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偷听(1)
大型三桅帆船“泼辣女王”号全长七十於米，是让辛比亚商人们最自豪的商船，鼓胀的风帆上绘制著各分左右的蓝绿色波浪，船头树立著海洋女神安博理巨大的雕像。不过相比於茫茫大海，再大的船舶也显得异常渺小，特别是在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之际。
引雷的魔法已经中止，可帆船上的骚动尚未平息。虽然过了半天都没再看到白蟒海妖可怕的触手，水手们依旧惊惶失措，说不出是因为刚才离去的黑龙王彭湃的龙威，还是为了那一道道近在咫尺的霹雷，亦或是为了芒不可测的前途。
“我靠，这是韦恩啊？”摒气凝神倒挂在窗外，瑭雷收敛住一切生机，朝船舱中偷偷看去，一眼瞧见一个衰朽枯干的老头瘫在椅子上，仔细一看才辨认出那就是半天之前还生龙活虎的大魔导士，不由得一阵惊讶。在这种条件下混上船来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船上既有金妮的卫兵，也有辛比亚的商人，此刻混乱不堪，不过谁也想不到在汪洋大海之上还有人半途搭上顺风船。
韦恩好像一下子老了三十年似的，干瘪的肌肤皱在一起，脸上纹路堆垒，一幅老得快要断气的样子，看著好不可怜。在他手边，‘法迪嘉的摇篮’显得灰败不堪，上面甚至出现几道裂痕。
“难道他是靠的‘法迪嘉的摇篮’引来的天雷劫？”瑭雷的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这神器跟了他数百年，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功能，令人大跌眼镜。
“笃笃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瑭雷赶紧凝神看去，一脸疲惫的金妮已经推门而入，毫无淑女风范的一头倒向柔软的床铺。
“母神在上，那四个风系魔法师真没用！”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生气的抱怨道，“这麽多人，连个顺风都调整不好，船跑的这麽慢，唉！早知道就多带几个魔法师出来了。”
“他们作的已经不错了……至少船还没有翻……暴风雨还没停。”韦恩衰弱不堪的道，声音好似从胸腔中飘出来似的，风烛残年。
“维尔塞斯这个混蛋！竟然说一句什麽白蟒海妖不会再来，什麽也不解释就走了！”金妮忽然挥舞著拳头，气愤的道：“他以为黑龙召唤很容易啊！”
“早就劝你不要召唤他来，维尔塞斯可是黑龙一族的王啊！高等龙类盟誓不是这麽用的，你真是……咳咳……”韦恩急促的咳嗽起来，窗外不时划过闪电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一道道皱纹更加清晰可见。
“那些白蟒海妖为什麽非要跟咱们过不去？竟然追了这麽久！”金妮连忙起身，给韦恩捶起背，咒骂道：“还有这见鬼的暴风雨！”
“算了吧！没有这场雷雨，咱们已经给海妖果腹了。”韦恩的面色一片潮红，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白蟒海妖是海洋霸主，围攻了这麽久，这条船竟然没有被捣毁，已经是奇迹了呢！也许它们是看上咱们的船够大了吧？”
“老师──”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金妮顿时不满的道：“我怀疑，咱们是不是有什麽特别吸引海妖的地方？不然的话，就算是头黑龙，见到您的威能，若是没有特殊缘故，也会知难而退的吧？这些白蟒海妖竟然缠著咱们不放，肯定有原因。”
“你是说……有人在咱们的船上动了手脚？”韦恩顿时警觉道：“放了什麽吸引海妖的东西？嗯，船上要加强警戒，说不定有什麽心怀叵测的人混上船来，必须小心。”
“我也是这麽想，可是又不可能，咱们的船队是临时搭乘的啊！应该谁也想不到才对。”金妮紧皱眉头的道：“谁能有这麽快的手脚？那些商人？海妖得手了，船上的人都得死啊！他们不要命了？”说罢连连摇头。
“这事很奇怪，不过无论是谁，敢动咱们的金妮，哼！”韦恩溷浊的双目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老迈的身躯向前一挺，迫人的气势令瑭雷也为之侧目。“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改变航向吧，向西。”
“向西，去垩勒冈？”金妮闻言一皱眉，道：“那要耽误很多天的行程啊！我怕赶不上了。”从辛比亚出发走海路一路向南直穿星宿海，便可以顺利抵达雷恩北岸，而在这里转向西方的话，登陆之後则仍然是在“环星宿海城邦”的范围内。
“还有很多天哪！没有意外的话不会赶不及，反正垩勒冈已经在世界之脊的南方了，不用翻越世界之脊，行程会快的多。”韦恩断然道，“当初选择海路主要就是为了避免意外，没想到意外来的更快。从垩勒冈出发，穿过雄鹿森林，沿著暴风山脉的山脚绕一个小圈子，就是雷恩的国土了。”
金妮闻言倒是放了松，溜达几步走到法迪嘉的摇篮之前，轻轻抚摸著上面的纹理，道：“那个什麽龙宝传承者，简直就是个白痴，竟然肯用神器来换海蓝沙，海蓝沙虽然珍贵，到底是有价的呀！老师，您刚才是怎样放出那神迹一样的魔法的呢？教教金妮嘛！”说罢偎在椅子上，仰望著韦恩。
“小妮子！待会倒要让你看看谁才是白痴！”瑭雷气的脑袋上冒青烟，挂在船梁之上一阵恼火。韦恩哆嗦著拿起那水壶状的神器，一阵唏嘘的道：“这不能怪他。”
见金妮侧耳聆听，摆出一幅温驯的样子，韦恩慢条斯理的道：“那位瑞克先生，已经耗尽了摇篮中的神力，才把它换给我，精明著呢！我已经用‘马斯廷橡树’的树叶恢复了些许神力，不过就算到我老死，摇篮中的神力都不可能完全复原，一件没有神力的神器，在普通人的手中，跟垃圾也没什麽区别。”
“马斯廷橡树的树叶？老东西的好玩意不少嘛！”瑭雷听在耳中，不住阴笑。马斯廷橡树也称为世界树，传说中是自然女神的恩赐，被那群德鲁伊老顽固们看的死死的，有了圣树的叶子，自然女神的神器当然不愁补充神力的事情。
“啊？赞美母神，您的意思是说，刚才……刚才天打雷劈的时候，这个什麽法迪嘉的摇篮里面，也没有神力？那您是……您是……”
见金妮一幅惊愕的样子，韦恩脸上堆垒的皱纹花朵般绽放，道：“没错，但是神器毕竟是神器。而我，又恰好是自然女神的信徒。”
“您是说……”
“法迪嘉的摇篮，强就强在可以吸收自然的能量，那个瑞克先生可能知道用它来转化生命力的办法，这个转化的过程必须要消耗神力，不过那只是它一个用途而已。”韦恩颤抖著道：“我只不过是把它吸收来的雷电再宣泄出去而已，没经过转化的过程，并不需要消耗神力。这只需要一些小窍门，对一个自然女神的信徒来说，没有什麽了不起。”
“哇噢，这在我们凡俗的双眼中，已经等同於神迹了。”金妮连忙兴奋的撒娇道，不过语调陡然一沈，像是突然想起韦恩的健康状况，道：“可是您……您的身体……”说话间她的秀眉微蹙，目光却已经转向法迪嘉的摇篮，在裂痕上扫来扫去。
“不用担心，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一个魔法师，能够导演这麽一场战略级魔法，击退三头海洋霸主，已经不枉此生了……别担心，摇篮坏不了。”似是看穿了金妮更关心什麽，韦恩嘿嘿一笑，支撑著法杖站起身来，道：“我倒是担心，黑龙王凭什麽断言海妖不会再来，他除了飞来飞去，似乎并没有作什麽啊！”
“不过这麽半天了，白蟒海妖确实没有再次出现。”金妮顿时嘟著嘴，像个天真少女似的道：“不知道维尔塞斯搞的什麽名堂！”
“风起云涌啊……连传说中的魔龙都显露的行踪，艾伦大陆上，恐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浪了。你和维尔塞斯走得这麽近，不知道会走向成功还是一场灾难。”韦恩疲惫的感叹道，“这个时候去雷恩，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老师，这件事您就别说了。不去雷恩亲眼看看，我会睡不著觉的。”金妮不禁皱眉道，“要怪就怪那些废物，笨死了，哼！”
“好吧。我累了，需要冥想一会。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