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吃豆腐
“清荷夫人是谁？”林裳问。
皇甫珏懒懒抬眼，低低笑道：“你猜？”
一身藕色长裙，发髻高高竖起，端坐在那里，眼眸低垂，流泻出半丝冷光，听到了声响，她微微抬起头，如玉雕似的容颜冰冷剔透，看起来是二十多岁风华正盛的女子。只有眉梢流露出的那一丝沧桑的神色，泄露了她真正的年纪。
“皇甫珏？”她问，声音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美，明亮的别有韵味。
“是我。”皇甫珏在她的对面坐下，林裳不知道是否该坐下，只能站在皇甫珏的后面，暗暗打量这位清荷夫人。
而清荷夫人也注意到了多出来的一个人，抬眼看了一眼。
“我本不该来此。”她道，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皇甫珏。
“因为城主的禁令？”皇甫珏轻哼一声。
清荷夫人沉默，代表了她的默认。
“可是你还是来了，因为对我所说的话无法冷静以对？”皇甫珏悠悠道。
清荷夫人垂眼，羽睫挡住了她的眼中的神色，也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何得知这件事，但想要以此来要挟我帮你做一些事你就失算了。你的身份我不知晓，想必很不简单，但无论你如何做你都逃不出这座无忧城。”
“真是皇甫罗逸听话的狗。”皇甫珏笑了。那嘲讽冷意毫不掩饰。
清荷夫人微微蹙眉，说道：“皇甫珏你太放肆了！”
皇甫珏弯起了嘴角，显然，这话在他心中根本算不上放肆，皇甫罗逸是什么东西，比起蝼蚁还不如。
看出了皇甫珏的嘲讽，清荷夫人站起身来，冷冷说道：“看来我们是无法谈下去了，今日就当我没有来吧。”
“夫人，真的能够做到心如止水，再不想念？”就当清荷夫人即将踏出门外，皇甫珏扬声问道。
“那不关阁下的事。”清荷夫人冷冷回答。
“丑丫头，去替我送送清荷夫人。”皇甫珏懒懒命令道。
林裳沉默着领着清荷夫人出门，转过中庭，回廊上，清荷夫人脚步微微一顿，林裳敏感地察觉，回头一看，见到那张冰雪容颜苍白无比，便多嘴问了一句：“夫人无事吧。”
清荷夫人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林裳，道：“无事。”
林裳收起了眼底的暗光，微微一笑：“那就好，夫人这边走。”
清荷夫人的眼神落在了林裳的嘴角的弧度上，然后又移到那弯月般的深邃眸子上，表情有些怔愣。
林裳却已经转过身去了。
她在心中疯狂地诅咒皇甫珏，小辰在意识中难得安静下来。
“等等，你，今年多少岁？”清荷夫人试探地问道。
“十六。”林裳顿了顿步子，回答道。
“十六……”清荷夫人声音低了下去，再没有说什么，等到了大门，她的轿子正在外面停着，她又认真地看了一眼林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原来十六都这么大了……”
等到看着清荷夫人进了轿子，离开了箴玄院，林裳面无表情地回去了皇甫珏的屋子。
她没有戴面具，恢复了那清美的容颜，但是因为她从皇甫珏的院子出来，没人敢拦住她。
狠狠地关上了门。
“怎么了？”皇甫珏的问话从帘子那边传来。
林裳面无表情：“风大，把门吹关上了。”
“哦？”这声调带着一丝挑弄。
挑开帘子，林裳挑眉道：“其实，主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说说，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如果经过那一幕，她还是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她可以去死了。
“那么你现在知道了？”皇甫珏似笑非笑。
“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主子想要干什么？”林裳面无表情。
“主子好心让你们母女相认，你这是什么态度？”皇甫珏挑眉。
“感激涕零。”林裳抽出了银针，“所以我想报恩，就让我给主子你看看双臂吧。”
皇甫珏似乎真的有些惊讶林裳的表现了，他本以为这丫头见到自己的生母会激动不已，才不枉他的设计，结果他却如此平静？即使是皇甫珏，大概也猜不到林裳根本不是原本的林裳，又怎么会在意这生母呢。
不过他也没有纠结太久，倒是真的让林裳帮他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肌肉紧实几近完美的上身。
在那白玉肌肤上，明显的可以看到在肩胛骨附近流淌的一股青色力量。肌肤下，那青色的力量封锁了双臂的经脉，若不是皇甫珏修为高绝，恐怕这两臂是真的无法动弹的，而更加可怕的是，这青色力量还延伸到了心脏，在那左胸处，仿佛埋藏了一颗炸弹，只要稍不小心，就会爆炸。
手指贴上左胸，林裳睁开眼：“这是什么力量？”能够生生克制皇甫珏的那霸道的黑暗力量，真是不简单，她不敢去靠近察看。
“这座无忧城的力量，专门克制我的力量。”皇甫珏冷笑。“不过，比起当年的那个人可是差多了。”
下巴被抬起，林裳对上皇甫珏的黑幽的眸子：“那些力量你已经炼化了么？”
林裳没有回答，背后燃起了纯白的火焰，白凤自火中出现，不过这一次是那肥鸟的形象，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晕乎乎地醒过来，就要爬到林裳的肩上。
“好孩子。”皇甫珏勾起了嘴角，手指轻轻地拂过了林裳的下巴。
林裳正想要躲开这手，总觉得这动作像是在逗猫，却突然发现两人的姿势不太对。
为了察看皇甫珏的情况，林裳几乎半个身子都靠了过去，一只手撑在了软榻，另一手摸着对方的左胸，而皇甫珏懒懒侧躺在软榻，一只手撑着头，另一手捏着林裳的下巴。若是外人看来，该是多么暧昧旖旎的画面。
林裳眼神一变，皇甫珏敏锐察觉到了。
然后那嘴角便挑起了一抹邪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暗光，让林裳看到，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什么凶禽盯上了一般。
捏着下巴的手松开了，缓缓地下移，滑过那凸起的精巧锁骨，停在了已经发育的小馒头上。
夏日的单衣，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温度和触感。
林裳脸上爆红，立刻挥开对方的手，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皇甫珏动了动被林裳拍中的右手，两指间微微一捻，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的表情：“果然是长大了啊……”
拍拍自己的脸，林裳告诉自己冷静。
那个人她打不过，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丑丫头，定然不会瞧上他的。毕竟他那张脸比她好看多了。
“林裳……要是魇帝大人真的要……”小辰担忧地说道，刚刚的一幕它看在眼中，要不是理智提醒它保持沉默，说不定就要尖叫出来，被魇帝大人给灭掉了。“不过，没听说过魇帝大人好女色啊。”
“刚刚肯定是个意外！”林裳道，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林裳在箴玄院成了个特殊的存在，不知道皇甫珏吩咐了什么，第二日，她被大管事带到了另一个相当华美的院子中，拥有了一间精致奢华的屋子。而且全府上下，都以一种相当畏惧地态度来对待她。
自己这个奴仆待遇未免太好了吧。
林裳奇怪，但是没有多问，她还在猜想皇甫珏到底想要她做什么。
她的身世似乎有什么隐秘，而那位清荷夫人，如果皇甫珏不是故意误导她的话，应该就是小林裳的生母了，她没有那些传说的心有灵犀的感觉，只是努力地分辨对方的容颜和自己的相似之处。还是小辰眼睛更利，直说那鼻子和额头和她相像，而且一打听清荷夫人的身份，林裳就沉默了，一个三十未嫁的皇甫家族嫡系，无忧城城主的妹妹……
“无忧城内皇甫家族之人都不得外嫁。违者即使是嫡系也会死。”大管事笑呵呵同她说，他的态度很恭敬，看着林裳深不可测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会让这位主子满意。毕竟他的真正主子可是说了，以后这院子里，这位林裳主子就能代表他的意志。
怪不得这几年来，主子身边从不要女子，原来是有了……
容颜如此出色，主子的眼光好。不过似乎只是个普通人？大管事皱皱眉，这样别的府可会说闲话啊。
“难道没有例外？”林裳试探问道。
大管事想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裳主子，这事我也是听说，您听过就算了，千万不要外传。”
“你说。”
“传言在几十年前，是有一位无忧城的主子爱上了外人，还生下了孩子，城主发令，令其杀死对方和孩子回来无忧城赎罪，可是那位主子坚决不肯，于是就被城主派出的人杀了，大人孩子都死了。这事是给所有人一个警醒，从此就无人敢触犯。”
无忧城看起来是个世外桃源，但是内里规矩森严。
“可是为什么他们如此在意血统外传呢？”林裳问皇甫珏。
上次的诊治中途而废，林裳不死心，又找了个日子去见皇甫珏。
“没有足够的血统，他们如何控制这座城镇压我呢？”皇甫珏淡淡说道。
“奴仆爬到了主子的头上，主子您可真是阴沟里翻船。”林裳找到机会调侃。
皇甫珏目光斜斜扫过来。
“所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
这是对她的警告么？林裳在那眼神下背脊一凉，不再说什么，再次脱下了皇甫珏的上衣，开始诊治。
“这力量可以消除这里的禁锢力量么？”林裳的手指停在了肩胛骨上。
几日不见，这里的青色力量似乎增多了，林裳眯眼，细细观看，然后发现自己的感觉没错。
“你可以试试。”皇甫珏纵容林裳在他的身上查看。
这样将自己的心脏暴露在她的面前，只要她动作稍快……林裳心底淡淡笑了，没有继续假设下去。
她不想杀这个人的。
三年来她一直在想，皇甫珏这个人到底如何？她到底要怎么样面对这个人呢？一开始她确实想要杀了他，但是因为力量悬殊，她无法做到，可后来小辰回来了，而这个人一点点地提点她，让她慢慢地变强，然后留给了她足够的资本让她走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也许他是为了利用她，但是她何尝不是利用了这个人增强了自己的实力。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人曾经是高高在上的魇帝，千百年后苏醒，降临于这个世界，几近一个奇迹，其实，有些好奇这个人曾经的风华万千。
纯白的力量流通入了皇甫珏的体内。
那修长骨干的手指微微地抓起。
林裳注意到了。
其实她很早以前就猜测到了，她体内的这股纯白力量应该是可以克制皇甫珏的力量，这么一笑股力量是皇甫珏自己亲自出马才将其收服压制。
所以如今的皇甫珏任由她的力量进入他的体内，他应该是痛苦非常的。
心底得意一笑，林裳又送入一股纯白的力量，算是讨回以前被欺负的份。
那只手青筋毕露，但是那个人面上还是表情淡淡，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
死要面子活受罪，林裳心中鄙夷。
纯白的力量接近了那青色的力量，一股充斥着腐朽压抑的感觉融入了林裳的心内，林裳微微皱眉，控制自己的力量包围那股青色力量，想要借此抽出皇甫珏的体内。她抽取了一小股青色力量没有冒进，只是试探。
很顺利。
透过肌肤，能够看到包裹的青色力量无法抵抗她的力量，慢慢地抽取出来。
从那白皙的肌肤出冒出了一股力量，林裳眉梢上不禁露出了喜色。
然后下一刻，周围空气突然一滞，地下突然冒出数股青色力量飞快闪入了皇甫珏的体内，拉扯着林裳的力量，疯狂地想要吞噬林裳纯白的力量。
“恩啊……”林裳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一股青色力量居然妄想进入了她的体内，被她的力量阻隔在外，但是那力量相互撞击产生的冲击让她痛苦不堪，手一松，停止了那抽取力量的举动，纯白的力量瞬间在青色力量包裹下消失殚尽。
林裳浑身一软，砸进了皇甫珏的怀中。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胸口，将那些青色力量缓缓吸收干净，皇甫珏毫无意外，只是淡淡说道：“看来不行。”鼻尖，是林裳身上的淡淡香气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