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失望
顾云凰此话这么一出之后,不只是瑾玉,其他人连同岳语汐这位当事人在内均是怔愣了好片刻。Du00.coM
‘噗嗤’萧九月到底是没忍住直接便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克夫,哈哈……”
耳边传来的大笑让怔愣之中的女子回过了神,眸中划过几许的愠怒,抬眸便去看那说自己克夫的男子,不想撞上对方冷若寒潭的凤目之中,又是微微一怔。
眼前的少年生的秀气,不足到令人惊艳的地步,可那卷翘长睫之下的凤眸却无法令人忽视,虽是冰凉得好似没有温度,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少年迎着她的视线,眸光之中划过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样的眼神便是让她原本还想质问的话忽然哽在了喉咙之间。
“咳,你们方才在做什么便继续吧,不用搭理他。”眼见其他人还未回过神,除了那大笑不止的萧九月,似乎没有谁想开口说话,她便率先开了口,一把扯过顾云凰便走,边走边道,“你看看你,职业病又犯了不是,早跟你说了,看面相这种事儿看了自己心里清楚了就好,何必说出来。”
她的声音压的并不低,至少可以让身后的人听到,如此一来岳语汐原本便不好的心情霎时更糟。
方才被那少年的眼神迷惑了片刻,如今回过了神想起他方才羞辱自己的言语再加上瑾玉这句话她便是气得咬牙切齿。
而东方越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气怒,唇角淡淡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却没叫她看见,只朝着前头的人道:“东方瑾玉,你带出来的人不由分说便骂了语汐,难道不需要致个歉?”
听着身后人的话,瑾玉脚下的步子一顿。
这个东方越与她当真是合不来。
他素来便是敢明目张胆地叫她的名字,极不怕死又难缠,如今分明便是站在岳语汐那边。
“致歉?”瑾玉低笑一声,随后转过了头,“东方越,本王方才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么?他会看面相,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东方越听闻挑眉,“会看面相?莫不是个算命的?”
“他的本行是大夫,闲暇的时候给人看相算命,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瑾玉说着,广袖下的手伸到顾云凰手上轻轻捏了捏,朝他低声道,“你说你,没事骂她作甚。”
“你现下计较这个不觉太迟了么?我看你方才分明也是想笑。”顾云凰淡淡道,“你讨厌岳家人,我碰上了替你羞辱两句难道不好?”
二人悄声私语间,听得前头的男子道:“他既那么有本事,不如也给小王算上一卦如何?”
街道之上人头攒动,二人的小动作并未叫东方越看出来,因此他只是噙着笑意望着瑾玉听了他这话之后的反应。
“这有何难。”瑾玉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后头一偏朝身后的人道,“这位是煜亲王世子,想叫你算卦,你且给他算算罢。”
顾云凰听闻朝瑾玉微一挑眉,随后望向东方烨,只抬眸请轻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而后不紧不慢道:“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东方越面上笑容一僵。
萧九月听闻此话当即退离东方烨好几步之外,“哟,要倒霉了,那本公子可得离你远一些,听说霉气这东西会沾染的。”
“好大的胆子。”望着对面那从容的少年,东方越笑意渐冷,“你可知但凭你这句话本世子现在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你可知就凭你这句话本王立即送你去蹲大狱也不为过。”瑾玉看向正对面的人,桃花美眸一派沉冷,“陛下新封近身御医,岂是能由你发落的。”
“近身御医?”东方越眸子微微一眯。
在望月,帝王的近身御医比起其他御医可谓大不相同,这类近身御医直接听命帝后,其他的宫妃无从管辖,在宫中可算是美差。
“越哥哥,算了罢。”眼见瑾玉神色不善,岳语汐顿时揪上了东方越的衣服,压低声音道,“在湘王跟前咱们从来都讨不到什么好处,她身旁那位又是陛下近身御医,咱们且将他们的话当作而旁边风便好。”
东方越垂下了眸子,而后朝着身旁的人柔声道:“语汐倒是沉稳,越哥哥便听你的,等寻了机会,定要报复他。”
“嗯。”岳语汐柔柔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看见东方越的眸中一丝感情也无。
他们二人的悄悄话瑾玉隔得好几尺远自然没听见,但那句‘越哥哥,算了罢’岳语汐说的并不小声,她听着便是抽了抽眼角。
好一个宽宏大量不爱计较的姑娘。
真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矫情。
她并没有兴趣听对面那二人说什么,也懒得看他们郎情妾意,只与顾云凰直接转身走人。
他们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管闲事的。
虽说萧九月是萧家人,但瑾玉认为在吵架这一点上,萧九月应当是不会输给东方越的。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萧九月直接甩开了身后的两人便追了上来到了她的另一侧,“殿下,皇太妃娘娘一事还未解决,难得你还有闲情逸致逛街。”
望着身侧人精致的侧脸,眉眼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是丝毫未察觉她自己如今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头,萧九月不禁感叹瑾玉果然便是有这样雷打不动的魄力,也不知是否心里真的不在意,她所表现出的神情总是那么自然,就如同她当初女扮男装之时也是那般自然地让人根本瞧不出端倪。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不想却一直未发现瑾玉身份,如今一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她面前夸下海口‘但凡是女孩女扮男装的,我一眼便能瞧出来’,便是觉得十分丢人。
她当时肯定是很想笑他。
恍神之间,身旁人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为何就不能有闲情逸致了,遇刺杀的又不是我。”
萧九月:“……”
这不是重点好么?
“殿下,前几日听我爹说起,岳家慕容家一直拿此事大做文章,他与南静王自然是替您说着话,只说单凭一块黑铁令不足以说明什么,也许就是旁人蓄谋的一场陷害。”萧九月道,“不过这两天岳老儿据说生了病告假未去早朝,陛下的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生了病告假……瑾玉很是想笑。
怕是失了那么多白衣暗卫正捶胸顿足吧?又或者他正让人查着星月阁。
若能将星月阁阁主引出来最好不过,她一直便是很想见那阁主,还就怕惊动不了他。
“东方越这混账,煜亲王也不见得与岳府有多少来往,他竟站到那一边去了。”想起这一点瑾玉便是有些想咬牙,煜亲王那老古董只不过是见不惯她散漫,加之觉得自己太年轻摄政这便一直很是不满,说白了是不服气,但却也没有帮着岳家对付她,而东方越却是真的与岳家来往颇多。
莫不是真看上了那岳语汐?
“阿瑾不用苦恼。”耳畔忽然传入一道悠漫的声线,“我都说过了,三日之内他必有血光之灾。”
瑾玉听闻此话便是转过了头,但见顾云凰眸含笑意,不由得挑眉,“那不是你信口胡诌的么。”
顾云凰道:“即便是我胡诌出来的,也可以成真的。”
“你的意思是……”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真的会算命。
“就是你想的那样。”顾云凰轻描淡写道,“你若是喜欢看好戏,岳语汐也有可能真的克夫。”
“……”
“殿下想暗地里对他们下手?”萧九月听二人的对话瞬间便想到了这一点,在他看来这位御医与瑾玉关系似是很好,想来是一伙的,那么他所提的想法应当是很值得考虑。
“我自有我的考虑。”瑾玉回了他这么一句,而后朝身边的人道,“听闻济州最近新开了一家饭馆,菜色很不错,一会儿咱们去试试。”
“殿下,你都摊上大事了还有心思想着吃的。”萧九月很是难得地开始劝谏她,“即便陛下相信你,朝堂之上那么多张嘴,你该想个办法如何从刺杀之事里脱身才是……”
“难得听你话唠一把,不过我今儿只想玩不想听你说这些。”瑾玉看也不看他,心下却有了计较。
“殿下,我不知是该佩服你的淡然还是该替你忧心。”萧九月这般轻叹了一声,惹得瑾玉身旁的顾云凰眸色一沉,幽凉地瞥了他一眼。
瑾玉却没有注意到,反而转过头朝萧九月打趣,“你难得不关心美人来关心起我的事了。”
萧九月闻言,反身性得道:“殿下难道不是美人?”
此话一出,瑾玉只觉得后腰骤然被人掐了一下,而同一时她也觉得身后温度仿佛在一瞬间下降了不少。
暗自磨了磨牙,横了萧九月一眼,“同本王说话的时候别拿你夸其他女子的言语。”
对于熟人她基本不会摆湘王的架子,只有在她不悦的时间才会摆出来作为警示。
而萧九月当下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听起来有些轻浮,忙干咳一声,“殿下误会了,九月从始至终都对殿下没有想法,也不知是为什么,殿下给我的感觉与我爹很是近似,你们生气的时候我都察觉到危机感。”
听得他的话瑾玉只觉得脑中有根弦‘崩’的一声断了。
她给他的感觉跟他爹一样……这是什么比喻?!
同一时,在她身后的顾云凰眼角微微一抽。
“你的意思是我像你爹……”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说呢。”听着瑾玉的话萧九月只觉得自己一个说不好又会与以前一样挨揍,“以前你是六殿下的时候便常常揍我,我爹也是如此,后来你成了摄政王,换了身女装看上去斯文许多,但其实也没比以前好多少,甚至于变本加厉,殿下莫要以为我对你有想法,你这般凶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别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的暴力往往让他忽视了她的相貌,故而从没有过什么想法,如今看来,他对她的印象当真只剩下凶残可言了。
“第一次有人说我像他爹!”瑾玉此刻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转过头朝着顾云凰斥道,“方才掐我掐的开心么,听了他的话,还吃醋么!叫你掐我掐那么用力。”
顾云凰:“……”
结果自然又是他好声好气地跟她道歉,又让她掐了好几下脸这才将她的气消了,不过这一日之后,他对萧九月这一号人物再无需提防。
二人一直玩到夜晚时分才回到宫中,瑾玉率先去沐浴,而顾云凰则是坐在她的屋子里等着,直到听到脚步声响起,他摇起头,看到的却不是瑾玉,而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宫婢。
她迈进了屋子朝他恭敬地垂首,“主子,漪卿宫有异动……”
……
瑾玉沐浴完毕回了屋子之后,看到的便是顾云凰百无聊赖地坐在桌边把玩着杯子。
顾云凰见她走了进来,抬眸朝她轻轻一笑,“阿瑾,换上夜行衣,咱们去漪卿宫转一转罢。”
“去作甚?”瑾玉朝他挑眉,漪卿宫是岳宁萱的地盘,不知他这时候想带她去那做什么。
但顾云凰却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眼见他又开始装神秘,瑾玉横他一眼,却还是同他换上夜行衣出了永陵宫。
皎月空中悬,夜色凉如水。
漪卿宫内一派沉静。
装潢雅致的房屋之内,有粉衣女子替床榻上的人轻轻盖上了被子,又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而后才叹息着离去。
因着瑾玉之前在她沐浴的时候掉包了雪莲香露,使得她浑身肌肤红的诡异,且过了好几日也没见消下去,这便导致了她大吵大闹,每日必要将永陵宫那位骂上千百回。
东方念琴无奈之极,好不容易将她哄睡了这才出了她的房间。
站在岳宁萱的房门口,她抬眸望着空中的皎月陷入了沉思,却不料,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道身影看去,但只一眼,便叫她愣住了——
那人一身绛红色的衣袍,身形清瘦,乌发如墨。
脑海顿时浮现出一人的面庞,她上前几步,想要将那人看得更清楚些,却不料下一秒,那人身形一掠便消失得无踪无迹。
反佛只是错觉。
“凰音……”暗自低喃了一句,下一刻她便迈步朝着那人消逝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她不知的是,她跑离了岳宁萱的房间之后,红影一掠,先前那道身影落在了房门口,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眸中划过几许的嘲弄。
下一刻红影转了身,轻轻地将房门推了开,抬眸望向漆黑的屋子中,月光影射隐隐能见到床榻之上鼓起的被褥,墨眸之中划过一抹杀机,而下一刻,袖中匕首划落至手中,身形一个疾掠至床前,匕首高举——
微弱的月光里划过一道冷芒,锐利的匕首泛着冰冷杀机朝床上的人而去,电光火石之间,屋内倏然响起了极细小的破空之声,下一刻,红影只觉得虎口一疼,垂眸一看,只见层层细小的丝线缠上手中匕首,将她落下的力道生生化去,不仅是如此,只觉得一股内力通着那丝线传递过来,下一刻她便握不住那匕首了,指间一个放松便叫人夺过了兵器。
“呵呵”房内忽然响起了女子的低笑声,“现如今的刺客都那么喜欢找人背黑锅么。”
听得这声音,红影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下一刻便直接要掠出房门不再多做停留。
“别走啊,留下来聊聊如何。”继云淡风轻的女音之后,身后便是由锐器划过了气流直朝着自己的背部而来。
红影觉察到危机,一个侧身避过,哪知那利剑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皎月之下,银芒闪烁,放佛霜落点点。
红影瞳孔一缩,若是再这么纠缠下去,那么她便是走不了了。
面巾之下的唇咬了咬,她从怀间掏出一把粉末状的物体便朝着跟前的人扔了过去,随后抬手便要击向她的肩头,却不料下一刻,有类似于丝线的物体缠上了自己袭击过去的手腕,而后她便是感觉那丝线牵引着她大力一扯,下一刻她便被直接扯进了房屋之中,一个抬眸间只撞进了一双幽冷的凤眸,还不等她看清此人的模样,一只冰凉的手便直接扣上她的喉咙。
“多次冒充他人可是很有趣?”望着那被顾云凰钳制在手中的人,瑾玉冷冷一笑,随后迈步到了桌边,将房屋里的烛火点燃。
明黄色的光亮笼罩了整个房屋,淡淡地瞥了一眼床榻之上昏睡的人,瑾玉收回了视线随即落在了那被钳制着的绛红色的身影身上。
她缓缓迈步走上了前,到了那红影跟前,望着那双漆黑如夜的瞳仁之中一派平静,桃花美目划过一丝黯然。
“我一直便是在想,能设法拿到黑铁令,能聪慧到扮成凰音来迷惑我的视线,究竟是谁。”瑾玉转过了身,语调之中听不出息怒,“我一度希望那个人不是你,宝玉。”
红影眸中划过一抹愕然。
黑铁令的事的确是因为她,但扮成凰音——除了今夜为了引开时时守在岳宁萱房中的八公主,她从未再做过这样的打扮。
然而不等她开口,那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先她一步出了声,“我不会杀你,但是,以后再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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