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可不可以留下来
陆增打下车窗,道:
“爷,那我们就先走了,到青江得三个小时,听说下葬入土不能过正午。。”
虽然不见得听信,可当地的习俗还是要遵守的。
唐晋腾点头,那边也上了车。陆增在唐晋腾的车开走后才启动,一路往青江开去。
陆增的车里,前面是他和索河,后面是果然和辛依。辛依素面朝天,头上唐晋腾给她夹的小白花是唯一的装饰。抱着母亲的骨灰盒安静的坐着,从上车起就没说一句话。
车子在三个小时后开到了镇上,车子只能停在镇外的停车场里,镇上街道太窄,过不了车。
车子到时竟然已经有人候着了,镇上当官的都来了几位,其余的就是老邻居,还有一些不知道打哪儿凑来的“哭丧队”,在辛依抱着母亲的骨灰盒下车时很快哭天抢地的哭开来。
辛依看着眼前的一幕,皱着眉。
老实说,她心里有股无名火在燃烧,她并不觉得这应该是这么多人围观的事情。这该是一个人悲伤的日子,却成了全镇人看热闹的日子。
回头冷冷看着陆增,陆增下车,说道:
“让你母亲走得风风光光的,这样才有面子。我看开个一百桌席,不成问题。”
辛依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咬着牙,却最终没说任何话。抱着骨灰盒撇开所有迎上来的人,往自家走去。
辛依的家,是她姥姥的老家。她大舅一家搬进城里后,母亲用所有积蓄买下来才成了她们自己的家,好在,她还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可以去。
左邻右舍都是老邻居,不如吕婶家那么“热切”,不过也都纷纷赶过来悼念。
陆增以为今儿就能把事情办完,墓穴挖一挖,那盒子放进去,然后请人吃喝一顿不就完事了,可显然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请来办丧事的人有他们的程序要走,那穿着道袍的道士拦着人说今儿不宜动土,否则会家门不幸,动土的黄道吉日在两天后这个时间。
陆增沉着脸,两天后?他们过来的人,还得在今天赶回青城呢。
吕婶站出来说话:“我们这里都这么兴的,道士先生的话得听,家门不幸这可不是小事啊,宁可多等两天,反正都烧成骨灰了,也不怕尸身放久了怀了的事。”
陆增看着辛依,辛依依旧没说话,紧紧抱着红布包裹的骨灰盒。无论谁说话,她都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意见。
“你看怎么办?今天我们在,一起帮衬着把事情办了,要不,在等两天的,你自己能成吗?”陆增问辛依,他们是闲职,可不是没事做啊,得赶回去呢。
辛依埋着头,还是不说话。
陆增那个服气了,双手卡腰间,叹口气,无奈道:
“姑奶奶,行不行你倒是给句话啊?想怎么着,你决定,这办的可是你母亲的事。”
辛依咬牙,一点都不想开口说话,她好想抱着妈妈躲起来,可是……
“两天后吧……可以吗?”总算没有再任性,良久,抬眼望着陆增。
“你怎么说就怎么办,不过,我们三是有工作在身的,今天只是送你过来,要顺道能帮你把事情办了也是可以的。但是要两天后才入土,这个后面的事我们就帮不了。你自己可以吧?这里都是你熟悉的人,该怎么做,他们都会告诉你。”陆增认真道。
辛依依旧还是那副欠抽的木讷样儿,不表态,不说话,看得旁边人极度无语。
果然转头就走开了,心里那个火儿啊,噌噌噌的往上飙。唐爷是脑子被门挤了吧,怎么就看上个这么不着调的生瓜蛋子?
陆增叹了声,得,合着这姑奶奶跟唐爷一个德行,什么事儿都得靠他们底下人猜着来。
陆增那脾气是真算好的了,不说话那就不说吧,既然确定了要两天后,就照这里人说的办。转身看着那披着道袍的人问:
“那现在是要做什么?”
“搭灵堂,做法超度亡魂,择良辰吉日下葬。”道长简单说道。
陆增勉强点头,可这事儿,到底怎么进行,谁来告诉他?
那道长带来的弟子们就已经开始摆道具了,道长看了眼这家人,合着刚才说话那男人就是这里主事的吧,有拉着陆增说需要的东西,找人给搭把手,这就要开始搭灵堂做法了。
陆增立马应着,转身把事情交代给索河去办。
索河背过陆增就吹胡子瞪眼的,不满得很。好得是他们一早就联系了这边镇上的人,有钱好办事,跟那书记把话一撩,直接当了甩手掌柜。
事情稳稳的进行着,两天后才下葬,那墓穴就由道士给指定了。辛依之前坚持要让妈妈葬在离家最近地方,直接被道士否了。不过辛依这回没有闹,听从了“专业”的建议。
两天时间能把墓地修缮得很好,这倒是顺了辛依的愿望。
下午天色擦黑时,陆增他们准备走了,给辛依留了现金。除了两天后的丧宴,那群据说白昼黑夜都要念经超度的道士们也得吃饭不是?在她家里,总得管饭吧。
“激灵着点,别只顾着闷头哭,明白吗?”陆增把用牛皮纸袋装的钱递给辛依时说道。
辛依不接,陆增抬眼看向别处,心里狠狠咒骂了声,这女人能不能别一直这副死样子?这时候还傲气,还要骨气是吧?成,他顺她的意。
陆增收手,转身招呼着果然、索河:“我们走吧。”
“等等,”辛依忽然抓住他衣袖,走到他身前说:“我要,可是,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帮我?”
辛依自己伸手拿过陆增手里的钱,然后,红着眼眶,乞求的望着他。
陆增皱着眉,没见动静。辛依抓紧了他的衣服,吸了下鼻子,再出声:
“就当可怜我,可以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笨,什么都不会。没有妈妈,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你,可不可以留下来,帮帮我?”
眼泪悄无声息的滚下来,恳切的望着陆增,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不知道第几次被泪水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