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联姻（二）
韩川顿了顿，接问道：“据在下所知，这次各路人物进犯‘通天’，威胁到李府的安全，其原因并不全在觊觎东部疆土。”
李阁主“哦”地一声，凝目问道：“据韩大侠所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韩川道：“前两天，天众帮通天分堂告诉在下，有一个神秘人物出现在‘东部’境内，引得各路人物纷纷拦截他，这位神秘客功智两高，在各路人物的重重拦截下，平安抵达‘通天’进入了‘李府’……”
李阁主讶然说道：“有这种事，我怎么—点儿也不知道！”
韩川道：“在下所说的每一句都是实情实话，事实上，那位神秘人物确实进入了‘李府’。”
李阁主诧异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有这么一位人物到了我这儿，我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知道，韩大侠，那是个怎么样的人？”
韩川道：“此人身材瘦小，穿一身黑衣，留着胡子，脸色蜡黄，左脸上还有一条刀疤……”
李阁主摇头笑道：“没有，没有，我每天早上都要召集下人们训话一番，从没见过这么个人，他们也绝不敢在我府里私藏个人……”
韩川道：“据在下所知，此人是白天进入‘李府’的。”
李阁主道：“白天到我这儿来的，韩大侠这话……唉，我明白了，韩大侠是说他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形下，进入我这‘李府’门的。”
韩川点头说道：“正是，在下正是这个意思。”
李阁主诧声叫道：“这叫怪了，我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知道……”
韩川道：“据在下所知，此人本来不是这付模样，他是经过易容化装……”
李阁主一怔道：“他是经过易容化装的，韩大侠怎么知道？”
韩川笑笑说道：“据在下所知，此人头上还戴顶宽沿大帽，一般人戴这种帽子的用意，不外是挡他那张脸，不愿意让人窥及他的庐山真面目，而此人脸上的特征诸如蜡黄的脸色，留着胡子，左脸上有条刀疤，会让人看见了……”
李阁主道：“韩大侠认为他是故意显露，故意让人看见的？”
韩川道：“是的，在下以为既然头戴大帽，有意遮掩面目，断无让人看见他脸上特征之理，由是在下推测，他曾易容化装，已经掩去了他本来的面目。”
李阁主道：“他为什么要易容化装？”
韩川道：“除了掩人耳目之外，别无其他用意。”
李阁主道：“照韩大侠这么说，此人该是个武林人物。”
韩川道：“应该是。”
李阁主倏然而笑道：“韩大侠恐怕弄错了他，再不就是传来的消息有误，据我所知，武林人物一向也不愿与朝廷沾上关系。”
李德戚道：“阁主，别人或许会有错，而天众帮的消息一向是最正确不过的。”
李阁主道：“百密尚有一疏，难道天众帮不曾出过一次差错。”
韩川道：“这个在下不敢说，不过若单论消息，天众帮确实没有出过一次错。”
李阁主眉锋微微一皱，道：“这么说，如今我这府中，确实有这么一位神秘的武林人物了？”
韩川道：“恕在下直言，应该是。”
李阁主沉吟一下道：“这我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一顿扬声喝道：“来人！”
一名护卫应声快步走了进来。
李阁主道：“这几天可有外人进入李府么？”
那名护卫恭声说道：“回大人，没有。”
李阁主道：“真的没有么，想想看，是真没有还是不记得了？”
那名护卫道：“这几天属下一直在大门站岗，今天刚换下班来，属下确实没见有人进入李府。”
李阁主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那名护卫应声施礼而去。
李阁主道：“韩大侠听见了吧？”
韩川淡然一笑道：“说不定天众帮这次真出了差错了。”
李阁主笑笑说道：“那是难免的，人总有个出错的时候，就拿我来说吧，事不论大小，无不小心翼翼，到头来仍难免出一两次错。”
韩川道：“阁主都难免出错，一般人更是难免了，不过各路人物拦截那位神秘人物绝非无因，如今既有那人已进入李府的说法，阁主还是小心一二。”
李阁主目光一凝，道：“别是有人意图嫁祸我这‘阁主’吧？”
韩川心头一震道：“别人在下不敢说，但在下可以保证天众帮绝不会。”
李阁主摇头说道：“我倒不是指天众帮，眼前‘通天城’里不是聚集了各路的人物么，他们不能师出无名，总得找个藉口……”
韩川淡然一笑道：“阁主，他们若是要进犯‘李府’，是不需要找任何藉口的！”
李阁主道：“那也许他们别有用心。总之……”
韩川两眼忽闪寒芒，道：“有人侵入李府了……”
话声未落，院子里倏地响起两声闷哼，随听有人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李阁主站了起来。
韩川伸手一拦道：“容在下看看。”
走过去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院子里两名督帅府的护卫，正围着一个脸色板板的白衣人苦战。
两个护卫使刀，那白衣人使的是一柄长剑，一招一式颇具威力，逼得两个护卫连连后退。
两个护卫身手不错，但吃亏在胳膊上又带了伤，不免有点心慌急躁！
只听李阁主在身后说道：“此人什么来路？”
韩川道：“在下一时还看不出……”
说话间一名护卫猱身疾进，一刀砍在白衣人左肩上，这下应该是整条臂膀立即落地才对。
谁知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那名护卫像是一刀砍在了棉花上，“噗”地一声，既未见白衣人的臂膀整条落地，也未见皮破肉绽流一点血。
韩川看得双眉为之一扬。
只听李阁主道：“这是什么功夫，竟能刀枪不入？”
韩川道：“容在下看看……”
一顿扬声说道：“二位闪开，放他过来。”
两个护卫立即收刀后退，那白衣人则立即仗剑往韩川跟李阁主立身处走了过来。
韩川目中威棱逼视，道：“阁下哪路高人？”
白衣人像没听见，依然仗剑往前走，两眼直愣愣的，连转都不转，眨都不眨。
辛德威两眼寒芒忽又一闪，道：“阁主，‘墨香’的邪术……”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白衣人忽地仆倒在地，顿时失去了踪影！
白衣人是不见了，适才白衣人仆倒地上多了个白纸剪成的小人，手里拿着一把剑，模样跟白衣人一样。
韩川微微一怔，俯身拾起了那纸人。
只听李阁主笑道：“韩大侠好厉害，一句话便破了‘墨香教’的邪术，看来邪术毕竟是邪术，一经道破便现了原形。”
韩川可不这么想，他明知“墨香教”的邪术绝不是一语道破就能破除的，这白衣人突然仆倒得奇特。
他拿起纸人仔细看了看，那白纸剪成的纸人上看不出什么，没有破洞，便连个污点也没有。
他坚信“李府”里有高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那易容化装而来的那位神秘人物。
可是李阁主不承认，也无可奈何，自也不便一步紧似一步地逼问。
照实际情形看，李阁主绝不可能不知道那神秘人物进了府，既然知道却坚不承认，这就令人费解了……心念转动间，只听李阁主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那毕竟是难以胜正，我作战多年，杀贼无算，不敢说浩然正气，就凭这点煞气上，谅他们也不敢犯我。韩大侠请里头坐坐吧！”
韩川明知李阁主有心轻描淡写，一言带过，他当即说道：“在下不坐，如今警兆已生，他们很可能接二连三来犯，督帅府是西五省发号施令所在，阁主一身系朝廷之安危，在下不敢轻忽大意，更不敢耽搁，督帅府外在下要重新布署一番，在下告辞。”
他是说走就走，施一礼，腾身破空而去。
李阁主仰望夜空，脸上有一种奇异的表情。
韩川一出“李府”，萧云便从黑暗中迎了出来，抱拳说道：“少侠出来了。”
韩川看看萧云的神色，听听萧云的话，心知萧云刚才并没有发现有人侵入李府。
其实也难怪，“墨香教”用的是邪术，来无踪，去无影，萧云如何能发觉！
他点了点头，把见李阁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萧云叫了起来：“这么说那位神秘人物果然是位高人！”
韩川摇头说道：“我不敢说破除‘墨香教’邪术的，是不是他，事实上我在那个纸人上下没发现一点什么痕迹。”
萧云道：“可是那纸人绝不会无故仆倒啊？”
韩川道：“令人不解的就在这儿……”
萧云道：“少侠，明摆着的事，李阁主为什么不承认？”
韩川道：“这也是令人费解的一桩，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者是隐衷，或许是不得已的苦衷！”
萧云道：“怪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川沉默了一下道：“有北财神的消息？”
萧云摇头说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
韩川皱眉沉吟说道：“少主今晚势必要见的人，必是北财神无疑，他今天晚上要到，怎么贵分堂一直没他的消息？”
萧云面泛愧色道：“恐怕北财神要比天众帮高明一筹……”
一名年轻花子飞掠而至，进前一欠身道：“禀分堂主，有两顶轿子进了财神府！”财神府便是北财神在这通天城的分院。
萧云两眼一睁道：“轿里下来的是什么人？”
那年轻花子道：“估计是海龙帮的人。”
萧云抬眼望向韩川道：“您看是么？”
韩川沉吟了一下道：“我看看去，此处还要辛苦萧分堂主跟诸位弟兄，第一有人来犯，能拦则拦之，不能拦只管放他进去，‘督帅府’有高人在，谅必不碍事，若有万一，放信号通知我。”
说完腾身疾掠而去。
位于通天城南大街的财神府，今天晚上相当热闹，相当忙碌。
不过这热闹，这忙碌只能用体会，不能用看，因为单凭眼看是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人不见得比平日多几个，灯也不见得比平日多几盏，听不见人声喧嚷，更听不见那助兴的阵阵丝竹阵阵韵。
只在财神府那广大深沉的后院一座八角小亭里，摆了几样酒菜，酒菜无几样，但精美异常，无不是人间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银盘，玉杯，象牙筷子，极尽豪华。
不过，那银盘，玉杯，象牙筷子，摆在那硬梆绑，冷冰冰的石桌上，未免让人觉得大不相衬，也让人心痛，万一在石头上，碰坏了一样怎么办！
其实，这还好。
更不相衬的是坐在主座儿上的那位主人，瘦小干瘪个老头儿。一身粗布衣裤，头上还扣顶破帽子，说他为好看，那顶破帽子掉了都没人捡，说他为护头，那顶破帽子偏又八下里透气。
瘦老头儿貌不惊人，残眉小眼，翻鼻亮孔，下巴留着稀疏疏的几把小胡子，那双手既黑又粗，虎爪一般。
简直就是个身背箩筐，跟着大车捡粪的穷贱脏老头儿，偏偏身着华丽，秃顶老者张九尊又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他身旁。
瘦老头儿的左首，是那位彩衣人儿海龙帮的七格格。
右首，是那位华服少年，典型的公子哥儿，海龙帮少主。
少主的四个护卫堂主，远远的站在各处，七格格的婢女小玉，则站在七格格身后。
别的再也没人了，黄金帮的下人一个也不见影儿。
这情景如果是一幅画的话，那瘦老头儿就该是这幅画的败笔。
头一个开口的是那位娇贵的七格格，她那流波美目转动着，含笑说道：“北老这‘通天’分支庭院的美，美得不带人间一丝儿烟火气，美得令人沉醉，美得令人留连不忍去。”
瘦老头儿他似乎很矜持，浅浅一笑，皮动肉不动：“七格格要还看得上眼，我愿意双手奉送。”
敢情他就是当世四大霸主之一的北财神。
北财神富可敌国，他怎么这样儿？是舍不得吃穿还是……不对，应该不是舍不得吃穿，瞧，他对人不是挺大方的么，二句话就要送片产业。
在想象中，既称财神，应该是个脑满肠肥，极尽荣华，极尽奢侈之事的人，养尊处优，保养得白白胖胖，富富态态，茶来伸手，饭来开口，留着长指甲，肌肤嫩得能一捏流出水来。
却不料他怎这付德性，真是人不可貌相。
七格格嫣然一笑道：“这是北老的一处分支，何等重要，岂可轻易送人，北老的好意我不敢领受。”
北财神道：“不错，但七格格中意，我还不会小气，再说从今后已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七格格要是愿意，马上请搬过来长住。”当七格格在早前和北财神说完联姻的事情，北财神就乐不可支。他就是为这事来的。海龙帮虽然先前有意与黄金帮结盟，但是北财神得知海龙帮要与摘星阁联姻的时候，变坐不住了。海龙帮与黄金帮的结盟太过脆弱，不及另外两家亲密，北财神便打起了抢婚的注意，变首先带着女儿来到了通天城。
七格格道：“住几天倒是可以，这样吧，等少主跟令嫒成亲之后，我过来打扰几天好了。”
少主脸上红了一红。
北财神轻叹一声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七格格什么时候来，请先派人知会他们一声，我让他们先把各处修茸修茸……”
七格格道：“那倒不必，这样子我已经很知足了。”
北财神笑笑说道：“七格格客气了。”
七格格笑笑说道：“关于贵帮张特使救回少主一事，想必北老已经接获禀报了？”
北财神微一点头道：“我听他们说过了，对于这件事都是分内之事，可就怕那高老弟的心里不是滋味，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七格格道：“北老接获的禀报中，有没有这一句，我说这是别人的挑拨离间计。”
北财神道：“我听他们说了。”
七格格看了他一眼道：“北老是敝帮的朋友，敝帮与朋友间有了隔阂，那是敝帮所不愿见的，不过北老如此之说，我也就放心了。”
北财神笑笑说道：“七格格，绝对放心，我定不会为难那高元霸的。”
七格格道：“那我就放心了。”
北财神道：“匆忙之间只备了几样水酒粗肴，不成敬意，请先随便吃喝点，咱们再谈正事吧。”
抬手一招，道：“酒来。”
张九尊应声向亭外一招手，一处暗处中走来两名手捧玉壶的青衣美婢，进亭一一斟上了酒。
北财神举杯邀客道：“这便是自酿的‘福禄寿’，名字俗了点儿，味道却是不逊于当世几种名酒，两位尝尝看。”
一杯酒下喉，北财神殷勤邀客尝菜，他说石桌上这几样，都是各地的名厨。
的确，七格格跟那位少主对眼前的酒菜赞不绝口。
酒过三巡之后，北财神轻咳一声，开口说道：“今天是相亲，其实说相亲是多余，少主的人品挑着灯笼难找，我是一百个认了，至于我那个女儿，虽算不得人间绝色，在西五省来说，可也算得是头一个，少主应该不会不中意，唯一让人挑剔的，只有我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略微娇了些……”
七格格浅浅一笑道：“自小生长在富贵之家，这是难免。”
北财神道：“不敢当‘富’，我只能说不愁吃穿，至于这个‘贵’字，更是不敢当……”
七格格道：“一旦少主跟令嫒成了亲，一统着人界，岂不是翻手即来，那时，哪一个不得尊称北老一声。”
北财神笑了，道：“我不敢求这个，希望贵帮，大事底定之时，别忘了我这个亲家就行了。”
“瞧北老说的，”七格格道：“那怎么会，论私，北老算得亲家。论公，北老有大功于敝帮，说什么也得让北老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北财神不再矜持了，哈哈大笑道：“七格格既然这么说，我在这儿就先谢谢了。”
一抬手道：“请姑娘！”
张九尊立即高声把话传了出去！
转眼工夫，庭院的那一边出现了四点灯光，那是四盏琉璃宫灯。
在四名执着宫灯的青衣美婢前导下，两名青衣美婢挽扶着一个容能沉鱼落雁，貌可闭月羞花的宫装大姑娘袅袅走了过来。
大姑娘她云譬高挽，环佩低垂，一袭鹅黄色的宫装，衬托得她那肌肤，雪白柔嫩，欺霜赛雪，凝脂一般。
大姑娘细眉凤眼，瑶鼻檀口，美是美极，只是正如北财神所说，她过于娇了些，在两个婢女的挽扶下，她还给人点寸步难行的感觉。
北财神那付德性，居然有这么一个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女儿。
少主呆住了。
格格也为之动容。
这种美色人间少见，她几乎跟这位七格格难分上下。
这少主小子交了运了，前世里不知敲碎过多少木鱼。
他不是受过一场虚惊的，没关系，平白得这么一位如花娇妻，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也值得，别说只受那么一场虚惊，就是少条胳膊少条腿，只要别少了脑袋都算值得。
大姑娘在四名婢女掌灯前导下慢慢来近了。
少主两眼睁得越来越大。
忽听一声轻叹起自夜空：“少主好大的艳福，真是令人羡煞。”
众人刚一怔，大姑娘身侧已多了个人，是韩川，连七格格都没看清他是怎么来的，只不知道北财神看见了没有。
只听一声惊呼，两名青衣婢女惊慌失措扶着大姑娘便退。
宫装大姑娘却出了奇的平静，一双凤目直盯着韩川。
说起来慢，其实不过一刹那间，张九尊跟站在远处的四名堂主马上采取了行动。
张九尊头一个挨了过去，四名堂主紧跟着掠到。
韩川跨一步到了宫装大姑娘身边，伸手抓住了宫装大姑娘的粉臂，含笑说道：“我不愿意在这时候煞风景，主人北老谅必也不愿意吧！”
张九尊大吃一惊，硬生生收势厉喝：“放手。”
韩川笑笑说道：“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不过见姑娘没站稳，过来扶一把而已，姑娘金枝玉叶，摔着了岂是玩儿的。”
宫装大姑娘看了他一眼，居然连动都没动。
张九尊厉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碰我家姑娘……”
韩川一笑说道：“堂堂北财神属下的特使，怎么学起那骂街的泼妇来了，主人北老难道还无动于衷么！”
张九尊还待再说，北财神居然也出奇的平静，一拍手，淡淡然道：“别那么小气。”
张九尊立即住口不言。
七格格突然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曾读圣贤之书，怎么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
韩川微微一笑道：“难得七格格也引圣贤之书责我，我这个人一向如此，大处谨慎，小节不拘，何况如今事出无奈，我只有从权。”
七格格道：“放了北姑娘，你有什么话近处来说。”
韩川道：“七格格这算代主人邀我？”
七格格道：“可以这么说。”
韩川道：“恭敬不如从命，蒙北老跟七格格宠邀，焉敢不赶紧趋前……”
另一只手潇洒一摆，道：“姑娘，请！”
宫装大姑娘居然檀口轻启，低低一句：“谢谢你。”
韩川扶着她往亭子里走，两个青衣婢女花容失色也跟在后头，宫装大姑娘在他手里，谁也不敢造次。
韩川不但不怕，而且连犹豫也没犹豫地扶着宫装大姑娘进了小亭，生似他是主人故友，携眷属赴宴一般。
少主目瞪口呆，没说一句话，吓的。
进了小亭，宫装大姑娘落了座，韩川这才放开手，含笑欠身，道：“谢谢姑娘给我这份荣幸。”
宫装大姑娘居然檀口轻启，嫣然一笑，道：“别客气，我该谢谢你扶我走这一段路。”
韩川就站在宫装大姑娘身侧，张九尊跟那四个堂主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恨得牙痒痒地，却是不敢近。
北财神居然也跟个没事人儿一样，望着七格格道：“听口气，七格格好像跟这位认识？”
金元霸忙道：“禀老主人，他就是劫掳少主那人。”
北财神“哦”地一声道：“是么？”
七格格道：“北老没看出来吧，这位本领大着呢，不但功高，而且满腹的心智。”
北财神点了点头道：“我还是真没看出来，北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
韩川微微一笑道：“北老客气了，话是同样的话，可总比七格格那捧中带损，挑不出一个脏字儿的话要受听些。”
七格格道：“我哪来那么大胆子敢骂阁下，阁下伸手一抓，怕不又要抓住我了。”
怎么这话里带点酸溜溜的味道。
不知韩川听出来没有，那位北财神却看了他一眼。
只听北财神道：“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韩川道：“也好。”
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就坐在祖姑娘身侧。
北财神一招手道：“来人，多加一副碗筷。”
张九尊乖乖地传下话去。
北财神似乎海量。
韩川的酒量似乎比他还要好。
北家自酿的“福禄寿”入口芳香，可是酒劲很大，过量一杯，准醉无疑。
可是转眼一坛子酒空了，北财神面有异色，韩川却是依然故我。惹得北财神直拿眼瞅他。
居然是宾主交欢，煞有其事，张九尊两眼要喷火，没北财神的话，他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