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水中月城
“可是在我看来,”辛普森提出异议,“在这种情况下,当史洛安找上了凶手的时候,凶手是不得不把遗嘱交给史洛安的。这就跟事实不合拍了,因为我们已在隔壁房子地下室的炉子中查明遗嘱被焚,而且你说是凶手放在那里留待我们去查的呀。”天上午出现了紧张的局面。维多利亚博物馆闹起别扭来了。
“一个钟头之内,亨利·辛普森的办公室开会,孩子。”老头子这天早上显得苍老而疲惫,“我想你大概乐于参加的。”
“我一定去,爸爸,”埃勒里说道,接着又体贴地补上一句,“您的那股斯巴达jing神到哪儿去啦,jing官?”
一个小时之后,埃勒里到了检察官的专用办公室,发现是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jing官又气又急;辛普森坐立不安;佩珀沉默无言;还有,象登上王位似的正襟危坐、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刚毅不屈的神情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詹姆士·诺克斯先生。
埃勒里向大家招呼,他们全都爱理不理;辛普森朝一把椅子用手一挥,埃勒里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睛四下打量,满怀着希望。
“诺克斯先生。”辛普森在王位前踱来踱去,“我今天上午把你请到这儿来,是因为——”
“唔?”诺克斯用他那虚伪的柔声细气来接口。
“是这么回事,诺克斯先生。”辛普森另换一种语气,“我并没有积极参予这个案件的调查,这一点也许你是知道的吧——我还有别的事务,实在忙不过来。我的助手,佩珀先生,一直代表我行事。现在,尽管佩珀先生是胜任而尽职的,但事态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第二份电文如下:
“此画于五年前失窃。窃贼疑为本馆前职员,在此供职时名为格拉汉,真名或为格林肖。但迄未获悉该画下落。失窃事,显然宜秘而不宣。既承垂询,谅必知此利奥纳多作品之下落。请速告,希予保密。”
“全是误会。全是误会。”诺克斯和蔼可亲地说道。
“你认为是误会吗,诺克斯先生?”辛普森气得脸都发紫了,啪的一下把第二份电文掀了过去,念第三份。
这是奎因jing官复电:
“有无可能,失窃之画并非利奥纳多亲笔,而系其学生或同时代人所作,故仅值标价的一个零头?”
维多利亚博物馆馆长复电:
“请回答前电所提问题。画何在?如不立刻归还原画,将取严厉措施。业经英国最著名专家鉴定,为利奥纳多真迹。悬赏二十万英镑,招寻原画。”
奎因jing官复电:
“请缓予期限。尚无绝对把握。力避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既为你们着想,也为我们考虑。意见的分歧,似表明:刻正追究中之作品并非利奥多真迹。”
博物馆复电:
“情况无法理解。如果所说的作品即利奥纳多油画《夺旗之战图》,亦即这位大师在1505年维肖宫壁画计划告吹之后作成的,则该画属我馆所有。你既能获悉美国专家的意见,则亦必知此画之下落。无论美国对此画如何估价,我馆坚决要求归还。根据发现的权利,此画应属维多利亚博物馆所有,该画之在美国纯因盗窃之故。”
奎因jing官复电:
“我们处境需要时间。请信任。”
辛普森检察官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现在,诺克斯先生,我们要念到会使咱们彼此全都感到头疼的两份电报中的第一份了。这份电报是答复我刚才念给你听的那份去电的,系由伦敦jing察厅的布隆jing官签发。”
“有趣极了。”诺克斯不动声se地说道。
“一点不错,诺克斯先生!”辛普森直瞪着两眼,用颤抖的声调继续念下去,伦敦jing察厅的电文是:
“维多纳亚博物馆的失窃案已转我厅处理。请告详情。此致纽约jing察局。
“我希望,”辛普森嘎着嗓子说道,一面把半页大小的白纸本掷在旁边,“我诚恳地希望,诺克斯先生,你现在该明白咱们所面临的处境了吧,这是奎因jing官对该电的答复。”“利奥纳多作品不在我局手中。际此时刻而受到国际压力,可能使该画从此失踪。此间一切活动,均符合博物馆利益。宽限两周为盼。”
詹姆士·诺克斯点了点头,就扭过身子,脸朝着紧抓住椅子边沿的jing官,彬彬有礼地表示赞许:“回复得很得体啊,jing官。非常高明。非常有外交风度。干得好啊!”没人接他下文。埃勒里饶有兴趣地专注着这一切,虽然他很懂事地故意装得漫不经心、无动于衷。jing官憋着一肚子气,辛普森和佩珀相互对望了一下,眼中锋芒却肯定不在于相视的对方。辛普森继续谈下去,紧压着嗓音,勉强可以听出这几个字眼:“这是最后一份电报。今天早上刚收到,也是布隆jing官发来的。”“延期两周的要求已获博物馆同意。在此之前,我厅当暂缓采取行动,祝顺利。”
辛普森把这叠电报放回写字桌上,脸朝着诺克斯,两手叉腰,大家都不开口。
“好吧,诺克斯先生,你总明白了吧。咱们已经把咱们的牌都摊在桌面上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先生,放理智些吧!我们大家互相配合吧——至少让我们看一看你手里的那幅画,让我们请公正的专家鉴别一下……”
“我决不干任何这类无聊的事,”这位大亨一口回绝,“没有必要。我的专家说它不是利奥纳多的作品,这位专家应该是识货的——我付给他足够的钱。让维多利亚博物馆见鬼去吧,辛普森先生。这类部门全是那么一回事。”
jing官忍无可忍,一下子蹦了起来:“管他大人物也罢,小人物也罢,”他喊道,“我情愿永世不得翻身,亨利,如果我放过这个——这个……”他气得说不出话了。辛普森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角落里,急匆匆对老头子咬耳朵。jing官脸se缓和了过来,恢复了老于世故的神态。
“对不起,诺克斯先生,”他一面跟辛普森转身走过来,一面表示歉意,“我刚才失态。可你为什么不肯放漂亮些,就把那捞什子还给博物馆呢?爽爽快快认晦气算了。你以前曾在市场上亏蚀了两倍于此的数字,你连眼皮子也没动一动呀。”
诺克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爽爽快快吗静等着,外弛而内张。
“对呀,”辛普森说道,几乎是咆哮着,“确实如此!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无论如何,”佩珀在jing官想出怎样对答之前,机智老练地说道,“无论如何,你的收藏热情并不会因此而受到挫伤,先生,既然根据你自己专家的鉴定,你手里这幅画,作为艺术品来讲,实际是并无价值的。”
“而你却为此作jian犯科。”辛普森插口。
“拿出证据来吧。你们只要有办法拿出证据来。”诺克斯这时火气上来了;板起了脸,噘起了嘴,“我告诉你们吧,我买进的这幅画,并不是博物馆中失窃的那幅。有本事,你们证明就是那一幅吧!你们要搞我的话,各位先生啊,反而会搞到你们自己头上的!”
“那么,那么,”辛普森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这时埃勒里却用无比温和的口吻提问:“顺便问问,诺克斯先生,你的专家是谁呢?”
诺克斯登时转过身来。他眨了眨眼,又微微笑了笑:“这纯粹是我自己的事,奎因。当我认为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他出场的。你们这些人如果跳得太起劲的话,我干脆否认自己拥有那件该死的东西!”
“我决不这样干,”jing官说道,“不,先生,我决不这样干。而且,咱们不久就会以伪证罪对你起诉的!”
辛普森拍拍桌子:“你这种立场,诺克斯先生,使我,也使jing察当局十分为难。你要是坚持这种儿戏态度的话,就逼得我非把本案转给联邦zheng fu处理不可了。伦敦jing察厅不会容忍任何胡作非为的,美国的地方法院也不会容忍的。”
诺克斯拿起了帽子,大踏步朝门口走去。颇有点义无返顾的气概。
埃勒里拖长了声调说道:“我亲爱的诺克斯先生,难道你打算既与美国zheng fu对抗,又与英国zheng fu为敌吗?”
诺克斯转过身子,一面把帽子按在头上:“小伙子,”他冷冷地说道,“你无法想象我为了保住花了七十五万美金买进的东西不惜跟什么人去斗。这笔钱,即使对詹·诺克斯讲来,也是为数不小啊!我曾经跟好几个zheng fu较量过——都是我赢的!”
门砰的一声碰上了。
“你应该多读读《圣经》,诺克斯先生,”埃勒里眼么要从佩珀先生手里接管这件事吗?”他在诺克斯的坐椅之前停下步来,盯住他看。
“因为,诺克斯先生,你的态度造成了严重的国际纠纷,这就是为什去跟伦敦jing察厅打交道吧。”
“在我看来,非得施加了压力,才有可能把画搞到手了。”辛普森忧郁地说道。
“可要是,各位老师,”埃勒里提问,“要是詹姆士·诺克斯先生干碍,不便直呈。”
父子俩面面相觑:“这倒真是十分尴尬,”jing官自言自语,“莫不是他用这个办法把利奥纳多作品送交我们吧,你认为是这样吗?艾勒?”
埃勒里又眉紧锁着:“不会,不会,”他不耐烦地说道,“决不会这样的。那幅利奥纳多的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四呎高,六呎宽。即使油画布经过裁切,并且卷了起来,也不会是个‘小包’。不会的,必定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劝你立刻派人去取吧,爸爸。诺克斯的来电使我感到大为——唔,奇怪。”
一名探jing到上述电讯局去了,父子俩等得心焦,淌下汗来。派去的人,不出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小小的包件,上面没有开具投送地址,只在一个角上署有诺克斯之名。老头子拆了开来。内有一个信封,信封内有信,另外还有一张纸则是诺克斯写给jing官的信——全都装在硬纸板盒中,似乎为了不让人看出小包中是何物。先看诺克斯的来函——短而生硬,但有条有理。条文如下:
“奎因jing官:随函附奉匿名信一封,是我今晨从ri常邮件中收到的。我自然担心,写匿名信的人现已监视着我,所以我采取迂回曲折的途径把信交给你。我应如何行动?如果我们考虑周详,或许能捕获此人。他显然仍不知道我已于数周前将此画的前后经过全都报告了你。信是诺克斯的亲笔。
诺克斯所附来的装在信封内的信件,是一小条白纸很方便地声称那幅画已经找不到了呢?”
大家对这话玩味了一下,从各人的表情看来,都觉得很不滋味儿。辛普森耸耸肩:“好吧,你对每件事总是拿得出办法的。你要是碰到了这样一件非比寻常的棘手事,你怎么办呢?”
埃勒里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我要采取——实际上是不采取任何行动。这样蠢得拿此信去报告jing察当局,因为失窃的利奥纳多作品在你手中,你如去jing局,就必须供出前因后果,受人尊敬的詹姆士·诺克斯先生却收受了窃自英国博物馆的价值整整百万美金的艺术品。别自取其辱吧!我将向你领取恰如其分的开销,诺克斯先生,比如说吧,你很快就会收到特别的指示,用什么办法交割第一笔开销。你要是打算对抗,那就太糟了,因为我定能使jing察当局获悉你窝藏贼赃。”
信没有具名。
“这人是个爱嚼舌头的贱骨头,是吧?”埃勒里自言自语。
“唔,我的眼中不掺沙子,”jing官摇摇头说道,“不管写信人是谁,这是个冷酷的人。抓住诺克斯拥有赃画这样一个把柄,就来敲他竹杠!”他小心翼翼地把信放在桌上,高兴地搓起手来,“好吧,孩子,这个流氓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啦!反正他难逃法网了。他以为诺克斯不会来报告我们的,因为我们还不知道这件纠葛。于是——”
埃勒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看来是这样吧。”他用猜谜似的神情,打量这张纸,“不过,最好证实一下卡吉士的笔迹。这封信——我无法告诉你多么重要,爸爸。”
“重要!”老头子咯咯笑道,“你有点夸大其辞吧,是吗?托马斯!托马斯在哪儿!”他奔到门口,朝前面房间的一个人勾勾手指。维利巡官一阵风似的进来了。
“托马斯,你到档案里去找出那封匿名信来——就是向我们报告说史洛安和格林肖是弟兄的那封匿名信。回来的时候,把兰玻小姐也找来。叫她随带几份卡吉士的亲笔字样——她总掌握着一些吧,我想。”
维利走了,不久就回不回来了,跟他同来的是一个局面,正适宜于采用不干涉主义的政策。现在对诺克斯施加压力,无非激怒他罢了;尤其象他这样一个讲求实际的生意人,你只需给他一定的时间……谁知道呢?”他笑着站起身来,“至少给他两个星期的宽限,你们自己也从博物馆获得这样的宽限。毫无疑问,诺克斯必定会迈出下一步的。”么!”
“我的态度?”诺克斯仿佛被逗乐了。
辛普森不立刻回答。他走向自己的写字桌,拿起了一叠装订起来的半页白纸——都是西方联合公司的电报,黄se狭条的电文分别粘在白纸上。
“呃,诺克斯先生,”辛普森接着说道,嗓音嘶哑——他正在施展演滑样是那架打字机。然而,本身的内证却少得惊人。打出这两封信的那个人,非常注意避免留下能追索其人的任何痕迹。”
“咱们要对付的是个狡猾的罪犯啊,兰玻小姐。”埃勒里干巴巴地说道。
“无疑是的。你瞧,我们依靠的是这样几个根据——行款间距、边缘空白、标点使用法、某几个字母打得特别重,以及诸如此类的情况。这两封信,都故意努力消除可以追索其人的这些标记,并且做得很成功。但有一点是写信人无法回避的,那就是打字机本身有其具体特征。不妨这样说,打字机的上每一个字体,都各有风格,实际上就象指纹一样的可以鉴别。一点没有疑问,这两封信都是同一架打字机上打出来的,而且我敢说——虽然我并没有责任来担保——两封信都是同一双手打出来的。”
“我们接受你的看法,”jing官笑嘻嘻地说道,“虚心诚意接受。多谢你了,兰玻小姐……托马斯,你拿这封恐吓信到化验室去,让吉米看看有没有什么指纹。不过我猜想,咱们这个对象如此刁猾,大概不致于会留下指纹的。”
维利不多时就回来了,带回了信和否定的报告。这张纸的新打字的一面,根本没有指纹。但在信纸的另一面,也就是乔治·卡吉士给格林肖开写期票的那一面,指纹专家报告说有一个清晰的乔治·卡吉士指印。
“从笔迹和指纹两个方面,都肯定了期票是千真万确的,”jing官满意地说道,“不错,孩子,在期票背面打出这封信的人,就是咱们所要找的对象——此人杀了格林肖,从尸体上拿走了期票。”
“至少,”埃勒里喃喃说道,“这证实了我的推论,吉尔伯·史洛安是被杀的。”
“正是如此。咱们带着这信到辛普森的办公室去吧。”
奎因父子到达时,辛普森和佩珀正在检察官专用办公室内议事。jing官得意洋洋地拿出新收到的匿名信,并且传达了专家的鉴定。两位检察官登时jing神焕发起来,办公室中情绪热烈,可以指望早ri——并且正确无误地——破案了。
“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辛普森说道,“你手下的员jing必须避免露面,老奎因。我看,写这封信的家伙,还会再寄信函之类来的。我们需要派人守在现场,等它上门。如果你的徒子徒孙在诺克斯的府上转来转去的话,说不定会打草惊蛇的。”
“这话有点道理,亨利。”jing官承认。
“我行吗,检察官?”佩珀殷切地问道。
“好。再好不过了。你到他家去,等待着事态发展吧。”检察官笑得很不痛快,“这样一来,我们可以一举两得,奎因。既可以逮住匿名信的作者——又可以把咱们自己的人安插在诺克斯房子里,寻访那幅该死的赃画!”
埃勒里格格格笑了起来:“辛普森,好手段。关于自卫之道,我服膺普狄斯塔的明智的见解。‘对诡计多端的人,’他认为,‘我必须分外体贴!’”二十九收获
然而,如果辛普森检察官可以称得上诡计多端的话,那么,被辛普森检察官所算计的那个忽隐忽现的罪犯看来更工于心计。整整一个星期,什么事也没发生。写匿名信的人,就象是被一次未加宣扬的大地震所吞噬。每天,佩珀副检察官从河滨五ri,星期五的上午,停战局面被打破了,燃起了熊熊烈火。当天的第一班邮递,使诺克斯府一片沸腾。机智权谋,毕竟有了收获。佩珀和诺克斯,都在诺克斯那个黑se漆皮墙壁的书斋里站着,以大获全胜的兴奋心情,察看一封刚由邮递员送来的信件。匆匆忙忙商议了一阵之后,佩珀把帽子一直压到眼皮上面,从一刻扇专供佣仆进出的边门走了出去。那封珍贵的来信,揣在贴身口袋内。
他一出门就跳进了一辆出租汽车,这是他出门之前打电咱们这位对象,很会打哈哈,”埃勒里说道,“信的语气,以及根据利奥纳多·达·芬奇而拟出的化名,都很有幽默感。真是个风趣的绅士!”
“我要使他笑脸变成哭丧脸,”辛普森怒吼道,“不出今夜。”
“伙计们,伙计们!”jing官咯咯咯笑道,“没时间闲聊了。”他朝着内部通话器喊了几句,一会儿的功夫,我们所熟悉的笔迹专家恩娜·兰玻,以及总部的指纹权威的瘦高个子,都伏在jing官的办公桌上,细细研究这封信,全神贯注于有什么无意中露出的马脚。
兰玻小姐很细心:“这封信,跟那第一封恐吓信,使用的打字机是不同的,jing官。这次用的是一架‘雷鸣顿’牌正常型号的打字机,从各个字体来看,我敢说打字机还相当新。至于信的作者——”她耸耸肩,“我不愿把话说死,不过从一望而知的内在证据来看,这封信与前两封信都是同一个人打出来的……这儿一个小地方很有意思。在打那三万块钱的数字时出了些小差错。打字的人,尽管是盛气凌人,显然也有点神经紧张。”
“真的吗?”埃勒里自言自语。他挥了挥手,“暂且不谈这个。要说是同一个人,没有必要通过字体来证明出于同一个人之手。单凭这样一个事实,爸爸,单凭第一封恐吓信是打在卡吉士期票的半张上面,而第二封是打在另半张上,就足以证明了。”
“有什么指纹吗,吉米?”jing官不太抱希望地问道。
“没有!”指纹专家说。
“好吧。这就行啦,吉米。谢谢你,兰玻小姐。”
“坐下,各位先生,坐下吧,”埃勒里兴致勃勃地自作主张说道,“别着急嘛。咱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辛普森和佩珀,原就话召来的。飞速地驶往zhong yang大街。他冲进检察官办公室时,兴高采烈地大叫一声……
辛普森手指一碰到佩珀带来的那封信,眼中就闪耀出擒获逃犯的兴奋光芒。他一言不发,抓过了信,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两个人跑出了大楼,直奔jing察总部。
埃勒里象个陪同斋戒的待从僧侣——这位侍僧,xing喜咬啮指甲,用以代替烟火食。jing官正在漫不经心的整理函件……
佩珀和辛普森一拥而入之时,根本不需开口,大感兴趣。有意的在于这样一个事实:用来打出这封信的‘雷鸣顿’牌打字机没有一个标准的键盘。说不定这也未必十分重要吧。”
“没有一个标准的键盘?”辛普森重复了一遍,感到迷惑不解,“怎么,何以见得呢?”
埃勒里又耸耸肩。
“不管怎么说,”jing官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咱们万万不可使这个流氓生疑。今天晚上,咱们就乘他为了取钱而在时报大厦抛头露面的时候,逮住他。”
辛普森正用茫然的眼se望着埃勒里,听了此话就摇摇肩胛——仿佛是要摆脱一种难以捉摸的负担——并且点点头:“你可得注意啊,奎因。诺克斯必须假装按照信上的吩咐,缴纳款子,这一切你来负责安排,好吗?”
“都交给我吧,”老头子笑嘻嘻说道,“现在,咱们得去跟诺克斯把这事谈一谈。咱们怎样进入他的家,倒需要费些心思呢。咱们这个对象,说不定正在监视着。”
一行人离开了jing官的办公室,就坐进了一辆没有jing察当局标记的汽车,开到了住宅区的诺克斯府,停在紧靠小路的专供佣仆进出的边门。jing车的司机办事很周到,在边门停车之前,先绕着整幢房子兜个圈子;四周没有可疑人物,于是奎因父子、辛普森、佩珀一溜烟穿过高围墙上的边门,进入了仆人室。
他们在诺克斯的金碧辉煌的书斋里,见到了诺克斯,他镇静自若,正在向琼·布莱特口授文稿。琼很矜持,尤其是对佩珀;诺克斯请她暂请自便,等她退回到书斋的角落里她自己写字桌上去之后,辛普森检察官、jing官、佩珀和诺克斯就聚商当晚行动的计划。
埃勒里并不参加这几位神秘人物的交头接耳;他在房内踱来踱去,琼坐在那儿埋头打字。他越过琼的肩膀张望,仿佛是要看看她在打什么,凑在她耳边说道:“你继续保持这种天真的女学生模样,好小姐。你干得很好,确实打开了局面。”
“真的吗?”她脑袋一动不动,低声说道;埃勒里微笑家心中就已有数了,奎因父子一跃而起。
“第二封恐吓信,”辛普森气喘嘘嘘地说道,“今天早上刚刚收到!”
“是在期票的另外半张的背面,用打字机打出来的,jing官,画闹得我真够呛啊!碰上这样一件敲诈勒索,真是麻烦无穷……我只好自认晦气,一切由你们作主吧。”
“但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幅画并不是从维多利亚博物馆偷出来的呀。”jing官镇静地说道。他即使心里顿感轻松,脸上也是不露声se的。
“我现在还是这样说的!这幅画属于我的。不过你们不妨拿去给专家鉴定——一切听便。只是有一条,如果你们查明我说的是实话,请把画还我。”
“哦,准定照办,”辛普森说。
“检察官,您看,”佩珀焦急地插口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对付敲诈犯?否则他会——”
“佩珀,你这话说得对,”jing官心情十分舒畅地说道,“办事有个轻重缓急嘛,先把敲诈犯收拾掉。还有。布莱特小姐。”老头子走到房间另一头,站在琼的面前;琼抬起头来,露出探询的笑容,“小姑娘做件好事吧,替我发个电报。或者——等一等。有铅笔吗?”
她驯服地拿出了铅笔和纸张。jing官潦潦草草一挥而就:“这份,好小姐——马上把它打出来。事关紧要。”
琼的打字机滴滴嗒嗒响了起来。如果说,她那颗心随着所打的字句而跳跃的话,她脸上却毫无表露。她手指揿按出来的文稿如下:
伦敦jing察厅机密布隆jing官台鉴:
利奥纳多作品目前在一位有声望的美国收藏家手中,他不知此系赃物,老老实实付七十五万英镑买进。此画是否即原属维多利亚博物馆者,尚有待澄清。但现保证至少可以提交博物馆鉴定。在这方面,还须查明若干细节。递交的ri期一经确定,当于二十四小时之内通知。
理查德·奎因jing官启
jing官将文稿传阅了一下,征求同意——诺”佩珀嚷道。
奎因父子一起看信。正如副检察官指出的,这大道诺克斯公馆发来报告,说凶手兼敲诈犯毫无动稽歌剧的本领,努力控制自己的舌头和脾气,“我来念给你听几份电报。按着顺序念。这许多电函都是这位奎因jing官跟伦敦维多利亚博物馆馆长之间的通讯联系。最后出现了两份电报,并不是上述两位先生中的任何一位
埃勒里打了个呵欠:“辛普森啊,辛普森,你要到几时才会开动开动你趟,假装去支取三万块钱。辛普森似乎吃准我们那个对手正在暗中监视着。”
“辛普森对任何事都吃得准的,”埃勒里笑道,“多承你的感情。”
“没什么,”诺克斯生硬地说道,并朝琼投去奇怪的目光,琼仍坐在打字机前,摆出十足的秘书架子,专心致志于打字,诸事不闻不问,“只是别打布莱特小姐的主意呀。人家要责怪我的。”诺克斯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
埃勒里等候了十分钟。他并不跟琼说话,她也继续飞快地打字,毫不停顿。
他无所事事地捱时间——事实上,是眼望窗外。不多时,他看到高大而憔悴的诺克斯昂道阔步跨出停车的门廊——埃勒里所瞭望的窗口,是在建筑物主体的侧翼,所以房子正面的一举一动恰好尽收眼底——坐进了等在那儿的大型高级轿车。轿车沿着车道滚滚而去。
埃勒里登时活跃起来。这样一来,琼·布莱特小姐也活跃了起来。她双手离开了打字机键盘,坐着,含着狡黠的笑意,期待地望着他。
埃勒里步伐轻松地来到她的写字桌旁。
“老天哪!”她假装吓得缩成一团,惊叫起来,“奎因先生,你该不致于这样快就被诺克斯先生一言讲中吧?”
“别胡思乱想,”埃勒里说道,“现在,乘没有人,让我问几个问题,好小姐。”
“我深感荣幸,先生。”琼喃喃地说。
“考虑到你的xing别……我且问你,高贵的女士。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府第中,雇佣了多少下人?”
她显得很失望的样子,噘起了嘴:“问那脑袋瓜子哟?难道你以为咱们这位高明的杀人狂是个笨蛋吗?他只要把史洛安吓唬住就行了。他不妨说:‘如果你向jing察当局揭发格林肖是我杀的,我就把这份遗嘱交给jing察当局。不,史洛安先生,我要保存着这份遗嘱,以便确保你会封住自己的嘴。’于是史洛安毫无办法,只好接受这样一个妥协。但实际上,他去找这个凶手朋友之时,也正是他自投死路之ri。可怜的史洛安啊!我看他很不jing明。”
以后的事态发展迅速,令人痛苦而腻烦。jing官万般无耐,不得不把苏伊查所反映的情况,以及其中的含意,向新闻记者作了宣布。星期ri的各报,刊登了这条消息,星期一各报对此大做文章——在新闻界这个行业中,星期一是消息特别稀少的淡ri——这样一来,整个纽约市全都知道了上之后,有什么人到这所房子来过?我指的是,有什么外人?”
“要说来过的话,那么,来过的人可不少,然而,没有一个能越过楼下的会客室一步。诺克斯先生从那时开始就根本不愿见客——大多数人在门口就被克拉夫特用‘不在家’这句彬彬有礼的话,挡了驾。”
“这是为什么呢?”
琼耸耸肩:“尽管他装得满不在乎,有时露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我认为诺克斯先生自从接到第一封恐吓信后,内心是一直很紧张的。我常感到奇怪,他什么不雇私人侦探。”
“这理由很清楚,”埃勒里冷笑着说,“他不愿意任何——或者说当时不愿意任何——跟jing察方面有牵丝扳藤关系的人,跨进他的房子。他怕人发现那副利奥纳多作品,或者利奥纳多复制品。”
“他什么人也不信任。连自己的老朋友,或者跟他在生意上有许多往来的熟人和顾客,他全都不相信。”
“他对迈尔士·伍卓夫怎样?”埃勒里问道,“据我所知,诺克斯曾聘请他协同处理卡吉士产业的善后事宜。”
“确是这样。不过,伍卓夫先生从没上门过。他们只是每天通电话。”
“有这可能吗?”埃勒里自言自语,“这样的运气——这样的奇迹,惊人的好运。”他紧握住她的双手,她疼得哼出了声来。然而,埃勒里看来是丝毫没有什么邪念的。他几乎是不拘礼节而脱落形迹地紧握住那双纤纤玉手,并且说道,“这一上午真是十分有趣,琼·布莱特,十分有趣啊!”
埃勒里虽然向他老子保证说“马上”就会回到jing官办公室的,可是一直到了下午他才悠悠然踱进jing察总部,由于内心深感快慰而在脸上挂着笑容。
总算是运气,jing官正埋头在事务堆里,没有机会来问他话。埃勒里逍遥自在了好一会儿,只是当他听见老头子指示维利巡官怎样安排那些探jing们夜晚在时报大厦底层会齐的时候,他才从百无聊赖的白ri梦中惊醒过来。
“说不定,”埃勒里开口了——老头子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在屋子内——“说不定更为切实可行的,还是晚上九点钟在河滨大道诺克斯家集合吧。”
“诺克斯家?为什么?”
“理由不止一个。你当然总得在可能有罪犯落网的地点布置:那个受尽底毁的吉尔伯·史洛安原来根本不是做了凶手而自杀,恰恰相反,jing察当局现在认为他平白无辜的被一个老jian巨猾的凶手所坑害——那些小报都使用穷凶极恶这个字眼。各报还大肆宣扬说,jing察当局此刻正在继续缉捕真凶,这个真凶原本只有一条人命,现在却犯下了两桩血案。
值得一提的是,史洛安太太总算翻了身,重又神气起来。她那珍贵的家庭声誉受到了昭雪,新闻界、jing察当局和检察官方面都公开赔礼道歉,这种道歉虽是姗姗来迟,却也正中下怀,因为这使她的家庭声誉更隆了。史洛安太太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士;她心知,要不是埃勒里·奎因明察秋毫的话,纳奇欧·苏伊查那套汇报也不会起什么作用的,因此,她对报界先生们倾吐了大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