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一切都好2
“我知道当年我在我们就快结婚时弃你而去,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虽然之前你查过我的资料,但是对于我的家庭你应该还不是太清楚。小时候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时候虽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很幸福。但是,七岁那年,父亲和母亲突然离婚,父亲去了日本。我和母亲相依为命,你可能没有见过我母亲。她是中学教师,当时一所乡镇的中学工资很低,她靠着微薄的薪水供我上大学。记得我上大学时,母亲为了负担我高额的学费,每天帮一群孩子补课,几年间苍老了许多。直到现在,我每次回去看望母亲,看到她满头的白发,都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
“我们毕业那年,日本那边突然传来消息,我父亲病重,膝下只有一女正在国外留学,没人继承他的产业,更重要的是,如果那些产业没有人继承打理,就会落入外人手中,我父亲含泪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替他管理好企业,不能让他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从他话语的暗示中,我知道如果我去日本,为了挽救家族企业,可能还会面临政治联姻。我当时考虑了三天三夜,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我仍然不能放弃你,可是,就在我们去民政局的那天,我接到电话,说请我赶快去日本见父亲最后一面,他们已经帮我订好了机票。当时容不得我多想,我也不知道去了以后是否还能回来,只能被迫选择分手。”
讲完这一切,刘如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可能会认为我当时是为了庞大的遗产而选择离开你的,可是文静,不论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完成父亲的遗愿,无论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和母亲的事,我依然敬重他,因为他是我的父亲。至于那些遗产,我放弃了。独自一人回国创业,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心吗?”
听着这些文静已经泣不成声,她恨老天不公,她怨命运弄人,曾经让这么相爱的他们,竟因这样的原因而分离,如果她知道原因,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文静,我现在只问一句,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刘如阳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结婚”,这两个字让脑海一片混乱的文静瞬间清醒,他都已经要和安然订婚了,和她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文静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文静说完,一个人跑了出去。
为什么是这样的解释?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天长地久只是误会一场,那么她宁愿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可惜这两样她都做了,是她太傻,还是命运捉摸不定?可他,又何尝不是?
(十)
如果连分手别离也是一种美,那爱的世界里就不会有伤悲。如果连刻骨铭心也是一种罪,那爱的世界里就全都是虚伪。曾经想把爱的瞬息变成永恒,今日想把痛的永恒变成瞬息。爱情已经变成一个人的回味。
如果可以,林文静真想远远的逃开去,可是,她从K城逃到了北京,现在又要从北京逃去哪里呢?即便逃得掉这些让她痛的人,让她忘不了的地方,能逃得了自己的心么?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又逃得了么?
到头来才明白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举杯销愁愁更愁,酒过之后如大梦初醒,思绪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醒,尽管文静走路仍然有些摇晃,她却清醒地付账,然后走出酒吧,刘如阳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他从没见过文静像今天这样失控,见文静打了辆车,他赶紧跟上去扶文静坐进车里,文静却还能清楚地向司机报出自己的酒店名,只是说完这一句便昏睡过去。
刘如阳把她带回酒店房间,为她盖好被子,文静安安静静地躺着,眉头紧锁,眼角分明挂着两行清泪,他俯下身在文静额头上印下深深的一,一点一点为她拭去泪痕,文静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低低的喃喃道:“如果当时我勇敢地抓住你的手,让你别走,你会留下来吗?”
刘如阳握紧文静的手,坚定地说:“不走了,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走。”
文静又坠入沉沉的梦中,还是在他们分手的那条路上,刘如阳决绝地对她说出“分手两个字,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她跑上去拉住他,拼命地说,求求你别走,求求你留下来,可是刘如阳依然甩开了她的手,并说他受够了她每天缠着他,文静想哭却已没有了一滴泪。
文静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身侧有一股暖流缓缓传来,熟悉的温暖,久违的安心,她机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身子,耳畔响起低沉沙哑的声音。
“做噩梦了,别怕,有我。”文静这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她挣扎了几下,没有力气挣开,只得由他紧紧地抱着,泪水哗哗地流下脸颊,就在这一瞬间,她做了一个无比清醒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刘如阳醒来已不见文静的踪影,窗前的矮柜上叠放着干净整齐的衣物,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心阳:
幸福是下雨了你送我回家时共撑的一把伞;是你叮嘱我天冷了注意添衣别感冒时的傻气;是你第一次牵我手时的脸红;是你说要养我一辈子时的坚定;是你抚我长发时的微笑;是我最美好的年纪你陪我走过;是你在我最美好的年纪给了我最刻骨铭心的回忆。这就够了,不是吗?
谢谢你让我知道一切,我不怨你,真的,但是我累了,我想要过平静的生活,我走了,不要找我,让我们彼此都记得那些最美好的记忆,从此相忘于江湖。
刘如阳看到信封里还有一个硬物,在手心打开,是一条四叶草项链,想起那年文静曾经说过,四叶草也叫幸运草,从小倒霉的她要永远带着它,保佑自己时来运转。
他的唇角慢慢上扬,文静将她的幸运之神给了他。她原谅了他,可他绝不原谅她的不辞而别。
他吩咐助理徐洋,通知杂志社主编杜文方让林文静回去工作,同时保护林文静的安全,使她免受骚扰,如果她不愿意担任阳天的顾问,就想办法把她留在杂志社。他离开酒店就立即去机场。
抵到K城,迎面遇上笑容满面的杜文方,“刘总,好久不见!恭喜……恭喜呀!”刘如阳一头雾水,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来接机的徐洋,徐洋面色一滞,将早已准备好的报纸递给他,他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愤怒,又瞬间平静,对杜文方温和地笑道:“谢谢杜总!不会忘了请您喝喜酒的。文静还劳烦您多照顾。”
杜文方怪笑道:“刘总和文静交情不浅,您的吩咐我自然不敢怠慢。可是这一次文静不愿意回来,我也不能勉强。”刘如阳还欲说话,机场的播音员已经提示安检开始,杜文方笑意盈盈地离开。
刘如阳坐在后车厢不发一言,徐洋开着车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他私自隐瞒了刘如阳被订婚的消息,正等着接受惩罚,车窗外掠过一个婀娜的身影,刘如阳回头看了一眼,温声道:“停车。”
他打开车门,几步跟上那个女子,不说一句话便将她拽上车。
女子尖声叫嚷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安小姐是个很聪明的人,懂得利用我的招牌来为自己虚张声势,但请你别忘了,我也是当事人之一,你今天的一切来源于我,你日后的一切也由我说了算。”刘如阳的语气冰冷至极,目光仿佛刀子一般犀利。
安然掩饰着脸上的惧意冷笑道:“刘总是在威胁我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杂志社的小编辑了,如果刘总不介意拿您的个人名誉甚至是阳天集团的形象开玩笑的话,我十分乐意奉陪。”
刘如阳怒视着妆容精致的安然,眼里燃起熊熊的怒火,猛的抬起了握紧的拳头,良久又缓缓放下,“我不打女人。但你最好不要该打!”
助理徐洋打开车门,对安然说道;“请吧!”安然轻哼一声,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下车,走了两步却又想起什么,回身敲了黑色的车窗玻璃几下,车窗徐徐摇下,露出刘如阳冷峻的侧脸,“我猜你现在一定找不到文静了。”安然十分肯定地说道,刘如阳惊讶的看向她,她弯了弯唇,“如果你参加订婚仪式,我保证她一定会出现。”刘如阳突然抓住安然的手,“你知道她的消息?”
“无可奉告!”安然扔下这四个字,坐上了一辆出租车,随即消失在拐角处。
刘如阳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落在座位上的一张纸片上:我知道你一定还会来找我的,华岩路132号。
(一)
泽远听父亲说现在时机再合适不过,可以准备苏朝夕母亲的手术了。于是去文静住的酒店找她,打算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前台告诉她林文静已经退房了,并将一张纸条交给他。她说她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请泽远帮忙照顾好苏朝夕和她的父母,泽远怅然若失,他终究是抓不住她,纵然他有万般好,可唯独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一个,是该他放手的时候了。
他默默地回到医院,陪着苏朝夕等待手术的来临。父亲说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通过临床试验,医院已经克服了一些障碍性的问题,综合各方面的情况考虑,现在实施手术的风险是最低的,苏朝夕不敢在同意书上签字,她害怕出现闪失,日渐一日憔悴不堪的母亲已让她心力交瘁,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打击了。母亲却坚持要做这个手术,还笑着对他们说,她要好好地活着,还等着抱孙子。对苏朝夕正色道,即便是她的女儿,也不能剥夺她选择的权利,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傍晚的时候,顾宇轩来到了医院,不见文静的踪影,却遇上了泽远。
“顾大哥,这么巧。你来看伯母?”
“是,顺便看看文静在不在。”
“……”
“你不知道文静已经离开了?”泽远说完掏出文静留下的字条给他,顾宇轩看后笑笑说:“别担心!文静应该是回家去了。我这个妹妹从小就不会离家出走,遇到再怎么伤心的事都只会偷偷躲在房间里哭。”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母吵架,闹着要离婚。她哗地就掉下眼泪,跑进房间,父母怎么劝都劝不住,后来说再也不说这样的胡话了,她才止住了哭。”
“看不出文静还这么恋家!”泽远也笑起来。
顾宇轩看了一眼这个笑容纯净的大孩子,拍拍泽远的肩安慰道:“挺遗憾的!我这个傻妹妹没选你是她的损失。”
泽远怔住,顾宇轩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文静,而文静这次离开却是因为刘如阳。其实我希望你们能够在一起……”
泽远轻松地笑笑,“顾大哥,抱歉,这次我真的打算放弃了。他们是爱着彼此的,文静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顾宇轩看张泽远的目光里不禁带上一丝欣赏。
天气已入秋,K城的秋天温差比以往更大,早晚多了几许凉意,路边高大的银杏金黄的叶子开始徐徐飘落,其他树木依旧张扬地显示其不息的绿意,更毫不吝惜伸出一片绿荫,只是这绿荫给路人更添了丝丝寒意。
刘如阳独自开着车子寻找着华岩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根据导航仪显示,华岩路应该就在附近,看见远处提着菜走来的老太太,他下了车问:“打扰一下,您知道华岩路怎么走吗?”
老人抬头打量了他一遍,慢悠悠地说道:“你要去华岩路?那是条老巷子了,已经要拆迁了。”
“那您能告诉我怎么走吗?”
“就在前面,左转就到了。”
“诶,谢谢您!”
刘如阳根据老人的话找到了华岩路,的确是一条老巷子了,房子破败不堪,水泥墙上写用绿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拆“字,有的围墙已经被推倒,地上是一堆堆黄土和断砖,有的门牌号已经看不清楚,有的已经脱落,刘如阳找了很久,才找到132号,是一扇古旧的大门,门扉微掩,油漆似乎还新漆过,但仍难掩院子的陈旧荒芜。
刘如阳抬起手试探性地敲了敲门,他不明白安然约他来这里的原因。“进来!”门里传出淡淡的声音,他应声走进去,看到院子里的一面墙上爬满了盛开的牵牛花,走进客厅,里面的家具也都老旧了,安然从一间房间里走出来,给他端了一杯水,安然看出刘如阳的表情。
“不相信?我会住在的这样的地方?”
刘如阳不置可否,静待下文,视线在屋子里游移缓缓落在相框里的一张照片上,嘴里吐出两个字“凌月?”,安然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没错,就是你大学时的女朋友,哦,我说错了,应该是林文静之前的——女——朋——友。”
“你和凌月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表姐。”
“所以刘总,对于我做的事情您没有资格生气,我只是替我表姐出一口气罢了,你从来没有爱过她不是吗?”
“至于林文静,我从来没想和她有什么牵连。可是事实就这样了,我无话可说。”
“你凭什么确定文静一定会出现?”
“这个您不需要知道。”
“对于凌月,我很抱歉……”
“那已经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会的。”安然笑着说,刘如阳已经起身打算离开,“慢着”,安然叫道,“如果文静出现了,刘总应该怎么感谢我?”
“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名利财富。”
“成交!”安然走上去同他握手,刘如阳僵硬地任由她握住。
苏朝夕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做一段时间的恢复治疗就可以出院了,苏朝夕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和泽远轻松悠闲地散步,“阿远,谢谢你!”苏朝夕真诚地说道。
“谢谢你和你父亲对我们家的照顾,谢谢你的父亲对我母亲尽心尽力的治疗!真的谢谢!”泽远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我没做什么。你不用一直说谢谢,我——”
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文静的好朋友,他父亲做这一切更是他身为医生的天职。
苏朝夕话锋一转,“我为文静感到不值得。”
“呃?”泽远不明白,“在我还不认识你时,我觉得文静应该和刘如阳在一起,我是一直看着他们走到今天的,这里面还有一些我的原因。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才是能给文静幸福的人,刘如阳和文静不适合在一起。”
泽远依旧笑笑,“你们都怎么了,怎么你和顾大哥对我说同样的话?”
“呵呵……没什么……我们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替你们感到惋惜!”
初秋的云渐渐远了,而他与文静的距离又怎会比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