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藤甲内衣
尘埃落定,兀突骨见滚木礌石已将谷口塞住,藤甲兵挤在窄窄地山道里,你推我挤,大叫大嚷,乱作一团。他大吃一惊,忙道:都在这乱叫做什么,还不赶快搬开乱木大石!嘀咕道:没有树木的地方怎么也会有埋伏,中原蛮子在搞什么鬼?
便在这时,两侧高坡之上喊声大起,飕飕连声,箭若飞蝗,一排排的放将下来。劲箭射在了藤甲之上,便弹了开去,落在了地上。兀突骨大笑道:中原蛮子当真可笑,以为这样就想胜得了我,哈哈!吩咐手下将士道:别理他们,继续搬石。
左高坡上一个好似破锣的声音说道:羽箭没用,那这个呢。话音刚落,贾仁禄军将士三五成群推出一根根大竹筒来。兀突骨正莫名其妙,猛听得贾仁禄军齐声呐喊,有如山崩地裂一般,左右高坡两侧数百根大竹筒之中突然射出水来,四面八方的喷入谷中。
兀突骨大吃一惊,叫道:啊哟!一股水柱当胸射到。那股水柱从高坡上射下,势道劲急,冲得他立足不牢,一个踉跄,一**坐到了地上。但听得头顶上哗哗直响,一条条白龙般的水柱灌将下来,将那些可怜的藤甲兵冲的七颠八倒,淋淋漓漓,狼狈不堪。头顶上贾仁禄军见谷中孟获军淋得好似落汤鸡一般,再也忍不住,纷纷轰笑,搅得山鸣谷应。
兀突骨莫名其妙,挠了挠头,道:这中原蛮子到底想要做什么?这种水柱除了能把人射倒,有又什么……忽然之间,被水淋到之处麻痒难当,情不自禁的叫道:啊哟,中原蛮子……使……妖法,这水里……有古怪!痒死我了!说到此便哎哟啊哟地胡乱叫唤。
便在这时山谷中的藤甲兵只觉身上奇痒难耐,大声叫怪,哎哟之声响成一片,登时便将山坡之上贾仁禄军的笑声给盖了过去。
霎时之间,兀突骨只觉全身上下麻痒难当,直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咬啮一般。他起初满不愿在中原人物面前出丑卖乖,苦苦支撑,站起身来,脚步踉跄,手舞足倒,如中洒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肌肉扭曲,情状十分的可怖。
贾仁禄在高坡之上,向下一望,哈哈大笑道:***,这招倒挺好玩的。唉可惜没批一些痒痒挠、无极膏之类的东东过来,不然立马便可以做成一单大生意,花差花差!
立于边上执刀警戒的祝融白了他一眼,道:这种鬼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没想到老天也凑趣,还真让你在附近现了一处泉水,溅在身上,全身麻痒不止,数日方息。你再让李恢挖空心思,设计出个什么竹筒水枪来,将这水射了出去。这么一条条窄窄的山道,如此多的毒水灌将下去,还不个个淋得湿透。这下你可把他们整苦了,呵呵。
贾仁禄道:这麻痒难当虽然难受,总好过烈火焚身。再说这种域外部族蛮不讲理,就是要让他们吃些苦头,让他们知道疼、知道怕,知道欺负中原人不是一件很好玩的差事。不然他们一旦得到甜头,便会长躯大进,扰乱中原。到那时可就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不知要死多少人了。现在看谁还敢再来,老子痒死他!心道:当年五胡乱华之时,就是没有一个中原人物能让那些域外蛮族吃些苦头,搞得那些蛮子一个比一个嚣张,匈奴、鲜卑、羯、氐、羌五族轮番上阵,蹂躏地中原体无完肤,持续竟长达尽三百年的时间。唉,不知多少汉人因之惨死,直到隋文帝杨坚篡了北周宇文氏的政权,一统天下。这江山虽然来得不怎么正道,但好歹算是又回到了汉人的手里。
便在这时,兀突骨再也支撑不住,双眼通红,如疯了得野兽一般,乱抓乱撕。将自己才刚育成形的胡子一根根地给揪了下来,随风飞舞。跟着便开始撕扯衣衫,可着藤甲极其坚固,无论如何也扯之不断。一跺脚,将其扒了下来,愤愤地掷在了地上,露出一身粗皮老肉。手指到处,身上便鲜血迸流,乱抓乱挠,不住大叫: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声音越叫越惨厉。
他身旁的藤甲兵见兀突骨如此,便有样学样,纷纷将身上的藤甲给扒了下来,只剩条裤衩,他们还仅存着一丝理智,知道这是他们最后底线,不到万不得已说什么也不能脱的。过不片时,地上便堆满了藤甲。藤甲兵们没有了铠甲的阻碍,便尽情的乱抓乱挠,群魔乱舞,如鬼魅似野兽,荷荷荷地兽吼响彻天际。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藤甲兵没有了藤甲,不再刀枪不入了!弓箭手准备,送那些痒得要死的家伙上路,免得他们再活受罪了!
山谷两旁早已伏好的五千弓箭手轰然应是,张弓搭箭,对准谷内的藤甲兵便欲放箭。李严高声叫道:降着免死,并给解药。敢于顽抗的,格杀无论!说完右手一举,便欲下令放箭。
此时那些藤甲兵痒得浑身乱颤,已无力再举刀剑,身上又赤条条地,没有片甲相护,只有坐以待毙得分了。闻言之后纷纷跪倒在地,身子乱抖,屎尿横流,冲着山坡两旁不住的叩头,由于痒得厉害,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过不多时,藤甲兵中除了十分倔强的兀突骨之外,其余都跪倒求饶。贾仁禄没想到真能不凭火攻而降了三万藤甲兵,乐得个嘴歪歪。狂喜之下,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胡说八道,乱命流水价似的冒将出来。好在立于边上都是跟随他已久的宿将,知道他一天不两次疯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闻言之后都习以为常,麻木不仁,口中应是,却自行去办理受降、缴械、清理、给解药诸般事宜,一切井井有条,却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贾军师所的一系列乱命全不相干。
此时孟获正留守大寨静候好音,一小卒跑进帐来,满脸喜色,道:兀突骨已大破贾福军于盘蛇谷,生擒贾福,请大王前去。
孟获大喜若狂,大声叫道:贾福你也有今天!腾地站起,跑出帐外,飞身上牛,策着心爱的大肥牛,辩明路径,迤逦往盘蛇谷而去。
到得盘蛇谷,谷中空无一人,唯见地上一大滩水渍,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挠了挠头,道:兀突骨在搞什么鬼,不是说抓到贾福了么。
孟优道:哥哥,我总觉的此事过于蹊跷。贾福诡计多端,不像是这么容易被生擒的。
孟获点了点头,正欲说话,却听左山坡上一人大声喝道:没错老子是没那容易被生擒的,你们看看这是谁!话音刚落,山坡上两名大汉将五花大绑的兀突骨给推了出来。
孟获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大声叫道:中计,快撤!说完便欲拨转牛头。
兀突骨羞惭满面,道:孟获你根本不是贾福的对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之为敌,还牵累了我来此受罪。如今他宽洪大量,不杀一人,还赐解药,放族人回归故里。我感念其诚,已决心归附。你若仍执迷不悟,我必将起倾国之兵讨你!
贾仁禄从暗处走了出来,道:孟获这次你还有何话说?话音刚落,四下里喊声大起,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为数仅千余人的孟获军围了个结实。
孟获环顾左右,默然无语。隔了半晌,贾仁禄见他还不开口,便道:孟大大,你这股不服输的劲,着实令我钦佩。我敬你是条汉子,再放你一次。大手一挥,封住前后谷口的赵云、王淩所领之军向两旁一分,让开了道路。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你可离去,再整兵马,与我一决胜负。
孟获仍是默然无语,垂不言。孟优道:哥,我们根本已失,众叛亲离,已无处容身了,不能再和贾军师为敌了。不如投……投降了吧。
孟获脸上肌内一阵抽搐,泪流满面,叹了口气,道:好吧,投……投……投降!唉!话刚说完,便听当当连声,孟获军将士齐刷刷地将兵器弃之于地,手舞足蹈,大声欢呼,庆祝不用再打战了,自己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孟优道:看看,我们手下的将士根本不想打战。拿这种这军队和贾军师为敌,我们怎么能胜?
孟获道: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孟优道:我若早说哥哥肯听么?
孟获叹了口气道:爹爹临终叫我好好的守住这份基业就可以了。不要再想着打打杀杀,可我就是不听。事到如今,唉,悔之晚矣!
孟优道:大哥,曾劝过你很多次,结果你就是不听。大哥一气之下,愤然隐居了,我若再劝,岂不同大哥一样。
孟获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对贾福说道:七擒七纵,前所未有,我虽化外之人,却也颇知礼义,羞耻二字还是知道的。翻身下牛,跪倒在地,扒光上身,肉袒谢罪,道:军师活命大恩,永世不忘。从今往后我的部落归附使君,不再欺陵南中诸部了。
贾仁禄道:老大,那你今番心服了没有?
孟获由衷地道:军师神机妙算,我是心服口服!
贾仁禄道:老大,为听你一个服字,老子我南南北北的跑了近千里,老命都快跑掉半条。不过能听到你这条血气方刚的汉子的一声服字,还是很值的。说心里话,我也是很服你的,败了不可怕,难得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这一点就让我由衷钦佩,我想同你结为生死之交,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获没想到自己素所憎恨的贾军师居然佩服他这个被抓了七次的敌人。听他语出至诚,不像随口敷衍,更加感动,道:我也有此心久矣!
贾仁禄道:本来我想同你义结金兰,可是我已有结拜兄弟,不知他们意下如何,是以不敢造次。反正兄弟只不过个名头而已。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有过命的交情,虽刎颈不变!
孟获闻言不住点头,热泪盈眶,道:虽刎颈不变!
贾仁禄哈哈一笑,道:大功告成,打完收功!
当晚贾仁禄于大寨之内摆酒庆贺,席间猜枚赌饮,人人尽欢。酒至半酣,一名藤甲兵捧着只大木盒,来至兀突骨面前,恭恭敬敬地将木盒递上。兀突骨欣然接过,挥手命那兵士退下,打开盒盖,伸手一指,道:军师,这是用敝国山藤制成的软甲,极其轻柔,和你们的内袍没什么区别,可贴身穿着。穿上之后,便可不惧刀枪砍劈,实是防身宝器。此甲乃是前代一高手裁缝,费尽心血制成,举国也就这么一件。我感念军师活命大恩,特差人兼程赶回国内取来,献给军师。说完恭恭敬敬地将木盒递给身后仆役。
那仆役将木盒放于案上,贾仁禄低头一看,只见盒内是一件墨绿色的短袖衣袍,提了起来,入手甚轻,质地柔软,一看便知是件难得一见的宝贝,说道:大王国中就这么一件,这么重礼的我怎么好意思收?
兀突骨道:军师明明可用火攻,使我种人灭绝,却不忍为之。如此大仁大义之人,我从所未见。我感军师活命大恩,无以为报,一件藤甲又值得什么,军师若不收,我便长跪不起。说完便来至案前跪倒在地。
原来兀突骨被擒之时甚是倔强,不肯屈服。李恢便领他到粮车之前,手指粮车,对他说道,粮车之内其实只有上面一层是粮草,其余均是硫磺等易燃之物。若当时垒断谷口不是用毒水而是用火攻,三万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全数烧死于谷中。兀突骨当然知道藤甲不怕刀枪,而怕火烧,闻言愕然无语,这才真心归附。
贾仁禄忙抢上前来扶起,道:切莫如此,好,我收下了。心道:韦公小宝便是靠着宝衣、匕、蒙汗药而无敌于天下的。老子如今有了这件藤甲内衣,便可差近韦公小宝当年风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