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涌
竖日,薛老爷带着薛谦勋去徐府,看门的见是薛府老爷及少爷,连忙小跑进府禀告自家老爷,徐英三忙带着自家娘子出门迎接。
客厅里,徐英三同薛老爷笑呵呵说了一会儿话,对他娘子道:“让人把天儿叫来,让他出来给未来岳父瞧瞧。”
若是以前,薛老爷定会满脸笑容的答应,可今天他却笑不出来,嘴里发苦道:“徐老弟,实不相瞒,我这次正是为了两家亲事而来。”
徐英三只觉心里的那根绷着的玄断了,脸色不好道:“薛大哥,此话怎讲?”
薛谦勋这时站起来对徐英三道:“伯父,是这样的,我祖母一向很宠宁儿,自与你家定亲后,便亲自拿着宁儿和贵府少爷的生辰八字去庙里找大师相看,谁料大师看过后道:这两人八字相克,成亲后定会一死一伤,祖母回家后因为这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再三思索后便让我和爹爹过来同您商量一下婚事,是否……”故意不往下说,让他自己揣测。
徐英三自是不信这些迷信,摆摆手道:“莫不是让江湖郎中给骗了。”
薛谦勋摇摇头道:“给我奶批卦之人正是清远寺的清远大师,这人德高望重,批卦及准。”
徐家本就徐德天一根独苗,从小娇惯着长大,所以至今还未定性,范氏忽听这话,顿时感到五雷轰顶,插嘴道:“相公,这清远大师算命格及准,同我交好的几家夫人都特意去上山求他解疑。”
徐英三犹豫不决道:“可这婚事已经众所周知,若是悔婚,两家脸面都不好啊,”
话已说到这程度,薛谦勋敢紧接着这话道:“因为奶奶手里又拿着我二妹的生辰八字,清远大师看了一眼,却说贵府少爷若是与我家二妹妹成亲,对徐家生意及香火只多不少。”看范氏眼睛一闪又继续道:“所以祖母来时对我说,您家若是同意,我们便将薛诗嫁给贵府少爷。”
徐英三看了看娘子,见她点头道:“好是好,可是谁人都道徐家是与薛府大小姐结亲,若是让人知晓成亲的是二小姐,这不是成了一个笑话,姐姐没娶到,反而娶了妹妹,”其实对于他家来说,娶的是薛府小姐,而不管是哪位小姐,可如今换成成亲这事,若是透露出去,两家颜面都会受损。
薛谦勋道:“你我两家从未公开说:你家娶的是我们薛府大小姐,别人只是猜测而已,明天你让妹夫带着我二妹妹去趟外面逛逛,有心人看见后,风声自然而然便转过来。”
“还是贤侄想的周全,”徐英三真是佩服薛谦勋的头脑,虽说仅仅接触过两次,却能发现他心思缜密,办事圆滑。
范氏道:“亲家侄儿想的是很好,可我们还是让孩子们见上一面吧!若是情投意合,我们两家皆大欢喜,若是不喜,那这亲事只能不了了之。”
薛老爷道:“如此甚好。”
这段时间,薛谦勋一直在忙着在府里布局,甚少去唐家,而唐家人正在为冯晓考童试而备战,唐青儿每天都给他做好吃的东西,唐阳在功课上辅导他,娇儿和蔓儿更加不敢出现在他面前打扰他。
冯晓到是一点也不紧张,还安慰爹娘道:“你们放心,这次童试我定能过。”
李氏听他这么说,虽高兴但还是拍了他后背一下道:“不可自满,”
冯晓嘿嘿挠了挠头道:“听娘的,可你们也不能这样小心翼翼的对我,这让本来不紧张的心情变得紧张起来。”
“这小子,比当年唐阳和唐亮都信心满满的。”唐铁柱难得今天没有去收旧家具,在家里陪着娃们。
唐青儿笑而不语,不晓得为什么冯晓念书如此聪慧,却无心继续科举,而要学习做生意,不过,人活着最在有了兴趣才能产生动力。
因为住在镇上,冯晓考试那天,唐家并不像在唐家村居住时那样,早起后急忙忙的牵牛车拉着娃去镇上,而是慢悠悠的吃着早饭,让唐阳和唐亮两兄弟陪着冯晓去,怎么说他们也是考过的人。
薛谦勋来到唐家时,除了三个男娃不在外,其余人都在家里,他诧异道:“叔今儿怎么没出去啊。”
唐铁柱道:“这不冯晓考童试,我和你婶子哪里还有心思干别的,便在家等他回来。”
“对啊,今儿是考童试的日子,最近几天府里出了一些状况,便一直没有时间过来,都忘了冯晓考童试这事。”薛谦勋解释道。
李氏颇为理解道:“有事你就忙你的,不需要挂念我们,如今我们在镇上过得很好,”吃的好,穿的暖,还能挣到不少钱。
唐青儿已经有几日没见薛谦勋,见他红光满面道:“这么忙,你气色还如此好。”
薛谦勋轻笑道:“怎么,你盼着我过度劳累而生病吗?我可是你未来相公,如此心肠恶毒的歹妇我可是不敢要的,”最后一句说的贼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唐青儿横了他一眼道:“你就贫吧!”
薛谦勋眉开眼笑道:“在家里呆着也是无聊,不如我带你去考场附近转上一圈,正好接冯晓与唐阳、唐亮一起回来,如何?”
“真的!你真是太好了,”自从搬到镇上,除了去薛家那次,唐青儿一直没出去过,成天呆在家里给陶瓷碗碟涂油彩。
身后的娇儿和蔓儿昂着头看着大姐与姐夫,异口同声道:“我们也想去,你们带我们一同去吧。”
李氏瞥了她们一眼道:“两人谁都不许去,蔓儿进屋带芋头,娇儿回屋绣花,”见两人不动换,李氏拿起栓门的木棍走过去。
两人瑟瑟发抖,连忙各自跑回屋里,她娘吩咐什么干什么,唐青儿则被薛谦勋带上马车去考场。
马车里,薛谦勋噗嗤一声笑道:“婶子什么时候这么暴力了。”
唐青儿眼里带笑道:“还不是被她们两个人逼的,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娘确是棍棒底下出淑女,她们俩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怕我娘怕的厉害,但凡我娘拿起棍子,她们便蔫蔫的。”
“呵呵,以前对你也是。”
说起这个,唐青儿打开话匣子道:“我娘可从没打过我,我爹可是打过我,还是往狠里打。”
“不信?唐叔都多疼你,怎么可能舍得打你,”薛谦勋故意说,就想让唐青儿把当年的为什么挨打这事讲给他听。
唐青儿闷闷不乐道:“还不是因为你,我才会被我爹揍的,”
“与我又何关系?”薛谦勋被唐青儿胡搅蛮缠弄得啼笑皆非。
“那年我同我娘去赶庙会,我娘在庙里进香,我嫌香味太大呛得慌,便出来透气,一不小心走进你和大师的竹屋,这回你总该想起来了吧!”见薛谦勋点头,她继续道:“因为这事,我娘给我好顿说,好不容易把我娘安抚好,看到有人在那耍杂耍,冲进去看看,谁料碰到一个不讲理的蛮汉,与他对骂了一通,后被我气走,当时我娘有些生气,说回家收拾我,到家后,我娘拿起扫把便要打我,我见我爹在家还以为他能救我,谁料到我娘把事情同我爹一说,他从我娘手里拿起扫把,走到我面前,冲我的屁股狠狠的打去。”
这事薛谦勋记得,那时三顺还当笑话说与他听呢?竟没想到她竟被她爹揍了一顿,装作头次听见,表情诧异道:“那岂不是好几天都不能走路。”
唐青儿点点头道:“是啊,屁股火辣辣的疼,当时我眼泪都出来了,搂着我娘的胳膊说:‘娘,我错了,快别让我爹打我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见我爹还要打我,我娘看不下去,上前阻止我爹的暴行,要不然我屁股非得开花不可,”
薛谦勋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见此景唐青儿脸色绯红道:“好啊,你竟然套我话,让我说出以前的丑事,哼,”
薛谦勋赶紧安慰道:“是我错了还不成,”
鲜少见薛谦勋如此好说话,唐青儿一时愣着看他。
唐青儿虽是长在乡间,可皮肤一直很白,她又不喜脂粉,只薄薄抹了些香膏,春日的阳光透过马车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更显得她的皮肤有一种白宣纸般的脆弱,似乎碰一碰就破了,鸦羽般的漆黑头发柔柔的散了几丝在鬓边,如同一丛堪堪长出花苞般秀丽明媚。
而那双眼睛,薛谦勋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喜欢上这双眼睛了,清眸流盼、幽暗幽暗的,如一潭清泉般幽静,清澈中却又冒着一簇奇异的火焰,似乎能看透人心,皎洁的让他无所遁形,心都惊动了,遑论其他。
唐青儿愣了半响,心思百转千回,嗔怒道:“看什么呢?”
“你看我,我便看你被,还能看什么?”薛谦勋伸手碰了碰她额头的碎发,唐青儿反射性的一躲,薛谦勋脸色淡淡的,但语气颇有几分不悦道:“怎么?”
唐青儿满面通红道:“我以为你又要对我动手动脚呢?”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在马车上不规矩。
如此娇人的她,薛谦勋上前一步,搂着她的腰,看她的目光满含柔色,灼热而璀璨,直视着唐青儿道:“时间可以证明,这辈子你嫁与我是做得最明智的选择,但凡有我在一日,绝不叫你受委屈!”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唐青儿发了怔,不知觉间,手已经摸上他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