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盛祁国君(二)
这才刚坐上了椅,上头就传来那令人揪心的一语。
齐齐抬首望向那盛祁天子,辞夫妇面面相觑,不想尘儿才刚回来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入他人的耳中。
比起家人所担心的,辞砚缘也只是面带从容的对宇文皓卓回应道,“皇上,微臣府中的花园里正巧种着几株皇上最喜的睡火莲,微臣可有幸请皇上观赏一番?”
对于辞砚缘的话题转移,盛祁国君似是早已料到,“哦?既然如此那朕当真该前往好好欣赏一番才是!”
比起宫里的那一群女人,宇文皓卓似乎更倾好于这花花草草,这一言一笑并无参假。
“皇上,请!”辞砚缘伸手侧过身去。
宇文皓卓起身率先朝厅外走了去,辞砚缘随后跟上,随同皇上前来的公公和侍卫也跟了去。柳云碧正想也一道跟上前去辞墨云伸手将她拉住。
“相公?”柳云碧不解的看向他。
只见辞老头子一脸凝重的摆了摆手,“这件事就交给砚缘处理吧,我们还是不要前去插手得好。”
“可是爹,尘儿这才回盛祁没多久,皇上就已经盯上了尘儿!若是皇上有意将尘儿召进宫中,那可怎么办啊?”柳云碧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
虽然这盛祁国君虽然育有几个子女,可也正因为不喜后宫之乐而使得微闻而出,底下有不少官员在传言这一国之君似有其他癖好。
以往盛祁国君不是没来过丞相府,但从不是为私事。今日前来,一开口便提及与朝廷毫无相干的红尘,这怎能不令人感到奇怪,不令人感到恐慌。
柳云碧一手抓上辞砚缘的衣袖,“相公,你不觉得这事情很蹊跷吗?尘儿从未和皇上有过接触,更没有什么值得皇上关心的地方,可皇上这今日前来分明是冲着尘儿的!”
不是不知道爱妻有多害怕,辞砚缘伸手轻轻拍了拍柳云碧的肩膀,安抚道,“碧儿你先别担心,也许皇上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并无其他的意思!而且我以前和砚缘深谈过,这皇上是个极为有野心的人,比起儿女私情他更关心的是大统天下!”
“我不管这皇帝有没有什么野心,我只知道我的尘儿可能会有危险!如果是以前的尘儿,我定是万分放心。但现在不同了,相公!现在的尘儿已经不再是以往那带着龙血面具的尘儿了,谁知道那皇帝不会对尘儿起了私心呢!”
柳云碧紧紧盯着自己的夫君,满是后悔,“我就知道我们一旦走出了天黔村早晚会出事!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砚缘走上仕途之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哪天不会把尘儿给搭上了!”
这话让辞老头子的脸色变得糟糕透了,一掌拍在身侧的茶几上,“谁敢动我的宝贝尘儿我就和谁拼命!”说后便一把站起身子开始来回不停的度足,“砚缘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况且他这么疼着尘儿,就像那皇帝当真有想法他也绝不会允许的!”
三人之中,最后冷静的还数辞墨云。
“碧儿,这一切偶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不是吗!若皇上当真有意,直接下一道圣旨便可,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前来试探一番?碧儿,别让自己乱了阵脚和头绪,待静观其变后再做打算,好吗?”辞墨云伸手揉了揉柳云碧的长发,双眼直视,希望能令她有所冷静,“我们该相信砚缘,更该相信宝贝尘儿,以尘儿的聪明睿智定然也可让自己安然脱身的不是吗?”
望着辞墨云眼中焦虑无比的自己,柳云碧知道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是的,她该相信自己的家人,相信自己的孩子,也许,事情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深深吸了几口气,柳云碧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下心来,双臂一张投入了辞墨云的怀抱,“相公,尘儿是我们辞家的宝,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抢走!”
辞墨云将爱妻拥住,轻声保证道,“放心,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那头,由于前来丞相府数次,宇文皓卓对这丞相府算是比较熟悉的了,几番九曲回廊后便来到了辞砚缘口中所中的花园。
这花园虽然比不上宫中御花园的大和壮美,然而自有其一番独特艳丽。
正准备进入花园之中,宇文皓卓轻顿了下步伐,未侧着身朝身后的几个跟从淡语道,“你们都在这儿等着。”
“是,皇上!”
躬身回敬,而后纷纷停足分别站立在两侧等候。
宇文皓卓和辞砚缘这才一前一后继续朝花园走了去。面对这自然之美,宇文皓卓仔细欣赏了起,只是这一路上走来并无见着方才辞砚缘口中所说的睡火莲。
眼看那些随从已是远远停伫在那,宇文皓卓这才放慢了速度在花园里闲逛着,头也不回的说道,“辞砚缘,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朕你都敢骗!”话虽是这么说,却无半点责怪之意。
和这君上已是相处了几年的辞砚缘又怎会上当,“皇上早已知晓微臣府中并无睡火莲,所以这本就算不得是为欺骗!”
“哦?”宇文皓卓转过身看向他,双眼别有深意,“那令弟辞红尘呢?当初你对朕说此弟相貌丑陋无比,但据朕所知,真相并非如此,爱卿对此又如何解释?”
问题终于转回正道,辞砚缘面不改色,“微臣自认所言不假!那时的幺弟的确丑陋不堪得很!”
不想再这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多废时,宇文皓卓轻挥了挥手,不再这上头纠结,“还记得我前些时日说的太子太傅一事吗。”
这一语令辞砚缘的心境微微一变,只是很快就被深深的埋在内心深处,来不及在面容上有所浮现的踪迹,“微臣记得!”
“行了行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也不必再微臣微臣的喊了!朕还不知道你嘴上是这么喊着,这心里可一点也没把我皇帝放在眼里!”
辞砚缘闻言轻笑出声,“皇上英明!”
对于辞砚缘的实言实语,宇文皓卓虽然有时候总觉得听着有些刺耳,可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满朝文武,敢在一国之君面前说出真话,放眼无谓惧于君王的威严而系心于天下的有几人?这答案宇文皓卓的心里极为有数。
辞砚缘,是第一个敢对他说不的人。
虽然这辞砚缘也并非是那系心天下的人,但他却可以为了一个人而将整个天下记挂在心头。
这,才是宇文皓卓极为欣赏的地方。
在认识辞砚缘的第一天,宇文皓卓就十分清楚他的态度。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不顾所有官员的反对,且十分放心的将一个从未有所耳闻的少年在一夜之间提拔为仅一人之下的丞相。
不得不承认,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辞砚缘,更盼望能在他那儿听到与众多大臣所不相同的提议。尤其是在二人独处之时,宇文皓卓更为希望的并不是君与臣,而是毫无顾忌的两个朋友。虽然有时候辞砚缘总说着些没心没肺的话,甚至幸灾乐祸看着他被奏折所累。
两人对国家之事剖开你争我辩,其中之乐趣容易令人上瘾,也许正是因为时常将辞砚缘召进宫中留至深夜,才使得底下的大臣暗语连连。
可又如何,既然这无法辞砚缘有所动摇,那他又何须进行解释。
“既然如此,那么朕也实话与你说了。我这次前来寻你,的确是为了令弟!”宇文皓卓直言而道,心知眼前这人有多宝贝那幺弟,可还是好不隐瞒。
辞砚缘双眸微眯,口气瞬间强硬了些许,“我说过,不许任何人动他。”
早知晓会是如此,宇文皓卓只是转首看向别处的殷红,眸底露出身为君王的无奈。
“身在帝王之家,有哪一人能完善其身不被黑暗权势所染,朕只是希望煜儿在年幼之时能好好的享受其应有的欢乐,拥有一颗纯正之心的无忧成长。那些权贵纷争,天下苍生皆由我这做父皇的一手遮起!”
说着,宇文皓卓又看向辞砚缘,“砚缘,所有之中我只信你一人,我相信能令你如此小心保护的定然也是善良奇特之人!朕知晓令弟这些年游走他国各处,不仅为当地的百姓们设立私塾且无偿为百姓们医治百病。”
宇文皓卓顿了下,而后句句有力的说道,“也许你会认为朕是想以他为质牵制于你,但朕可以真心所言。这样的人,朕愿意亲手将煜儿送至他身边!”
辞砚缘望着眼前不仅是个君王更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一直无言。
此时此刻,在与南千容聊叙一番后便坐上自家的马车与陌城宇和时香染月一道回府。
“容儿,当真不进去坐会?”虽然头疼南千容的执着,但红尘亦是真心交她这个朋友。
望了眼那门匾,南千容笑了笑,“下次吧!”虽然她很想再和红尘多相处会,但她更不想看到那曾破坏她好事的辞砚缘。
无奈与南千容挥手至别,待红尘走进府中时,不想竟见着此生自认最为不可能见着的那张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