下来的打算,但那是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情况,现在江华杰来了,他的悠闲自在没了,在这里还是在北京,就变得没什么差别。
他把书店收拾了一遍,整理出好几十本各阶段学生读物,装进一个箱子里,抱去给旅店老板娘。他自从来到此地,就受到老板娘许多帮助,一直没机会回报,照现在情形看来,以后也都不会有机会了,他心里惭愧得很,只好做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种心情。
箱子里还有一套轮滑鞋,也是给陈鹏的,那小孩有次盯着电视上的花样轮滑表演目不转睛地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江楠那时候就想买一双送给他,又怕老板娘不收,这份礼只好留到现在才送出去。
从旅店出来,他没回去,而是沿着河岸慢慢散步。去北京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的飞机,今晚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
进了农历八月,小镇上的夜风变得清凉起来,迎面刮在身上,让人产生丝丝凉意。江楠在一处石凳上坐下,不远处空地上的一群中老年妇女正热火朝天跳着广场舞,身边偶有一两个小孩子嬉笑打闹着跑过,另一张石凳上,坐着个年轻妈妈,怀里的小娃娃一张肥嘟嘟的脸满月般圆润,看得人心痒得只想掐上一把,其他书友正在看:。
年轻妈妈见他盯着孩子看,就举起娃娃藕节似的白皙手臂向他招手,柔声哄:“宝宝,叫叔叔。”
小娃娃一双黝黑干净的眼睛看过来,含住指头歪着脑袋打量江楠,过了会儿,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糯糯道:“猪猪……”干净纯粹得让人心碎。
江楠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想凑过去好好逗逗这个可爱的宝宝,可眼底却不受控制地涌起一股热气,迫使他只得慌忙站起来,匆匆向那个母亲一笑,落荒而逃。
第二天中午抵达北京,江华杰的司机来机场接他们,江楠看着这场面,与上一次从南边回来何其相似,只是这一回,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寻找那条早已看不见的来路。
回到家里,江楠才知道许婶辞职了,因为儿子媳妇工作忙,又找不到合适的保姆,她孙子没被好好照顾,不到一年时间,小娃娃已经进了三次医院,比一般孩子瘦弱多了。许婶一是心疼孙子,二是觉得这个家越来越让人没了盼头,她不想再待下去,便辞了工作,回去给儿子一家人做饭。
没了许婶的房子变得更加冷清,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连讲话都似乎有回音。
江楠记得他初来这里,正是这栋房子最热闹的时候,家里只单单帮佣的人,司机、保姆、厨师、花匠就有好几个,还要加上白芸、白岂、江华杰和他,而且那时江华杰年纪轻,正是喜欢呼朋唤友的时候,每每周末或是节假日,家里灯火通明彻夜不休是常有的事。江楠小时怕生得很,每到这时便早早躲到楼上去,窝在被子里翻故事书,只是没一会,就会因忍不住热闹的诱惑,悄悄爬起来,猫在栏杆底下的角落里,从墙后偷偷探出一颗脑袋,好奇又戒备地看着底下的大人们欢声笑语,高谈阔论。
这些记忆据如今不算遥远,只因为物是人非,便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谁能料到,最后站在这里的会是他跟江华杰,而且仅仅只有他们两人。
江华杰似乎也觉得太安静了一点,进门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栋房子是他挣钱后买下的第一处房产,原本就是存了给白芸一‘家’的打算,后来人没了,他因为习惯,还是继续住在这里,没觉得哪里不好。可是现在,他看着孤零零一人站在偌大客厅里的江楠,有种荒谬的感觉,好似一个不留神,眼前这副小身板就会被这高大深幽的建筑吞没,永远埋葬在这座坟墓里。
这感觉实在太不好,江华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他快步走上前揽住江楠的肩膀,说:“累了吧,先上楼睡一觉,下午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江楠把目光转向房子外头,从刚才机场上车,就有另一辆车紧紧跟随着,现在他们下了车,那辆车上也下来几个人,分布在院子里,分明是看着他的意思。他看向江华杰,不无讽刺道:“这么多人盯着我一个,你也太抬举我了。”
江华杰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有这个先例,我不得不防一防,要是再让你跑了,传出去我不得成别人笑话?”
“你以为现在这样就是见得人的么?一面怕人耻笑,一面又干出这种事情,你不觉得这才是天大的笑话么!”
江华杰脸上笑意更深,他盯着江楠因怒气而越发明亮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调笑道:“你大概理解错了,我说的笑话,可不是这一个。你我的关系传出去,别人最多认为我风流,谁敢笑话我。可你要是一再跑脱,这事让外人知道,好事的人肯定要怀疑一下我的能力,怎么枕头边上的人都看不住,是不是哪方面满足不了你,让你寂寞难耐了,所以才……”他话不讲完,最后一句拖得长长的,一双眼睛暧昧不明地在江楠身上扫荡,嘴角越勾越起。
江楠先是十分不耐地听着,慢慢觉得有些疑惑,等之后听明白了,双眼腾地瞪大,指着他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流!无耻之极!”
“行了,”江华杰把他递到眼前的指头抓到嘴边啃了一口,说:“别人下不下/流我不想知道,你也别关心这个,上去睡觉吧,好看的小说:。”
江楠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对他的好言好语并不买账,“我要出门。”
“去哪?”
“哪里都可以,我现在不想待在这里。”
“那就跟我去公司。”
“我也不想看见你。”
江华杰嘴角的笑意敛了敛,语气微沉,“你就一刻也不能跟我好好说话,非要这么夹枪带棒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你管着我的人还要管住我怎么想吗?未免太可笑!除非你把我弄成傻子,傻子不会跟你唱反调,到时候我就会乖乖听你摆布了!”
“好、好得很!”江华杰咬牙冷笑,“你倒是给我提了个好建议,不够你说得不够准确,傻子固然不会反抗,却未免太无趣,我知道有种药,不但能让人上瘾乖乖听话,还能让自持清高的人淫/荡得跟发/情的母狗一样,别说什么尊严、人格,就连理智都没了,只会撅着屁/股,搔首弄姿要别人狠狠/干/他,一些店专门把这种药提供给客人,用来惩治不听话的公主少爷,你要是想试一试,我立刻就去给你弄回来。”
这话要是放从前,江楠听了必定要冲上前跟江华杰打一场,但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清楚动手占不了好处,要一个人难受,不一定要施加**上的痛苦,只要找对地方,戳到痛脚,有时候一句话就足够将人击败。他看着江华杰,十足清醒道:“你要我试,我就试一试,你要我做一条母狗,我就做给你看。可是你别忘了事后多找几个人看住我,不然一不小心,我就成死狗了。我不想死,可我不怕死。事到如今,我活着的乐趣是为了看你痛苦,折磨我你痛苦么?我死了你痛苦么?你看看你多可怜又可恨,当初你爱上白姨,白姨跳楼了,现在你说你爱我,我成了这副样子,你这个人,注定独孤一生,所以才老要去迫害别人,因为除此之外你再也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到平衡,你就是个变/态,恶心的——”
“啪!——”
极为响亮的一个巴掌打断了他的话,江楠偏着头,手背擦过嘴角,擦下一点血迹。他抬眼看着双目通红的江华杰,笑了起来:“打得好,你尽管打,你打得越狠我越高兴,最好能把我打死——”
“闭嘴!”江华杰吼道,胸口剧烈起伏,他竭力压抑下/体内四蹿的戾气,双拳紧紧握起,骨节发白,发出啪啪的响声。
江楠脸颊上的五指印迅速发红发肿,半边脸都肿/胀起来,更衬得另一半脸惨白消瘦,整张脸显得极为诡异。
江华杰最终抑制不住,一拳打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玻璃面像蜘蛛网一样往四面八方裂开,网中心向下凹陷,白色的玻璃碎末上沾着刺眼的血珠子。他狂暴地踢开脚边的椅子,血肉模糊的手指着江楠,恶狠狠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他撕碎了吞下去。
“你他妈……”
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又死死盯了江楠一眼,摔门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呀,最近都得隔日更了,因为我老姐快生了,昨晚开始腹痛,今天陪她去医院,医生说是先兆临产,还不是临产,于是回来了,但是肚子还是一直在痛,而且越来越频繁,现在全家人如临大敌啊,晚上也不敢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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