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章 腹黑又记仇的一尊大神
花错出现在这里,还直接进入她的房间,难道真的是父皇召他来的?
呵呵,应该是的,她这父皇呢,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突然很想知道,如果她不管不顾跟花错私奔,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可能不出三天就会被抓回来,她是无所谓,大不了被他修理一顿,可连累花错就不值得了。
大抵技不如人就是这么悲哀,父皇一伸手,手掌就有十万八千里,她架上筋斗云也飞不过去,在他面前永远和折了翅膀的鸟似的。
他今天会大大方方让花错进她的房间,明摆着告诉她:父皇我看着呢,你小心。
他是多么腹黑又记仇的一尊大神啊!
某朵还真的很小心,毫不怀疑如果花错再敢在她身上咬一口,铁定会被他切成一片片,当他的下酒菜。
在陛下的眼皮子低下,花错出奇的规矩,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跟她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只是他临走前对某朵笑了一下,那一笑,意味深长,心思莫测。
某朵背脊一阵发寒,却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只是感觉非常不妙。
花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温柔的时候能将人溺毙,狠起来谁也比不过他。
精神分裂症也极其强大,从小就是这样,一发飙可以将人的皮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千刀万剐,而且还是笑嘻嘻的。
花错的事已经够让她闹心的了,可这还不算完,她那父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让她见了花错,却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撒谎、失踪一天一夜、受伤、肩膀那么隐秘的地方还被人咬了……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阵阵抽搐,不冒火那才是怪事,他的心胸从来就没这么宽广。
打不能打,何况他也下不了手;骂,那是浪费口水,耍嘴皮子也不是他的强项。
如果是以前,他自有办法收拾她,可现在不行,他再怎么折腾,第二天她也不记得,辛苦一夜,她最多也就腿软几天,根本就不能让她记忆深刻。
可不做点什么,他这口气也憋得实在难受。
于是,花错离开之后,凤帝支开风音和邱析,让他们随便去哪儿玩,三天不准露面。
某朵的苦难开始了,一日三餐自给自足这是肯定的,另外还得负责某帅的膳食。
除了上朝,他基本都在书房加班,从某朵回宫他就没在饭桌上出现过,所以饭做好后,还得恭恭敬敬给他送去书房。
午饭时间,某朵提着食盒在书房外敲了半天,也不见他出来开门,喊了几声“父皇”,依旧没有动静。
满头黑线地在门外站了三分钟,极为郁闷地长叹一声,蹲下身打开食盒,端出依旧热气腾腾的饭菜汤,双手合十:“老天有眼,浪费食物是可耻的,父皇跟你们无缘,我来吃掉好了。”
说罢塞了一大筷子鸭掌白菜进嘴。
饭吃了一小半,头顶忽然“吱呀”一声,一扇窗户被推开了,某帅半截身体探出来,赞叹:“好香,我饿了。”
某朵抬头,正对上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一口饭登时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一个劲挠墙。
他翻身一跃,轻飘飘落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十分温柔地问:“朵朵,你不是来给父皇送饭的么?怎么反倒自己在这边偷吃?”
某朵还在痛苦地挠墙,脑袋奋力在墙上撞着,试图把喉咙里那团可恶的饭菜撞出来。
“别激动,来,父皇看看你做的饭菜。”一面探头看菜,仿佛完全没看到她在一旁凌乱地扭曲着,还在赞叹:“清炒百合倒是不错,朵朵有心了,知道父皇喜欢百合。”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被一团饭噎住,某朵手指乱扭,冷不防抓到他的衣服,他俯身下来,捧着她的脸颊,嘴唇贴在她颤抖的唇上,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团倔强的饭立即柔顺安静地滚了下去。
某朵浑身发软瘫在地上,咳得快要断气,耳边隐约听见他问:“朵朵,我可以吃了么?”
吃?吃什么?她警觉地扭头望,却见他捏着她用过的筷子,端起她吃剩的饭碗,夹了一筷子肉末茄子,吃得认真且仔细。
那筷子上还沾着她方才吃剩的白菜,饭碗边上还搭着她不小心掉落的饭粒。
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但现在怎么这么随意吃她剩下的东西呢?
不用手掐,她的脸现在也和染了血似的红,眼泪汪汪,不知是因为咳嗽还是什么别的。
就这么瘫在地上,傻子一般仰着头,看他蹲在自己身边,把剩下的饭菜一点点慢慢吃完,一粒米也没剩。
看着他替自己把碗碟收拾进盒子里,鬼使神差,她低声问了一句:“父皇,好吃吗?”
某帅唇角是微微上扬的,他点头:“……很好吃。”
再度鬼使神差,她说:“好吃的话,晚上记得出来吃饭,饭厅离你的书房很近。”
某帅唇角上扬得更多:“好,父皇记住了。”
这天晚上,又是好一场春梦,依旧是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她既热且晕,像一块布一样被他翻过来折过去。
一直以来他那些从容和温柔不知藏到了什么地方,摩挲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手劲有些失控几乎要把她捏碎了。
炙热而带着酒气的唇贴上她迷离的眼,没有人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早就说了许多,醒来后她什么也不会记得,此时言语往往令人绝望。
没什么比契合的唇齿与身体更能说明那些埋藏起来的感情。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鼻息里仿佛也被染上了甜蜜的呻吟。
他紧紧抱着她,身体甚至在轻轻颤抖,喘息着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似乎只是在轻轻自语:“好想你……还记得么,我是那么,那么爱你,很多很多的爱。”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低缓,带着雪落般的悲然,他的双眸若一簇火焰,带着无尽的痛楚,炽热燃烧。
在捡到她之前,千千万万年的永生岁月,对他来说都是白驹过隙,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世间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镜花水月,终成虚幻。
没想,她的出现,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原来神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么强大,跟人也没有太大分别,神也有悲伤和无奈的时候。
他无时无刻都在为情而苦,为情而痛,那股撕裂心脏的痛楚,是如此的炽热,如此的猛烈,似是要将他焚烧至尽。
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是如此的轻缓,轻轻地勾勒着她的轮廓。
心一痛,覆唇吻了下去,他的气息一直缭绕在她的鼻息,手抚上她软香的身子,带着火焰蔓延着。
如此灼烈的挑弄下,她如同沉溺于深海,唯有抓紧眼前的男子,才不会被溺死。
撬开了她的唇,如火般的舌尽情勾缠,扫过她嘴里的每一片湿润的土地,情潮狂卷着她,头脑一片晕眩。
他的手一路蜿蜒而下,他的唇,亦顺着脖颈一路而下,印下无数吻痕,嫣红如同盛开到极致的蔷薇,他的气息清凉又灼烈,让她如置炼狱,如置冰窟。
这一吻,如此漫长,无人得知心里心是怎样的荒凉,他忆着她,念着她,而她却不知。
他与她的距离,身虽近在咫尺,心却有如天涯海角那般遥远。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明明紧紧抱着你,而你却不知我爱你……入骨……
*
某朵和花错都顺利从国子监毕业了,祝黎、付珩、雷斩,还要在甲一班混一年。
她在天凤宫蜗居,足不出户,几人一得空就往这里钻。
今天一下课就溜了过来,凤帝不在,他们没有任何压力,这会儿又你一言我一语侃上了。
“朵朵,你是不知道,今天咒术课的寕老头,被我堵得差点喷血,课上到一半就甩袖而去,临走还撂狠话,说什么‘你们给我等着’,你是没看见他当时那脸色啊,跟调色板似的,哈哈……”说话的是有八卦主播祝黎同学。
寕老头为何说“你们给我等着”,而不是“你给我等着”,某朵特别理解,祝黎一挑头跟他作对,付珩和雷斩哪有不跟他站在同一阵线的道理。
在人界留学一年的三张名嘴齐上,寕老头还没被气死,可见其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
付珩疑惑地看向翘着二郎腿喝茶吃零嘴的祝黎,问道:“祝黎,你该不会欠寕老头钱吧?如果真欠了,还是别拖了,早还也是还,晚还也是还,你整天被他这么盯着,大伙儿日子都不不好过。”
话一说完,又被眼前堆成小山似的灿亮铜币勾住了魂,低头继续数他的钱。
说起来,付珩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和爱好,也不知道这两年中了什么邪,只要一开口,绝不离钱,总之就是钻钱眼里去了。
他喜欢把金币和银币换成一吊吊铜币,然后被小山似的铜币包围着,在里面幸福地数着钱。
花错最是瞧不起他那孔方兄附身的模样,没等祝黎开口,当即横他一眼,嫌弃地看着他身前小山似的铜板,冷笑道:“我这老大不在,祝黎要再和你一个德行可就完了。”
某朵埋头磕着瓜子,心里有很多感慨,想想以前跟他们混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快乐,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对不要这么快毕业。
毕业有什么好,无所事事不说,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付珩拍案而起,铜币被推到地上,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不服地冲花错大声道:“你还是不是我老大啊,一毕业就瞧不起我了!我有什么不好,我这德行怎么了?”
祝黎和雷斩上前嚷嚷道:“付珩别和花错吵,快数,你数了大半天了,数完了挪个地儿,大伙儿还等着搓麻呢。”
某朵的小书房里全部是他搬来的铜币,从外面望进来,黄灿灿的,比丰收还灿烂。
付珩心思简单,听两人这么一说,连忙坐下来,又数了起来:“九百九十九,九百九十八……”他一边瞪着花错,一边数钱。
周围一拨儿人憋着笑,一直听到他从一千数到一百,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
雷斩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温润地好言笑道:“付珩,别数这些钱了,再数你也富不了。”
祝黎上前拨了拨那堆金灿灿的铜币:“老数铜币有什么意思,改天我带你数金币去。”
一听这话,付珩就激动了,不是高兴,而是防备,双臂一伸护着那堆铜币:“又来了,又来了,别引诱我!你真没欠寕老头钱?”
对于这点,付珩一直很怀疑,小声地补充一句,:“就算欠了,不要找我借,咱们关系好是好,可我不借人钱是个原则问题,我真不能破这个例呀……钱在,我在!钱没,我也没了。”
某朵也是少有的财迷,但守财到他这等地步,除了嘴角抽搐,甘拜下风还能如何?
邱析推门而入,进来也不理人,就这么痴情地盯着手心一张素笺,左翻右瞧。
最近,他每次来手中都拿着张素签,有时某朵好奇,悄悄凑头去看,他立刻警觉地瞪着她,一副“谁看我和谁急”的小模样,某朵只得怏怏缩了脑袋,酸不溜丢地说道:“护那么紧干嘛,难道是国子监哪个小美女写给你的情书?”
宫里除了国子监,没别的未婚女人,写情书这么纯情的事,也只有那帮怀春少女才做得出。
邱析的脸刷地红透到耳根,“朵朵你一天不消遣人就不舒服吗?”
某朵摸摸鼻子,自知理亏地“嘿嘿”一笑。
大伙各玩各的,花错和几个哥们已经搓上麻了。
某朵这天字第一号闲人慢了一步,没抢到位置,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榻上。
还没等闭眼,就被邱析一把扯了起来,“温情脉脉”地瞅着她:“朵朵,别睡了,每天都窝在房间睡大觉,我猜你肯定憋着一肚子话,不如咱们来聊天。”
“聊天?”某朵被他的眼神刺激得手臂蹿上股恶寒,见他一脸兴奋的模样,真不知到底是自己憋了一肚子话,还是他憋了一肚子话。
本公主仁厚,就陪你聊聊,本着八卦高高挂的精神,不忍打击他积极性,某朵无甚精神地支起下巴,应了声:“好。”
邱析立刻乐了,笑眼眯成了缝,直奔主题:“朵朵,你觉着我人品、相貌好吗?”
某朵一愣,很诚实地回道:“不错啊,大众水平。”
邱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抓着头发就跳了起来,神经质抓狂叫道:“大众水平?朵朵你什么眼光啊!”
他的声音飙得太大,某朵掏着耳朵,小脸皱成了一团,真的别逼我说实话,就是这“不错”二字评语,已经是昧着良心说话了。
跟在父皇身边混久了,近墨者黑,你已经没什么人品可言了。
为一言失误,某朵负上了责任,她是公主,她是天凤宫的女主人,邱析的终身大事,她必须插手。
很明显,以各种迹象来看,邱析是春情萌动,公主殿下就得帮忙拿主意。
某朵很想套一句付珩的经典名言——这是打杂工吧,有钱拿吗?没有?没有我为啥要帮忙呀?
她很佩服付珩能把这个句式说得一脸无辜淳朴,显然,自己不如他。
邱析一脸纠结地看着她:“朵朵,你说第一次见约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好?”
公主殿下想了想,支招道:“白色!”
邱析摇摇头,严肃拒绝:“不成,白色不好,太轻浮,不够稳重。”
某朵皱眉,抚着下巴眯眼道:“黑色!”
你那什么扭曲的审美观,白色多漂亮啊,看父皇就知道了,一袭白袍穿他身上帅爆了!
不过人长得好没办法,估计就是个麻袋套在他身上都能魅力四射。
邱析想了一会儿,继续摇头:“原本就是半夜三更,穿黑色,岂不越发黑作一团,就见着头与手,还不把人家女孩吓着了!”
某朵无语了,能进国子监的女孩没那么脆弱。
赤橙黄绿青蓝紫全部建议一遍,邱析依然摇头。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偏偏这家伙苍蝇似的在耳边念念叨叨,某朵心里急了,当下一声大吼:“那你缝一件五颜六色的衣服得了!”
这是玩笑话,可邱析眼神倏地一亮:“朵朵,你真神,我就这么想的!”
在众人瞠目结舌中,邱析一溜烟地跑出去,没一会儿,拿出一件五颜六色的衣裳在大家伙眼前一晃。
“朵朵,这件怎么样?”
某朵当下只觉一阵恶寒,在他一脸期待的目光下,淡定点头:“好……很好!”
邱哥,你这是多么与众不同的审美观啊,唉,不说也罢。
邱析很是得意,在身上比画了一圈,笑眯眯道:“我也这么认为。”
搓麻的几人看着那件色彩斑斓的衣裳,什么也没说,全都僵硬地转回头去,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花爷精神恍惚,抽错牌了……
祝黎万分抱歉地将面前的牌推到,吃胡了,很内疚地小声道:“对不起老大,你已经打三张了,这是最后一张。”
“清一色?”花爷像被人施了定身术,眼珠都不转地盯着祝黎身前那排华丽丽的筒子。
“对不起对不起。”祝黎诚恳地认错,表情非常愧疚,就是因为怕他放水,雷斩和付珩总盯着他,每次都会看他的牌,他也是很有压力的。
“呵呵,没事没事,愿赌服输。”花爷笑得很是勉强。
某朵瞟了一眼那边的牌局,再看向喜上眉梢的邱析,顿了一会儿,忍不住再问:“你真的不考虑换一件吗?”
你这件衣服刺激得花爷都发挥失常了……真的不能穿出去吓人!
邱析一脸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朵朵,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就见不得人家半分好呢?”
嗬,这话说得可有水平了,某朵忧郁地看向窗外,天光这么好,为什么会觉着云层翻涌,闷雷滚动,她被轰然击得头晕眼花?
是时代变得太快,还是本公主落伍了?
邱析一溜风地跑去焚香沐浴,然后穿上那件十分有“气质”的衣服,傍晚时分又跑来小书房,在大伙儿面前晃来晃去。
“怎么样,还合身吧?”
“合……合身。”某朵依然有些发晕的感觉,原以为自己眼光不好,直到大家小声议论,这才明白“英雄所见略同”是什么意思。
花爷和众兄弟都觉得邱析这套彩色斑马衣裳,很具划时代意义。
就这样,邱析还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分不是,谁一说他衣裳难看,他立马和人急,就是自家公主也没面子给。
他欢喜的女孩叫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都想着邱析的眼光如此与众不同,大伙儿为数不多的好奇心纷纷发酵,冒出一个个沸腾的小泡泡,互相撺掇着晚上去听墙脚,都很好奇邱析的心上人如何国色天香。
听墙脚这样没品又麻烦的事儿,某朵自然是不愿意干的,但是以花爷为首的几位花样美男的情商也不比她低,她不愿干的事儿,也没人愿意干。
于是,这天傍晚,小书房的骰子“哗啦啦”响成一片,花爷右手五指抓着黑色的牛皮骰盅,手腕在空中翻动,发出一阵节奏错落的敲击声。
“哗——”
随着骰盅敲落在桌面上,一声脆响,众人面色纷纷认真起来。
花爷目光灼灼扫过众人,意气风发道:“烦琐的咱们也不玩了,就来猜点数,输的那个,今晚跟着邱析,他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明天和大伙儿汇报情况。”
在一片叫好声中,付珩小声提出疑问:“万一邱析生气怎么办?”
祝黎很是豪爽地大声道:“别小瞧人家邱析,他才没那么小气呢,咱们只是去瞅瞅他女朋友的模样,又不是夺他老婆!”
“快点快点,甭浪费时间了,小心误了时辰!”付珩和雷斩连声催促。
就这样,骰子在骰盅中敲击着盅壁,发出一片片“哗啦啦”的声音,一个个年轻的声音大笑大叫着,玩到兴起,一**声浪蜂拥澎湃,几乎要掀了屋顶,冲上九霄。
凤帝不在,天凤宫就是某朵的天下,她高兴怎么玩就怎么玩。
也不知玩了多久,某朵拍案而起,眼前一张张阳光明媚的笑脸,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花爷翘着嘴角笑得好不得意:“朵朵,你又输了,愿赌服输,咱们可是陪了你十二局,再不能放水了,邱析马上就要出发,不快点跟上,错过好戏可就亏大了。”
某朵狐疑望去,心里还是有些挣扎,侥幸发问:“你们确定这骰子没注水银?”
就算她这段时间霉运当头,也没理由连输十二局呀!
一听此话,赌友们都表示愤怒,花爷随手抓起一粒骰子,一眼白向她砸了过来,恶狠狠道:“朵朵,不带你这么无耻的,忒没赌品了,不信你咬咬,自己赌术不精,还怨我们。”
木已成舟,挣扎无用,某朵强打起精神,艰难地和兄弟们打商量:“可不可以祝黎去?我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脚软得厉害……”
祝黎是最喜欢八卦的,而且有做超级特工的潜质,他去绝对比她合适。
“朵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祝黎最近不知和谁学的坏习惯,一以这样的句式开头,就意味着连绵不绝的训话,那训话内容五花八门,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走的,从看得见的、到看不见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后,直说得某朵几欲抓狂,人家这还是刚起了个头。
一听他说这话,就感觉五千只苍蝇“嗡嗡嗡”地把自己包围,某朵抱头喊道:“停停停!要我去也可以,那我们重新赌过,但不能玩骰子,换一种方便快捷、一目了然的赌法!”
众人默了,某朵不配合,大家也拿她没辙,花爷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又看向兄弟们:“难道你们就真的不好奇吗?”
又是一阵集体沉默,谁说不好奇,心里痒得跟猫抓似的,但问题是派谁去呢,毕竟听墙角这事不太名誉。
“……老大,要不抓阄吧?”祝黎沉不住气了,小心提出建议:“谁抓中了谁去,事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得有怨言。”
某朵前一刻紧锁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在座五个人,就五分之一的机会,谁会那么霉催呢?
抓阄者,即是以“这就是命”的论调来安慰自己,及搞定所有不同意见者的完美方法。
祝黎之所以这会儿脑子这么灵光,并不在于他的随机应变力,而是来自于他的亲身体验。
乙进甲的升级试,他就是有如神助般抓阄,一抓即中,然后就在兄弟们或羡或嫉,或以眼杀之的眼神中,占据了天才老大旁边的那个位置,多亏花爷关照,升级试才有惊无险的通过。
“抓阄吗?也算是个办法……”花爷自顾自地点点头,谁都不愿做炮灰,又想八卦,那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很快,五张纸条写好,然后揉做一团,其中三个“活”字,一个“死”字。
“来来来,我做公证人,你们自己随便抽一张吧。”
最先抽的雷斩眉开眼笑地“活”了。
还剩某朵、祝黎和付珩,花爷把揉得皱巴巴的纸团拨到他们面前:“你们都还有三分之二‘活’的机会,朵朵努力啊,花爷在精神上无条件支持你。”
“付珩先来吧!”某朵用胳膊肘捅了捅付珩,本想让前面的人先去“死”,可是……
“为什么是我?”付珩狐疑地问道,他知道但凡是好事情,公主殿下都不会谦让的。
“因为你年纪比我大,才让你先来嘛!”某朵表示出一副尊老爱幼的模样。
付珩抿了抿嘴,蹭到了桌边,这里只有三个纸团,他知道这一爪子下去,决定的不仅是自己的命运,还直接决定了另两个人的命运,这种紧张感比在一堆纸团里抽签要巨大得多。
所以他的手在半空中哆嗦了半天,从这个纸团移到那个纸团,又从那个纸团移回这个纸团,就是难于下手。
“祝黎比我还大几个月,还是他先请吧!”付珩末了来了这么一句,在这种时候,他倒宁愿做被决定命运的那一方,也不想自己抽出来后懊悔不已。
可惜某朵和祝黎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谁也不愿干自己把自己坑了的事,于是付珩头一转,对着花错说:“老大,你来替我们抽吧。”
“啊?我?我既不好奇也不想八卦,怎么样都无所谓,这种事当然该由你们自己决定。”花爷其实很有所谓的,因为他无论抽出什么结果,势必都会得罪另一方。
所以他坚决不做这种“命运”的替死鬼,而是拍了拍付珩的肩,一脸“是男子汉就上”的表情。
付珩就这样瞻前顾后地伸出了他的手,然后命运女神显灵,他“活”了!
剩下的二选一,祝黎十分干脆地伸出了爪子,打开一看,万分同情地摸摸某朵的脑袋:“朵朵,既然我活下来了,你就必须死了,对不起啊。”
这就叫是祸躲不过,兄弟们乐了,花爷也乐了,只有公主殿下悲了。
“不就是跟踪嘛,你们看着,本公主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
见邱析出了门,某朵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来到天凤宫后面的大花园。
此时真是月色浮动,湖光清浅,凉风习习,当真是花好月圆。
“啪!”一巴掌狠狠打在手臂上,一只花斑的蚊子立刻瘪在她掌心,一手的蚊子血,罪过罪过,其实杀生并非我的嗜好。
蹲在花丛中,一边神叨叨帮它念着“往生咒”,一边狠狠挠了挠手臂。
邱析穿着他那身彩色斑马似的衣裳在眼帘里晃悠,离着比较远,不知是心乱的原因,还是别的怎么,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连影子也是模模糊糊的。
都是花爷出的鬼点子,偏说尽量离远点,不要打扰人家幽会。
远是远了,什么也看不见,这不白来了嘛,明天拿什么给他们汇报?
正在心里愤愤然,眼前一角白袍闪动,某朵当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站直身,不等回神,凤帝竟长身玉立,正站在她面前。
凤帝淡淡看了她一眼,分明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某朵却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寒战,他不是去晴海视察军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来回一天,是不是也太神速了?
走之前她保证过不离开天凤宫半步……哎,真的是霉运当头,躲都躲不过去,又被抓包了。
某朵藏住心虚,唯恐被他察觉端倪,听人墙角太没面子,要是他新账旧帐一起算,可能她也……吃不消。
于是笑眯眯地开口道:“父皇你回来了?这里的花果向来浓露清香,儿臣帮父皇采露呢。”
她这父皇欢喜用百花露酿酒,酿出的清酒只一小滴,便是浓郁芬芳,教人醉生梦死。
本公主可没那本事,糊弄人倒也有三分火候。
可惜,某帅城府太深,根本不信她的话,他微微翘起嘴角,眼底是明察秋毫的雪亮:“朵朵这么有孝心,父皇好生欣慰。”
瞎话编到这儿,某朵也不好再编下去,见他没揭穿自己的意思,索性眼睛一眨不眨瞅着邱析的方向,脱口笑道:“月色很好,适宜散步!”
某帅温和一笑:“既然如此,不知朵朵是否赏脸,与父皇做伴夜游,也不失一件雅事?”
他看的方向居然也是邱析那边,方才婀娜摇曳的女影,赫然在某朵脑海中一掠,那,那不是甲二班的玥鑫瞳吗?
国师大人玥琅的妹妹,老太君为凤帝推荐的后妃大热人选……也就是说此女可能是她未来的小妈!
意识到这要命的事,某朵呲牙在心里倒抽一口冷气,有些忐忑地望着某帅,踌躇许久,脱口说道:“和邱析幽会那个是鑫瞳?”
话一出口,她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再抽自己两耳光,这话问得太蠢,因为某帅的面容霎时沉了下来。
察觉自己踩雷了,某朵步伐小心翼翼往后倒退一步,心中暗暗叫苦,邱析呀邱析,你幽会的人难道不能寻常些吗,和主子抢女人,你胜的把握——零。
父皇不是省油的灯,他如今不追究,未必是好心。
这段时间也没少找她麻烦,挑的刺五花八门,可人家是父皇,再说什么她也只有憋着气受了,如今也只能尽量放低姿态,息事宁人,让他不好意思再为难她。
可是,你越低眉顺眼地听他训话,他好像还越生气,真是搞不明白,难道要整天横眉怒目他才高兴?
真是难伺候,神威莫测啊,这气实在受得有点冤。
他本来就不好惹,小气又记仇,这下好了,杀出个邱析横刀夺爱。
大神的双目幽深绵长,含神不露,高深而不动声色,这样的人物最是棘手,这回,恐怕邱析有大麻烦了。
此时某朵也没心思再去听墙角了,只想快点离开躲回自己房间去。
“我先回去睡了,父皇晚安。”
某帅却忽然拉住她的衣袖,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恼怒:“最好的月在子时三刻,最好的露在丑时,朵朵既要赏月采露,如今一走,岂不可惜。”
小混蛋,你真是说不出的可恶,躲那么快干嘛,我有这么可怕吗?!
痛……痛死我也!某朵咬牙忍着手臂上的痛意,心里憋屈至极,你有气别往我身上撒呀,什么地方都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说法,何况是邱析和鑫瞳这两个未婚青年,若真是春情萌动,连他们自己都管不住,何况是我。
道理虽是这样,她嘴上却不敢多说,忍字头上一把刀,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人家连刀插脑门都忍得,不过就牺牲一条胳膊,算一算还是赚了。
这样想着,心里一平衡,嘴角居然勾起一丝微笑。
某帅低头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让父皇也乐乐。”
“……”某朵翘起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一半,上不得,下不去,勉强用手掌拍拍脸。
哭不成,连笑也不成,父皇,这迁怒得可就厉害了。
哎,就陪你走走好了。
俩凤凰不远不近地跟着邱析和鑫瞳。
看着前面对影成双的一对小情人,某朵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倒好,优哉游哉地赏花、赏月、赏怡人夜景,正所谓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诗中的好意境,全被你们占了个全。
而我呢,高唱忐忑啊!
间中偶尔偷瞄他几眼,只见他薄唇越抿越紧,面色越来越冷,某朵不由在心里暗自叫苦。
真怕他看见邱析和鑫瞳亲密过头,然后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怒意,殃及池鱼,把她当邱析给灭了,那才是欲哭无泪。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她正想着,鑫瞳一个没有走稳,眼见着就要跌倒,邱析立刻扶住她…
从后面看去,那番景色更是春意旖旎,郎情妾意。
一江春水粼粼波光,一轮皎月清浅柔辉。
某帅忽然转头看着她,清冷冷的凤眸似碾碎寒冰。
某朵心下猛地一瑟,曾听有墨墨的师傅说,即便是天性淡漠的神,但一遇着情爱,也会失了理智,他……他该不会爆发吧?
不等想完,就听某帅冷冷笑道:“朵朵,你说她若再跌倒,父皇会怎样?”
跌倒就跌倒,怪不长眼的小草绊到她了,还能怎样?
但是,他的声音如裹着寒冰的珠玉,跌落银盘,极悦耳,也极危险,告诫的意味尤浓。
以前电视里看的那些君王一旦发怒,就会诛连九族,原以为真正的君王与那些绝不相同,没想到……这诛连九族的毛病,原来是有根有据的,算是传承吧。
呃,诛九族倒落不到我头上,父皇你老人家总不能把自己给诛了,而且邱析也没九族给你诛。
不过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还是老实点的好,愣愣低头盯着脚尖,决定沉默似金,以不变应万变。
她不说话,不代表有人愿意放过她,下一瞬,下巴忽然被某帅大力捏紧:“回答父皇的话!”
朵朵,我很不喜欢你在我面前带着面具的样子,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没有了记忆,你果真是一点也不爱我了么?
不由自主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痛得差点飙泪,眼里也有了火苗在噌噌地往上蹿。
又不是我拐了你未来的爱妃,用得着像对付阶级敌人一样对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