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事由2
贾泽天见身后没有章程恩的人跟着,神情才稍稍的松缓了下来。
刚才他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带着翊瑾全身而退。
在旁边的屋子里确实有各界人士间的聚会,但是却与自己无关。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是谁,更谈不到自己是被沈翾辰派来与他们商议事情的重要人物。
如果当时章程恩派人去打听,自己编造的那些唬他的话很快就会被戳穿。
到时候以章程恩的性格肯定会大发雷霆,他脑筋一发热,那后果真是会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章程恩以往在冀州各界人士的心中树立的形象确实差了些,从章军与宁军合并之后,他急需拉拢那些人,也是为了他以后自己能在冀州稳定住地位,他现在不敢得罪那些人,所以也没有向以往一样做事不记后果,生硬的派人去盘问。
这才给了他们安全走出锦记的机会,能有命躲过一劫,真是万幸了。
深秋的天气带着深深的凉意席卷过来,他抬起头见旁边的翊瑾虽由落微掺着,却依旧在发着抖,就快速的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披在了翊瑾身上。
翊瑾感激的看着他。说道“今天多亏你了,谢谢你救了我跟我孩子一命。我知道,你并不是翾辰的幕僚。”
贾泽天笑了笑,无所谓的说道“何必那么较真呢徒弟,我这也是为了能更稳定的待在沈府,不给沈大帅理由赶我走啊。”
他顿了顿,疑惑的问道“章程恩可不像那么没脑子的人,他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对你下手?”
翊瑾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贾泽天想起在锦记之时宁芷馨见自己阻止翊瑾喝下那杯毒酒时恼怒的表情。
对于宁芷馨先前拒婚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此时看着翊瑾尴尬的表情,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他笑了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她这么没长脑袋。”
翊瑾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恨我。”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贾泽天摇了摇头,深有体会的感叹着。“不过话说回来,徒弟怎么会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出现在那?”他奇怪的问着翊瑾。
翊瑾眼神有些躲避,支吾的解释道“这……说起来也怪我了,我当时知道可能是小二认错了人,不过我真的挺好奇锦记二楼是什么样子。所以就……”
贾泽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好奇心啊,真是太强大。”
他又缓缓的说道“锦记二楼有四个屋子,分别是梅厅,兰苑,竹栈,菊阁。
前朝尚在时,多是义愤填膺的文人雅士聚集在那议论政事。
后来前朝覆灭,整个局势大变。锦记为了谋生,虽然依旧保持二楼的格局不变,但那里已经成为冀州达官贵人彰显身份的地方。用途已经完全不同。”
翊瑾点头说道“怪不得那竹栈临摹的墨竹图神韵与郑板桥所画的那么神似,我想出自当时那些人的手笔,那意境也就像了。”
“不对。”翊瑾突然抬头看着贾泽天,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从前与段之远来时,也因为好奇问过他锦记二楼的用处。
因为当时她听闻,锦记二楼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去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特别神秘,所去过的人也都不知道这些来历。
听他说起来,那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如果段之远知道他不会不告诉自己,但他确实是不知道这里的个中缘由。
而贾泽天却知道,这不得不令翊瑾心存疑惑。
贾泽天看翊瑾满脸怀疑的看着自己,便笑着说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在这冀州朋友众多,所以知道这些也就不足为奇。”
对于他说的原因,翊瑾当然是不会相信,姑且先不说他不是冀州之人,而且自己在这沈府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出过门,或者是与沈军的谁很相熟。
就说单凭他之前在新派军待过,后来又到了沈府当厨师这些就足以令人怀疑他的身份。
想到这翊瑾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贾泽天听了翊瑾的问话,也不似刚才的嘻笑,而是扳起脸,语气正经的冲着翊瑾说道“连你都怀疑了,我想别人也都看出来我的身份不比寻常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也许我告诉了你,我自己活命的机会还大一些。”
说着他冲翊瑾摆了摆手,说道“你离我近一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翊瑾拍了拍落微的手,对她说道“你去那边告诉林信义我要单独与他说几句话,没我的命令不许过来。”
落微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翊瑾,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翊瑾这才凑到贾泽天身边,只见贾泽天神情严肃的嘱咐道“这件事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沈大帅,如果让他知道了,我肯定活不了了。”
翊瑾盯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况且就凭你这么信任我,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
贾泽天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他低声在翊瑾耳边说道“其实……”
他顿了顿,斜眸看着翊瑾认真倾听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翊瑾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他笑着,心中满是不解。
贾泽天笑着,继续说道“其实我是你师傅啊。徒弟,难道你忘了吗?”
翊瑾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推开贾泽天。生气的向前走着。
原来他一直都在逗自己玩,亏得她还在心里担心怎么想办法保护他,不让翾辰再怀疑下去。
落微看小姐独自走了,忙上前追上小姐跟在她身后。
落微一边走一边回头见贾泽天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的意思,问道“小姐,他不回沈府了吗?”
翊瑾冷声说道“我们走,不用管他。”
落微听出小姐生气了语气,不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林信义。
林信义面无表情的紧跟在夫人身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远处的贾泽天看着翊瑾的背影,嘻笑的神情瞬间敛了起来。
他看着远方的金枝摇曳,微醺薄暮,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如今的他究竟是谁。或者是——想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