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化与觉醒（中）
一架武装直升机从大楼顶层停机坪起飞，螺旋桨旋转发出的风啸吸引了活尸的注意力，同时也惊动了藏匿在大楼附近的两人。妮莉看着直升机的接近，又看了看已经没有绞索的电梯井，苦笑。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方法爬上天台，这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楼下的那个特别的活尸正在接近自己所在的楼层。
而距离妮莉更远的胖子看到直升机居然没有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飞，开始卖力的朝着楼顶跑去。胖子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中回响，让人惊讶的是，楼下的活尸仿佛没有听到这沉重的脚步声，依然毫无目的的游荡着。
直升机到达妮莉所在的大楼，并没有在天台降落，转而顺着楼层垂直下降。机翼近乎贴着楼面下降，一直降到妮莉所在的楼层，悬停在半空。
而就在这时，电梯井内的活尸也瞬间跃出，它并没有和普通活尸一般直接朝妮莉扑上去，而是在电梯口戒备的看着出现在窗外的庞然大物。
妮莉举起匕首戒备着活尸，却听到了一阵电机马达开始转动的嗡鸣，这是改装加特林咆哮前的预热。活尸显然不清楚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而妮莉却第一时间选择了扑倒在地。看到人类放弃了防守，这个活尸显然顾不上窗外的庞然大物，它强壮的腿部肌肉开始收缩紧绷，瞬间朝着妮莉所在的方向跃去。
就在活尸跃到半空无处借力之时，加特林粗大的枪管喷出连绵不绝的火舌，一道道耀眼的火舌夹杂着曳光弹的线条，瞬间粉碎了外墙玻璃，四射的晶莹在火光的闪耀下亮出一片刺眼的光幕，数以百计的12.9mm子弹，几乎不分先后撞上了空中的活尸。
如果将镜头慢放，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些子弹在瞬间撕裂活尸的过程。这一刻重武器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活尸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瞬间在空中爆成一团血雾，零碎的肉末呈倒三角状溅射的满地都是。
时间，不过短短几秒。妮莉确认自己已经安全后，转身一个助跑已经跳到了直升机后舱。当看到直升机上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通讯器中传来一个清晰而充满磁性的女声：“妮莉.佛斯特，武装直升机现在由我掌控，救援行动由我执行，不要试图进行任何自主性操作夺取直升机的控制权。现在我要去救援下一个目标。”
妮莉的瞳孔再次缩小，她可以肯定这次的尸潮绝对是主因。只是，现在这个操纵着武装直升机的女人，她还无法确定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大楼里肯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升机变更方向，直接朝着胖子所在的位置飞去，胖子已经到了天台顶，他甚至没有将天台的门锁死，挥舞着肥硕的手臂大声呼喊着，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引来活尸的注意。
事实上，楼下的活尸不可能没听到胖子的呼救声。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活尸这一刻仿佛集体失聪了一般，仅仅只在楼下游荡，甚至没有一只活尸闯入胖子所在的大楼。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长期生活在尸群环绕之下的苏晨皱紧了眉头，这绝对不正常，活尸的听觉和嗅觉往往比视觉更发达，事实上活尸狩猎锁定目标往往也是更依赖听觉和嗅觉而不是视觉。楼下数百活尸，不可能都集体失聪，直升机飞行的声音已经明显吸引了这些丧尸的注意。
就在这时，苏晨发出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命令：“女娲，直升机悬停在半空，用声音将活尸引上天台。”
女娲虚拟的眼看着苏晨：“这么做会间接导致救援目标的死亡。”
“我需要确认一下，这个胖子到底是如何在尸群之中活下来的。这样才能验证一些猜测。”苏晨冷冽的声音丝毫不在乎胖子的死活，直升机的声音引来了更多的活尸，但悬停在半空的直升机，让胖子面如土色，他大声哀嚎着：“下来点，救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直升机中电射而出，看到这一幕，苏晨无奈的拍了拍头：“这个蠢女人。”
跳出直升机的只有妮莉，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而就在同时，第一只活尸出现在天台门口，发现美食的活尸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可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动作，一把长度大约三十厘米的黑色匕首已经出现在它的眼前，接着，它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悬停在半空的直升机依然没有降落，越来越多的活尸出现在楼梯口，妮莉一脚将门关闭，再插上一根钢条别住门把手。短短的几秒时间，她已经做出了她能做到的极限。胖子颤抖的双腿这一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他沉重的身躯交给地面负担。
看到活尸不断撞击着大门，妮莉脸色大变，对着胖子大声吼道：“还不快走？”
胖子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看了看天上至少距离自己五米的直升机，苦笑道：“我们还能去哪？”
钢条开始变形，活尸的力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不仅仅是钢条，连固定在墙体内的门框也开始抖落着灰尘，一道道裂纹正顺着墙缝蔓延。
就在这时，直升机开始缓缓降落。但速度并不快，直升机刻意的减速让妮莉怒火中烧。就在直升机仅够她跳上去，而胖子显然无能为力的高度时，直升机再度悬停。
她是故意的，妮莉咬着牙看着直升机。她发誓，如果知道到底是谁操纵了直升机，她回去一定要好好找这个人算算账。
胖子已经被吓的快失禁了，就在这时，门破。
数十活尸从楼梯道内快速冲了出来，这些活尸怒吼着朝着两人扑过去。就在这时，直升机的高度再次下降，胖子的双手已经能够捞住直升机的底部机架。见到胖子已经抓住救命稻草，妮莉也是敏捷一跃，直接爬上了直升机。
对着空无一人的直升机，妮莉大吼：“见鬼，你差点害死我们。”
“记住，如果没有我，你本就已经死了。”通讯器里传来一个男人沉稳而平静的声音：“我救了你，不代表你可以自作主张去救他。在我无法肯定他的价值的时候，他的生死与你我无关。”
“你把人命看成什么？”妮莉不敢相信这个沉稳的声音说出如此刻薄的话。
通讯器里沉默片刻，又接着发出新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一些争吵，只是这时候信号似乎并不好，妮莉也无法确定操纵直升机的人在做什么。
的确，周芸看到苏晨的举动后第一次和苏晨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当女娲解锁后两人获得了核心控制权，周芸绷紧的弦松了下来。在看到苏晨对着有好感的妮莉做出这样近乎残酷的决定后，她和苏晨吵了起来。
更正确的说，是周芸自己在歇斯底里的发泄，苏晨只是静静的看，静静的听，然后静静的思考。没有两人的命令，直升机仅仅爬升了不足五米，就悬停在半空。
妮莉将胖子拉入机舱，终于松了口气。
在直升机下，活尸正徒劳的跳跃着，试图将唾手可及的美餐拉下来，满足它们早已空瘪的胃。
周芸吵累了，骂累了，终于喘了口气。苏晨摇了摇头：“你的好感源自于你的自身主观判断，这种判断会误导你。事实上，那些羞辱过你，欺压过你的人，你都会产生恶感，这是一种惯性思维。反之，妮莉和那个胖子这种既不招惹你，也不会同情你的人，就显得额外可贵，于是，恶感的对立面，好感就产生了。”
“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虽然我已经有了答案。那么现在，在这之前，你只需要静静的观看一场没有观众的电影，或者这样会更有说服力。”话音未落，逐渐走近周芸的苏晨，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已经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到的绳索，绕住了周芸的双手。
周芸的反抗对于苏晨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在周芸愤怒的尖叫中，一团并不怎么干净的白布让尖叫戛然而止。
被牢牢绑在凳子上的周芸愤恨的看着苏晨，她直线的思维没有想明白苏晨为什么在这一刻会忽然翻脸。
苏晨确定周芸无法挣脱后，将周芸放置在房间的角落中。他沉静的走到操作台前，对着身材妙曼的女娲沉声说道：“打开王晓丽所在的房间，打开通讯，我要和她直接对话。”
王晓丽静静的坐在床头，眼中的黯淡过去从来不曾有过。此刻那个精明，冷静，风骚入骨的女人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化为一个呆滞的布娃娃。
就在这时，空中投射出立体全系图，苏晨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茫然的抬头，看着苏晨陌生的脸，那本毫无生气的眼中忽然闪出一丝愤怒：“你是谁？你怎么能打开天君集团的控制系统？”
“我在三十五层等你，王晓丽。我想，你应该要换个主人了。”苏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王晓丽的耳边回荡：“实际上，你的表演很精彩，我觉得一个女奴会让我的生活更多姿多彩。”
周芸发出愤怒的呜咽声，要不是被布堵住了嘴。恐怕她已经开始继续破口大骂了，同为最高权限管理员，当两个管理员的命令相互背离的时候，女娲会等待第三个命令的出现。如果没有第三个命令，那么女娲会拒绝执行任何命令。更何况，周芸现在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命令。
王晓丽甚至来不及整理衣服上被溅到的血迹，她已经匆匆离开房间，朝着内部电梯走去。
数分钟后，王晓丽已经站到了门外，苏晨冷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脱光了，爬进来。不要试图反抗，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宰。”
王晓丽咬了咬牙，终于将刚穿上的衣服再次一件件的脱下。随着她不断脱下的衣物，那充满着诱惑的美妙曲线终于毫无束缚的暴露在空气中，她微微弯下腰，终于低头，完美的，不打折的执行了苏晨的命令。她如一只猫一般，推开门，爬了进去。
“抬头，我想知道我的女奴是否有让我欣赏的欲望。”苏晨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他的眼注视着一丝不挂的王晓丽。他没有忽略王晓丽抬头一瞬间眼神中的那细微变化。
苏晨没有起身，而是忽然对着虚空中悬浮的女娲下达了一道指令：“女娲，锁定这个女人。”
房间中的一块天花板忽然浮动，里面露出一只金属长管，苏晨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王晓丽不做任何辩驳。销魂入骨的呻吟从她殷红的唇中溢出，柔若无骨的身体如蛇一般扭动着。眼神中荡漾着勾魂的光芒，似在邀请苏晨的宠幸。
苏晨站起来，看着王晓丽，他的微笑有些冷，甚至有些假：“作为一个女奴，我想你已经合格了。过来服侍我。”
王晓丽顺从的爬起来，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卖力的表演着证明自己的价值。却没有发现苏晨的眼睛始终一片清明。她的精明在过去不可能忽略这一点，可今天，她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这个房间的第三人身上，那个衣着单薄，可怜兮兮，被绑的完全无法动弹的孩子身上。
终于，她走到苏晨的身前，苏晨一动不动，她只能贴在苏晨的身上。事实上，苏晨已经感觉到她的火热的呼吸，王晓丽美妙的曲线正努力的摩擦着勾引着他。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诱惑力十足，苏晨不是神，他没有预料到王晓丽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在王晓丽的挑逗下，哪怕是垂垂老矣的老朽恐怕也把持不住，更何况苏晨这样正值青春的少男。一双有力的手，覆上王晓丽的一对曾让她自傲的柔腻，温柔而不失霸道的揉动，是她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经历。三年来，那些粗鲁的男人永远只懂得用最直接的方式进入她的身体，而不会像面前的小男人一般对她温柔。
两具火热的肉体交缠在一起，她献上如樱一般的香唇。然后……她被苏晨狠狠推开。
苏晨的第一句话不是愤怒，也不是质问，而是一个命令，一个对女娲发布的命令：“女娲，取消警戒。”
然后，苏晨静静地看着坐倒在地的王晓丽：“你给我吃了什么？”
王晓丽站起来，眼神中不在有一丝情欲，赤裸的身体并没有让她因此而感到畏缩羞耻，她站起来的这一刻，甚至让人浮现出一丝神圣的感觉。就如旧世画家的画作中的维纳斯：“一种神经毒素，胃液会消化掉药物的可食塑衣，只需要三分钟，你的神经系统会停止工作，大脑的一切指令都无法反馈给身体。”
苏晨没有气急败坏，依然冷漠的看着王晓丽，很平淡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不可能拥有开启大楼智能系统的密码，你利用了一个孩子的天真。”王晓丽的眼中射出愤怒的火光，她的手指向被绑着的周芸：“你准备怎么处置她？盗取了最高权限后，她的利用价值已经被你榨干了吧？”
苏晨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这和你有任何关系吗？王晓丽，王助理！”
似乎被最后三个字吓到，苏晨站起来，走到周芸跟前，将绑住周芸的绳索解开，从口中吐出一颗胶囊：“周芸，记住，不要被表象而迷惑。这些表象只会让你失去判断对错的能力。这三年里，保护你的人，不是妮莉，也不是那个胖子，而是这个女人。”
说完，苏晨回头看了看王晓丽：“我说的没错吧？王助理！或者我应该说，曾经的总设计师周擎的私人生活助理，秘书兼情人。”
王晓丽的脸瞬间惨白：“你怎么知道的？智脑里没有记录。”
“在开启女娲之前，我确实不知道。但是监控画面指向你的时候，我发现监控画面对你有数据库记录并弹出了关于你的履历资料。”苏晨伸展了一下身体：“我很好奇，为什么作为她父亲的私人生活助理，她对你的仇视和陌生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你。而经常带着周芸来集团的周擎，不可能不介绍你给周芸认识，即使不介绍，周芸也会记住你这个频繁出现在她父亲身边的人。”
“很显然，周芸完全不认识你。这其中的矛盾让人无法理解。于是我推断，是周擎刻意不让你暴露在他的家人面前。”苏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周擎想要掩饰什么？一个年轻美艳的私人助理，一个在基因学领域颇有成就且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如果这之间不发生点什么，倒是让人奇怪。周擎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他甚至没有让经常和他一起工作的女儿发现你的存在。但可以肯定，你一定认识周擎的家人。”
“女娲已经确定了周擎的死亡。上帝之手的突然性爆发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王晓丽，一个年轻美艳十八岁就有着计算机和生物学双料博士的助理，我曾很好奇为什么你不逃离这里。”
“然后我忽然猜测到一个可能，你对周擎的感情是真的，真到你可以用巨大的代价去维护他的一切。当然，天君集团有他的心血，你维护天君集团可以理解。这里活着的人没有谁能获得集团最高权限，这个秘密不守护也没人能够发掘。”苏晨仰起头，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面对未知的外界，熟悉的集团大楼会给你带来安全感。最重要的是，你爱着周擎，所以这种已经没有可能继续下去的爱，顺延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三年里，你从来没有刻意关注过周芸，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会用更极端的方式疏远她，并不是因为你不想保护她。如果不是你在一边吹枕头风，为什么李全德这个有着吃人记录的蠢货从来没打过周芸的主意。”
“一个能够放弃自己的尊严和羞耻，放弃曾经在李全德面前高贵无比的身份，同时和多个男人发生关系的女人，这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听到这句话，王晓丽的脸色更显苍白，她正想辩驳什么，苏晨已经打断了她：“你可以和任何一个能够提供给你生存希望的男人做，只要能在天君集团活下去，你就有一个微渺的希望。但是你不敢信任李全德这些人，在短暂观察后你的天才大脑判断出即使周芸的身份暴露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周芸的是非观并没有成型，管理权限一旦被他人获得，周芸就必定会因为怀璧其罪被杀死，而你的身份也会随着最高管理权限的出现而曝光。”
“你唯一的失误，就在于刻意的疏远后，断绝食物的李全德，将周芸赶了出去，我调阅了周芸离开后的记录，发现智脑的数据库很完备，它忠实的记录了大楼里的每一分钟的动向。这几天时间里，你甚至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就连李全德来你的房间，你也找理由推了过去。那时候，可以看出来你的情绪很低落，很不稳定。不仅仅是对自己的自责，还有对未来的迷茫。”
“你是一个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可以为周擎赌上一切的女人。”苏晨的话让王晓丽瞠目结舌，她沉默的看着苏晨和周芸，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比起你来，我的智商只不过是个笑话。”
周芸完全没办法猜到的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此刻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晨拍了拍手，将吐出来的胶囊碾碎：“以后你不需要这种东西了，我不是李全德那种废物。我的目标，也不仅仅再是活下去。天君集团只是起点，我需要你，王晓丽。”
看着铅灰色的云层，苏晨转身走出房间：“活尸和人类，必然会有一个物种会消逝。”
王晓丽没有再看苏晨一眼，而是走到周芸的跟前，拍了拍周芸的头：“对不起，芸儿，这三年让你受苦了。”
瞬间，周芸泪如雨下。而苏晨的背影正在黑暗中慢慢隐去。
就在这时，王晓丽忽然对着幽暗的走廊问了一句：“你确定不需要我为你做些额外的服务吗？我的‘主人’！”
对着这个熟透了的熟女，一直冷静到冷酷的声音似透着一丝狼狈：“不需要，我只要你的智慧！”
“那如果我有需要呢？”戏谑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入苏晨的耳朵。
“女娲，固化五十五层以上所有房间，隔离所有活尸。打开应急通道，试图冲击合金墙并产生破坏性后果的活尸，直接击毙，我得去迎接一下我们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