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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佛牙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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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佛牙舍利

千雪、千叶依旧一身忍者服、仅露出双眼。她们一直向西行,来到一座木塔前,藏身一处,再无动静。楚枫和盘飞凤则在后面不动声息盯住。

眼前这座木塔十分古老,八角形,共六层,庄严稳重。

千雪、千叶一直等着,直到完全入黑,木塔的僧人全部返回僧房休息,乃飞身掠入塔内,马上听见一阵清脆的“叮铃”响起,两人一惊,急忙闪身暗处。

原来木塔每层塔檐下均悬着风铃,稍有风起,便“叮铃”作响。

千雪、千叶向外看了看,不见什么动静,乃放下心。

木塔每一层均供奉着佛像,第一层是释迦牟尼像,四丈多高。两人绕着佛像转了一圈,便向第二层掠上。

第二层正中塑主佛像,前面盘坐着普贤、文殊两位菩萨,后面立着二胁侍。千雪、千叶掠搜索一会,向第三层掠上。

第三层供奉的是四方佛,东、南、西、北各有一尊佛像,即东方阿閦佛、南方宝生佛、西方阿弥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四佛端坐在莲花台上,面朝塔外。

千雪、千叶在这一层搜索了好一会,还有“隆隆隆隆”听似转动佛像的声音,然后才平静下来。

两人层层搜索,一直上至顶层,第六层。

顶层供奉着如来佛像和八大菩萨像,千叶、千雪围着每尊佛像转了一圈,然后四下搜索一会,还是一无所获。

楚枫和飞凤也悄悄跟至第五层,监听着上面动静,只听得她们对话。

“姐姐,会不会是藏在佛像之中?”

“塔内这么多佛像,一尊一尊找寻十分费事,且未必是藏在佛像内。我们依计行事。”

“好!”

过了片刻,顶层两个窗口忽然冒出滚滚浓烟,并伴着火苗乱窜。

楚枫和飞凤大吃一惊,千雪、千叶竟放火烧塔!正要掠上阻止,却见木塔附近的僧舍已有人大呼救火,接着涌出许多和尚,提着水桶水盆赶来救火。

当先一个老和尚,须发皆白,惊急赶入塔内,一直上至顶层,一眼看到两个窗口闪着火苗,正向四周蔓延。连忙赶至塔檐下,伸手一拉其中一个风铃。只听见“叮铃”一声,跟着“啪”一声,一个木盒从顶端上跌落下来。

老和尚正要俯身捡起,两道黑影飞身而下,千雪刀光一闪,老和尚已经被断喉,千叶则一手抢过了木盒,正要掠下木塔,楚枫和盘飞凤恰好飞身而上。

楚枫一见老和尚尸体,怒不可遏:“你们已经得手,为何还要杀人!”

千雪、千叶更不答话,向后一翻身,穿窗而出。

“想逃!”

盘飞凤冷叱一声,亦穿窗而出。

楚枫正要跃出,忽听得老和尚咽喉发出“嗝嗝”响声,连忙俯身想听他要说什么。老和尚“嗝”了几下,头一歪,断气了。

就在这时,有个小和尚提着水桶上来救火,一见这光景,水桶脱手跌落,失声惊呼:“主持!”

楚枫一惊,这老和尚原来是木塔的主持。

小和尚盯住楚枫:“你……杀了主持!”

楚枫又一惊,跟着听到楼梯“哒哒”乱响,那些和尚一个个冲上来了,知道解释也是枉然,乃向后纵身飞出窗外。

再说盘飞凤穿出窗外,她号称飞将军,如何会让千雪、千叶逃脱,不消数里,已经拦住两人。

千雪、千叶也不打话,挥刀向盘飞凤攻来,刀锋劲利,显然又大有进步。不过飞将军是何许人也,不消片刻已将两人压于枪锋之下。

千雪、千叶娇叱一声,两把钢刀交织向盘飞凤倒斩而来,正是“倒流双逆斩”,今次使出,威力倍增。

盘飞凤冷叱一声,枪锋左右一拨,“当当”两声,两把钢刀已被拨开,千雪、千叶顿感一丝烈焰从刀身传来,烫得她们几乎脱手。不仅如此,一点枪尖已经直刺向千叶心口。

千叶惊急之下用手中木盒一挡,“笃!”枪尖刺穿木盒,紧接是“叮”一声脆响,与盒内之物撞了一下,霎时,一道神光从枪孔透出,直冲九霄,一闪而没。

盘飞凤吃了一惊,一抽金枪,木塔跌落在地,千叶俯身想捡回,盘飞凤枪尖已经直刺她咽喉而去。

“千叶!”

千雪眼看着枪尖刺穿妹妹咽喉,绝望地呼喊了一声。

千钧一发之间,一条人影仿似一道流光闪至千叶身前,伸手一执,硬生生抓住了盘凤枪枪锋。

“咝!”

锋利的枪锋带出一丝鲜血,而枪尖在距离千叶不及一寸处顿住。

“臭小子!你……”

执住枪锋的自然是楚枫,盘飞凤望着他,又惊又怒又气。

千叶死里逃生,怔怔望着楚枫执住枪锋之手,血正一滴滴沿枪尖滴下。

千雪一手拉着她,低喝一声:“走!”飞身离去。

楚枫松开枪锋,这才感到一阵痛切入心的裂痛。

盘飞凤急上前捧起他左手一看,只见两道又长又深的枪痕赫然在手心现出,鲜血一下一下渗着。她取出一方手帕,一边包扎一边嗔道:“你怎不用心口去挡,好让我一枪刺穿你的心!”

楚枫知道她在心痛自己,连忙道:“飞凤,我知道你疾恶如仇,不过她们身世也是可怜。”

“有什么可怜?”

楚枫乃将在海心山上听到千雪、千叶的对话说了一遍。

盘飞凤双眉一挑:“就算身世可怜,也不能任意杀人!”

楚枫道:“她们本性不坏,只是错入神风门,沦为杀手!”

“哼!我看你是见她们长得俏,怜香惜玉……”

楚枫急道:“冤枉!她们一直蒙着脸,我连她们样子都没见过!”

“那就是听得人家娇声嗲气,心里发痒!”

楚枫唯有不作声。

盘飞凤仔细包扎好,然后柔声问道:“痛么?”

楚枫点点头。

“活该!若非我及时收了劲,你这只手要报废了去!”

她俯身拾起那木盒,木盒被一把铜锁锁着,从铜锁斑迹来看,这木盒不知多少年未开启过。木盒被刺了一个孔,只见孔内流光溢彩,不知装着什么宝物。

显然不能把木盒送回木塔,因为那些木塔和尚不晓武功,送回去只害了他们。于是两人决定先回凤临阁。

两人回到凤临阁,直上迎凤亭,上面已摆好酒菜,凤姐儿正陪着兰亭和公主聊着话儿。楚枫见桌上全是素菜,也不介意,坐下便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公主见他左手包着手帕,关切问道:“楚大哥,你左手怎么了?”

楚枫边吃边道:“没什么,不小心让飞将军枪锋划了一下。”

“啊?”

公主愕然望向盘飞凤。

盘飞凤翘起嘴道:“谁叫他手脚不老实,已经是便宜他了。”

公主又望回楚枫,半信半疑。

楚枫一手挽过她纤腰,嘻嘻道:“幸好公主温善,要是像飞将军这般凶,我早断手断脚了。”

凤姐儿笑道:“唉呦!真羡煞旁人,连吃饭都这般亲密。”

公主娇脸一红,忙挣开楚枫。

楚枫问:“今天你和医子姑娘可是在大同诊症?”

公主道:“不是呢。我陪兰姐姐买草药,走了一天才买全八十一种草药。”

楚枫奇怪望向兰亭,治什么病需要这么多草药?

兰亭也没有作声。

凤姐儿问:“你们去了一天,可有什么发现?”

楚枫道:“没啥。倒是得了一样东西。”

说完将那个木盒摆在桌子上,并将木塔之事说了,然后问:“凤姐儿,你可知道盒里藏着什么东西?”

凤姐儿道:“应县木塔原来不过是一座寂寂无名的佛塔,但传闻不知哪一代主持,得了一方木盒,说里面装有圣物。主持便将木盒藏于木塔供养,但这木盒一直未公开过,连历代主持也不知盒内是何圣物,于是人们亦不以为然,只道是主持为了木塔香火鼎盛,才讹传木塔藏有圣物。想不到今日真有人去盗取。”

公主取起木盒,她手腕戴着的菩提珠恰好对着枪孔,枪孔忽又有神光透出,射在菩提珠上,菩提珠霎时流光溢彩,十分奇异。

楚枫奇道:“盒内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飞凤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

“但木盒被锁着。”

“真笨!削断它不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到底是人家的东西……”

飞凤枪锋一划,“叮”一声,铜锁已被削断,正要打开木盒,盒盖却自动翻开,登时一道神光冲出,一闪而没,而公主手腕上那串菩提珠亦闪了一闪。

只见木盒内放着一双大牙,形状有点古怪,数寸长,并连一起,黄中带白,牙身长有许多细小晶莹的珠子,光滑亮泽,熠熠生辉。

“佛牙舍利!”

兰亭惊呼一声。

“佛牙舍利?”楚枫奇怪。

飞凤道:“就是佛祖涅磐后留下的牙齿,笨蛋!”

楚枫更奇怪:“佛祖的牙齿有这么长么?”

兰亭道:“经载,佛祖乃丈六之身,照此推算,佛牙确实有这么长。经言佛牙:黄白相,方形柱状,光耀晶莹。正与此同。看来这是真身舍利,佛牙上那些细粒珠子便是舍利子。”

“怎么两只佛牙并连在一起?”

兰亭道:“经载,佛祖灭度后,留下七颗佛牙舍利,一颗为帝释请去天上供养,两颗为捷疾罗刹盗走,剩下四颗流落人间。木盒这佛牙两颗并连,可能就是捷疾罗刹盗走的两颗。”

楚枫道:“既是被那个什么罗刹盗走,怎又出现在人间,还藏在应县木塔?”

兰亭笑道:“这是上天之事,我怎能知晓?”

凤姐儿道:“难怪屡有云游僧人说木塔顶上有佛光隐现,原来竟是藏着佛牙舍利。”

楚枫道:“谁也没见过佛祖,这未必就是真身舍利!”

“这是真身佛牙舍利!”公主忽然说了一句。

大家一齐望着她。

公主道:“京城西山灵光寺就供奉着一颗佛牙舍利,与这两颗极之相似。”

兰亭道:“灵光寺供奉的佛牙舍利是举世公认的真身舍利,听闻每年佛诞天子都会亲自去灵光寺供养一次。”

公主点头道:“正是。每年佛诞,远在万里之外的西方信众也会徒步前去灵光寺瞻仰佛牙。听主持传灯大师说,那颗佛牙是由南朝高僧法献从于阗请回来的,所以被称为法献佛牙。我手上的菩提珠就是传灯大师以法献佛牙护持开光。”

楚枫道:“这样说来,这两颗佛牙确实是真身舍利。”

兰亭道:“佛牙舍利乃佛门至宝,楚公子千万不要让人知道。”

楚枫道:“我可不想自添麻烦。”转头问凤姐儿,“对了,今天可有人来凤临阁找麻烦?”

凤姐儿笑道:“谁还敢来找麻烦,不怕给公子拍碎脑袋?”

楚枫笑道:“别把把客人都吓跑了?”

“客人倒是多了。”

“哦?这是为何?”

凤姐儿格格笑道:“凤临阁一下来了三位天仙般的人物,谁不想来看看?”

飞凤问:“凤姐儿,你可有查探那王员外去了哪里?”

凤姐儿道:“只知他出了大同,不知所踪。只要他不再来找麻烦,我也不想穷追此事,做生意到底以和为贵。”

说完举杯道,“今日只得素菜薄酒,你们别见怪,多喝一杯。”

楚枫问:“为何全是素菜?”

飞凤瞪他一眼,道:“白吃白住,还嫌三嫌四!”

凤姐儿笑道:“因为再过两日山西各地村民就会到晋祠求雨,为表诚意,各处均得斋戒。对了,你们可有打算去观看?”

楚枫道:“我们之前也见过一帮村民到关帝庙求雨,也没啥好看。”

凤姐儿道:“楚公子,晋祠求雨乃是晋阳以至山西头等大事,山西各地的村民都会前去,其盛大热闹,岂是一般村子的求雨可比?而且听说连天子也为今次晋祠求雨写了一篇牒文,隆重无比,公子不去,实在可惜。”

楚枫偷看飞凤一眼,没有作声。

散席后,楚枫独自在房间,有点无聊,忽听的“咯咯”两下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兰亭。

楚枫那心没来由“怦”的跳了一下。

兰亭手中还提着小药箱。她走入房间,把药箱放在桌上,转头道:“楚公子,你过来。”楚枫走过去,兰亭捧起他左手,解开包扎的手帕,然后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瓷瓶,玉指沾上膏药,轻轻涂抹在两道枪痕上。

楚枫忍不住道:“医子姑娘,要是你每天给我涂药,我每天给刺一枪也值。”

兰亭望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楚枫那心又“怦”跳了一下,不敢再多言。

涂完膏药,兰亭还是用原来的手帕为他包扎。

楚枫奇道:“怎不用药布包扎?”

兰亭笑道:“不用这手帕包扎,飞将军可饶不过你。”

说着盖上药箱,忽问道:“你明天还去查探?”

楚枫点了点头。

兰亭道:“你小心些,别又伤着了。”

说完挽起药箱转身离开。

“医子姑娘!”

楚枫一手执住她衣袖,忽觉心口一痛,不由捂住心口。

兰亭道:“你心又作痛了?”

楚枫点点头。

兰亭自语道:“看来我得加紧配药才行。”

楚枫又执住她衣袖,道:“你集八十一种草药,是为医治我心痛之症?”

兰亭没有作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又剩下楚枫一人,兰亭刚才柔情举动实在让他思潮起伏。他回味着刚才兰亭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单是想想也是说不出的甜蜜。

正当他沉浸在甜蜜之间,“嗤!”一支飞镖破窗袭来。

楚枫右手一伸,夹住了飞镖,身形已经闪至窗下,“啪”推开窗,恰见一道黑影飞掠而去,正要追,霎眼见飞镖上插着一角衣袖。

是兰亭的衣袖,上面写着三个字:桑干河。是用血写的。

楚枫心中剧震,身形已经飞出凤临阁,向桑干河掠去。

桑干河,在大同南面不远处,相传每年桑枣成熟的时候河水就会干涸,故得名。

楚枫赶至,四周静悄悄,不见一个人影。他沿着河岸奔走一段,前面是一座木桥,木桥前赫然立着三条人影,一左一右是千雪、千叶,正中一身白衣正是兰亭,缺了一角衣袖。

楚枫飞身扑去,刀光一闪,千雪钢刀已经架在兰亭肩膊上。楚枫霎时顿住身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下千雪的刀锋,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交出木盒!”

千雪冷冷喝了一声。

“你们是为了木盒?”

“废话少说,交出木盒!”千雪将钢刀一紧。

“不要!”

楚枫急伸手入怀一摸,这才想起木盒不在自己身上。

千雪喝道:“还不拿出来!”

楚枫边在怀中摸着,边问:“你们可知道木盒装的是什么?”

“少废话!交出来!”

楚枫又问:“是你们门主叫你们去偷木盒的?”

千雪冷冷道:“好!你想耗时间,我就跟你耗!你很喜欢她是不是?我现在就要削去她耳朵,或割去她鼻子,或挖去她眼珠,你挑一样。我数三声,你不挑,我帮你挑。一,二……”

楚枫大惊失色,急呼道:“不要!”

千叶望了他包扎着的左手一眼,道:“我们只想要回木盒,亦不想伤害她。只要你交出木盒,我和姐姐便马上放人。”

楚枫心念急转,就在这时,一条黑影无声无息从木桥另一端走来,手执大刀,双眼湛着刀一样的冷光。

“宫崎冷次?”

千雪、千叶同时喊了一声。

“宫崎冷次,你跟踪我们?”

宫崎冷次没有答话,一步一步从木桥走来。

“宫崎冷次,门主吩咐之事,我们自会完成,不须你插手!”

宫崎冷次走到千雪、千叶身边,两人莫名奇妙打了个寒颤。

“宫崎冷次,你……”

刀光骤闪,宫崎冷次刀锋突然向兰亭劈去,没有任何先兆。楚枫脸色一下惨白,心跌至深渊。

“当!”

千雪架在兰亭肩上的钢刀猛力向上一格,挡住了宫崎冷次刀锋,不过她一双手臂被震得发麻。千叶乘机一手将兰亭拉开,呼道:“木盒未得,不能杀她!”

宫崎冷次双眼寒光一闪,刀光再起,还是斩向兰亭。

“当!”

今次挡住大刀的是古长剑,楚枫已经挡在兰亭身前,出手了。

宫崎冷次大刀被古长剑格住,左手刀鞘当即划出,楚枫长剑斜向下一划,“咔”,刀鞘被削去了半截,同一招式,对楚枫是再没有杀伤力的。

宫崎冷次正要回刀,眼前突然闪起一片剑光,剑光四角赫然是四个大字:必杀一击!宫崎冷次吃了一惊,因为他只看到这一片剑光,却看不到楚枫身影,他无法预测这“必杀一击”从那个方位刺出。

没有丝毫迟疑的余地,宫崎冷次左手半截刀鞘脱手飞出,向那一片剑光射去,身形同时向后疾退。剑光之中闪起一点华光,“唰”的破开刀鞘,直插宫崎冷次心口。宫崎冷次大刀往心口一贴。

“叮!”

剑尖点在刀身上,今回宫崎冷次没有被震飞,但剑气却霎那间透穿了刀身,击穿了他心口,“嗤”带出一丝血丝。

宫崎冷次死死盯住楚枫,然后颓然倒下,至死也不肯相信。

楚枫冷冷望着他倒下,然后霍然转身,盯住千雪、千叶。千雪、千叶震惊地望着他,她们同样不敢相信,神风门的武藏杀手竟被楚枫一招击杀。

楚枫目光突然扫向千雪,剑光一闪,千叶惊呼一声“姐姐”,古长剑的剑尖已经点住了千雪咽喉。

“放开她!”楚枫剑尖指着千雪,却冷森森望着千叶。

千叶不敢丝毫犹豫,松手放开了兰亭。

兰亭急步走回楚枫身边,楚枫一收古长剑,冷冷道:“我不杀你们,算是报刚才之恩,不要再让我碰到你们。”

千雪、千叶望了楚枫一眼,转身掠过木桥而去。

楚枫转头望着兰亭,目光已变得阳光般温暖,他很想张手搂过她,却到底没有这样做。

“医子姑娘,你没事吧?”

“我很好!”

“你怎会被捉住的?”

“我在厨房煎药……啊!药!楚公子,我们快回凤临阁!”

……

千雪、千叶在夜色中停住了身形,然后默默而行。

“姐姐,现在怎办?”千叶开口了。

千雪沉默了一会,道:“连武藏杀手也对付不了他,或许门主不会责怪我们。”

“如果门主责怪呢?门主命我们一定要把木盒带回去!”

千雪没有作声,因为她自己也不晓回答。

千雪忽对千叶道:“千叶,回去你就对门主说,你已经盗得木盒,然后交给了我,却让楚枫抢去了。”

“不行!”千叶惊道。

“千叶,你听我说,我刚为门主寻得龙驹草,门主不会责罚我的。”

千叶还是直摇着头。

……

楚枫挽着兰亭飞赶回凤临阁,兰亭急步走入厨房,至一火炉前,炉上放着一个瓦煲,炉火已经熄灭,瓦煲还冒着热气。

兰亭揭开煲盖,一阵浓烈甘苦的气味飘出,楚枫急忙捂紧鼻子。兰亭取过一只瓷碗,提起瓦煲,刚好倒了一碗药。

兰亭喜道:“幸好没有煎干。”

“你在煎药?”楚枫望着她,“这药……是给我煎的?”

兰亭道:“我见你心口又作痛,所以连夜煎这一服药。”

“医子姑娘……”

兰亭端起药:“你快趁热喝下去。”

楚枫接过,一闻,苦啊,问:“这药可是放了龙驹草?”

兰亭点点头。

楚枫道:“怎这般苦?马会吃这么苦的草么?”

兰亭微嗔道:“楚公子,药凉了更苦。你忘了‘凉药苦口’?”

楚枫只好把药凑近嘴边,伸出舌尖点了一点,即时打了个哆嗦,好苦!

兰亭见头他捧着药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就是不喝,乃愠色道:“楚公子,以后你莫再让我医治心痛之症了!”转身就走。

楚枫一咬牙,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把药喝个净光,喝完还用舌头舔了舔碗底,道:“医子姑娘,这样满意吧?”

兰亭莞然一笑,问:“怎样?”

“味道好极了!”楚枫苦着脸道。

“把手伸出来。”

楚枫乃伸出手,兰亭仔细把了一回脉,楚枫问:“怎样?”

兰亭道:“暂时没有异样。不过龙驹草要一两天后才会完全发挥药力,你觉得有任何不妥,要马上告诉我。”

楚枫点点头。

兰亭转身欲走,楚枫忽的伸手拉住她衣袖。

“你是怎会被捉去的?”

兰亭道:“我放好药后,怕火候有失,不敢离开,却忽然有两条人影闪入,其中一个撕下我一角衣袖,另一个便将我带去了桑干河处。”

“医子姑娘,要你亲自为我煎药,还差点……”

“你心痛之症是我害的,我应该为你治好。”

“只是这样?如果这症不是你害的,你还会不会……”

兰亭没有作声。

楚枫忽然松开她衣袖,却执住了她玉手。

兰亭那心微微一跳,自从青城山之后,楚枫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执自己之手。

两人凝视着对方,身子慢慢向对方靠去,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凤姐儿叫嚷:“兰妹子,原来你在这!哎哟!楚公子也在?呵呵!我就奇怪,妹子怎这么久还不回来,原来是在厨房偷会情郎。”

兰亭粉脸一红,急挣开楚枫走到凤姐儿身边嗔道:“凤姐儿胡说什么?”

楚枫亦连忙解释道:“凤姐儿别误会,医子姑娘是给我煎药。”

“哦?煎药要三更半夜么?我看……”

“凤姐儿!”

兰亭拉起她便回阁楼去了。

……

第二天一早,楚枫等四人便来到二楼大厅坐下,厅中已经满是人客。凤姐儿走来道:“你们怎来大厅了?我正要让人把早点送去?”

楚枫笑道:“我们想凑凑热闹。”

“哎哟!就怕伙计忙不过来把你们怠慢了。我马上去给你们取几样点心。”

不一会,凤姐儿果然亲自捧着七、八笼热腾腾的点心走来,楚枫道:“要凤姐儿这样伺侯我们,我们下次可不敢再来了。”

凤姐儿边放下点心,边笑道:“我可是很小气的,要是知道你们路过大同也不进来,我可要一辈子放在心上。”

旁边的食客看着十分惊讶:要凤临阁的女主人亲自捧点心伺侯,那可不简单。

这时,忽的传来“笃噔,笃噔,笃噔”上楼梯的声音。楚枫一听,知道谁上来了。果然,小书挽着天机老人走了上来。

小书一眼扫见楚枫,撇了撇小嘴,在厅中挪了个位子,然后照例又是一番开场白:“各位大爷官人,我和爷爷恰逢路过,见阁上云气相会,想着必是贵人相聚之处,所以特来给大爷们说一段书,权为助兴。”

“呵!小姑娘倒也伶俐,却不知要说什么书?”有人问。

小书道:“朝廷之事我不敢妄议,市井之事我也不想多说,我就说说昨晚发生在应县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

“释迦木塔遭人纵火,木塔所藏的圣物被盗,一木方丈被杀害了!”

众人一听,登时哗然。

楚枫心道:这丫头也够神通广大,昨晚才发生的事,她已经知道。

有人道:“谁跑去木塔纵火,还把方丈害了?”

有人道:“是啊!一木方丈德高望重,向来善心,怎会被害?”

又有人道:“木塔藏有圣物,一向只是谣传,莫非是真的?”

有人问:“是什么人干的?抢了圣物就罢了,还要下杀手,也太狠毒了!”

小书道:“听木塔的和尚说,纵火烧塔、盗取圣物、杀害方丈的是一个蓝衫少年,背着一把古长剑,脸上有一道指痕。”

有人惊呼道:“啊?莫非……就是那个……楚枫?”

看来楚枫这形象经过小书四处“宣传”,已经颇深入人心了。

楚枫苦笑一下,看来这只“死猫”是吃定了。

盘飞凤却瞪起凤目道:“这丫头怎胡乱冤枉人,我去教训她一顿!”

楚枫连忙拉住道:“她也是直说。就算她不说,别人还是会传。”

只听得有人问:“那被盗的是何圣物?”

小书道:“是何圣物,连木塔的和尚都不知道。不过在圣物被盗时,有人看到木塔上空有神光一闪而没。”

“啊?莫非是佛光?这样说来,那圣物必定是佛门至宝,说不定还是佛祖的舍利子!”

小书道:“是不是舍利子,只有那贼子知道了。”说着有意无意瞄了楚枫一眼,然后又道,“不过据说,木塔第三层供奉着东南西北四方佛,四尊佛像本来是面朝塔外四方,向四方普照光明的,但圣物被盗后,四尊佛像却全部转了身子,泪流不止。”

“啊?佛像相对垂泪?这可不是好兆头!”

众人又议论纷纷起来。

楚枫心道:昨晚我和飞凤上至第三层时,那四尊佛像已是转了方向,看来是千雪、千叶做的手脚。

“哎呀!”忽有人呼道,“明天就是晋祠求雨之日,每年晋祠求雨都是由一木方丈亲自前往晋祠主持,年年应验,现在一木方丈突然遇害,圣物被盗,莫非天要求雨不利,所以佛像落泪?”

有人道:“田地干旱多时,各地村民就指望今次求雨了,要是不成,那就出大事了。”

小书道:“既然大家说到求雨,我也不妨多说几句。今次晋祠求雨连朝廷也惊动了,特下了一道求雨牒文至晋祠,不知各位可知此事?”

“知道。听说牒文已经送至晋祠了。”

小书压着声音道:“是的,不过我有个秘密消息要告诉大家,各位千万不要声张开去。”

众人哄笑起来,道:“小姑娘快说,别买关子了!”

小书把声音压得更低:“求雨牒文已经被偷换了,现在晋祠里的那道牒文是假的。”

“啊?”众人一片哗然,“不会吧!牒文由天子下发,被人偷换可是灭门死罪?”

“小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晋祠世代庇佑一方百姓,怎会遭此横祸?”

小书道:“信不信由着你们,明日求雨自见分晓。”

又说了一会,天机老人也略占了一回卦,便下楼而去。

楚枫向飞凤等说一声“我去去便回”,急忙跟去,一直跟至僻静处。小书回头瞅着他道:“你跟来做什么?”楚枫连忙拉她走开一处,小书俏脸一红,挣开手,竖起秀眉道:“毛手毛脚做什么,想占便宜?”

楚枫压着声音道:“小书,你忘了?”

“忘了什么?”

“那卦辞呀?”

“什么卦辞?”

“鹤唳于北,声闻千里?”

“哦,你还记着?”

楚枫急道:“我当然记着!你说过要回去问你爷爷的?”

“我问了,他不肯说。”

“你没有烧他胡子?”

“他不让我烧!”

楚枫气道:“小书,你答应过的事怎不当回事?”

小书怒道:“我怎不当回事?你以为我爷爷胡子随便能烧?你有本事去烧给我看看?”

“嘘!”

楚枫连忙示意她小声些,又道:“我有一事想问你?”

“说吧!”

“天魔教是不是二十年前建立的?”

“没错。天魔教二十年前传承自星魔道,十年前被灭。”

“胡说!”

楚枫喝了一声,倒把小书吓了一跳。

楚枫道:“天魔女十年前才出道,她怎么可能在二十年前担当天魔教主?”

小书奇道:“你怎知天魔女十年前才出道?”

“她说的!”

“她说你就信?我说我是五百年前出道的,你也信吗?”

“我信她!”

小书瞅着楚枫:“你为何信她?”

“因为我喜欢她!”

小书撇了撇嘴,转身要走。

楚枫一步拦住道:“小书,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小书道:“下次见着她你自己问她吧。”

“我会再见着她?”

“会!并且不用多久!”

“真的?”

楚枫激动得一下抓住小书双臂。

小书挣扎道:“我爷爷说,不信你去问我爷爷,别抓我!”

楚枫不敢问,他怕小书是随口说说,既然生起这一分希望,他不能让这一分希望碎去。

小书转身要走。

楚枫忽问:“那求雨牒文被偷换,是不是真的?”

小书回头瞅着他:“你又想多管闲事?”

“随便问问罢了。”

“我也是随便说说罢了。”

小书挽着天机老人离开。

楚枫返回凤临阁,飞凤道:“哟!回来了,怎一个人?”

“飞凤,这话什么话思?”

“我见你跟着那说书的小姑娘,以为你见她长得俊俏,要拐回来!”

楚枫只好不作声,忽自语道:“晋祠求雨是不是真的很热闹?”边说着便偷眼望向盘飞凤。

盘飞凤那会不知道他心思,哼声道:“你去晋祠,我回天山!”

楚枫吓了一跳,忙道:“求雨不过是一群人在装神弄鬼,没什么好看的。”

盘飞凤道:“你不去晋祠,我还要回天山!”

“为什么?”

“我喜欢!”

“那……我也跟着你回天山!”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四人告别凤姐儿,凤姐儿奇道:“你们怎忽的要去天山?”

楚枫没有作声,只偷眼望向飞凤。

凤姐儿也不好多问,便拉着兰亭道:“兰妹子,天山冷,你可要多添衣服。以后要多来探望凤姐儿,姐儿在中原无亲无故,只有你一个妹子了。”

“我会的,凤姐儿多保重。”

凤姐儿又对楚枫道:“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兰妹子。”

“我会的!凤姐儿,如果凤临阁有什么事,尽管通知我们,我来摆平他!”

这时,小二把骕骦、火云驹牵来了,飞凤挽着公主便上了火云驹,兰亭与凤姐儿再三惜别,亦与楚枫上了骕骦。

楚枫小声问兰亭:“医子姑娘,我们要去天山,你怕不怕冷?”

兰亭抿抿嘴,附楚枫耳边道:“你放心,我们必去不成天山!”

“哦?为啥?”

兰亭只微笑不语。

四人两骑出了大同,楚枫见飞凤一马当先,却往南行,奇道:“飞凤,去天山应该往西走,怎向南走?”

飞凤道:“我喜欢绕圈子,你管不着!”说完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楚枫一愣,兰亭笑道:“飞将军要去晋祠看求雨呢,楚公子还不赶快跟上!”

楚枫摇摇头道:“女人心,海底针!真难捉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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