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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我要留下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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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惊了连崖,他转身一看,吴映月满面泪痕地跪在他身后,手中是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正是尉凌云生前所用名刃“无”。

吴映月的武功已经废了,明镜堂死前的“不如相忘”在她脑海中日日盘旋。开始,她仍旧恨,仍旧想要报仇,可是悲哀渐渐地吞噬了仇恨,她如今只想带着出尘远远躲到江湖够不着的地方,做一对平安幸福的母子,毕竟,她只剩下出尘这个唯一的亲人。

可是出尘却逼迫着自己冷漠残忍,他召集了各大门派想要夺得血玉,从那时起吴映月便胆战心惊,她已不再相信血玉与神话,人生如果有那样多的重新,便不会有如此多的悲苦。她于是跟在他身后,日日跪在他面前恳求,但是,恨不恨的一线之间,出尘走不过。他还小,终究不懂得那句“不如相忘”。

“师兄……”吴映月哽咽道“请师兄救出尘一命。”

连崖心隐隐一动,但他却仍旧别过脸去,冷冷回绝:“明夫人恐怕是找错人了。”

“师兄,寒冰门上层心法如到化境,能够以内力成心脉,保住人的性命。而整个寒冰门中到了如此程度的,除了尉师兄,就只有您。”吴映月高高举起那把匕首,整个身子跪伏到地面。

连崖冷笑了,他以怪异的语气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他?因为你们害死我师兄?还是因为你们害得我妻离子散?”

“师兄,您大人有大量,我愿意以命还命。只要您救了出尘,我愿意自行凌迟至死。”吴映月跪爬到连崖跟前,一把抓住他衣衫的下摆。

连崖冷哼一声将她甩开,背过身去。

吴映月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扬起匕首,一刀便狠狠****左臂里,硬生生地刨出一块肉来。

连崖一惊,只听匕首之声清脆铿鸣,咣啷一声就将她手中的匕首挑出,稳稳接到自己手里:“你发什么疯!?”

吴映月哭号着,泪流满面:“一命抵一命,出尘虽然是函秋的儿子,但那时他还未出生,我不同,父债女还,是应该的事,我只求一死来抵偿父亲的过错,平息师兄心中悲愤……”

“即使你死了,我也没必要救那小子。”连崖心里早已软了下来,只是找不到说服自己摒弃仇恨最好的理由,于是依旧嘴硬。

吴映月颓然地跪坐了下来,呆滞地转头去看那旁的出尘,哼哼哼地惨笑出声:“既然如此,也罢,到了黄泉路,我们也好一家团聚……”

“连崖大哥!”卓云依的声音这时也响了起来。

连崖惊异地循声去看,只见她抱着布条也跪了下来,罗非学冷月则将自己内力源源不断输入出尘体内。

“连崖大哥……你杀了我师兄,按道理我应该杀了你报仇,可我没有,请问你是不是算已欠下了我人情?”卓云依的泪也滚落下来,语气不容辩驳。

连崖愕然,他别过头去表示默认。吴映月惊喜地看着卓云依,双眼中扑地闪出了一道希望。

“尉师兄过世之时我就在他身边……”卓云依顿了顿后继续说道,“他让我告诉你,人生浮云,不如相忘。”

连崖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盯着卓云依,眼里五味杂陈。

“我一生虚度,也不想有什么回报,如今只求你一件事……”卓云依说着咬住下唇。

连崖的眼帘垂了下去。

“只求连崖大哥救人一命……”又一滴泪从卓云依眼眶之中滚落出来。

连崖长长叹息,低声吩咐道:“罗非学,冷月,你俩将那小子送到屋子中去,我来救他……”

罗非学不易察觉地一颤,然后侧面点了点头,与冷月两人护了出尘送往身后的屋子中。卓云依也破涕为笑,喃喃不绝地连声道:“谢谢连大哥……谢谢……”

连崖一挥手,准备同她一起进屋,却突然被一双手拽住了,这让卓云依与连崖两人同时一惊地转身看吴映月。

她郑重地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头。

连崖面不改色,转身想走,却又被她抓住。

“连师兄,寒冰门的内功的确能救人,但是会因为消耗使用者太多内力而导致危险……”吴映月轻声说到。卓云依一听,脸立即刷地惨白。连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道:“既然说要救他,就不必再罗嗦如此多,我只当为我那个还活着的儿子积福……”说罢瞟了一眼罗非学,罗非学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连师兄,请将您的内力灌注我体内,由我输给出尘。”吴映月神情郑重,决心刚毅。

“你简直发疯!”连崖却破口就骂,“你根本没练成上层心法,这样做有可能你们两人都没命,就算成功了,你们那点破烂武功也别想保住!”

“连师兄……出尘是我的儿子,要由我来负责……父亲犯下的罪,也该由老天来决定该如何去还……再说,这一身的武功不要也罢,如果我娘俩侥幸能活,就正好可以做回普通人,远离这江湖,平平安安地一辈子。”吴映月脸上浮现了凄然的笑意。

“他有可能会什么都记不住……”眉峰地皱起,连崖和然道。

“那他就可以超脱仇恨。”吴映月双睫挂着泪,灿烂地笑道:“连师兄……人生浮云,不如相忘……”

连崖又是长长叹息一句,转身进屋到出尘身前坐定,淡然问道:“映月,你准备好了么?”

吴映月重重一点头,奔过来也坐定在出尘跟前。她闭上双眼,沉心调气,将双掌按住出尘的肩膀,缓缓地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出尘。

连崖突然问道:“罗非学,郁北丫头,就这样让她走了么?”

罗非学此时已经退到门边,他闭上双眼,耳边正是微微风响。只听得轻声一句答案:“她不叫郁蝶昭,我也不叫连崖。”

连崖似乎释然了,他微然一笑道:“去找她吧……”

罗非学沉吟了半晌,突然道:“就在陈村等我,我定会回来找你……”

连崖听完,抬头看了屋外的天空,此时的联云浓薄相接,风一逐便浮散开来,仿佛将他二十年的积郁荡然带去了,微然又笑,他悠悠道:“我的儿子,真正的名字叫寒亭,连寒亭。”

罗非学“嗯”了一声,起步离开了。

冷月此时看了看连崖,他已沉下心来,展开了救出尘的过程。

转身去追罗非学,冷月感到清凉的风一丝丝钻入她的襟怀,一步一步缩小着身影,往昔纠缠的尘烟,在这风中簌簌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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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七日之祷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群山相环,云烟相滋,整栋空荡的虺宫在这之中兀然耸立,盘蛇石柱呆滞地矗在原地,火焰狞了一脸的猩红,呼呼喘着粗气。

漫天阴霾,在黎明前降临了。

郁北怅然若失地跪坐在双头蛇层迭环绕的法阵中心。圣神殿封闭的宫室中不知从何处飘然来了风,它们浮动游弋,缭起满心苍凉。平整光滑的四壁上印出昏黄的影子。她的裙装飘逸曼妙,被这风略微地抚过,这黑发,黑眸,还有缭绕于肩的黑色丝绫,于是凌乱了一段绵长的过往。

千百年来所有的虺民都固执地坚信着,这块血玉象征着尊神身体,它是族民奉献时与尊神联系的唯一物品,而奉献则要像上古时的那个神话一样,祭品必须在火中飞升成为尊神的凭体,不能有丝毫偏差。虽然距离祖先规定的大祭时日还远,但那日在陈村,血玉却不受束缚,毫无征兆地猝然嵌进郁北额头,然后缓然地,点点滴滴地融化,如今它已经完全地融化进了她的体内,她的眉心也如御祗那样,起了深蓝的一点。

而就在郁北被接回虺族的当天,白部终于开始了对虺族王都的总攻。虺民们磕着长头,“神话”的重现让他们坚信了尊神必然又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郁北平静地如同结冰的湖面。她感觉人生就好像是轻装出发,一步一步走过了,却莫名地渐渐载上一身的背负,沉重而。但是,人人仿佛都有各自的命运,它毫不客气地旋转着,不会给谁哪怕一点点的悲悯。

飞升之后,是否还能记得那句淡然却不容拒绝的问题,或者,那个一直不想忘记的人?

又抬头去看御祗,这几日来,郁北真正清晰地见到了御祗的模样,她惊愕地发现他眼中竟然充斥着迷茫——像是在问自己究竟是谁,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就像是一个人偶,一直是自己,也一直不是自己,被叫做“命运”的无形丝线牵扯着,跳那一场逗人娱乐的舞蹈。仿佛亘古不变的微笑像是在嘲笑,嘲笑这所谓的命运并未为他留下哪怕一丝转圜的余地。

他的双手正不停地转换着印式,唇间以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歌颂。在这过程的进行中,郁北周身的法阵也随之不住的循环变化。仪式开始六日以来,他不曾停止过,孱弱的声音和苍白的脸色,让她明显地感觉出他的劳累。为此她迷惑了——为何在根本不知道未来,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在何处的情况下,他还要如此尽力地去扮演这个角色?他分明还有弱冠之后,稚气未脱的外貌……

一切僵硬地重复许多次之后,郁北周身的发阵终于凝固了,御祗也停了下来。她不禁地长长为他送了一口气,笑容因此层层舒展开来。

宫司们欢呼着互相庆贺,他们相信如今只需在确保法阵内含咒力不散的情况下静静等着阵图消失,以御祗的能力,明日就定能请尊神降临。

御祗也像放松了下来,长长抒出一口气,单手撑地站起身来。可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像是被绊了一下地没有站稳,匆忙间以袖掩面。宫司们立即惊恐地冲上前来架住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御祗将袖子往身体内侧一裹,微笑一如既往,他幽幽答道:“没事,绊了一下。”

郁北在那微笑中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疼痛,她方才看见了他如今藏进内侧的衣袖上,有触目惊心地一片猩红。

“立即去城楼,以三十六印兽列阵,明日午夜时分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其攻进王都来。”御祗此时慎重地向各宫司下令。

宫司们却像是有些迟疑:“可是殿下……”

御祗口吻异常坚决:“全部都去。”

“是!”宫司齐声诺道,但是,嗓音中却夹杂了忧虑。

“还有,让族中所有十岁以下的孩童全部到这里来。”御祗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追加一句。

宫司们恭敬地诺完,躬身逐一退出了殿外。御祗略微定了定神,从手中呼啦张出三十六颗印石来,细致地开始推算调整方才让宫司去步的阵法。

郁北突然起了一种冲动,脱口问道:“如果战争结束了,你最想做个什么人?”话才说完,她立即觉得唐突,惭然地别开头去。

“所有祭品都是由当任的首祭司选出的,方法是祭图,你该知道吧。”御祗突然说道。

郁北惊愕地抬头,御祗的脸在印石轮转的流光逸彩之下,出落地如同深夜漫天的绝美,没有丁点的瑕疵。眼眸由内而外盈动的迷惑包裹着的,是更为坚定的另外的东西,这神情,竟能凭空地让人信仰。

“血玉只是死物,从不会选择祭品。而祭品活着时祭司会通过一定方法让它融进其身体里,呈现神灵的蓝印,当祭品被焚烧之后,它会因为品质不同而在火中存留下来,继续让人供奉信仰。”御祗又补充道,他的笑容和煦,足以安抚人心。

“我们……真的会胜利么?”郁北想要确信,自己的奉献终究可以有个结果。

印石在御祗的手心凌空浮起,旋轮了一圈,他淡然道:“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异常出乎郁北的预料,她慌乱地盯着他看,像在这双眼眸里寻到些令自己安定的因素。

御祗仍旧微笑,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表情的石雕,唯美却遥远:“人无论再怎样强大,终究只是人,永远也胜不过千军万马。”

郁北不明白,她眼前的这个人从十岁时掌握族中军政大权之后,到如今不止一次地摧毁了白部的进攻,令民族转危为安。而且,他是尊神的使者,是全民衷心信仰的生神。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

御祗看出了她的心思,转过身来正对郁北,神情突然地凝重而认真:“我族的力量太薄弱,只有王都连同附属的唯一一个根本无法守的寨子,族里甚至抽不出足够的兵力与白部正面交锋。乌部不如白部一般全部统一成为一个顽强的部落,而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如果贸然出击,只会导致王都空虚,那时白部一支小队就能捣了我们老巢。”说到这里,御祗顿了顿又道:“我只能一直坚守城池,但我有自信可以一直守下去,但是,我没有能力依靠一个人的能力歼灭他们。人的思维终究是有限制,可以顾及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人,但是在成千上万无畏的人面前,除了逃跑根本无法做任何事。”

郁北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恐慌。

御祗继续说到:“我不清楚你飞升之后会发生什么,且不说尊神不会降临,即使降临了,结局也不一定会好。”

郁北呆了,她从未置疑过的尊神,竟在御祗的口中成了未知数。

“即使在神话中,尊神也是战败者,这说明他并不万能,也无法掌控命运,像我们一样。”御祗见了郁北骇然的表情,语气于是稍微地缓和了一些:“烧掉须臾楼时,我留了通道。如今人心已定,军心大振,你若想走,我立刻为你开门。”

“不!”郁北突然吼出声来。

御祗微笑着,并不答她。

“我要留下来……”郁北的声调不高,却斩钉截铁,“即使没有效果那又怎么样,奉献是我背负的,也必须去完成的……”说到这里,她略微停了一瞬,然后清晰厚重地吐完最后两字:“责任。”

即使遭受了空前的猛攻,虺族貌似枯朽的王都竟然固若金汤。

白部只得暂停了攻击,此时营寨外风驰电掣地来了一匹奔马,坐上的女子风尘仆仆,发辫被连日的驰骋颠得散乱。站岗的士兵细细一分辨,立即欢呼起来:“弟兄们快开门!是霍长老!!”

营门吱嘎而开,主营帐也呼地被撩起,主帅一身戎装,亲自出迎。霍绾沧见了立即滚鞍下马,主帅不等她行礼,急急上前拉住她就问:“如何,可得了虺族血玉?!”

霍绾沧轻轻摇头,皱眉道:“虺族御祗亲自去了,那块血玉如今回了他们手上。”

主帅立即紧张起来:“那如何是好?!虺部如今必然军心大振……”

霍绾沧却似乎不如他这般担忧,笑道:“军心自然是大振了,但不是全部。”

主帅一听这话立即恼怒地吼道:“那这几日弟兄们怎么攻不进去?”

“虺族御祗用了三十六印兽阵法。”霍绾沧随口就答了出来。

主帅匆匆道:“此次随军的白部祭司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霍长老既然知道了阵法,就请立即聚集大家破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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