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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不知人亡花落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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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正是驭兽门新秀祝蕾。< 傲气凌神 最新章节 >因出生时家境贫困,父母怕幼子难养,才给他取了这么个女孩名字。孰料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大水冲毁田稼,乡中当年颗粒无收。祝家困境日甚,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新生孩儿卖与富户为奴。更名改姓势已难免,只求儿子能有一碗饱饭吃。恰遇『乱』尘大师云游路过,闻知这桩苦事,救下小儿送回本家,可怜那祝家夫『妇』已饿死在草屋里好几天了。

『乱』尘感念亡者遗恨,仍保留孩子原名,带回峨嵋山抚养。那时玄门重修元气,培养新人为主。山上尽是些七长八短的孩童,不乏顽皮刁钻之辈。一个取女孩名的男童混入其内,又生得瘦小娇柔,如何不受欺负?众顽童先是取笑,管他叫“假女子,蕾丫头”。次后渐有好事者纠缠,扯开裤子验查他是不是男儿身,乃至发展到百般戏耍捉弄。倘若是寻常的帮会,道派,这种带点奇处又弱小的弟子境遇最惨,也最易变坏,幼年饱尝歧视凌辱,长大后不是仇恨师门,就是转而欺压更弱的后辈。多亏『乱』尘大师查处及时,一面纠正派内风气,训诫顽劣之徒;一面送祝蕾去岭南,随年长师兄修习驭兽道法。驭兽门常年奔走野外,门徒多为豪爽英杰,祝蕾跟着他们不受气,还能改掉柔懦的『毛』病,正可谓两全其美了。另一边“祸源”远离山场,众孩童“眼不见则心净”,遵师训逐步除掉劣『性』,再回想儿时丑行,无不羞惭汗颜,进而佩服『乱』尘大师的巧妙安排。玄门世代辈出正直之士,并没有靠死硬派规约束,也非虚伪说教所能致,而多是派中师长因材施教,循循善诱的结果。

从此祝蕾在南方修行,隔两三年才回山拜祖一次。同门师兄说他体质羸弱,不堪长久荒野生涯。惟首徒百里文虎独具眼识,认为祝蕾外柔内刚,生就一种百折不弯的韧劲。于是亲自传授法诀,还帮他捕获上古龙种“饕餮”作本命神兽。也是祝蕾心『性』灵聪,修道勤奋,身量尚未长齐,道法已修达上乘境界。十年前金轮教进犯巴蜀,布下聚魔坛城。獐子精“花爷爷”诱骗百姓,带入坛城充当恶魔的血食。驭兽门急往川西救援,彼时祝蕾才七岁,同许大安破灭魔障,救护难民,收敛死难者遗骨,一应事务处理周全,英名早就广传正道各派(详见本书第一部)。青城周尚义,五台掌门何兆基,都曾亲睹他的身貌事迹。只是祝蕾幼时出没山林,与野兽为伍,头发蓬散腰系虎皮裙,满身老泥有寸把厚,比现今的玉容秀颜简直判若两人。

大巫师图抻见多识广,一口道出神兽名称。何兆基等人方才醒觉,定住心神,一点点辨出那名震蜀中的小英雄,交头接耳的低呼:“是驭兽祝蕾啊……”金轮四护法互换眼『色』,心里暗道“竟是此人,难怪敢独自追来。”当下全神戒备。

酒楼里饭菜足有上百斤,本待会谈融洽时,主宾开筵言欢之用。图抻被金轮教几句抢白,肚内不忿,一声令下“满足那少年”。粘罕等部众便倾其所有,把筵席摆到祝蕾面前。须臾盘净碗空,连厨房里的生菜生肉都吃光了。那少年犹未餍足,拆开油汤淋漓的桌子,长短木头只往嘴里塞,“乞里喀喳”跟嚼冰糖甘蔗一般。蚕娘子呆呆的道:“好牙口啊!真个精钢打的磨盘,着实又快又硬…...难为他那般小嘴,怎生塞进那么多东西。”

转瞬两张木桌又都吃尽,祝蕾轻吁:“刚够半饱,消灭妖邪也差不多了。”身旁饕餮扬脖抖鬃,双睛灼灼放光,神采较前迥然不同。祝蕾跨前两步一『插』腰,手指对面道:“金轮教的秃魔,道宗两派贼子,还有在场的邪门外道听了。你们到此谋划侵害中国,是受那东瀛御天龙的召约么?御天龙托名东海妖皇,昔年跟我们结下深仇。今天我追几千里,不耐烦转别处寻捕。你们早唤御天龙现身,一并收拾了省事。”

奥波耶冷笑道:“小子口吐狂言!”振腕作法,焚天轮放『射』魔焰。摩尼珠也挥阴风轮遥击。两股势道绞缠突前,忽然间凭空消失无踪。也没见祝蕾举手抬足,焰光,阴风,连后边的轮子统统没影了。两大护法失了法器,空着手愕然呆坐。攻势突发突止,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都没瞧清来龙去脉。蚕娘子还缠着问话:“小哥哥你高姓大名?‘你们’指哪方仙派?莫要光顾吵嘴,不理人家提问嘛。”

其实祝蕾衣『色』纯青,衬着仙气英风,谁都能猜到他是玄门中人。蚕娘子之所以缠问,只想借机让『迷』糊中的小姐醒神。祝蕾笑道:“呵呵,忘了自报家门。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峨嵋弟子姓祝名蕾的便是,奉令前来灭除你等贼魔!”

堂中争端频起,龙百灵全都充耳不闻,但“峨嵋弟子”四字恰似洪钟发聩,果令她惊觉猛转头,直瞪瞪的望着祝蕾。蚕娘子赶紧又问:“祝小哥是奉谁的令?是峨嵋师尊的命令吗?这么说贵派师尊安好无恙了。” 玄门5

祝蕾道:“驭兽门奉玄门首徒之命追敌,一直从西域追到东南。”朝向常生子,沉声道:“说起峨嵋师尊,我倒想多讲两句。本派师尊逝世的噩耗轰动正邪两道,满身邪气的妖精尚要打听,昔日的摄魂首徒竟漠不关心,天底下怎有这样的人情道理?”

他口中的“师尊”两分指桃夭夭,八分却指『乱』尘大师。自四五岁懂事起,祝蕾就深深铭记『乱』尘大师的恩德。年初老师尊入圣仙游,虽说不同于凡人老死,自己成道入圣后犹有重逢的机会。但毕竟长别伤情,师恩难报,种种遗憾盘结五脏,几乎成了一块心病。此时经蚕娘子提及,再看常生子无动于衷,刹那间从头到脚的浑身『毛』躁不自在。他进门骂邪教,斥道宗,词锋只偏偏避开常生子,乃是念着往昔同门情分。今见常生子如此无情无义,方信叛道变节之说,一股火气忽又从脚底板冲上三焦。

再则李凤歧曾传信驭兽门,详告峨嵋派所经事变,桃师尊如何『自杀』又如何复活,末后切切告诫:师门正当休养生息之际,为防止魔道侵扰,万不可泄漏新师尊的现况。祝蕾牢记于心,常人面前尚且保密,当着满屋子恶魔邪道,怎肯照实说“桃师尊好端端的在山上!”道门中多传峨嵋师尊的死讯,祝蕾正好借题发挥,特意说的凶险,一来糊弄邪魔,二来刺探常生子心肠,只盼他稍微『露』出点悲怜师门的脸『色』。蚕娘子一听慌了神,忙道:“小哥你别唬我啊,哪个逝世了?何人的噩耗?可要把姓名身份讲明道实。”

祝蕾紧盯常生子,看他泰然自若,嘴边似乎还含着一丝微笑,不由得又是气愤,又是伤心,大声道:“师尊死在魔剑宇宙锋之下!尸骨寸寸碎断,魂魄肉身俱灭,那惨状…..,若非没心没肺的恶徒,谁听了能够笑得出来!”此话恰和“粉身碎骨”的说法对上榫头,况且桃夭夭是混元神体,除宇宙锋外确无第二件兵器可破。祝蕾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怀念『乱』尘大师,感伤玄门多难,真情流『露』半点无假,众人却当他为桃夭夭惨死而哭。蚕娘子还抱着一线侥幸之心,紧扣字眼追问:“是那个师尊死了?是新师尊桃夭夭吗?”祝蕾道:“不错,死的就是桃师尊!”

一言斩钉截铁,只听得龙百灵万念俱休。前有周尚义口传,中间玉银童身证,最后峨嵋弟子亲述其详,桃夭夭的死俨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龙百灵晃了两晃,秀眉微皱,但觉胸腹郁气上冲咽喉,“扑”的一口鲜血急喷而出。

蚕娘子大惊道:“小姐!”

龙百灵笑着摇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这口气出了就好了。”收起瓷瓶扶桌站起,喃喃的念叨:“好了好了,死了就好,死了就了…...”迈步向门外走去。人到了悲伤绝望的极点,反会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仪态。蚕娘祝蕾呆如木雕,满堂豪客瞪目以视,竟似被这弱女子震慑住了,并无一人上前拦阻。只有庄公子求美情切,挣脱图抻的束缚,连滚带爬抢到脚边,仰着头叫唤:“姑娘,龙姑娘……”

龙百灵暗诧“这个人趴在我脚下干嘛?”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真切,遂低下头凝神打量。庄公子立时魂销魄醉,只觉美人千姿百态无以方物,一颦眉,一垂首,悲戚,痴憨,失落,每种神情都有说不尽的动人。那点点鲜血溅满面颊衣襟,宛如胭脂洒上玉兰花,实在没词夸赞,望着她吃吃的道:“龙姑娘,你知道吗,你可知道你自己生得有多美?”

碰巧这话桃夭夭也说过。当日元始峰两人亲热相依,桃夭夭突发痴问:“灵儿,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龙百灵心中甜蜜,回答:“只有从相公嘴里说出来,我才觉得自己美。”现在“相公”没了,同样的话从别的男人嘴里道出,百灵却只感翻肠捣胃的恶心。厌烦鄙夷之甚,哪怕是当今皇帝,也视同泥猪土狗一般,笑道:“你,也配问我这句话?”一抬腿跨出门槛。庄公子打滚挣爬,怎奈筋骨酸麻,哪有气力爬起追赶。

祝蕾不认识百灵,乍睹她闻讯吐血,又听旁人叫她“龙姑娘”,渐忆起兰世芳日常闲谈,说山上新收了个天人般美丽的龙师妹,莫不成就是刚走的这位?忙呼唤:“姑娘留步!”

正待追去询问,噶朗吉已抢先发难。金轮第二护法精通『乱』神邪术,此前憋着劲寻觅战机,一等敌人意志略懈,身位稍偏,立即暴起进攻,十根手爪化作细长黑烟,稍微沾上身心魂立丧。祝蕾停步迎战,摆臂化个弧形,先前斗法的异状又发生了。如同阴风焚天两轮,黑烟倏地消没,好象被半空中隐藏的大嘴吞掉。噶朗吉收不住势,趔趄着扑向前,双臂被巨力吸扯,齐肩断开失落,又不见了踪影。祝蕾一不做二不休,暗叫“灭了金轮教!”腾身直取金轮教主。两边金轮徒众惊怒吆喝,法器齐挥猛击,怎挡得住驭兽小英雄的神威,被他单臂扫了个屁滚『尿』流。祝蕾略无停滞,右手捏“狮吼震魔诀”去揭殊胜佛轿帘,指望一举震破魔头元神。猛然一道微风斜斜拂过,眼前登即金星『乱』飘,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乱』舞『乱』跌转圈子连退好几丈,强自凝气站桩,心下骇然惊呼:“『乱』『性』诀!”

轿子里传出殊胜佛沉哑的嗓音:“多谢常老兄相援。”常生子道:“不敢当,教主神游回转了。”祝蕾凝目一看,常生子掐诀站在轿旁,果真是他援救恶魔!咬牙喝道:“好常师兄啊!”常生子不容他出重手,袖袍舒展处,早将祝蕾的魂魄摄入梦局。

就看祥云蒸蔚明堂,紫霞穿绕檐窗,场景亮堂堂光明正大。祝蕾虽知落入梦境,却无丝毫凶险之感。四顾细辨时打了个突,发觉竟身处峨嵋山自然宫里!四面墙壁挂满元宗祖师画像。祝蕾『性』子活泼开朗,平常总带着两分小孩的喜气,临到此也不禁三尸神暴跳,七窍中生烟,暗想“玄门遭受大难,他不但没放在心里,反拿毁掉的自然宫困我。这人还有心肝么?他敢把祖师爷的画像当成帮助邪魔的工具!”大喝一声,双手齐划圆弧,常年苦炼的“噬灵神环”施发充分,宫殿画像等等虚幻之物旋转着卷入其内。

此时金轮教徒缓过劲来,眼看祝蕾凝立不动,发声喊群起攻上。常生子急呼:“慢动手。”已是迟了,众邪徒蜂群般冲近,估量趁少年受困痛下杀手。岂料祝蕾的法术精强又玄妙,形神虽被禁锢,外围早设下了“天罡正气圈”。邪气一碰即散,金轮教徒手折脚断的向外震开。三名护法修为深湛,兀自硬挣挺进。忽听“哦赫赫”咆哮震耳,那异兽“饕餮”跃上护主,张开巨口狂咬『乱』吞,一股脑将龙教杖,人皮骨,金刚杵,妙喜铃,乃至衣裳裤子统统吞吃干净。最倒霉的要算噶朗吉,断了手臂不思后撤,拼着蛮劲想将祝蕾狠咬几口,迎头却被饕餮叼住,“吭哧,吭哧”嚼萝卜似的嚼碎咽下。众人见状大骇,忙不迭退缩。青城五台门人更是惶极,恨不得变成草籽藏进墙缝。但饕餮并没追击,守定主人身侧,爪尖不涉圈外,昂首扬鬃威风凛凛。

常生子道:“祝蕾的本命神兽极其凶悍,炼就‘噬灵神环’可吞天地万物,岂是一窝蜂『乱』斗能胜他的?”说话间,祝蕾已用“噬灵神鉴”吞掉小半梦境,挣出右脸,右臂能动弹,笑道:“常大师兄过奖啦!”食指中指勾伸,作出放箭手势,当真飕然『射』出破幻剑的锐势。常生子翻腕疾撩,手上也有灼魂钩的劲风,横竖两下架挡飞箭。“破幻箭”是驭兽门功法,“灼魂钩”乃摄魂门道术,施放时均需器械辅助。而祝常两人炼至巅绝,将法器炼入臂部经脉,运用时竟似剑仙门聚气放剑般灵便。师兄弟久未切磋,一交手都感对方法力奇高,不禁暗相佩服。但双方法效交激太剧,好似平地霹雳爆发,半边酒楼登被震垮,横飞的砖石砸伤数人。庄公子未能幸免,脑后陡遭碎砖碰击,口念“美人”又昏晕了过去。 玄门5

大巫师图抻稳坐椅上,一手捏着念珠,一手轻轻拂掉肩头灰尘,笑称:“有幸观瞻玄门斗法,这趟中原不算白来。”金轮教与中原各派互争,北方瓦喇族正可坐收渔利,是以笑『吟』『吟』的坐观龙虎斗。众瓦喇兵士均站到背后,粘罕躬身悄问:“我们帮那一边?”图抻道:“人家自有分寸,哪用得着我们劝架?”

粘罕久经战阵,于战局解析甚是敏锐,一听便省悟道:“您的意思是,他们在假打?”图抻道:“小娃娃是倾尽全力的真打,常老仙师么,分明留着三分余劲,可能宅心仁厚不忍伤生,至于其心真假么,那就难说了。”只听“蓬蓬”连续炸响,那两人攻守数十次,常生子的灼魂钩总往外挥扬,使得震击避开众人,再没殃及酒楼,似乎犹带玄门弟子的仁善作风。轿子里殊胜佛道:“大巫师好眼力,常仙师是摄魂高手,善于隐藏心志,所作所为实难揣度其意。”

图抻正待应言,一人从楼上蹦跳而落,手举图卷“哇哇”大叫,一瞧却是黑虎,再看他拿的那副地图炫亮放光。图抻神情大变,跳起惊问:“谁……谁补全神迹真鉴?”黑虎喘道:“是,是,是伊都恩丝!”

原来黑虎脑筋不甚活泛,早前向族人宣称龙百灵是女神,却没讲明有什么证据。被送进梦局狠揍如意仙,过足打瘾神爽意清,才渐渐记起楼上的地图。常生子屡经祝蕾冲击,无暇维持梦局,撤去法术放两人元神归窍。黑虎刚一醒转,立即上楼取那地图给大巫师看。只见光耀耀线条清晰齐整,实乃千百年未遇的奇观。鬼方族自商周到汉唐,衍化出西戎,丁零,匈奴等多只部族,都传天降神女拯救祖先的神话。那神女遗留的地图成为神迹圣物,族中巫师传位时临摹一小部分,暗设咒语于内,若继任者补画图形,放现神异光华,方证神明照心,可以接掌全族生杀大权。因此神迹图实为权力的凭照,引得强者暗中争夺,久而久之竟致原图失传。到了萨满瓦喇时代,已经没人能补画残缺。此刻图中忽现耀眼神光,确乎是神灵降世的朕兆。粘罕等辈唬的叩头不迭,图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连问何人所作,黑虎只说“伊都恩丝,伊都恩丝。”

幸而大巫师精细,回思前边黑虎虔敬的态度,渐想到那美貌少女身上,意待详加查问。门口玉银童忽嚷:“番和尚要跟老子抢小美女!”缠着如意仙拉扯。方才常生子梦局撤除,如意仙也即回神,头一桩要务便是追拿龙百灵。当下张开鼻翼,猛吸少女残留的体香。他寻芳猎艳常用这邪招,可辨别目标体态容貌等细节。多少良家『妇』女深居简出,只因气味略留于外,就被他循迹捉获,肆意『淫』辱。玉银童也玩过这调调,一见之下大悔“怨我老糊涂了,何不趁番僧昏睡之时,使玄风术把小美女抱走?”

他听祝蕾直述桃夭夭死状,方又信以为真,暗想“老子纵横天下数百载,想玩女人从无顾忌,临末被个瓷瓶吓破了胆,真真羞煞这张老脸!趁早抢了那女娃玩弄一番才是……慢来,驭兽门姓祝的小畜生在场,若讲出我强抢女人的行径,怎显得老前辈改过从善了,日后如何回山上当师尊?”一会儿想当好人,一会儿邪念翻涌,打坐修元时内心犹豫。忽看如意仙耸鼻『乱』嗅,登即着了忙。好人坏人暂难选择,万不可让这『淫』秃先得了甜头!跳去拉扯道:“你个狗鼻子闻啊闻的,打量老子不懂不起吗?你要撵那小美女的脚后跟!『奶』『奶』的臭秃子妄想,小美女是我老人家的掌中物,轮不到你这癞蛤蟆想天鹅肉吃!”如意仙哪里挣脱的开。

常生子招架祝蕾的攻势,暗自窥看金轮教主动静,寻思“教众死的死,伤的伤,受扰被阻,教主始终深藏不出。他是毫不在乎,还是没有能力平息『乱』局?”疑念方生,殊胜佛笑道:“才邀东瀛秘忍来临,会场竟已『乱』成一团,且看秘忍如何施法调处。”图抻为玉银童的叫声点醒,当即下令:“快追上那位龙姑娘!”瓦喇群豪轰然应诺。

酒楼里一片大『乱』,蚕娘子战战兢兢,生怕走动快了妖气扩散,把玄门真法的效力引向己身。贴着残壁往外挪,好半晌挪到门边,猛然拔步奔出,拽了那骡车狂赶,一面大喊:“小姐快跑啊,快逃啊!好多恶人要争抢你!祸害你!”

龙百灵已走出里许路程。那口鲜血吐出,竟然通体轻快,只道抛却了牵挂,也消除了烦恼,殊不知这是痛苦到麻木的感觉。飘飘『荡』『荡』前行片刻,忽而疑『惑』今后该往何处去,该做些什么事才好。

短短十七岁年纪,离老死还早,虽然《庄子》上说“生人之累也,死则无此矣”,但那指的是生计艰辛,命终得解脱,并未说明人死后情感如何。焉知死亡的国度里就没有分离飘零?就没有凄冷孤独?如果古代智者站在跟前,龙百灵真想仰面求问:“圣人圣人,死了还有这么苦吗?”无人回答她,死路叵测,生路又在何方?大地苍茫无边,除了草木泥石,便是死灰尘埃,芸芸众生倾轧其间,或早或迟仍将化作一?黄土。

生死两难,没有路了,偏又无处落脚。她踉跄着往前走,接连摔了好几交,污泥沾满头发衣裳,雪肤玉颜尽变黑黄。恰似“零落成泥碾作尘”,一朵落在大路上的鲜花,只待过往的行人践踏碾碎了。蚕娘子驱车从后赶上,跳下地抱起百灵,抹去脸上泥水,一探鼻下气若游丝,惊急道:“似这等怎能逃命啊!”蓦地发狠,运气吐出内丹,照定她眉间命『穴』,右掌缓缓下按,两条细亮的白光透入肌肤。

白光是蚕妖精炼百年的真元,极具活血续命之效,只是以本身妖力传输,多传一分则减少一成道行。情势危急,蚕娘子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边抢救,一边哀泣:“小姐啊,你可不能就这么去了啊!洞房花烛夜都没体验,岂不辜负花容妙龄?身为处女死掉,这辈子可真算是白活了。哎呀呀,你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做女人的快乐没享受过,怎能说走就走了嘛!”

哭诉未了,来路脚步纷杂,图抻率领黑虎,粘罕等部众追来。蚕娘子内丹光泽灰暗,真元传送过多,已无力挣起逃跑。却看小姐星眸半开半闭,命虽保住元气犹衰,如何逃得脱成群追兵?只急的喊起撞天屈。倏地图抻赶至,见此景登知就里,提念珠一抖,龙百灵身周立现光圈。近旁树木朝圈子偏斜,枝叶凋萎枯干,生机转瞬消失了!瓦喇萨满的“转生术”救死扶伤极是管用,大巫师使出更具效验。草树的生命力传入百灵身体,使她气血复旺,面颊泛开红润之『色』。不料蚕娘子坐在那光圈里,活气也被挤压,看着小姐复苏心喜,却连欢笑叙话的精力都丧失了。

这时空中人影飘忽,如意仙与玉银童缠绕飞来。两人都担心龙百灵逃远,争闹中不约而同的腾空搜索,眼见伊人在彼,也不相互扯皮了,伸着四只手扑向地面。一霎间却似皮球撞击坚壁,“咚咚”两声闷响。如意仙当场弹昏,玉银童骨碌碌滚开数丈,倒地呼痛,续而大骂:“臭鞑子!死巫师,趁老子法力虚弱,布陷阱坑害人!”

漫天雨雾已稀,百灵身前却波纹晶闪,赫然竖起一面水墙。萨满的“水魇术”专司伏击,雨天设立更易隐形。撞中者如冰链锁骨,急切间绝难挣扎得脱。图抻摇动念珠道:“这位姑娘是本族极重要的人物,岂容你等恣意亵渎……”空中忽有人打断道:“金轮护法须用女人炼功,大巫师何必阻拦他。莫非你们暗通中原逆贼,想跟秘忍神主作对头?”话音未落,水墙崩裂四散。图抻急挥念珠施法,忽感火气攻心,五脏六腑似要冒烟燃烧,再看黑虎他们蹲身蜷肢,象被烧卷了的虫豸,霍地惊道:“火忍?是东瀛火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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