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尸潮——合流
尸潮，对人类是一个可以与地狱比肩的名词。对任何人来说，尸潮都是痛苦而绝望的煎熬。那种铺天盖地一般潮水的数量，对现在挣扎求存的人类来说，就是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而这噩梦，正在持续。
飞行小队预期的目标即将达成，两股尸潮的距离现在相隔不过六十公里，飞机已经再度加满了油。这一次他们不会再降落，一旦尸潮发生碰撞，他们将直接飞回凌天。
其实这种颇为无奈的计策，对人类来说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方法。尸潮的碰撞的确能削弱尸潮的数量。可是，尸潮却能够在这种碰撞中继续强大，没有人知道活尸进化的尽头，就如同那些巨型活尸越来越多一般。
这些巨型活尸，无论是力量，速度，乃至于表皮的韧性和坚硬度，都已经达到了枪弹难伤的地步。苏晨用一场华丽的表演安抚人心，可所有人都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和苏晨一般在巨型活尸的身边如灵猫一般闪避。
周舟坐在机舱内，非常没有形象可言。整个人继续是塌在了座椅上，他的身形虽然比过去要瘦了一些，可这一身肥肉哪里是这么快能减下去的？现在的他，倒也无人说些什么。
可是很快，周舟就睁开了眼，他静静的通过机窗看着下方的尸群，这些活尸喧嚣着，对着天空的飞机咆哮。
天空中，他们是安全的。可飞机不可能无时限的在天空飘着，对于地面上速度远不及飞机的尸潮，周舟再度闭上眼睛，他现在已经松了口气，随着这次任务的结束，想必凌天也能争取到一些时间。
事实上，现在争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甚至远超过了预期。
飞机正在高速爬升，随着海拔的提升，地面也变得越来越小，一眼看下去，已经几乎看不到地面上活尸的具体样子，只能看到隔着很远的两波尸潮，如同黑压压的蚁群一般，在慢慢的互相接近。
所有人都知道，等待活尸的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智慧型活尸争夺自己的唯一领导权，就意味着尸群的混乱。
他们倒不是想趁机浑水摸鱼，现在此地距离凌天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了数千公里。即使某一只智慧型活尸能够活下来，尸潮能够统一，也并不意味着智慧型活尸就会继续向着凌天前进。
在苏晨的数据记录中，活尸的确是很记仇的生物，可这并不代表活尸对地理位置清晰明了。它们的智慧还不曾演化出文明，要循着那随时可能中断的线索找寻这些在天上飞行的飞机，难度无异于登天。
至于凌天，现在已经基本安全了。没有尸潮的困扰，凌天能获得宝贵的时间，这些时间，足以让凌天多出能与尸潮对抗的能力者军队。
可是，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无缺，哪怕苏晨，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如他到天君大楼，没有想到会发现周擎居然没有死。
的确，从始至终，他没有看到周擎本人，但一个已经感染了上帝之手的人，哪怕不需要太多的考虑，也可以知道，周擎现在一定被某些设备维持着生命的延续。
飞机自然不会离开，六十公里虽然算不上很长的距离，但尸潮没有真正碰撞到一起，他们是无法放心的。对此，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天色已经逐渐光亮起来，初升的太阳正在天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对人类来说，这久违的阳光是很少见的。自从三战之后，地球的环境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六架飞机就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而地面上黑压压的尸潮，正在不断的接近。
然后，就是碰撞，尸潮就如同两摊巨大的黑水，不断的接触，交融。高空的飞机无法看到此刻尸潮是如何混乱，但地面上的尸潮，不用太多猜想都可以知道，尸潮正在发生残酷惨烈的战争。
数以万计的活尸碰撞到了一起，在两只智慧型活尸争夺指挥权之下，这些只知道遵从智慧型活尸的其他活尸瞬间陷入了混乱，这种混乱无序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看到这一幕，降低了飞行高度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尸潮的碰撞意味着大量活尸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如果无人制止，那么除非智慧型活尸中有一只彻底死亡，否则尸潮就会继续陷入这种无序的混乱中。
目标，终于达成了。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准备返航的时候，周舟却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他并没有使用能力，但智慧型活尸发现了天空的飞机后，能够感知活尸的他，还是被发现了。飞机上顿时一片忙乱，有人甚至大喊离开这里。
没错，只有离开这里，离开活尸的感应范围，周舟才能安全，在尸潮正上方的飞机，就是被智慧型活尸盯住的活靶。而周舟，不能有任何差池。这是苏晨的交代，哪怕整个机队死绝了，也要把周舟安全的带回去。
这并不是特权，而是妥协。谁都知道周舟的能力至关重要，尤其是当整队人都已经觉醒能力之后，他的能力就显得越发突出。
他不能直接参与战斗，哪怕是拿着武器，他也不如多数人一般精准射击。但一把枪能杀死多少活尸完全取决于子弹的多寡。而周舟却能利用活尸来对付活尸。在与活尸的战斗中，他是当之无愧的万人敌。
就在众人准备加速离开的时候，周舟发出一声呻吟：“我们……我们失败了。”
失败？当众人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周舟，周舟接着说道：“尸潮停止混乱了。”
众人朝着窗外看去，发现刚才还战火硝烟的战场就这么停下了，如果不是地面上还看得到一些活尸被撕碎的尸体，甚至有人怀疑刚才那一幕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难道有一只智慧型活尸这么快被消灭了？众人疑惑不解，智慧型活尸对自己的保护几乎是密不透风，就算是互相发现了对方，也应该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杀吧？
“不用猜了。智慧型活尸没死，只是已经分出了主从关系。”周舟痛苦的揉了揉脑袋：“我们必须赶紧回到凌天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这……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被周舟的消息惊呆了，智慧型活尸为了争夺指挥权的战斗，居然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
看着尸潮平静的合流，渐渐融合成一团化不开的浓黑，所有人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颤栗。这种源自心灵的极端寒冷，让他们明白，人类在寻觅最后的希望的同时，活尸依然没有停止进化的脚步。
这些活尸，越来越像……蒙昧中的人类。
“回凌天吧！苏晨说他有办法回去。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胖子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不聪明，但是现在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确实不好受，尤其是所有人围绕尸潮制定这么多计划，经历了这么多困难险阻。
现在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空荡荡的完全使不上力。尸潮在集结，最中心位置的尸群向着低空飞过的飞机咆哮。没人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没人相信这是什么善意的表现。
机队迅速远去，他们必须回归了。以飞机的飞行速度，甩开这些活尸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在机队远去不足一小时，一架直升飞机从尸潮上空飞过。
苏晨静静的看着庞大的尸潮，看着尸潮数量不多的伤亡。事实上现在已经快看不到了，多数在第一时间冲突后被杀的活尸现在已经成为了食物，唯一值得参考的只有零星的骸骨。
当他的眼神聚焦到两个尸群的时候，他的眼神陡然尖锐起来。巨型活尸，两个巨型活尸组成的尸群，无一例外，里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活尸。
这种情况在他的预料之外，但却并不让他惊慌。尸潮距离凌天的直线距离已经够远了。现在已经为凌天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剩下的就只有，准备。
准备向着新的目标出发，准备开启最后的计划……准备，进行最后一场为人类存亡而爆发的战斗。
或许，他们都会死在那彭古拉山脉之中，尸体无人收敛，骸骨变成化石，直到新的文明出现，他们才会再度被发掘。亦或者，他们带着残存的人类，离开这个自然环境日益恶劣，生存环境极为艰难的星球，成为宇宙中孤独的旅行者。
苏晨冷静的计算着尸潮现在覆盖的面积，当女娲将计算结果公布的时候，他还是微微心惊，即使初略的估计，尸潮覆盖的面积决定的数量，也已经达到了八位数。
数量决定质量，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这股尸潮的庞大已经远远超出了苏晨的想象。一千五百万，恐怖而绝望的数量。
而此刻，凌天的能力者，却只有不足四位数。哪怕王晓丽已经竭尽全力，哪怕所有人都投入到了运作之中，可这毕竟还是不够。设备和空间的限制决定了能力者无法量产。
数千倍的数量差距，没有人认为，人类能够战胜活尸。而这仅仅只是一波尸潮而已。全世界，还有着数之不尽的尸潮。
人类……只能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