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神初现(五)
众人听得吴天远言语之间不客气起来,既不提去找郑千里和柳寒烟了,也不提要领着李越前去谢罪,只说自己要登门拜访。既然不是上门说理,也不是上门请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吴天远要凭自己一己之力挑了东方堡。与东方堡有间隙的人都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那长随此时却傻了眼了,他本只想捞回点面子,回到东方堡时对堡主也有个交待,没想到却当真激怒了吴天远。吴天远现在要和他动真格了,要单人独力去东方堡找麻烦,这可不是他所愿见到的。他心知这吴天远的功夫就算不比李越前高出三四倍,最少也要高出一两倍。而李越前刚才露的那一手功夫,只怕本堡上下已无人能敌了。再惹上这么一个魔星,只怕东方堡真的要大难临头了。而吴天远此时虎目之中寒光湛湛,狠狠地盯着他,只吓得他面色如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四海见此情景知道事情闹大了,若当真让吴无远去东方堡闹事可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其实,刘四海早就想出面干预了,只是一开始时见李越前在那里,而李越前又是一个愣头青。他也知道所有人证均已不在场,若东方堡的人盘问起李越前来,李越前肯定会变成理亏的一方。所以当李越彷徨无助时,他便趁机指点李越前离开。后来再听吴天远与东方天英的那个长随的对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你左一个‘东方堡’,右一个‘东方堡’。嘿嘿!你这‘东方堡’的名头吓唬一般的江湖人也就罢了,拿来吓唬吴天远可不成。东方家里的人怎么这么不开眼?想是平日里骄横惯了。
他虽是这样想,却知道自己不能不出面当这个和事佬,这毕竟是在他府上生的事。当下,他干咳了一声,排众而出。那长随一见刘四海出来,便象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忙道:刘公,请你来说句公道话!
刘四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到东方天英身边,抓起东方天英的手腕。他只觉得东方天英的脉象稳健沉实,知道东方天英的内伤并无大碍。当下道:东方世侄、吴少君,二位都不要动怒。依老朽看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好在东方世侄的内伤已由吴少君治好了,并无大碍。这个……,这个……,今天是老夫的母难日,还请二位给老夫一点薄面,不如就此……化敌为友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他嘴里说的是问两位意下如何,一双眼睛却盯着吴天远。而吴天远却好象浑然不知,仍然盯着东方天英三人。
众人听得刘四海虽然说得有些不伦不类,却也知在这种情形下,刘四海这个和事佬却也不好当。而刘四海称东方天英为世侄,称吴天远为少君,可见吴天远在刘四海心目中的份量要重多了。却不知那个一向目中无人的东方天英会如何应对。
东方天英虽然骄横,却不是草包。他知道今天遇上了高人了,再胡搅蛮缠下去,论理论武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只会结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冤家而已,说不定还会给东方堡带来灭顶之灾。他赶紧挣扎着站起来,向吴天远道:方才的事都是小弟误听了奸人挑唆,才生这种误会,的确是冤枉了李兄弟。还望吴兄不要见怪,小弟这厢给您陪罪了。
吴天远听他把过错全揽到自己身上,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什么,也还礼道:舍弟生性粗疏且轻狂,不知好歹,误伤了东方公子,还望公子海涵。日后在下定将舍弟带去东方堡给您陪罪。言语之中,已客气了许多。他明里是说李越前生性粗疏且轻狂,不知好歹,暗里却是指东方天英。东方天英岂能不知?他脸上一阵燥热,道忙道:不敢。
转而吴天远向刘四海道:因为舍弟的事,搅乱了刘公的寿筵,实是让在下心中过意不去。刘四海微微一笑道:吴少君多虑了,老夫岂是那种斤斤计较之辈?他又向一众宾客道:还请大家重新入席,今天还望诸位开怀畅饮,不醉不归。不要怪罪老朽怠慢了诸位。众宾客都齐声道:不敢。
吴天远却长叹一声,道:刘公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个兄弟就这样一人跑出去,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在下不太放心,得去把他找着。在下这就告辞了。刘四海本来还想问他三昧真火如何修炼,见他着急要走,却也不好阻拦。有心想问一句,只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好相询,也只有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少君了。日后闲暇之时,莫忘到寒舍来一叙。吴天远笑了笑,道:刘公放心,日后有缘,自会相见。
当下,他向刘四海及众宾客一拱手,飘然而去。
翌日夜,刘四海的静室内依然灯光闪烁。刘四海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面前正放着一本《玄天宝篆》。他右掌轻挥,只听得呼的一声轻响,整个室内烛火无论远近,俱被掌风所激,乍明乍灭。刘四海知道,自己这门玄天真气已修至小成。本来依《玄天宝篆》所言,若将玄天真气练至小成,少则五年,多则十余载,绝无一日练成之理。可是刘四海自从服食了生生造化丹后,内力较之从前也不知强了几倍。再加上,吴天远又将三昧真火渡入其体内,虽然只有一丝,可是威力却强大无比。刘四海练习这玄天真气时,每遇有滞碍之时,那丝三昧真火便出现将滞碍之处冲破。正是这许多机缘巧合,才使得刘四海有今日之功。直到此时,刘四海想起来,还是有如在梦中一般。
刘四海又忍不住回想吴天远那时说过的话来:刘公服了这‘生生造化丹’,又传承了在下的‘三昧真火’,虽然眼下这‘三昧真火’还不是很强,但是灵苗已种,日后就算是……,嘿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日后就算是……,是什么意思?刘四海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突然,他的心中涌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疯狂得他不敢往下想了。他心道:不可能!不可能!天下哪有这种事?转而,他又心道:说不定天下真会有这种事。吴天远这点大年纪,武功便已到了这种深不可测的地步,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说不定真会有这种事摊到我身上!想到这里,刘四海只觉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既害怕这只是自己是痴心妄想,又有说不出的欢喜。
正这时,却听得外面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刘四海!给我滚出来!这声音不大,却有如在他耳边响起,看来这人内力着实了得。接着只听外面刘剑东的声音响起: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深夜探访本府,意欲何为?
刘四海起身从容不迫地走出静室来。却见前厅屋顶之上一字排开,站着五个人影,而东西两侧的房顶上也各站了两人,正是他的四个儿子。当下,他向刘剑东一挥手,道:让他们下来。
刘剑东领命,向那五人道:家严有命,请诸位下去叙话。说罢,刘剑东四兄弟皆飞身来到刘四海的身边。紧接着,也不知道他了什么暗号,刹那间,整个刘府***通明,所有的***几乎在同时点亮。屋檐之下,不知何时也已涌出无数人影,个个弯弓搭箭,正对屋顶上五人,并齐声道:请来客下来叙话!这数百人的声音如出一口,震得房梁瓦片上的积灰簌簌直下。
来人见此阵势,知道自己只要稍有轻举妄动,便会被下面的弓箭手射成五只刺猬。当下也只有飞身来到刘四海等人近前,那为之人却冷然道:刘四海好大的架子!
刘四海借火光,见来的五人皆身着夜行衣,俱有震惊之色。而为那人生得狮鼻阔口,双目中流露出一股暴戾之色。刘四海心念一转,想起一个人来,道:阁下莫非是‘只手遮天’展飞雄展寨主?那为之人听得对方竟然一口报出他的来历,不由得一怔,道:不错。
山东出响马,是天下有名的。这只手遮天展飞雄不但是绿林豪杰,而且是白云岭九寨十八堂的大掌盘子,为人凶狡残忍,嚣张拔扈,来头可不小。刘四海心中有些嘀咕:我们刘家和白云岭可没有什么过节,展飞雄怎么半夜到这里来寻衅?当下他一抱拳,道:展寨主大驾光临,请恕刘某未能远迎。不知展寨主半夜至此,对刘某有何指教?
展飞雄道:听说那本《玄天宝篆》最后是落在你老哥手上了,这本秘籍你也看了十几年了,总不能让你一人霸着。还请刘老哥拿出来,让我们大家一起参详参详。刘四海淡淡一笑道:原来展寨主是为此事而来。可是我还有些不明白,这《玄天宝篆》落在我刘家十几年了,展寨主想是早有此心了,怎么到今日才登门索书?
展飞雄也笑了笑,道:不错,本寨主的确早有此心,不过只因诸事不得其便……正说着,他向刘四海等人身后的屋顶望去,脸上露出惊诧之色,道:咦!你怎么来了?刘四海等人皆回头向屋顶上望去,却见屋顶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半条人影?
展飞雄趁机一跃至刘四海身旁,出手如风,抓向刘四海肩头云门**。原来他见今日情势万难全身走出刘府,便信口开河,与刘四海东拉西扯,实际上,心中却一直在转着如何逃出去的念头。他引得刘四海等人向身后屋顶望去,只要他们一旦中计,他便出手挟持任何一人,情势自然逆转。而江湖传言刘四海武功早失,又是刘府的脑,自然是他要挟持的不二人选。可是,展雄飞万万没有想到,刘四海的武功却已在昨日恢复,他若早两日来,或许便会是另一种情形了。
刘四海头一望,见屋顶上没有人影,心知中计。身边微风乍起,知道展飞雄已经侵到身边,不暇多想,刘四海反手一掌,向展飞雄胸口拍了过去。纵然展飞雄抓住了他肩头的云门**,展飞雄的胸口也要受他一掌。展飞雄为了不受这一掌,自会退避开,这是武人求生自保的不二法门。
果然展飞雄本能地退了一步,这才想起刘四海武功早失的传闻,心中顿懊恼起来,后悔不该退那一步。这时他可没有时间懊恼后悔,一旦刘氏四兄弟缓过神来,将自己缠住,只怕真的难以脱身了。当下,他左掌一挥,向刘四海胸口拍了过去。而刘四海也是左掌一挥,迎了上来。只听一声闷响,两掌接实。展飞雄只觉对方掌上传来的劲力浑厚充盈,沛不可当,如潮水一般涌来。心中大惊,这才知道刘四海的武功已复。而自己在此万般隐险的形势下,偏又与刘四海陷入了拼比内力的凶险局面,看来这一掌是刘四海故意引他入局,好让他不能逃走。他若在此刻撤掌必会为刘四海的内力所伤。他只能在心中大骂刘四海老奸巨滑,可是眼下除了与刘四海硬拼内力外,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刘四海与展飞雄双掌接实之后,便知道展飞雄的内力较自己要略逊一筹,只不过,自己虽已将玄天真气运至十成,也无法在一时半会内取胜。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何不试试从吴天远那里得来的三昧真火的威力?他的心念刚刚转动,只觉一丝炙热之气便已从掌心流出,进入展飞雄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