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如果爱，请深爱
“妞儿，你真的不给我这个机会吗？一旦你走出了这扇门，那么从此山高水远，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干连。我请你，请求你，好好想清楚好不好？我的身份，你的背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所要的，不过是你一声愿嫁罢了。”扣住了付宝宝的皓腕，段允琛不去理会那后头的催促声，只好生哄道：“妞儿，爷爷也准了我娶你了，以后段家会成为你的保护伞，与其孤立无援，不如来我怀里，我护你，爱你，这样不好？”
“或许我不明白怎样才是最好的爱你的方式，可我爱你，这样不够吗？哪怕你从来不把我看在眼里。”
“妞儿，今天你若是不与我结婚的话，那么我会立刻喊另一个女子来，我会真正完完全全把你剔除出我的生命之外，哪怕自己再痛，也不再允许自己回头了。我请你，再思考一下好吗？”
“妞儿，想想那年我们在海边相聚时的情形。那天夜里我带你到海边坐了许久，那时候的海风很凉，我能清楚地嗅到你发尖的香味。后来你睡不着，你想到了给我打电话。你可知道我有多想，想让时间一直定格在那个时候。妞儿，不要再躲了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别人，你只喜欢我好不好？从前你若即若离，现在，你真的狠心到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我和心透离婚的时候，她说她很恨我，恨我娶了她却不待她好。我知道，知道自己对不住她，可是除了你，我真的无法无所顾忌地对一个女子好了。只有在面对你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哪怕你对我的真心弃之如敝屣，哪怕我的爱总归要石沉大海，我还是不能放开你，我总要努力多几次的，一次又一次。”
“妞儿，我不是你，所以我无法理解你的叛逃。你也不是我，但我请你，你偶尔也站在我的立场上稍稍为我想一下好吗？你曾经那样爱过哲表哥，那么你一定知道，一定知道我这样爱而不得有多痛苦的对不对？”
“妞儿，你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以及唯一一个想要携手一生的女子，你想想好不好？人的一生也不是那么长的，我想要你往后的几十年。错过了你，可能再也不会有个人能让我这样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了。妞儿，我……”
喋喋不休了不知多久，有一瞬间段允琛甚至怀疑自己是还没睡醒的。若是她能被自己打动，早在之前她便该动容了的。这一次，结果大抵也……不例外的吧？
可他真的，很舍不得，很舍不得呢！
亲手斩断自己一手种下的情缘，亲手断掉自己这几年来的相思成灾，亲手把这个他这样深爱着的人儿从他的生活里远远推开，他自认自己，做不到，还是……做不到！不是他不够勇敢，只是他……真的接受不了让这个女子退出他的生命罢了。
“妞儿，许久以前我就一直期盼着，期盼着有一天你能站在我的身边，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眼前是灾难还是荣华。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想在我有能力保护你爱惜你的时候让你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新娘。若是有一天我没有能耐让你过得开心，过得平安，过得无忧无虑了，我答应你，我一定放你飞，放你走，好不好？”
饱满的指肚触上了付宝宝左手上那枚钻戒，段允琛恍然间又是痴笑了一番，“妞儿，这个戒指其实不多好看，以后，我会找到一个最适合你的戒指套住你，让你舍不得丢下我，你说好不好？”
后面排队的人都不再言语，连带着负责登记的小青年也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心内好生诧讶。哪个来结婚的不是决定了才来的，这一对——
这大抵是自己上班以来碰到的最奇怪的一对登记结婚的男女了，小青年在心内暗道。
只是这个世界上爱情有千千万万种形态，那种爱情不是爱情呢？耐着性子，小青年又是抱歉地朝着段允琛身后那些人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付宝宝觉得自己在浑噩沉迷间被一道强光给笼罩住了。男人或者嘶哑的，或者缅怀的，或者难过的，亦或是悲悯的声线不停地冲击着她的脑神经，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好使，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形时，她第一反应总是逃。
可这个男人说了，若是她再跑，他便真的不要自己了。
不要她了——
就是让另一个女子成为他生命中最重。他会对自己心仪的女人很好很好，会将曾经错放在她身上的情感全都收了回去，再是毫无保留地将之送给另一个女人。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他的妻子，陪在他的身边，生不离，死不弃。是这样吗？然后她便再也不是他的谁了，也没有资格挥霍他的情感了，因为他给她的爱，都不在了，是这样么？
付宝宝心里头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好似长久以来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成为了另一个人的，而她，连争辩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是她自己这么……毫无余地地将这男人推出了她的生命，是她的多加为难让他明白，没有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可是，很好？哪里会好呢？许久以来，她刻意遗忘了这个人，其实也不过是害怕他会成为自己心底无法结痂的伤口，所以才骗自己说没有哪个男人是那么重要的，没有哪个男人是她割舍不下的。
他为了自己和发妻离婚，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了她给予他的伤害，若是不爱，哪个男人愿意做到这样？他明明，是这样骄傲的人啊！他明明，可以找到一个比她好千倍万倍的妻子！
这一刹那，她的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她看到他，那样小心谨慎地望着自己，甚至是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她可真狠，竟把这个男人伤到了这样要他这般恐慌害怕的地步。如果打从一开始，她不曾离开他，好好和他在一起，哪怕前方都是无常风雨，一切是不是就都会不一样？只是那时候她有太多的羁绊，有太多所谓的考量，所谓的‘为了他好’。
其实在感情的世界里，你再怎么对一个人好都不叫好的吧？付宝宝想，除了回以一份爱给他，什么明目的补偿与好，都称不上好。
眼泪就是在这一片刻夺眶而出的，付宝宝迟怔间竟是想起了一个命题——如果爱，请深爱。
若不爱，请离开。可她真的……不爱这个男人吗？
他实则是多么霸道的一个人啊，却偏偏在她面前装孙子。她这样刻意回避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瞧，连她自己都开始疑惑了。若只是因为他那次没来救她，那么她的行为未免有些幼稚了。可若不是，她一心逃着他，莫不是就真的能远离那些是非纷争明刀暗箭了？
早在四年前他们纠缠开始的那一刻，命运便一步一步引着他们走至了今日这样的田地。如今逃避其实又能逃到哪去呢，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付宝宝不记得自己是肿么颤颤巍巍地在那登记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了，但她记得她和段允琛说了句话，“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了你，你要好好保护我在意的一切。”
即使听起来有些世故甚至是算计的味道在里头，但段允琛仍是喜不自胜满心欢喜地应承了。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爱，他便已是全然满足了。
下车时付宝宝还有些游神，段允琛光明正大地抱着她亲了两口，还道了声：“妞儿，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一定给你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婚礼。”
付宝宝摇头，眼中迷离，她盯着段允琛看了许久，伺候才说了声：“我不要终生难忘，我也不想要一个太豪华的婚礼。你若是真的想对我好，我更愿意你往后一点一点地对我好。”
“好。”段允琛的手微顿，之后揉着她的长发，包容了她的任性。
两人回到付家宣布了此事时，几位长辈脸上都隐有忧色。梁思慧更是将付宝宝牵到了自己的身边，把段允琛当狼一般防着。
付宝宝第十次被问及“宝宝丫头，你真的是自愿的吗”时，段允琛的脸色已是无奈并难看了。
不论这一家子老小是这么不愿意让段允琛和他们挂上钩，然而在付宝宝一次又一次机械地回应说她是自愿的以后，付熊一摊手，终于也只能默认了。
小述儿看着外公等人不多好看的脸色，忽地晃悠着到了段允琛身边，再是毫不客气地要求他将自己抱起来。
段允琛自然是乐滋滋地伺候起了这小祖宗，“小家伙，以后我就是你的爹地了哦。”
小家伙并不赏脸，直接便给段允琛泼了盆冷水，“述儿已经有爹地了，叔叔，你还是当述儿的叔叔就好。”
“小述儿，那不一样，你那个是干爹地，我才是亲爹地哦。乖，你喊爹地给我听，爹地就带你去买很好好玩的玩具好不好？”虽是不太懂得讨好孩子，但是段允琛可还记得偶尔见到的一些小孩子不是喜欢吃就是喜欢玩，既然如此，他便从这儿下手便是，“小述儿，爹地还会给你买很多你想吃的好吃的东西哦最新章节。”
对于段允琛的‘循循善诱’，原本想着给外公外婆找场子的小家伙很可耻地动摇了。心内默想着妈咪平时也不会给他买很多玩具，这……现在这个叔叔说可以给他买很多吃的玩的，他要不要考虑一下。
小孩子的心思，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段允琛心内道一句：看来有机会！
小孩子=吃货+玩具控，在脑中这么列了这么条等式后，段允琛继续说起了变形金刚狗公仔等玩意，直让小家伙的立场越来越有一边倒的迹象。
“叔叔，你真的会给述儿买这些东西吗？”小样儿还要多确定一番，段允琛在心内闷笑。
付宝宝看了一眼他们大小两人聊得起兴，再是温婉地笑笑朝着父母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活血，段允琛真的会是个很好的父亲也说不定，虽然他本身看起来，不说话的时候停靠谱，一说话了往往免不了冲动。
“段先生，不能太纵容小孩子。男孩子要粗养，不能什么都依着他的。”到底是付石康看不过去念叨了一句，段允琛这才讪讪地止住了口，再是连连应是。
付宝宝上楼时段允琛便把小家伙丢给了梁思慧，他自己则是满眼欣喜地跟了上去。
这一趟付宝宝没拒绝让他进自己的房间，只是还是不怎么和他说话。在段允琛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一个进步了。
付宝宝将原本昨日里打算拆开的苦逼花留给她的礼物拆开了。
一个四方形的盒子，最上头是一封信，信封上书着娟秀的三个字——给宝宝。
付宝宝把信先放到了一旁，紧接着便是将盒子里头的东西取了出来。
首先是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礼品盒，盒子里是一件心形的水晶工艺品。付宝宝左右看了一下，便见水晶上还置着一个戒指，银色的钻戒，简约的线条，很是精美。
心形水晶上还刻着一行字——祝我最爱的宝宝永远幸福。
苦逼花曾经说过，永远这个词不能轻易给，做不到了，那可就荒凉了。然而现在她却用上了这个她一度嫌弃它俗气的——‘永远’！
四方形盒子再往下是一个红包，稍一摸起来便可知这里头的料十足。付宝宝没有拆开来，只是默默将它放了回去。
段允琛便那样看着付宝宝坐在地上，一点一点，满脸珍重地将那些东西摆放好。
拆了信，付宝宝最先看到的是几张照片。无一不是苦逼花的单人照，艺术照。
“宝宝，诶，我已经很多年没写信这玩意了。最近一次还是写给我男偶像的，不过没寄出去。唉哟，你也知道我男偶像有老婆了咳咳（所以碰到好男人你一定要赶紧下手免得后悔啊这年头好男人这种生物已经濒临灭绝了你懂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和你说些什么，只是认识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我本来想瞒着你的。可是，我活了这么二十五六年的，真正的好朋友太少，所以临到了离别了，我就格外想念你和昔颜长歌了。
宝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个孤儿？这个其实也不那么重要，我只是要突出一下我是个没爹没妈没亲人的娃儿，所以除了你们这三个好朋友，我真的没多大的牵挂了。
我还记得又一次你同我说你和一男银XXOO了，不厚道地说，当时我在电脑前面笑喷了。你也别怪我这反应，我只是觉得能和一大帅哥做床上运动真的是生平一大快事。你瞧我，打从娘胎出来，总共也就交了那么一个男朋友，最后这男人还和别的女的结婚了。细一想想我也挺喜欢他的，当然，他对我很好。如果不是那张体检单，我想，我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这么一个好男人的。我亲手推开了他，却又心有不甘地觉得是他对不住我，我真是矛盾。
宝宝，我生了病，我不知道昔颜会不会和你说，但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的，朋友之间，有福同享，有苦同担嘛。
有一段日子我住在医院里，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病人喝医生，那时候我总觉得活着其实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我发病的时候会觉得痛，会难过，会忍不住想哭。很多次，我其实想不顾一切地把你们都召集到我的身边，我想让你们安慰我，这样，或许我会……哭得更丑。
宝宝，我不想自己死的时候太过难看。我知道，很多癌症患者会掉头发的，我不想，我前段时候才去烫了个头，就算和医生说的一般，我活不了那么久，我也希望自己过世的时候好看一点，这样，你们就可以看到我美美的样子了。
宝宝，我答应了昔颜代替她去参加一个科学试验，如果实验成功了，没准我就能体会传说中的穿越了。所以你一定要保证我穿过一个有盖世神医的地方啊，等我治好了病，我就找个帅帅的帅锅结婚生娃。嗯，我这人没什么斗志，这个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之二了。
我最大的心愿之一，便是你们三要过得好好的。宝宝，我给你送了个戒指，还有小红包，这些都是你的结婚礼物哦。为了不要辜负我的礼物，你一定要把赶紧找个好男人嫁了！必须一定要有！
好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了，反正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在想什么，你没准比我还清楚。宝宝，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很好的。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消不灭的蚱蜢呀，坚信一个定律，祸害遗千年。
说完了，挥爪子。”
明明没有很煽情的句子，明明这封信状似有拼凑的嫌疑，付宝宝还是哭了。一滴两滴的泪水濡进了信纸上，信纸上印着的那只幼稚的kitty猫还笑得欢喜。
抱膝，付宝宝只想一个人祭奠这份友情。
似乎又想起了第一次相识的时候，一个窗口孜孜不倦地抖动着，彼时的云然心下诧讶，也便将那窗口点了开来。
“姑娘，要不要和小二花搞基啊？二花有三好，文好人好会暖床。包养我吧，星星眼。”
“妹纸你这是……”
“求包养。”
“额。”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好了，二花会好好照顾你的，坏女人丫头。”
“然然。”
“啊。”
“别叫chuang，我叫然然。”
“好，然然。”
“妞儿。”段允琛觉得自己和眼前这女孩的距离又在拉大了，这种感觉他并不喜欢，应该说是深恶痛绝。他不去问付宝宝在难过什么，只是一伸手将这女子纳入了自己的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妞儿，你还有我的。”
付宝宝于是哭得越加尽兴，两只手将段允琛胸前的衣物揪成了一团，付宝宝嘤嘤戚戚之余还无理取闹地捶打着男人，似是眼前的是铜墙铁壁，她要怎么欺负都可以。
段允琛的衣物被染得湿濡，并不制止这丫头的发泄，段允琛只是偶尔亲吻一下她的眼角，安慰她两句。
付宝宝啜泣了不知多久，到了后头她开始一口一口地喊着“二花是坏人，大坏蛋”……
段允琛再一次望向自己怀中的人儿时才知她已是睡得香甜了。
这妞儿……段允琛低低一叹，再是抱起她，将她安置到了床上。
地上那乱七八糟的物什被收起，段允琛见付宝宝连睡梦中都紧拽着那张信纸，不由得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妞儿，不要再抓着了，我帮你收起来，不然被你不小心撕烂了就不好了。乖，放开手一会好吗？”
付宝宝果真松了手，只她的小脸，连在睡梦里头都是皱巴巴的。
段允琛不再打扰她，只动身下了楼去。
让段允琛颇有成就感的，便是在离开付家之前，小述儿终于被他吼着唤了一声‘爹地’。
那一片刻的欣喜激动无以言表，明知道自己和这小娃儿没什么血缘至亲，可是在被小家伙认可了的那一瞬，段允琛还是觉得一股为人父的骄傲将他席卷了来。
“好小子，爹地先离开一趟，你和妈咪乖乖呆在家里知道吗？等爹地来了，就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摸了摸小家伙头上的旋儿，段允琛满脸惬意，好不得意地离去了。
段允琛才一走，付家几人又是开始忧心忡忡。毕竟是段家那样的大门大户，再说，段允琛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二婚啊！他能在尚未离婚的时候就跑来和宝宝纠缠不清，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
付家几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提着心过河，七上八下的不安心。
段允琛没有去市里，而是直接回了段家大宅。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段老爷子。虽知晓随后而来的定然会有父母的一番反对，但他不在乎。只要过了爷爷那关，便已是前途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