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岁寒三友
呃……父亲看着儿子,觉得儿子好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可菜场的搬运工……
吴放歌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就笑着说:爸,反正早晚都会分配工作,现在只是暂时的,毕竟我还得吃饭付房租呀。
父亲想了想说:要不我去和大学领导说说,你回来做个校工什么的吧,比在这儿轻松。
吴放歌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都是劳动呗,不是说劳动最光荣吗?
父亲走的时候很落寞,步履也很沉重。
至于致辞父亲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吴放歌并没有问,其实猜也猜得出,多半是母亲的那些八婆朋友赶早市,看见自己才通报了这个情况吧,虽然这些老太婆动不动就喜欢嚼舌头根子很惹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们的消息传递是非常的快的。
这次过后没几天,父亲又来找了他一回,还带来了母亲亲自炒制的肉末咸菜丝,传达了母亲希望他能回家的信息,但是吴放歌把咸菜丝收下了,毕竟是从小就爱吃的,但是其他的话却没有提,虽然看出了父亲的失望,但是却装着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父亲临走前又告诉他,有以前的同学来找过他。问是谁,父亲说: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松、竹、梅,是三个女生。
提起岁寒三友就不能不提起另一个同学,赵延年。
赵延年是吴放歌的中学同学,也是好友。而岁寒三友松、竹、梅既是同学又是闺蜜。原本这两伙儿朋友男生女生的不搭界,可是赵延年当初情窦初开,要和岁寒三友中的阿竹恋爱,使得这两伙儿朋友走的近了,后来两人又没谈成,但交情却越来越浓。
三个女生中里,若按学习成绩算阿梅最优,阿松次之,阿竹最差,若轮相貌却正好颠倒过来。当年高考结束后,其结果却令人吃惊,成绩最好的阿梅居然落榜,然后跟着父母进了建筑公司学徒粉刷工,成了同学里最早参加工作的一个。阿松靠近了一家省级的二流大学,而阿竹居然去了北京,读了自费大学,上学期间似乎也没怎么读书,她人长的漂亮,个子又高,业余据说在当模特儿,然后又说在学服装设计,总之返乡探亲时珠光宝气的,很是风光。而当年他的恋人赵延年大学毕业后进入机关,据说快要结婚了。
这几个同学都是当年在学校里关系最好的,可能是听说吴放歌退伍回来,才约到一起来探望,但是不知道他已经从家里出走,才扑了一个空。好在以前大家也有书信往来,要重新联系上并非难事,只是在此之前要先把时间安排好。可是还没等他主动去找同学们,却已经有同学找上了他,是岁寒三友里的阿梅。
原来阿梅所工作的建筑公司破产了,一家人齐齐实业,好在他们都有技术,建筑公司也要重组,所以四处打零到也能混个温饱,没事情做的时候也很闲,从吴恕文那里听说了吴放歌在菜场做搬运工,就特地第二天早起了,来菜场抓人,结果原来果然抓了一个正着。
吴放歌原本已经下班,但是菜头临时让他把两件水果给零售区的一家零售商送过去,他扛着果箱去时,在半路上一个不知趣的家伙却故意挡着他的去路,他让到左边,那人就拦住左边,他让到右边,那人又拦住右边,原本货场就有轻手让重手,空手让负重的规矩,吴放歌已经让了两次,正有些上火,却听见那人咯咯的笑,原来是果箱挡着了,只能看见那人的两条粗腿,听见笑声觉得熟悉,才挪开果箱看,原来是阿梅。
黄毛丫头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几年不见,阿梅成熟了,也比以前漂亮了些。她的个子比三友里最漂亮阿竹略矮,大脸盘,以前的粗眉毛剃了,挺时髦地纹成两条细眉,可是大家都知道,纹眉远看可以,近看就不怎么样了,体型健美,丰胸细腰,只是下围与年龄不相称的稍大了一圈儿,而且由于常年从事户外体力劳动,手脸粗糙,皮肤也显黑。
见是阿梅,吴放歌又惊又喜,说:是你?我正说下了班,下午或者晚上去找你们呢。
阿梅咯咯笑着说:别假了,要找干嘛不一回来就找,干嘛不下了班就找?
吴放歌笑着说:阿梅,我可是当了一晚上劳动人民,你就不能让我上午眯一会儿?
还是那么油嘴滑舌!阿梅说着,轻飘飘地从吴放歌那儿接过一箱水果又说:我帮你,完事儿了,去你那儿看看,听吴叔叔说你离家出走了啊,哈哈。
送了货,两人就是市场附近的小摊吃了点东西,阿梅还抢着付了钱。饭后,阿梅建议:放歌,带我去你的窝看看吧。
吴放歌推辞说:不行,我那儿可不敢对外参观。
肯定跟猪窝一样。阿梅说着,不由分手,拉着吴放歌就走,吴放歌拗不过,阿梅的力气又大,只得依她。
到了吴放歌的住处,才看到外观,阿梅就是一愣,再推开房门,又许久的不说话。吴放歌知道自己屋里简陋的程度让连家庭一向困难的阿梅都吃了一惊,就略带尴尬地说:咋样,我说我这儿不适合对外参观吧。
房老板是谁呀,真黑!这种房子也出租,哪能住人嘛。阿梅说着,用手在地铺上按了一下,又说:都有点潮了,过不了冬的。然后又直起腰,回头对吴放歌说:你呀,咋混的连床都没有。
创业初期嘛。吴放歌讪笑着说而且这里离菜场近。
阿梅干脆在吴放歌的地铺上一下子坐下,两手在后面撑着说:你凑合在住几天,过几天我帮你找个房子,咋也比这儿强啊。
吴放歌也随即挨着她坐下说:别给你找麻烦就好。
阿梅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那有什么麻烦的,好歹我一家都在建筑公司上班嘛,这方面的消息还是比你灵通。就算是有点麻烦,咱们同学一场,帮忙是应该的。说到这儿,她放慢了语,同时也把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说:不过放歌,我跟你说,没必要和家里搞的那么毛,回去给你妈道个歉吧,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你妈妈都眼泪汪汪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对于这个问题,吴放歌不好细说,只能拿了一句俗语来敷衍。
跟自己爹妈道个歉有什么难的。阿梅是死心眼儿,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
吴放歌忽然扭过头来,**辣地盯着阿梅的眼睛,阿梅被盯的心里一跳,赶紧回避开,说:你那么盯着我干嘛?
吴放歌身子微微倾斜,让自己的脸离阿梅的更近一些,然后深情地说:阿梅,我爱你!
阿梅很显然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毫无精神准备,一时慌了,又见吴放歌凑过来,就往后躲,也说不出话了,可这房子小,稍微一动就靠着墙了,已经躲无可躲,才说了句:别开玩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说归说,身上却已经没劲儿了,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瞅着吴放歌的嘴唇都嘟起来了,干脆眼睛一闭,喃喃地说:放歌,不行啊,我有男朋友了啊。然后就等着。
……
……
等了好久,预想中的侵犯却没有出现,偷偷睁眼看时,却看见吴放歌在偷笑,顿时暴走,挥拳重重地打了他几下,怒道: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这些话也能乱说吗?打得吴放歌直求饶,到也有三分是真的,因为阿梅的手确实很重。
见阿梅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吴放歌便伸手去她的腋下搔痒,阿梅怕痒,只得罢手,而吴放歌也是见好就收,看阿梅刚才的表现,要是再动几下,说不定又软了,现在自己衣食住行都成问题,其他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吧,反正一切都是暂时的。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阿梅说着站起来我得走了,你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去找阿松他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欢迎你。
吴放歌知道自己为了转移话题,把阿梅挑逗的不轻,现在大家都是二十郎当岁,正是开始谈婚论嫁的时候,对此类事情都很敏感,所以也不在挽留,就送了阿梅出来,而阿梅执意不让他送,生生的把他又推回屋里,转身走的飞快,一口气儿走到街角拐了弯儿才缓下脚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吴放歌感觉到阿梅的手很大,粗糙而温暖,而且热心又善良,不愧是正宗劳动人民家的女儿啊。
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都变成什么样了。他想着,烧了点热水洗漱了,钻进了冷冰冰,潮乎乎的被窝儿。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午后的阳光透过小窗户照了进来,这在金乌市的冬季是很难得的,一般的来说,金乌市的冬季是由绵绵不断的冬雨组成的,像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并不多见,可以说是难得的好日子,吴放歌干脆爬了起来,搓了搓一直没能睡热的脚,然后拿了被褥去外面晒,正晒着,就看见拐角处,阿梅带着几个男女说说笑笑的来了。看来岁寒三友加上赵延年已经全数聚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