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挣扎
“将军！人带到了，就在外面。”卫兵推开门，看到穿着整齐，却双鬓飞白的将军，顾不上感慨，连忙通报。
李将军点点头：“来了多少人？”
“一百多号人，三辆我们没见过的装甲运兵车，五辆工程车，还有二十多辆民用SUV。”卫兵如实的报出了数字。
“让他进来。”
“是！”卫兵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一个年轻到甚至稚嫩的身影步入将军的办公室。
看着这个双色瞳孔带着一脸冷漠的年轻人，李将军带着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坐下。
苏晨大方的走到李将军的跟前，在他办公桌前和李将军面对面的坐下，他同样看着李将军，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共和国五星上将。
房间内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先开口。终于，李将军没有耐住性子，倒不是他不够城府，而是那个消息让他实在太震惊。
“那条消息是不是你发的？”李将军看着苏晨的眼睛，仿佛要从这双眼睛中看出些什么。
苏晨点点头：“是我发过来的，本来不抱太大指望，但没想到这里通讯频道还能保持完整。看来你已经知道消息了，李培仁将军。”
李培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种事开不得玩笑，小伙子！”
“我没有开玩笑，没人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将军阁下。”苏晨从身上掏出一叠照片，放在办公桌上：“这是卫星拍摄的照片，而我们已经接触过这类尸潮，这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很清楚。”
李将军闭上眼，沉重的说道：“我们赖以生存的城墙会成为虚幻，没有城墙，我们没办法和活尸进行战斗。”
“所以我来了，李将军！”苏晨笑了，嘴角微微翘起，却让人感觉不到他有任何的笑意：“你看，我并不愚蠢。我到这里来绝对不是为了来送死的。”
“可你们只有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完全无济于事。”李将军不得不提醒道：“战龙要塞有两万军人，他们都是三战时期的精锐士兵。”
“将军阁下，我想你理解错了。我来这里不是帮你们防御要塞的。你说的没错，一百多人，的确没有任何作用。”苏晨将照片一张张摊开：“尸潮由一个进化智慧的活尸领导，但尸潮的庞大让我们很难找到这只活尸的存在。想在数量庞大到需用千万计算的尸潮中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我，还是来了。”苏晨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房间中回荡：“事实上，我到这里，只想和将军你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李将军看着苏晨，眉头更是皱得紧紧的。
“战……龙……！”这两个字从苏晨的口中清晰地吐出来。
李将军眼在瞬间精光四射：“你想要什么？”
“看来我果然没猜错！”苏晨冷漠的看着李将军：“你果然知道。”
两人仿佛在打哑谜，李将军笑了笑，却同样让人看不出任何笑意：“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苏晨微微闭上双眼，靠在椅子上，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军，这次的尸潮没有谁能挡住，这三个部落如果没有统计错的话，人口达到惊人的二十七万。你的愿望让我肃然起敬，但你的行事方式……抱歉，我只能说是相当愚蠢。”
“我一路走过来，你的要塞所有人员都在待命，距离我给你发消息已经六小时了，在这种争风夺秒的时候，你这里实在太平静了。”苏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你并不相信我发的消息。现在看来，你不是不相信……，而是，你准备拖着他们和你一起下地狱吗？”
“我的身后是二十万平民！”李将军叹了口气，顿时松懈下来：“如果我们抵挡不住，他们拿什么来挡住这种尸潮？”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苏晨嗤笑着：“将军阁下，你似乎并没有注意，我说的尸潮，它们可不是过去碰到的只会傻乎乎在城墙下绕圈打转的活尸，它们有领导者，而恰恰不巧，这些拥有智慧的活尸，它们是能够思考能够吸取经验教训的。”
“我从不怀疑您的要塞的防御能力，事实上尸潮再庞大，在您拥有足够的大范围杀伤武器也都只是徒劳，这些活尸也不可能在整个要塞全力开火的情况下攻陷您的要塞。”
“可是将军阁下，几次尸潮已经让你对活尸有了先入为主的定性。你认为，一个能够领导尸潮的智慧活尸。在久攻不下之后，它还会继续下去吗？要知道，对活尸来说，人类是数量最庞大的食物来源，而这里可不止一个要塞。”苏晨尖锐而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面对数量需要以千万计的尸潮，放弃要塞主动出击的话，以你现在的装备能杀多少活尸？在弹药枯竭之后，人类是否还有足够的能力来阻止尸潮？”
“您的时间和选择并不多了，李将军。”苏晨笑了笑，站起身来：“这不再是文明社会，更不是法制世界。你的愿望很美好，但是你确定躲在你身后的两个要塞都会理解你的苦心吗？”
“将军，证据就在这里，你完全可以试着去和他们沟通。我来到这里，而不选择其他两个要塞，是因为我厌恶那种所谓的特权阶层组成的议会和那些自认为公平公正的全民选举。这是上帝之手后的末日，这里只有优胜劣汰，只有物竞天择。”
“够了！”李将军忽然大喝一声，然后喘着粗气看着苏晨：“你要知道你这么做就等于让二十万平民暴露在这次尸潮之下。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卫他们。作为一个军人，早该有为这一天做出觉悟的准备。”
“将军，恕我直言，你的理想很伟大。但你不能用你的理想让人类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苏晨敲了敲桌子，直视着眼前这个威严的老人，却没有一丝退让：“你恐怕是现在国内唯一知道战龙的人了，你很清楚这个计划意味着什么。现在没有什么国家更没有什么法律，没有人会指责你的选择。可是，如果你继续坚守下去，人类最后一线希望也会破灭。活尸在变异，在进化。在荒野之中，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本会越来越少，过度依赖科技的后遗症会越来越明显。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重新适应这个世界。”
“那我们能怎么办？放弃这二十万的平民和一半的军队逃跑吗？”李将军愤怒的拍着桌子，对苏晨的逼问他毫不退让：“你这么做等于是亲手杀了他们。”
“没错，为了人类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全身而退，我……并不在意自己成为恶魔和屠夫。哪怕最后为万夫所指，哪怕最后我会成为沾满同胞血腥和冤魂的刽子手，我依然会这么做。”苏晨的血色瞳孔如同一片翻涌的血海，他直视着李将军，仿佛在逼迫他表态。
而李将军，这一刻才发现这个年轻人，有着比自己更可怕的果断。没错，他知道那个计划，他甚至接触过那个计划。可是，正因为了解这个计划的庞大和可怕，加上二十多万平民的拖累，他才一直没有动身。而现在，这个年轻人暴露出来的果断和冷血，说明了一切。他不排斥军管体制，只有军管体制才最贴近他理想中构建出来的队伍。这个年轻人，是彻彻底底的独裁者。
正因为如此，李将军犹豫了，他很清楚乱世用重典，也更清楚议会制和全民选举制这种繁琐而迟钝的社会体制并不适合现在世界的主流，这也是为什么军管制的战龙要塞能一直站在最前线挡住多次尸潮的原因。
换成全民选举制的落日要塞和议会制的清远要塞，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果不是战龙的战士在当初第一波尸潮用一条血肉长河阻挡了活尸前进的脚步，这三个要塞根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建立完备。
他并不眷恋权位，经过三战的血雨腥风和末世的凄风惨雨，他这个将军的象征意义要远高于实际意义。现在他在战龙要塞，最大的作用仅仅只是凭借自己积累起来的威望在压制越来越多不同的声音。
之所以接到苏晨的消息后，他没有在会议上公布，也是这个原因。他无法肯定，如果要塞里其他官兵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出现怎么样的反弹，现在不能乱，更不能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