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安镇
“干嘛的？这儿是民宅，不不卖东西。”猥琐老头儿尖声尖气地说道。
“霍老六要是不卖东西不做生意了，那还叫霍老六？”张浪笑着说道：“再说了，这里既然是民宅，那你干嘛非要强调一遍，这里不卖东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猥琐老头儿听到张浪的声音，就有些疑惑，仔细地打量了张浪一番，顿时想起来什么似的，整个人就激灵了一下，震惊地指着张浪，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张浪淡淡一笑，说道：“认出我来了？好，认出我来就好，咱们进里面说吧。”
猥琐老头儿霍老六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把张浪让到里面来，关门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向外面看了几眼。
“放心吧，霍老六，后面没人跟踪，如果连这点儿都不能保证，我也不会来你这里，你知道的，我张浪从来都不是个会给朋友带来麻烦的人。”张浪淡淡地说道。
“不是说你的元丹都被人家掏出来了嘛？现在你应该在流星剑派里面荣养啊……”猥琐老头儿霍老六惊疑不定地看着张浪，眼神里有些戒备。
张浪大步往里屋走，头也不回地摆手说道：“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霍老六，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阿福被你醉酒失手打死了以后，你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了？”
阿福是琐老头儿霍老六养了多年的一条狗，三年多以前，霍老六一次醉酒，失手把阿福给打死了。这件事儿只有霍老六和张浪两人知道，因为当年还是张浪亲手，帮霍老六把阿福给埋掉的。
琐老头儿霍老六一听这话，顿时确信无疑，这个真的是张浪。
这下霍老六来了精神头儿了，一把扯着张浪，走进里屋，关上了门，小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张浪苦笑道：“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我不能在这里久待，最晚到明早天亮之前就要走，而且我建议你也马上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最好尽快离开云州。”
“这么严重？”霍老六顿时震惊了。
霍老六不是个修士，而是个工匠，早年他刚出道儿的时候，什么都做，特别是一些在别人看来是旁门左道的东西。比如说盗墓贼挖土的铲子，霍老六都挖空心思，做出了专用的盗墓产，还曾经风靡一时呢。
几十年后，经验丰富的霍老六，开始集中精力做磨仙剑的生意，经他手磨出的仙剑，在云州的地下交易会很是抢手。云州十大门派都曾经不止一次力邀他入伙，可是霍老六自由惯了，不愿意受拘束，所以就一概拒绝。
曾经有些门派想要找霍老六的麻烦，恰好被张浪撞见了，就帮他出头摆平了此事。几年相处下来，霍老六也深为张浪的性格和为人所折服，两人相交莫逆。
张浪已经从临时避难所拿到了必须的物资，但还是来平安镇，一方面是想看看霍老六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存货，一方面也是想让霍老六帮自己磨一下手里刚拿到的仙剑。
修士们用的剑和普通人用的剑，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比如说普通人用的百锻钢剑，那是用炉火经过上百次的反复锻造，淬炼出来的宝剑，虽然说不上是削铁如泥，但是砍个藤甲、皮甲什么的，还是轻松异常的。
但是仙剑就不同了，任何一把最低档次的仙剑，都不可能用普通的炉火锻造出来，因为修士所用的仙剑，首先必须要能够承受的了元力的冲击。
普通人用的百锻钢剑的确锋利耐用，但是这个位面的修士们，无论攻击还是防御，无论修行还是养生，无论你是元气境、罡气境还是斗气境，你的丹田当中都必须有一颗元丹，用的都是元力。
最好的百锻钢剑，也只能承受元气境第三重以下的修士发出的元力。所以修士们所用的仙剑，最看重的并不是是否锋利，而是看是否能承受你发出的元力。
因此所有的仙剑，哪怕是最低档次、最便宜的仙剑，也都必须用特殊的炼器手法、特殊的炼器条件，才能够锻造的出，这是普通工匠无法做到的，霍老六也不行。
但是霍老六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他虽然不是修士，也不会锻造仙剑，但是他却能够磨仙剑，而且还磨的很好。
所谓磨仙剑，其实就是调整仙剑的品质。
能够承受元力的冲击，这是衡量一把仙剑品质如何的最基本的两个要求之一，品质越好的仙剑，能够承受的元力就越强。衡量仙剑品质的第二个要求，就是看元力在仙剑当中传导的损耗。
如果一支仙剑，可以完美地承受一个罡气境修士发出的元力，但是却直接将所有的元力都给吸收了，那等于这支仙剑的作用等于零。
所以磨仙剑的难度就在于，你既要保证仙剑本身的品质，还要控制好承受力和传导率之间的平衡。
能够锻造仙剑的工匠，本身就是修士，这样专业的修士工匠，云州十大门派都有很多，但是能够把仙剑给磨好的工匠，那就是稀缺了。
云州最出名的仙剑商铺是清源铺，这里出品的仙剑，每一柄都是精品，每一柄都叫价昂贵异常，而且人家还不负责给你磨仙剑。如果你想要清源铺的高人给你磨仙剑，付出的代价绝对够的上你再买十柄同样的仙剑。
所以像霍老六这样的磨仙剑的高手，就格外受到修士们的青睐，谁不希望自己手里的家伙能够更加锋利嘛。
比如死在张浪拳下的薛晋，如果他劈砍张浪的时候，手里的那柄仙剑是磨过的，那张浪绝对活不到现在，甚至连不老河边都到不了，直接在流星剑派的外围就给薛晋劈成两半了。
一柄仙剑，磨过的和没有磨过的，用起来的效果绝对是天差地别。
而且还不是你随便拿着一把磨好的仙剑，就能当作趁手的兵器的，磨仙剑必须要参考个人元气运行路线，以及使用仙剑的个人习惯，才能够磨出适合仙剑。因为即便是同一个门派里修炼同一种功法的弟子，因为体质和习惯的不同，元气运行路线都会有细微的不同，不注意这一点，仙剑的使用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毕竟，不管是人体，还是修炼出来的元气，都是极其敏感的东西。
就是因为这些个原因，张浪才没有直接远遁，甘愿冒着天大的风险，跑到平安镇里来找霍老六，并且还要待上一整天，目的就是想要霍老六给自己磨仙剑。
不过张浪这么一说，倒是把霍老六给吓到了，他都已经金盆洗手快十年了，也就是张浪这样多年的熟客、关系好的跟亲人一样，霍老六才偶尔帮忙做一些东西，包括磨仙剑，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还能牵扯到他一个退休的老头儿？
“出了个叛徒。”张浪咬咬切齿地道：“黄妙给我留言，说柳斗和季经臣两个是叛徒。”
“操！老子最恨的就是叛徒！”霍老六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恨恨地压低声音说道：“去年季经臣这小王八蛋还找过我，让我给他磨了仙剑。”
捻了捻又黄又硬的胡须，霍老六忧心忡忡地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吧，来不及给你磨仙剑了……他们如果要追你，肯定少不了要找我的，其实找我我倒是不怕，反正金盆洗手了，关系也有一些，怕的是他们依次为由头，把我给掳走，逼着我给他们磨仙剑，或者给他们教徒弟什么的。”
张浪深以为然，这样的事儿，流星剑派绝对干的出来。云州十大门派里，就没有一个是谦谦君子，事实上，一个门派能做大，本就不可能作风君子。
“你先走，我在这里多呆一天再走。”张浪说道。
言下之意，如果有人找上门来的话，张浪就跟他们周旋一阵，把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来，好掩护霍老六逃的远一些。
“张浪你……”霍老六呆了呆，老眼顿时有些湿润了，叹了口气，一跺脚，说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现在出发，顺流而下，明天一早我就能到敦城，那里就是雨花剑派的地盘了，然后我转道去江城，用不了三天，我就算出了云州的地界了。”
张浪点头道：“那就这样，天黑以后我也走，以后有缘再见吧。”
霍老六也是个干脆果决之辈，用力握了握张浪的手，片刻之后就收拾了细软，拎着个小包裹走人了，多年珍藏的那些宝剑、金银之类的，竟然一样都没带走，倒让张浪颇感诧异。
霍老六豪爽地一笑，说道：“只要手艺在，到哪儿都有饭吃，一点儿收藏品算什么，带在身上反而惹人眼红。”
张浪深以为然。
霍老六说走就走，干脆之极，临走倒是把自己写的一本手札，郑重其事地交给了张浪，里面大部分是这些年他磨仙剑的心得体会。
张浪顿时大喜，这本手札可是千金不换的好东西。
如果霍老六是个修士，那么他对磨仙剑的理解，必定更上层楼，成为大师级的工匠。但即便如此，霍老六也是准大师级的工匠了，他倾注心血写就的东西，绝对价值连城。
左右要在这里带上一天的，张浪随便弄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就开始钻研霍老六留下的这本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