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洞房花烛夜
人都出去后,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乔婈与司长风小眼瞪大眼的互看一阵后,司长风便说:“你先睡,我去沐浴。”
乔婈听话的脱掉鞋子爬上了床,头饰之类的都拿下来后外套都没脱就用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露出个脑袋看着司长风叫人打了热水倒进屏风后面的木桶里。
丫鬟们都退出去后,司长风便转道了屏风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屏风上面清晰的倒影出他脱衣服的动作。
非礼勿视!乔婈内心嚎叫一声,连忙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倒影,随后耳边传来了清泠泠的水声。
好一会儿,水声停止,鞋子拖沓声慢慢行至床边,乔婈感觉身边的床铺往下沉了些许,紧闭的眼又瞬间睁开,就见司长风正往床上爬,她连人带被子往后滚了一圈,惊讶的看着司长风:“不是说好了分床睡嘛!”
司长风被她那戒备样儿逗的一笑,扯过床上还叠得好好地一床被子盖在身上,他侧身面对着乔婈,道:“这床足够你我隔得远远地了,一人一床被子便与分床睡没什么区别,再说这屋子里要放一张榻子之类的,会显得很奇怪的。”
乔婈堪堪露出一双眼睛,“我不习惯两个人睡一张床!”
“早晚要习惯的。”
“我们有协议在先的!”
司长风挑眉,“那一条,只是在你还不是我妻子之前才管用的,你现在成为了我妻子,那条作废。”
“什么叫是你妻子之前才管用的,不是你妻子谁会和你睡一张床啊!”
“所以咯……”司长风淡笑,“你现在是我妻子,就要和我睡一张床。”
“狐狸!”乔婈恨恨的盯着他,把人骗到手了就不认账了,之前还觉得他主动写协议的举动非常棒,现在看来,分明是挖坑给她跳的,狐狸对你好,那就是预谋吃掉你的前奏啊!
室内的红烛火焰忽明忽暗的跳动着,偶尔炸开一个花火,在这安静的室内发出微小的哔啵声,司长风轻笑出声,大概是太累了,摆正了睡姿,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留下下午补觉补过头的乔婈睁着眼睛看着红烛慢慢燃尽,直到室内一片黑暗,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第二日早上,乔婈因为生物钟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司长风正在床边穿戴衣服,他看乔婈醒了,便道:“醒了就起吧,等会儿去祠堂请安。”
乔婈揉揉眼睛:“为什么要去祠堂?”
“我娘的牌位立在祠堂。”他道,“去给她上一炷香。”
“哦……”
司长风扣好了腰带,因为乔婈昨晚是穿着衣服睡的,他便一把掀开了她的棉被,拿出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锦放在床上,上面落了一团嫣红。
乔婈压根就没想起这茬,若是司长风也忘了,那等会儿丫鬟们进来收拾床铺,看见没落红的床铺,还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被这东西憋了一个大红脸,期期艾艾的说:“这,这上面什么东西?”
司长风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血啊。”然后抱着膀子说,“现在可以将你这厚厚的衣服脱掉一两件了罢,我要叫丫鬟们进来伺候你梳洗了。”
乔婈乖乖听话的把外套脱掉,她发现,从踏进这个屋子起,她的气场就强不起来。
丫鬟们抬着两桶水走进来,一些丫鬟要伺候她沐浴,她连忙赶人:“我自己来就行。”先说乔婈压根就没有在别人面前裸身的爱好,就算让她们伺候着沐浴,发现她身上一点欢爱的痕迹都没有,明显也不科学。
既为新妇,乔婈的头式也从姑娘型换成了少妇型,一下子成熟不少,但却又添一丝优雅的韵味。
一切妥当后,乔婈跟着司长风往白老爷子的院子走去,敬了茶又一起吃了早饭,才又跟着司长风往宅子最里面的祠堂走去。
祠堂很安静,各处都打扫的安安静静的,神榻上熏烟寥寥,乔婈一切都跟着司长风做,将香炷插到香坛里后,便听司长风道:“外祖父总说我再不娶妻我娘会从奈何桥边返回来掐死我,如今我娶妻了,娘亲总算可以安心去投胎了罢。”
乔婈默然不语,他的娘亲因他而死,即使没见过面,可母子血缘,总会有愧疚潜藏在心底的。
司长风道:“我已经决定了,待明年三月,便回京城本家,今日,便与你说一说司家目前当家的女主人罢。”
大概是要说的太多,司长风拉着乔婈在祠堂内的蒲团上坐下,叫跟着来伺候的几个丫鬟下去准备暖炉过来。
“在外面活了这么多年,要我叫生我的那个人为父亲,实在叫不出口啊。”司长风轻讽,他道:“他如今既为工部尚书,便叫他尚书大人吧。”
“我娘19岁时嫁他为妻,陪他苦读两年,随他赴京秋闱,到她23时,怀上了我,本以为苦尽甘来,却因我难产离世。那时候在我娘身边伺候着的,是个叫任蓉儿的,她是我娘怀孕期间,尚书大人的娘买回来给他的暖床丫头。我娘难产,都以为是她这么多年跟着尚书大人奔波导致的,但外祖父后来曾花了大把的银子去查过,娘怀我的时候,吃食上大多是些补品,补品这东西,孕妇若是吃多了,胎儿体型都会过大,从而导致生产不顺。更何况,任蓉儿还在补品里加了其他的料,让我娘的羊水过多,使得肚子里的胎儿胎位不正,以至于我出生时,整个身子还是倒着长的。”
“也就是说,娘之所以会难产,都是那任蓉儿一手所致?”
“嗯。在尚书大人中榜眼之前,都还是靠着我娘的嫁妆养活他一大家子,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尚书大人的娘觉得,我娘既然嫁过去了,嫁妆就都应该上交于她,我娘不愿,她便心生嫉恨。那时候尚书大人身边也只有我娘和任蓉儿,她便冷落我娘,处处与任蓉儿表现得亲厚,还在自家摆了酒桌,将任蓉儿抬为姨娘。”
“好过分,这样刺激一个孕妇,那娘难产,与尚书大人的娘也有关系了”
“必然是有的。”司长风道,“我娘走了之后,对外人,尚书大人总是面上哀痛却又坚强的模样,他还为做表率,此后再没有续弦,不过小妾,却是多了好几个。”
乔婈道:“那那个任蓉儿肯定很失望罢,本以为正妻没了,她会在尚书大人的娘帮助下被扶正,转为正妻。”
“虽然正妻无指望,但因为她与尚书大人的娘沆瀣一气,所以府中妾氏,就她独大。刚开始府里的事情都是尚书大人的娘打理的,近几年,已经慢慢地转手将权利转交给她了。”
“现在她尚且还能得意一段时间。”乔婈挑眉,看着司长风道:“你是司家嫡子,我身为嫡媳,身份自然比她高上一等,等我们回了京,她若跨过雷区,我便正好借着由头将她整治回来,也好给娘报仇。”
司长风:“有我给你撑腰,夫人到时尽管放手做便是。”
他笑了笑,随后叹道:“那些事情,外祖父花了一番精力,虽然让他查出来了,但那时候的白家,家业势力,远不比如今,且尚书大人已入朝为官,外祖父不敢有什么替娘报仇整治司家的念头,只能一边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静下心去扩大产业,营建各处关系,只等我回京将债讨回来。”
“各处关系?”
司长风笑笑,道:“你可还记得,孟水镇上的那二十几个学生吗?”
“记得啊!”乔婈道,“好歹也是我第一批学生。”
“他们现在,皆已入朝为官,且执掌户部。”
乔婈愣住,“户部?!那可是一个国家的财政部啊!”
司长风扬一扬嘴角:“很惊讶吗?”
“等等!”惊讶是有的,乔婈却抓住了重点,“这些人是你带来的,你和当今皇帝,是君臣关系?你是什么官儿?”
“在当今天子面前,任何人都是臣。”司长风道,“只是我虽然是替皇上办事的,我在朝中却无官位,只与当朝户部尚书认识,帮他解决了几个难题,便叫皇上找上了,说我每年四处走动,他给钱,叫我帮他搜罗各地人才。”
乔婈不由打趣:“哦,原来是到处跑腿儿的。”
乔婈又问:“皇上知道你与司家的关系罢?”
“知道,还知道司家给我说的那门亲事。”司长风说,“但纵然他身为皇帝,也不好随便就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你我成亲,他早叫人快马送了一份厚礼过来。”
“司家现在恐怕也知道你娶妻的消息了罢?”
“知道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故事暂时讲完了,司长风伸伸懒腰,将乔婈也从蒲团上拉起来,弯着腰给她整理了一下起了褶皱的衣摆,说:“等会我会出去一趟,你若无事,便可将白府的下人们召集起来见见礼,开春要上京,问问谁想留下谁想去的。”
“这么快就使唤人了啊。”
司长风理理她的额发,被她躲开,便收了手,道:“这些人总归是要交给你管的,去京城后少不了与各色人接触,那里可要比响水复杂些。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将他们压一压,让他们信服你,以后出去用起来,也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