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都是痛的味道
她手指用力地抓紧兜里的手机,内心的紧张令她忽略了,她特意设置的开机铃音根本就没有响起。
或是她渴望手机来电时,心跳在胸腔里不规矩的捣乱,才害得她连最基本的开机常识都会忘记。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双手合十捏紧在手心里,秀气的眉宇生生被她拧成一条宛如身子断裂仍在挣扎前行的蚯蚓一般,朝着原本光洁紧致的额头上那硬生生被挤出的纹路靠近。
每当别人手机简讯铃声或者来电响起时,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手机的声音,却总是在心率先有反应,一阵紊乱后,合紧的手掌条件反射般将手机摊开在面前,迅速地扫一眼,下颚抵在交缠的十指间。
薇其紧咬着唇,故意的加大唇齿间拉扯的力度,柔软而淡红的薄唇泛白中又透着暗紫,颤悠悠从齿间逃离。
监护室外的通道里,不断的有病人家属手机来电的铃声响起,接听电话的家属在电话中传达的话语不约而同地机械式重复着那几句。
“手术室出来了,进了重症监护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在重症监护室。”
“进了重症监护室,手术室出来了。”
心底里对亲人的担忧使得他们没有多讲一个字的心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轻人,还是老年人,不同的面孔上却有相同的神色,面部肌肉僵硬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沉重得连眼角都微微下垂。
“某某病人的家属在吗?某某病人的家属在吗?跟我去一下医生办公室。”这时一个尖嗓门的护士扯着喉咙问着通道上的家属们。
本来是带着一丝期待进去的家属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那神情倒不是僵硬无法舒展了,而是垂头丧气,耷拉着肩膀,身体瞬间萎缩了一般。
面对众人的问候也只是无力地摇摇头,找了个空着的座椅身子瞬间瘫软,靠着那几分意志力支撑身体依靠着墙壁。
不待身子恢复些气力,就焦急地开始拨打电话催促着亲人来医院。
“不行了,嗯,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了,看样子熬不过去了。”
家属说出的话语因心中悲痛而声音沉哑无力,却重重敲击在了其他家属的心坎上,更加的忐忑而沉重了心情。
“薇其,薇其,你爸爸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的吧?”薇其妈妈听闻有人下了病危通知单后,身子如触电般“蹭”一声立起来呆愣了几秒后,连忙一把将薇其拉起来,双眼直直地盯住薇其,要一声肯定。
妈妈双手上瞬间爆发的力度差点就将薇其扯得栽在了地上,还好薇其一只手撑了座椅一把,将身子站稳。
凝目处,是妈妈惊慌双眼里布满的血丝,明明手指在颤抖出卖了她的无助迷茫,面上的神情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薇其将手机放回衣兜里,握住妈妈的双手,双眼坚定地注视着妈妈,重重地点点头,告诉妈妈。
“是的,爸爸不会有事,肯定以及绝对的不会有事。”
妈妈要的也就是一声肯定来对抗心底深处的恐惧,特殊时候一句话也许就能成为一个信念。
突然,妈妈面上神色一转,满是疑惑,一连串的问号后催促着薇其:
“对了,薇其,你小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还在英国吗?快打电话叫他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