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腐烂的金兰
082
一整天与齐毓秀腻在一起，苏瑾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小翠又探听到，皇上下令让人腾出红鸾殿，苏瑾辗转一夜，东方明月走的时候就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什么也没带走，被贬为庶民，皇上太后的赏赐也都收了回去。现在连红鸾殿也要被腾出来了。
“小翠，我们明日去红鸾殿。”她总要留下些什么东西吧。
“好。”小翠跟着苏瑾也渐渐变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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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苏瑾便领着小翠走向红鸾殿，路过花房的时候苏瑾向内瞟了一眼，忽然停下了脚步。
“小姐？”
苏瑾调转方向向花房里走去，门敞着，架子上一排一排摆着的花，各式各样，宫女们每天都要从这里为各殿送去新鲜的花束。牡丹，杜鹃，一盆盆花被伺候得娇艳艳，仿佛手一碰上去，都能摸出水来，不过吸引她进来的到不这一盆盆的椒盐花朵，而是旁边一株不算起眼的植物。甚至说不上好看，黄绿色的小花还未完全张开，如同四叶百合缩成了指甲大小，在花束上密密开着。
独有的香气，萦绕在整个花房之内，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种花的名字叫——夜来香。
“奴婢参见叫小姐。”在慈心殿住着，宫里人也都认识了苏瑾“小姐可是相中了什么花草？”粉裙宫女跪到了苏瑾前面。
把少女扶起，苏瑾看了看那株夜来香“这是什么花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夜来香是不会在宫里出现的，除非这些花匠嫌自己的命长了。
皇室摆放的花朵，注重的陶冶景致，这夜来香未开花时，就像一盆扩大版的柳条被人拿着纺锤缠在了一起，实没什么雅观，且这花香则香矣，但是摆放在室内，会压抑着人呼吸，让人觉得心口憋闷，这是前朝已经有前车之鉴的。
小宫女抬头看了看那盆夜来香“回姑娘，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少女又拨了拨夜来香的叶子“这好像是太子妃刚送来的花，说是要寄养在这里。奴婢也没问是什么花啊。”
“是这样啊，本来闻着这花香得很，想要一株呢，没想到是太子妃姐姐寄养在这的，既然是这样的话，小翠，我们走吧。”苏瑾半带惋惜，转身走出了花房。
太子妃，慕锦云，是她，当初东方明月在御花园碰到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巧合。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苏瑾加快脚步。
“小姐，等等我。”小翠跟在后面几乎小跑。
红鸾殿离慈心殿不远，苏瑾加快速度，很快便到了那座有特点的正方形宫殿，大门前后敞开着，苏瑾站在门前，直接可以看到后院，五六个小太监弯着腰在空空的房间里打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宫殿就这么空了，别说是有什么摆件了，连大堂内的桌椅也一并不见了。小太监端着水盆从房间里出来打算换水，被苏瑾抓住。
“这里面的东西呢？”
“早就清走了。”小太监着急换水，怕被老太监骂，不耐烦的对苏瑾说。
“清走了？清哪里去了。”昨天皇上才下旨，到现在才过了一夜，一夜啊。
小太监用力想挣开苏瑾的手，身子斜着往外窜。苏瑾手一紧又把他拽了回来“清去哪里了！”
太监带着哭腔“哎呀，几个时辰前就运去焚场了。”
几个时辰，现在已经烧成灰了吧，苏瑾手松开，小太监溜溜的跑没了影，皇上竟然让他们连夜把东西收拾了，连夜！而且一件不留都送去了焚场。他是想让东方明月从皇朝的历史上彻底消失吗？
“小姐，我们回去吧。”看出苏瑾难受，小翠上前牵住她的手“太后要启程了。”
看了看面前便是灰尘的宫殿空壳，也罢，东方明月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也不会想留什么作纪念了。“我交代你的事，你还记得吗？”
小翠抿着嘴，郑重的点头“小翠不敢忘，什么事马虎，小翠这件事也不会马虎的。”
“那就好。”苏瑾把腰牌解下递给小翠。“去吧。”
“小姐，你放心，小翠一定办到。”小翠再次用力的点头。把腰牌揣在怀里，走了出去。
小翠走后，苏瑾独自一人回到了慈心殿，一整天都抬不起精神。到了晚上天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来，苏瑾披了件厚衣裳，撑着油纸伞走了出去。
皇家祠堂在皇宫的东边，正好在西边的慈心殿对立，一场秋雨一场寒，雨不大但是却凉人的很。按照记忆，苏瑾穿过御花园，走向祠堂。远远的就看见有个房子通亮通亮的，应该就是祠堂了吧。走过去，苏瑾站定，齐毓秀还没到。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石砖，积水处泛着灰黄的烛光，深绿色的叶子禁不住雨水的重量彻底的落了下去，在泥土上铺上了绿油油的一层，天空黑漆漆的一片，灰黑色浮动的乌云，被风吹着快速的在苏瑾的头上压过，雨滴落在地上，调皮的跳了起来。
“妹妹，我来了。”齐毓秀打着伞小跑着到苏瑾身旁。“这破天气，怎么就突然下起雨来了呢。”
“姐姐，要不我们就别拜了，你看祠堂门口还有看着的人呢。我们进不去，”苏瑾说话大了一个音量，想盖过雨声。
“那怎么成，都约定好了的。”齐毓秀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手一挥齐毓秀身后的宫女便跑了出去。
苏瑾远远见那个小人跑过去，指手画脚和守门的侍卫说了些什么，侍卫便都散了个精光，齐毓秀拉着苏瑾一路小跑冲到了祠堂里面。一进祠堂，光强的让人睁不开眼睛，齐毓秀走过来替苏瑾收了伞“妹妹，怎么没见你的丫鬟啊。”
“啊？还要带丫鬟吗？妹妹想着是结拜，所以就让她呆在殿里了啊。”苏瑾一怔说道。
“啊，这样啊。”齐毓秀松了一口气，拍了怕雨伞上的雨滴，也不避讳苏瑾，直接拍了她一身。
“姐姐，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要不待会侍卫就回来了。”
齐毓秀把伞放到了一旁“好哇，你先跪吧。”
“恩。”苏瑾点头，跪到了排位前面的蒲团上。
苏瑾身子的旁边一整个架子都是蜡烛，灵牌份两层摆放，上面的名字都是皇室的最高者，放在最顶上的就是开国主的灵牌，其下依次摆放历代帝王的灵位，每个灵头的花纹都不同，什么也不用干，二三十个牌子放在这里就会给人一种威慑感。
苏瑾仰头看着齐毓秀“姐姐，你怎么不跪呀。”
齐毓秀侧低着头，眼睛阴森的看着苏瑾，但是嘴上却带着玩味的笑，绕了一圈走到了苏瑾面前“我的好妹妹，你现在要跪的，不是别人，而是我。”齐毓秀嘴咧着，手猛地捏向了苏瑾的下巴。
“姐姐，我们不是来结拜的吗？”苏瑾问着，可是面上应有的表情早已经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漠然。
“哈哈，结拜，真好笑。”齐毓秀弯着身子，手用力一甩，把苏瑾整个人摔到了地面上“就你，也配和我结拜，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把你扔到粪坑里，粪坑都嫌你脏。”齐毓秀抻着脖子，朝苏瑾走来，手攥着，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着苏瑾的头。
“你怎么变化这么大？不是你要和我结拜的吗。”苏瑾坐了起来。
齐毓秀嗤笑出声“结拜？为什么要和你结拜啊，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给我带来的只会是不幸，只会是灾难。”齐毓秀咬牙切齿的说着，牙缝间不时传来磨牙的声音，好像是要把苏瑾嚼碎一般“你，还有那个该死的老太婆都是一路人，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因为自己很善良，其实都污秽不堪。”
苏瑾站了起来，直视齐毓秀，向她走进了一步“说这种话，你会后悔的。”这么长时间积攒在心里的终于爆发了？
半仰头看着天棚顶上奇异的花纹，齐毓秀连看都不看苏瑾“后悔？现在应该是你后悔的吧，是不是特别后悔相信了我呀，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虚伪。”
“是。”
向苏瑾靠近了一步，扬手就要给苏瑾一个巴掌“小贱蹄子竟敢骂我。”
苏瑾右手架起，直接抓住了齐毓秀的胳膊。
齐毓秀识趣的收回手“我知道你会武功。但是今天之后，你会什么都没用了，让我们来畅想你的未来啊。”齐毓秀把苏瑾的胳膊摆回了原处，手托着下巴颏，做出一副冥想状“一会呢，你就会被回来的侍卫逮捕，明天一早呢，皇朝就会爆出一个惊天的大新闻‘楚国公之女楚七忤逆皇室’，到了中午，那个总是向着你的老太婆就会回来了，但是她这次可不会再救你了，我会跟她把事情的原委如实的跟她说一遍，然后到了晚上，晚上要怎么样呢。”齐毓秀手指画着圈圈“啊，我想到了，到了晚上，你的头就会被挂在城墙之上。”
拍了两下苏瑾的肩膀“多好啊，你不用轻功也能飞了，怎么样？明天的安排还满意吗？”
“齐毓秀，一我没刨你家祖坟，二我没抱着你孩子下井，你到为了什么那么恨我！”而且还是如此浓烈，如此纯粹，如此百折不挠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