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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奔赴秦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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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奔赴秦淮

第二天清早,窗缝漏入一丝晨曦,映入纱帐之内,一个蓝衫少年倚卧床沿,怀抱玉人,睡得很香,似在甜梦之中,嘴角带着一抹柔然率真。

酒劲慢慢消去,楚枫渐复清醒,只觉背下温暖柔软,不像是横梁,楚枫若有所忆,跟着感到怀中软玉温香,触手滑如凝脂,分明玉人在怀,猛地一惊,心“怦!怦!怦!怦!”一下一下跳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是卧在横梁,而是卧在床上。他不敢睁开眼,他现在唯一祈求的是,怀中之人千万不要是兰亭,他不能有污她一身清誉。

然而,他已经闻得一丝丝兰芷清芳从怀中幽幽飘来,是如此的让人神醉,这幽香分明就是……

楚枫慢慢睁开眼,当他看到自己双手挽住兰亭纤纤素腰,而兰亭绵绵娇躯正伏在他怀中的时候,他几乎窒息住,若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他拼命想平复心跳,但心怎样也不听使唤,越跳越急,越跳越响。就在这时,兰亭一弯眉梢忽的颤了一下,似欲张开,楚枫的心几乎跳出喉咙。

兰亭眉梢颤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但见玉颊微红,粉腮含娇,显然酒劲未消。另一边公主同样粉腮娇红,酣梦未醒。

楚枫定了定神,以最轻的动作慢慢松开挽住兰亭素腰的手,身子一点一点滑开,然后蹑手蹑脚下了床,轻手为兰亭盖回被子,转身掀开纱帐,正要跃上屋顶横梁,又觉不舍,于是回身望了一眼,见兰亭粉领半露,连忙伸手拉起被子,正要再盖上些,恰在这时,兰亭眼睛柔然睁开,四目相对,均心中一突。

兰亭跟眼见楚枫正拉起自己被子,登时红霞满脸,羞嗔道:“楚公子,你……”楚枫本来要为她盖回被子,但此刻从她看来,却是楚枫在掀开她被子,叫她如何不羞嗔?

楚枫面如火烧,呆呆提着被子,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晓得如何解释。

“你……松手!”兰亭嘴唇轻咬。

“我……”楚枫急放下被子,转身“嗖”的跃上横梁,气不敢透,恨不得直抽自己两记耳光:一清早闯入女儿家纱帐,还掀开人家被子,这叫人家如何去想?兰亭必定以为自己意图不轨,存心轻薄。今次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

公主听得异响,亦睁开眼,见纱帐微晃,问:“兰姐姐,怎么了?”

兰亭咬住嘴唇,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只是作了个梦?”

“兰姐姐梦到什么了?”

“梦到一个梁上君子欲行不君子之事!”

楚枫在横梁一听,脸颊赤热。

公主很奇怪,拨开纱帐见楚枫背身卧在横梁,似沉睡未醒,一时不知兰亭此话何解。

两人下了床,公主抬头喊道:“楚大哥?”

楚枫哪敢应答,一动不敢动。

公主又喊了两声,见楚枫一动不动,自语道:“莫非楚大哥酒醉未醒?”

兰亭道:“酒醉未醒还好,就怕借酒不端。”

楚枫真恨不得钻入地底,更不敢动。

公主奇怪,欲再喊,兰亭道:“不必再喊,我们出去,他自然醒来。”

公主道:“兰姐姐,我们去姐儿处梳妆。”

两人走出房间,楚枫好一会才敢落下,脸颊犹自发热,乃走上凤姐儿阁楼,便听得里面凤姐儿笑声及公主和兰亭话语。

公主道:“姐儿,楚大哥酒醉未醒呢?”

凤姐儿笑道:“他就是贪杯,贪吃,贪睡。”

楚枫不敢走入,便干咳两声。

凤姐儿打开阁门,笑道:“哟!还说贤弟贪睡呢,姐儿打嘴了。”

楚枫笑了笑,探头看去,只见兰亭和公主正在梳妆镜前梳妆,公主在仔细梳理着自己一把雪发,而兰亭正轻理云鬓,淡扫粉黛,忽回头一瞥,楚枫惊急缩回脑袋,面红耳赤。凤姐儿奇怪,楚枫支吾道:“我……不打扰姐儿了。”

乃走上迎凤亭,闷坐良久,凤姐儿忽走来,道:“贤弟,你莫瞎等了,她们在大堂处。”楚枫忙站起。凤姐儿又问:“你是不是惹恼兰妹子了?”楚枫支吾不语。凤姐儿皱眉道:“兰妹子最是温婉体贴,从不愠怒,你怎会惹她生气?”

“是我不好……”

“必是你不好!”

楚枫默然坐下。

凤姐儿问:“你不去大堂?”

“医子余愠未消,还是等她消气再说。”

“唉~你们两个真是……”

“姐儿,你温一壶梨花春予我。”

“你莫糟蹋我的梨花春,不予!”

“那温一壶‘凤临美酿’也可。”

“闷酒无益,不予!”

“姐儿,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既认我作姐儿,我自不把你作宾客看待。”

楚枫唯有闷坐。

凤姐儿坐在旁边,道:“贤弟,女儿家心思姐儿最明白,哪个女孩子不要人哄的?你且去哄兰妹两句,莫冷淡了去。”

“我……不晓得怎样哄……”

“唉~你这把嘴在姐儿跟前抹了油,怎在兰妹跟前便拙嘴笨舌?”

楚枫默然。

“罢了,姐儿懒得管了,省得揪心!”

凤姐儿站起,正欲离开,忽又回身,犹豫片刻,问道:“我……昨晚喝醉,是你扶我进阁楼?”

楚枫点点头。

“我是不是……又把你当作呼累阿哥了?”

楚枫又点点头。

“我……说了些什么?”

“你说很想回到巴尔喀什,又说……”

“又说什么?”

“又说……长夜凄冷……心中寂苦……”

凤姐儿顿了片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不该喝这梨花春。”

这时忽有伙计急步走上,是小六,边走边呼道:“姐儿,楚公子,你们快去大堂,赵公子要对两位姑娘不敬!”

“赵公子?”

“就是赵王府那个赵世子。”

“赵冲?”楚枫箭一样飞掠而下。

……

话说公主和兰亭梳妆完毕,离开阁楼,径至大堂坐下。公主问:“兰姐姐,楚大哥在迎凤亭呢?”兰亭不语。

随着天色渐明,越来越多人上凤临阁吃茶点,她们坐在大堂自是引人侧目,未几有一人上来,衣着华丽,油头粉面,手摇纸扇,正是赵冲。

后面跟着一人,衣衫破旧,满脸尘垢,眼如死灰,怀抱一把刀,刀锋残缺,是残刀。

赵冲一眼看到兰亭和公主,眼珠放光,连忙收起纸扇,端起八字步走至席前,故作斯文揖身到地,道:“两位仙子,小生有礼。”

公主和兰亭心中一突。

赵冲又道:“凤临阁当真人杰地灵,连两位仙子也驾临于此,小生幸会。”

公主和兰亭不作声。

赵冲继续道:“当日匆匆邂逅,未悉仙子芳名,仙居何处,小生茶饭不思,日夜难寐,想不到在此再见两位仙子仙容,小生之福!”

公主和兰亭还是不作声。

赵冲又道:“小生斗胆,未知可否与两位仙子同席?”

兰亭终于启齿:“此席已留,公子见谅!”

“哎~此席明明空着,仙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

赵冲拉出凳子,径要坐下,却一下坐空,“扑通”跌了个四脚朝天,原来那张凳不知为何倏地滑后两尺。

只见一蓝衫少年已经坐在兰亭身边,品着香茶。兰亭和公主始安下心来。

赵冲狼狈站起,勃然作色:“楚枫,是你!”

楚枫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品着香茶。

赵冲怒恨,却心知楚枫厉害,乃转身“啪”一记耳光抽在残刀脸上,破口喝骂:“饭桶!我爹让你保护小王,你竟看着小王受辱!”

残刀眼如死灰,一动不动。

“啪!”赵冲又一记耳光抽在残刀脸上,“饭桶,还不去教训他!”

残刀依然一动不动。

赵冲“噼噼啪啪”抽着残刀,残刀只木立不动,赵冲手痛,更加怒恨,转身欲扑向楚枫,楚枫突然转头,眼睛两道冷光射出,赵冲“蹬蹬蹬蹬”倒退数步,几乎撞翻身后桌子。

楚枫继续品茶,冷冷道:“赵冲,你最好滚开!”

赵冲脸色发青,一手抓住残刀心口,喝道:“听到没有!他要你主子滚开,你还不抽刀将他劈开两半!”

残刀不动,却开口说了一句:“我不是他对手。”

“你……呸!”赵冲一口水吐在残刀面上,“废物,白养了你!”然后一屁股坐下,发狠道:“我堂堂赵王府世子,我就不信谁敢把我怎样!”

他这一坐下,周围一圈食客即时走开,避之则吉,谁都不敢得罪这个赵王府世子,本来热热闹闹的大堂一下变得沉抑。

凤姐儿款步而来,笑道:“哟!原来是赵公子,妾身失迎,恕罪!”

赵冲两眼放光,道:“小生应二王子相邀同游秦淮花会,路经贵阁,特来一尝凤临美食,一睹凤临主人风韵。”边说着眼珠边不住在凤姐儿身上打转。

凤姐儿笑道:“妾身让赵公子见笑!”

赵冲扫了楚枫一眼,道:“凤姐儿贵客在堂,只怕不欢迎小生了?”

“哟!这是什么话?赵公子贵临小阁,小阁生光,妾身荣幸。不知赵公子今回要吃些什么?”

“先来一盘辣酱烧驴蹄!”

“赵公子请稍等。”

凤姐儿转去,俄而捧着一盘菜而来,放于赵冲面前,道:“公子请尝。”

只见盘上放着八只烧驴蹄,上面淋满辣酱,热腾腾,香喷喷,赵冲俯头想闻一下香味,不知怎的身子一软,头向下一摔,整张面“啪”的盖在盘子上。盘上满是滚热辣酱,烫得赵冲痛呼弹起,已经满嘴满脸满眼满鼻沾满辣酱。

楚枫笑道:“看来这盘烧驴蹄当真美味,赵公子竟然眼、口、鼻、眉齐尝,只差耳朵没用上。”

周围宾客掩嘴偷笑,只不敢笑出声。

赵冲那会不知是楚枫搞鬼,恨得浑身打颤,怒喝:“姓楚的,我不会罢休!”拂袖而去。残刀亦跟去。

赵冲一走,大厅复转热闹。

凤姐儿让人撤去那盘烧驴蹄,乃坐在公主身边。

楚枫道:“我赶走赵冲,不会让姐儿生出麻烦吧?”

凤姐儿笑道:“无妨。姐儿正愁赶不走那家伙。”

“哦?”

“你不知道。他隔三差五便跟姓魏的姓韩的跑来大吃大喝,专挑珍馐,吃毕记账。虽说有账,但我怎敢去赵王府收取。”

楚枫皱眉:“这不等于白吃?”

凤姐儿无奈道:“我们开酒楼的,哪一家没被白吃过?罢了,民不与恶斗,只求不被吃穷了去。”

楚枫道:“听赵冲言,连二王子也要游赏秦淮花会?”

凤姐儿笑道:“秦淮花会闻名天下,绝艳云集,那些王孙公子岂会错过?”

这时,周围食客纷纷议论起来,听得有人道:

“听说今次秦淮花会,西门、公孙、南宫、慕容四大家族同时参加,空前鼎盛?”

“岂止?传闻公孙大娘还亲临出席,若得见公孙大娘剑舞丰姿,虽死何憾!”

“既然如此,张兄何不前去秦淮赴会?”

“唉~如何不想?但要登临仙舫须得影月仙柬,若无仙柬,虽腰缠万贯亦难近半步。”

“张兄坐拥两家当铺,三间缎庄,茶园数处,良田千顷,且捐得功名,还不能登入仙舫?”

“唉~能得影月仙柬的,谁人不是达官权贵、富甲一方?我这小小资财算得什么?”

“就没办法求得仙柬?”

“难啊!一柬难求,一柬难求啊!”

“我们且去秦淮,虽不能登临仙舫,若侥幸能一瞥公孙大娘之丰韵,亦不枉此生。”

“对!所谓‘公孙剑舞,观之神醉;烟霞香车,望之消魂。’就算见不着公孙大娘,能望一眼烟霞香车,亦是消魂。”

“嗯。两位兄台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

回到厢房,楚枫开始踱来踱去,兰亭和公主那会不知他心思,却不言语。楚枫踱了一会,自语道:“原来四大家族都去参加秦淮花魁大会?”

兰亭、公主不语。

楚枫又道:“慕容兄想必也去了秦淮?”

兰亭、公主还是不语。

楚枫又道:“不知慕容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公主抿嘴道:“楚大哥,你想去秦淮便直说。”

楚枫忙道:“我听闻十里秦淮,江南烟雨,历代文人骚客必游之地,不去一览实在可惜。公主你说呢?”

公主道:“我尚未到过秦淮。”

楚枫一喜,又望向兰亭,问:“医子姑娘可曾到过?”

兰亭道:“我曾至金陵,但未入秦淮。秦淮素有‘六朝金粉’之誉,想必极尽繁华绮丽!”

楚枫忙道:“在下愿陪公主和医子姑娘至秦淮一游!”

公主和兰亭相视而笑。

于是三人辞别凤姐儿,凤姐儿自是不舍,再三叮嘱楚枫照顾好兰亭和公主,因想到路途遥远,乘马颠簸,于是亲去雇了一辆马车,乃依依惜别。三人便登车径往秦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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