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金牌传令
第七百七十八章金牌传令
楚枫突然说自己知道东西藏哪了,盘飞凤急问,楚枫却转向慕容,道:“请大哥帮忙打听一位老船家……”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盘飞凤在踱来踱去。
楚枫道:“飞凤,大哥已经飞鸽传书让人打听,你踱穿船板亦急不来,不如坐下喝口茶,大哥泡的这壶铁观音很不错呢。”
慕容也正品着茶,几乎一口茶水喷出,道:“楚兄,我这壶不是铁观音,是西湖龙井。”
楚枫一怔。
公主抿嘴道:“楚大哥还是分不出铁观音和龙井呢。”
兰亭道:“铁观音浓馥醇厚、回甘有韵,龙井香郁若兰,甘清藏幽,两者相去甚远,楚公子何以分不出?”
楚枫尴尬道:“都是老道士害的……”
正说着,窗外忽“咕”的一声,慕容微微一笑:“有消息了。”便见点斑鸽扑翅飞入落在他肩上,足系字条。慕容解下纸条,楚枫和盘飞凤连忙凑去,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运河渡口。”
慕容道:“楚兄要打听的老船家在杭州运河渡口处。”
楚枫皱眉道:“运河渡口的船只数以千计,怎样找寻?”
慕容道:“放心,字条已经标出位置。”
“哦?”楚枫又看看字条,就只有“运河渡口”四个字,但下面有一些横横竖竖的符号,类似暗记。
慕容道:“这是慕容世家的暗语,标明船的位置。”
楚枫挠头道:“我们不解暗语,还得大哥引路呢。”
慕容点点头,转身对柳叶道:“你寻一下苏姑娘,让招虎招豹护送苏姑娘回姑苏。”
于是众人带着江复离开秦淮赶去杭州,兰亭和公主亦一同前去,筱雨微霜自是随同。就在他们赶去杭州当儿,蜀中突起变故,张回大军已经攻入蜀中,兵围唐门!
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说过,百杖太君亲自视察剑门蜀道,但就在第二晚,剑门庄园突然失火,火势很大,就在失火期间,张回派出两队精锐兵士乘夜攀山袭击了唐门部署在蜀道的各处据点,大军随后突进。本来蜀道沿线还布满机关暗器,不知为何,张回竟然一一避过,或者将其破坏,甚至晓得利用它们反袭。扼守蜀道的唐门子弟已经第一时间飞报庄园,但其时庄园失火,一度混乱,那些报信的子弟莫名其妙的失踪,因此唐傲、唐拙包括百杖太君根本不知蜀道受袭,未能及时重新部署。
于是张回一举突破剑门蜀道,剑门一突破,张回即刻分兵袭取子午道和褒斜道,接应余下军队,进攻涪陵。唐门急组织蜀中民众抵抗,无奈面对的十万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张回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般直入涪陵!
此刻,十万大军已经将唐门团团围住,兵士个个枪戟并举,只等张回一声令下!
唐门内,百杖太君、唐渊夫妇、唐傲、唐拙以及一众唐门子弟同样刀剑出鞘,准备跟朝廷军队浴血死战!
这时,忽有弟子来报,张回派人来见。很快,一名兵士走入,躬身道:“我们将军有书与太君,请太君过目。”
太君接过一看,上面写道:“天子闻唐门叛乱蜀中,吾奉旨前来清剿,吾故闻唐门世代忠良,庇荫一方,当中或有误会,汝等且屈身弃械,随吾进京面君,自证清白,以天子英明当会断明此事。如若执意相抗,立杀无赦!”
原来是一封劝降书,百杖太君二话不说“嘶嘶”将书撕碎,对那兵士道:“请你转告张将军,唐门愿殊死一战!”
兵士亦不多言,转身离去。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心中明白,面对十万大军,他们只有“死”,根本没得“战”。
百杖太君一扫众人,道:“唐门跟朝廷已经势同水火,就算我们去京城面君,天子一样会将我们满门抄斩!与其窝窝囊囊束手待毙,不如痛快一战!”
唐傲双拳一握:“没错!唐门子弟就算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众人寂然无声,无声并不意味着胆怯,事实上从他们退守唐门那一刻起,他们已经立下必死之心,要跟唐门共存亡。
唐门外,张回身披亮银铠甲,腰插湛越宝剑,骑一匹紫燕骅骝,立在唐门两只石狮子前,等着兵士回报。他并不想对付唐门,他的军队应该征战沙场,抵御外敌,为国捐躯,而不该用来对付一个武林世家。但君命难违,他没得选择。
兵士走出,躬身道:“启禀将军,唐门撕碎降书,言愿殊死一战!”
张回不再犹豫,举手一挥,正要下令攻入唐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马蹄声,只见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一人,边走边喊:“皇上急旨,速速让开!皇上急旨,速速让开!”手上赫然举着一面金牌。
张回暗吃一惊,竟是天子的传令金牌!传令金牌是天子亲自发出,不能轻用,除非有十万火急之军情!
那信使飞奔张回跟前,高呼道:“回民作乱,皇上命将军即刻撤军出蜀,急赴回地,不得有误!”
“回民作乱?”张回接旨,两眼森然一冷,当即举手一挥:“撤!”引着十万大军直奔回地。
张回大军刚离开,远处树影现出一条人影,腰若轻烟,薄纱蒙面,是玄梦姬。她望着张回退军方向,又盯住唐门,眼中难掩恨意!
对了,回地怎会生乱?
原来东障帝为修筑鹿灵台,到处搜寻奇珍异兽充斥其中,也不知东障帝从哪里听得,说回地圣山有一种马麝,天下罕见,便派侍卫去搜捕。回民习俗圣山不可侵犯,当然不肯让外人上山。那些侍卫自持有皇帝之命,便强行上山,这一来便触怒了当地的回民。
前文提过,回地分格迪穆和伊赫瓦尼两部,而伊赫瓦尼部早已有心叛出中原重返阿拉伯之地,所以曾经袭击公主,破坏和亲,现在东障帝派人触犯圣山,伊赫瓦尼部便趁机袭杀了那些上山的侍卫,挑起事端。
哇,皇上的人被杀,这还了得!当地州官马上前来缉捕,不分男女老幼一下捉了上百回民。这一来便激怒了整个回地,伊赫瓦尼部当即叛反,将当地官员尽皆杀死,其他地方的回民见此,亦纷纷叛起,袭杀当地州官。回地大乱,伊赫瓦尼部便一路西行一路烧杀叛出东土。东障帝闻之震怒,乃急令张回火速赶赴回地平乱,故此唐门得以躲过一劫。
张回的突然退兵让唐门大感惊愕,但众人仍然刀剑在手,直到确认张回已经撤军远去,众人乃长舒一口气,不过尚未等众人缓过气,百杖太君突然发话:“傲儿拙儿,将扼守剑门庄园的子弟全部找来!”
很快,扼守剑门庄园的子弟被分在一边,百杖太君一个个扫视着,那些子弟突突心跳,不明所以。百杖太君一拄乌木杖:“说!你们谁出卖了唐门!”此话一出,众人哗然,那些子弟更是惊震莫名。
百杖太君道:“剑门无故失火,张回即趁机攻占蜀道,他不但规避了蜀道的机关暗器,还对我们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这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出卖了唐门!”
众人突突心惊。
太君一拄木杖:“你们谁曾经私自离开剑门庄园,站出来!”
没人作声,亦没人站出来,大厅静一静。
唐傲道:“太君,他们都是我和三弟亲自挑选,他们不会出卖唐门!”
这时,柳儿忽从太君身边走出,双膝跪下,低头道:“太君,奴婢曾私离庄园……”
“果然是你!”太君盯住柳儿,“你是烟翠门的人!”
柳儿低着头,没有作声。
太君一拄木杖:“将她绑起来,千刀剐身!”
哇,众人大吃一惊,千刀剐身是唐门惩治叛徒最严厉的酷刑,就是将人吊起,然后以独门飞刀飞剐其身,千刀而不断气,令其受尽折磨。
当下香枝听得太君要将柳儿千刀剐身,大惊失色,这段时间她和柳儿日夕相处,已是情同姐妹了,乃“卟”的跪下:“太君……”无双亦惊住了,扯着太君衣袖。
太君不理会,喝道:“绑起来!”
有两名子弟当即上前去绑柳儿,唐傲惊道:“太君,柳儿不是去通风报信,她只是去拜祭她爹!”
太君一扫唐傲:“你知道她曾私离庄园?”
“我知道!”
“你怎会知道?”
“是……是我亲自陪她出庄。”
“你亲自陪她出庄?”
“是!是我亲自陪她出庄拜祭她爹,寸步未离,她不可能通风报信出卖唐门!”
太君盯住唐傲,她知道唐傲虽然脾气暴躁,但绝少说谎。唐傲低着头,不敢与太君对视,他知道自己一抬头就会被看出破绽。
太君转向柳儿,问:“你私自出庄是拜祭你爹?”
柳儿道:“故里习俗,末七之后还要设祭一次,那晚正好是设祭之期,我便离庄拜祭。自娘亲去世,我和爹相依为命,爹为保护我吃尽苦头,最好还被活活打死。我本不该私离庄园,但我生不能尽孝,死不能守丧,实在愧对爹娘养育之恩……”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众人无不心中恻隐。
太君神色缓和了许多,她亦听闻,梓潼确实有习俗,亲人去世,末七之后还要设祭一次,以尽孝道。乃道:“你起来吧。”
柳儿不敢站起,香枝赶忙扶起她。
太君转向唐渊夫妇,道:“今次朝廷军队攻入蜀中,不少子弟力战身死,你们将他们尸体收归唐门,好生抚恤。”又对唐拙道,“朝廷虽然退军,恐怕还会再来,拙儿,你马上重新设计蜀道的所有机关暗器,一旦设计完毕,立即焚去图纸。”最后转向唐傲,“傲儿,你跟我来。”
太君房间,百杖太君望着唐傲,道:“傲儿,你老实答我,你当真亲自陪柳儿出庄?”
唐傲低着头,不作声。太君明白了几分,道:“傲儿,你可曾想过,假如她是烟翠门的人,唐门会多危险?”
“太君,柳儿只是尽孝。她自己亦饱受烟翠门折磨,她不会是烟翠门的人。”
百杖太君没有再说话,她很清楚唐傲的脾性,只要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分毫。乃道:“既然如此,傲儿,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将藏在唐门的叛徒找出来,以证明她的清白!”
……
是夜,唐门后院,唐傲一个人立在院中,地上一排一排摆满尸体,覆着白布,都是今次不幸战死的唐门子弟。
“大少!”身后一把略显纤弱的声音,是柳儿。
唐傲没有转身,仍然定定望着地上的尸体,好一会,道:“柳儿,他们都是为唐门力战身死的子弟,唐门子弟不会贪生怕死,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大少……”柳儿发觉唐傲眼睛竟然闪着泪花,她想不到这个平时倨傲暴躁的唐家大少亦会落泪。
唐傲拳头一握:“如果不是有人出卖唐门,他们不会身死!我一定会将他揪出来,千刀万剐,亦证明你的清白!”
柳儿一呆,默然道:“大少,多谢你替我求情。”
唐傲道:“唐门不能冤枉好人。”
“你并未亲眼见我拜祭,为何要相信我?”
“烟翠门邪恶无比,你如此孝心,一定不会是烟翠门的人!”
柳儿默然,道:“大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下去。
唐傲忽笑道:“柳儿,刚才太君说将你千刀剐身,不是真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太君最是心慈,尤其对身边的婢女,从不打骂。你好好伺候太君,太君不会待薄你的。”
柳儿望着唐傲,然后低下头,目光落在腰间那枚玉佩上,这枚‘鹤鹿同春’就是百杖太君见她身无饰物,送给她的。
“大少,太君待我很好……”柳儿亦泛起泪光,连忙揉了揉眼睛,道,“大少,不如我们祭奠一下他们?”
“好!”
于是两人撮土焚香,祭奠这些死去的唐门子弟。
……
“娘亲,本来张回已经将唐门团团围住,想不到他突然退兵,我费尽心思助他攻入蜀中,还是功亏一篑!”
烟翠门,圆石地宫玄冰洞中,玄梦姬倚在玄天姬怀中,诉说着蜀中发生的种种。玄天姬抚着她,道:“梦姬,你不必失望,今次不成下次再寻机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修习离梦境。”
“娘亲,离梦境好难,我到现在都无法进入娘亲的梦境,每次都是娘亲入我梦中,女儿没用……”
“梦姬,不要气馁,只要你静下心来,一定能炼成。”
“娘亲……”
“好了,你不能再睡,该醒了。”
“不要!娘亲,我才刚刚见着你,你不要走!”玄梦姬紧紧搂住玄天姬,但玄天姬的身子还是慢慢淡去。
“娘亲——”
玄梦姬从石棺一坐而起,原来又是梦,总是那么短暂。她跃出石棺,沿青石阶走入玄冰洞,玄天姬仍然静静躺在冰棺之中。
……
在秦淮一处僻静江面,一叶小舟停泊着,宋子都盘坐船端,两眼合着,小舟随波轻荡,他身子亦融于小舟,随舟而动。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副美得无法形容的景致。苏清微端坐在小舟另一端,头上悬着一盏绣灯,身前摆着一方绣架,素手纤纤在穿针引线,微微灯光之下,她动作是如此自然,如此美妙,每一针一线自生神韵,似乎已跟秦淮的清幽韵致融于一体。
宋子都静静看着,心神随着苏清微的针绣微起荡漾,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让人流连。不知不觉天边泛白,原来已经到了第二日的黎明。苏清微一夜刺绣,宋子都亦一夜望着。这一夜宋子都的心境从未有过的平静,他不清楚这一份平静是秦淮的清幽带给他的,还是苏清微的针绣带给他的。
一缕晨光将宋子都的身影映落在绣架上,苏清微停住针线,秀目回眸,正与宋子都四目相接。
“宋公子调息完毕了?”
“我已经没事。苏姑娘一夜针绣,不会累么?”
“你……一直在看?”
“姑娘专于针绣,我不敢惊扰。不知姑娘彻夜针绣,所绣为何,可否过目?”
苏清微却道:“偶然拙针,何足示人,陡令见笑。”说着将绣绢卷起,收入袖中。但在她卷起绣绢的时候,宋子都还是隐约看到绢上绣着一条江河,一叶孤舟,舟端盘坐一人,随波而荡。
这个人……宋子都的心微微一跳,这时,岸上忽的传来呼喊:“苏姑娘,可找着你了!”原来是柳叶寻至,招虎招豹跟在后面。
纹儿本来伏舟睡着,听得呼喊便睁开眼,连忙站起,应道:“柳叶姐姐!”
柳叶道:“你们一夜不回,我还担心着……咦?宋公子?”
苏清微道:“我们偶遇宋公子,泛舟夜游,让柳叶姑娘担心了。”
柳叶眼珠转了转,道:“本来少主让我们护送苏姑娘回姑苏,但我们正有些要紧事儿,护送苏姑娘之事,就有劳宋公子了。”说完也不理会宋子都答不答应,转身离去。
未走几步,招虎招豹便嘀咕问道:“柳叶姑娘,我们有什么要紧事?你就放心让那姓宋的护送苏姑娘?”
柳叶道:“没事。那姓宋的救过苏姑娘,我是有心撮合他们!”
招虎招豹一听,一脸不高兴,道:“柳叶姑娘,你要撮合也该撮合苏姑娘和我们少主,怎能撮合苏姑娘和那姓宋的!”
“苏姑娘和我们少主?”
招虎道:“当然!苏姑娘是我们姑苏第一刺绣大家,模样又最标致,跟少主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姓宋的半路杀出,分明想横刀夺爱!”
招豹亦道:“没错!我们回去把那姓宋的狠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缠着苏姑娘!”
说着两人当真回头想揍宋子都一顿,柳叶哭笑不得,赶紧道:“你们别乱来。少主的心上人不是苏姑娘。”
“啊?”招虎招豹瞪起牛眼,“少主有心上人了,是谁?”
“这……”
“柳叶姑娘快说,我们少主看中哪一家的姑娘?”
“你们急什么?”
“我们当然急,少主都快二十有四了,还不娶妻,我们盼着喝少主的喜酒盼得脖子都长了一截!”
柳叶“扑哧”笑道:“少主自有分数,哪用你们瞎操心!”
招虎咧嘴道:“我们想看看未来少夫人长什么样子!”
“放心,到时自会给你们一个意外惊喜!”
“真的?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说!”
“说个姓可以吧?”
“姓嘛……两木遮天是无日,你们猜去!”
“柳叶姑娘,我们两个大老粗怎晓得猜字谜?分明有心难为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