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邪老道
那老道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知道他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你的,一个人要是到了神智不清的时候,他就跟个纸糊的人一样,用指头一点就是一个洞,一个人要是受了某种打击,他最需要的是安慰,有谁在这时候给他安慰,他就会任谁牵着走。”
王天寒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她的,高燕儿她很清楚。
她也明白,眼前这老道说的每一句,都是无法驳斥的正理,她有点心动了,也有点相信王天寒是落在“墨香教”手里了。
同时她更明白,眼前这老道既然找到了她,是绝不容她不跟他走的,好在绝无心的伤并不需要她救治,她陪着他也只是帮他洗洗衣裳,做点不问轻重的琐碎事。
权衡一下利害,她点了头,道:“好吧,我跟你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跟我那位朋友说一声去,他正在养伤,我不能照顾他已经够愧疚的了,总不能再来个不辞而别!”
她转身要往茅屋走,老道伸手拦住了她,道:“我既然带你走,不能让你有后顾之忧,更不能让你对不起朋友,这样吧,我身上带得有灵药仙丹,让我进去看看他的伤势,给他敷上药再走。”
高燕儿脸色一变,忙道:“不,他不愿意见生人,还是让我去吧!”
她要跑过去,却被那老道一只手抓得紧紧的,她没有办法挣动分毫。
老道又笑了,高燕儿只觉他笑得狰狞,尽管这时候她后悔自己过于顾惜,刚才倒不如给绝无心来个不辞而别,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那老道笑着说道:“小姑娘,听我的话,我这个人不同于别人,我能医治他的伤。”
话完这话,他松开手往那座小茅屋行去。
高燕儿心里好急,她想追过去拦阻老道,可是她两条腿重逾千斤,挪不动分毫。
这条小溪离茅屋不远,她要是喊一声,茅屋里的绝无心一定听得见,可是她张了几次嘴,就是喊不出一点声音来。
她心里很明白有什么用,眼看那老道已走近坐落在峭壁下的那座小茅屋!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老道走进了那座小茅屋,又眼睁睁的看着那老道从那座小茅屋里走了出来,没听见绝无心有任何动静。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绝无心跟“墨香教”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墨香教”却连一个受了伤的人都不放过。
她先认识了王天寒,如今王天寒沉沦了,堕落了。
她后认识了绝无心,绝无心却带着重伤死在那一根根木头钉成的“病榻”上。
那黄衣小胡子想强暴她,也死在绝无心之手。
再往远处想一想,她的大师哥对她好,却也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想想,她几乎怀疑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有人说女人是祸水,难道她就是祸水?
老道走过来含笑拍了拍她,道:“小姑娘,你可以放心跟我走了,我已经给你那个朋友敷上了道家灵药,不出三天,他的伤一定会好。”
高燕儿恨透了“墨香教”,恨透了眼前这没有人性的老道,可是她却无力把老道怎么样,尽管她可以动了,也能说话了,她表面上是一片平静神色,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你,这样走,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老道笑道:“小姑娘,你真是个既聪明又懂事的人,跟我走吧!”
伸手就要去拉高燕儿的手。
高燕儿往回一缩,道:“你放心,我会跟你走的!”
老道又笑了,没再拉她,迈步往柳林内走去。
高燕儿默默地跟了过去,她没有回头再看小茅屋一眼。
黄昏时候,太阳偏了西!
霞光万道,这条小溪在源头上被染红了。
一阵阵的倦鸟掠空飞过,投向山上那林木稠密处。
柳林里走出个人,是文不值,他手里还提着一件湿淋淋的黄衣裳。
文不值似乎走了不少的路,神情有点疲累,他站在柳林外呼了一口气,抬眼缓缓的四下打量着!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茅屋那两扇散开着的门上,茅屋里没点灯,黝黑黝黑的!
他走了过去,手里仍提着那件湿淋淋的衣裳,这件衣裳想必他是从下游捡来的,然后顺着这条小溪找到了这儿。
他到了茅屋前忽然停了步,似乎闻见了什么气味,那朝天鼻子用力闻了几闻,然后就像个饿了好几天的人,忽然闻见烤鸡儿一样。
半响过后,他从茅屋里出来了,一双眉锋皱得深深的,目光转动,四下里看着。
忽然,他目光凝注一处,那是小溪旁刚才高燕儿洗衣裳的地方。
他闪身掠到了小溪旁,低头看看,小溪旁那湿软的地上有两条清晰的脚印,一对是女儿家的,另一对比较大,显然是男人家的,而且是双圆头宽底的鞋,这种鞋并不常见。
再看看,旁边还有脚印,有几对走向茅屋,有几对走向柳林,不过只几步路就看不见了。
文不值一双眉锋皱得更深了,他陷入了深思,在想什么?
突然,他向柳林扑了过去,一闪就不见了。
他把那件湿淋淋的衣裳留在了小溪旁。
天已经大黑了!
远近都上了灯,唯有这地方没有灯!
不,只能说这地方的灯光不外泄,其实里头灯火辉煌,还挺热闹的!
这地方看上去像个大宅院,其实仔细看看,它只是一座祠堂,门口那块横匾油漆剥落得都不成了样子,不过依稀还能辨出上头的几个字迹,那几个字写的是“汤氏祠堂”!
离这座祠堂不远处,有个小面摊儿,小面摊儿卖的有吃的,也有喝的。
摊儿上只有一个吃客,正在那儿低头吃喝,面前摆着一壶酒跟一碟小菜,还有一碗阳春面。
吃阳春面只能管饱,不能管它的味道如何,阳春面没什么油水,偌大一个碗里,连一个肉片儿都找不到。
一个身穿黑衣的骑士打从面摊儿驰过,看他那身打扮,可见这种面摊儿他是不屑一顾的。
那位吃客抬了抬头,很快地又把头低了下去。
没多大工夫,五个人从刚才那黑衣骑士驰去的方向走了过来,步履都相当的雄健。
这五个人,前头的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壮汉,虎头燕额,浓眉大眼,一脸的胳腮胡,长相威猛夺人,顾盼目光如电。
这中年大汉的穿着十分讲究,也十分气派,最外头是件黑绸风氅,窄窄的一团黑貂领,里头是件紧身对襟、细质劲装,腰里是条宽皮带,上头镶满了让人眼花的明珠、宝石,一颗颗都有小拇指大,宽皮带上还居然挂着一把镶珠宝的短刀,刀也好,皮带也好,任何一样都价值连城。
这,再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来。
脚底下,是双高统的皮鞋,黑得发亮,但看上去质地却十分轻柔,不知道是什么皮。
右手戴着一枚玉扳指,提着一条马鞭,马鞭也黑得发亮。
混身上下,除了那条皮带上的珠宝映着灯光光呈五彩外,他一身黑,给人一种雄健威猛的感觉。
身后四个壮汉子,除了没那条镶满了明珠宝石的宽皮带,那玉扳指,那风氅外,打扮跟他一样,也是一身黑,刚才那策马而过的骑士,就是这四个黑衣壮汉中的一个。
到了摊儿前,那中年大汉头一眼便盯上那低着头吃喝的吃客,虎目之中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奇光,他咧嘴一笑,钢髯抖动了一下,抬腿坐在了那位吃客的对面。
那四个黑衣壮汉就侍立在他身后,一脸的恭谨色。
那卖吃喝的小贩被这五个人吓住了,瞪着眼,闭着嘴,迟迟没敢说话。
突然,中年大汉说了话,一嘴的方言口音:“文老头儿,久违了,多少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俭省,连一碗多点油水的面也舍不得吃!”
那吃客抬起了头,倏然一笑,笑得有点勉强:“你个小偷,你这些贼子贼孙没白养啊,个个都能给你通风报信儿。”
刚才策马而过的黑衣壮汉脸色为之一变,可是他没敢发作,也没敢说话。
中年大汉一点也不在意,豪笑一声道:“文老头儿的老毛病一点儿也没改,这两片嘴唇仍是损得可以,多年不见了,怎么样,还好吧?”
文不值习惯地耸了耸肩,道:“你没带眼珠子来么,看不见我还是穷兮兮、苦哈哈的?”
中年大汉微一摇头,道:“我说文老头儿,有件事多少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
文不值道:“哪件事让小偷你伤脑筋了?”
中年大汉马鞭指了指文不值道:“你那堆积如山的财富,究竟是要留给谁?”
文不值似乎很不愿意别人提起他的财富,脸色微微—变,道:“这个你放心,总轮不到你就是。”
中年大汉一怔。旋即摇头说道:“早知道有这么个亏吃,我就不问了……”
顿了顿,道:“不过多少年来我仍是那句话,你那堆积如山的财富藏处,最好别让我知道,作为小偷的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笔大财富的!”
文不值道:“有本事你尽管打听去,只要能打听出我那棺材本儿藏在什么地方,它就是你的!”
中年大汉摇头说道:“我有能耐打听出任何一人的藏财处,唯独对你,到如今我不能不低头认输,你没老婆儿子,便连个徒弟都没有,那藏财地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只要你口风紧一点,谁都别想打听出来……”
文不值道:“既然明白嘛,你就最好省省力气省省事。”
中年大汉微微一笑,道:“不谈这些了,文老头儿,你在北边儿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
文不值道:“别问这个,咱们心照不宣。”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文老头儿倒是有个长处,快人快语,听说咱们已经落人后着了,有这回事儿么?”
文不值道:“只怕这说法相当可靠,那暴发户北老头儿已经把女儿卖了出去,黄金帮的那个土豹爷也跟他们搭上了线儿,我看哪,有一天要是让他们成了事,咱们俩的座椅安排在暴发户跟豹爷之后了。”
中年大汉摇头说道:“我不计较名位,我要的只是钱……”
文不值道:“女人。”
中年大汉摇头说道:“说女人那显得俗,应该说是美人,或者是美色,我本男儿当好色,温柔不住住何乡,珠宝我所爱,美人我所爱,若二者不可兼得,我是宁舍珠宝而取美人,当年我曾发过宏愿,我要把天下美色搜罗尽净,不惜任何代价,不择任何手段。”
文不值道:“狗改不了吃屎啊,见着女人你就走不动了。”
中年大汉摇头说道:“不然,我不否认我好色,可是我好色,我的眼界很高,俗脂庸粉我不屑一顾,她找到我面前来我能一脚踢开她,要是碰上真正的美色……”
文不值道:“你能不惜屈膝!”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点头说道:“不错,你文老头儿可谓知我,你可以看看,我左右燕瘦环肥,哪一个不是人间绝色,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
文不值点头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错非是你生具异禀,换是我还真应付不过来……”
中午大汉笑道:“你文老头儿瘦得骨头一把,称称没有四两重,哪有这种福气!”
文不值没在意,看了他一眼道:“都带来了么?”
中年大汉摇头说道:“没有,一个也没带来,我嫌她们废话太多,再说这又不是出来玩儿,带她们出来干什么?”
文不值点头说道:“那是,都带出来也没地儿住。只是,你不怕她们给你戴绿帽子么?”
中年大汉哈哈大笑说道:“她们哪一个有这本事尽管找去,你可以挨个儿问她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文不值点了点头道:“最好没有,要不然一人送你一顶,能把你压死。”
中年大汉再度仰天大笑,道:“多少年不见,文老头儿变得越发有趣了,的确,要是她们有这个胆子,一人送我一顶绿帽,可真能把我压死。”
那卖面的小贩想笑,可是他没敢笑。
中年大汉话锋忽转,道:“文老头儿,你—个人跑到这面摊儿上来干什么?”
文不值道:“干什么,问得好,跑到面摊儿上来,还能干什么,自然是为吃为喝,为填肚子,为祭五脏神。”
中年大汉面露狡黠之色,微微一笑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你文老头儿是个属凤凰的,从来不落无宝之地,别是这附近什么地方有宝吧?”
文不值抬手一环指,道:“你看哪,这一带哪一处像个有宝的地儿……”
中年大汉摇摇头,道:“能看得出来的那就不稀罕了,看不出来的才是大财富,这就跟咱们武林人物一样,真人不露相,时常喜欢炫露两手的,他浅薄得可怜,就拿你我来说吧,单看穿着,大家都会说我盗无天的比你文老头儿有钱,其实我自己知道我的财富比起你来可差得多……”
文不值道:“那是你客气。”
中年大汉一摇头道:“咱们别打哈哈,见者有份,这是规矩,我不知道便罢,既然碰上了,好歹你得分我一份!”
文不值干咳两声道:“盗无天,你说话可留点儿神,积点儿德,我姓蒙的不是善良好百姓,你可别让我沾上一身贼味儿,活了这么大年纪,我用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钱,可别让我临进棺材了还陪着你打盗贼官司去。”
中年大汉淡然一笑道:“文老头儿,干什么跟我来这一套,咱们是多少年的老朋友,谁还不知道谁么,这是规矩,难道你不懂规矩,别人或许不知道,你不该不知道我的脾气,我要是拿不着的,谁也别想拿。”
文不值一推酒杯,道:“怎么,跟我姓文的玩横的了?你也该知道我,我姓文的何曾吃过谁的这一套,你认为这附近有宝不是?那好,凭你的本事,你自己找去,我酒足饭饱,找地方睡觉去了,失陪了。”
他站起来要走。
四个黑衣壮汉跨步拦住了他!
中年大汉马鞭一挥,抽上了一个,叱道:“浑东西,凭你们也配拦文穷神,也不看看是谁,给我滚一边去!”
那四个黑衣壮汉立即躬身退后。
文不值冷哼一声道:“我又要说了,你这些贼子贼孙真没白养啊!”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道:“文老头,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生气,别动火,有话好说,来,来,来,咱们坐下来谈,再喝两杯,连你刚才的吃喝都归我了,如何?”
文不值似乎是爱占小便宜,怒态稍敛,道:“这还差不多,你这些贼子贼孙要都像你这么懂事,我不就没气了么!”
屁股又坐了下去,两眼一翻,道:“咱俩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吧。”
中年大汉没说话,招呼小贩又切了几样酒菜,打一壶酒,亲自给文不值满斟一杯,看着文不值吃别人的大方地喝个点滴不剩之后,才放下酒壶笑道:“文老头儿,光棍跟里揉不进一粒砂子,我姓师的也不是瞎子,何必呢,多少年的老朋友了,为什么不对此照顾点儿……”
“好话!”文不值道:“盗无天你的什么时候照顾过我了?”
中年大汉笑道:“以前的不提,往后有的是机会,是不?”
文不值没说话,沉默了半天,一点头道:“好吧,算你这一杯黄汤灌迷了我的心窍,我就照顾你这一回,既然让你碰上了,我也只有认倒霉了……”
中年大汉道:“干嘛说这么难听啊!”
文不值两眼一瞪道:“我不是倒霉是什么,没碰见你我能一把抓,碰见你了就非分你一半不可,昨儿晚上瞧见扫帚星,今儿个早起又听见乌鸦叫,我就知道今儿个这宗买卖非出岔不可……”
中年大汉似乎脾气挺好,道:“好,好。好,算你倒霉,算你倒霉,行了么?”
文不值又沉默了一下,道:“让我先问问你,你那些个母的都没带出来,这种日子你能过么?”
中年大汉眉锋一皱,道:“文老头儿,这就显得你不够意思了!正要谈正事儿……”
文不值道:“这就是正事儿,我所以这么问,自有我所以这么问的道理,你只管答我问话就是!”
他一脸的正经。
中年大汉无可奈何,只得说道:“只正在物色,行了吧!”
文不值道:“你刚才说,财富你所爱,美人你所爱,二者不可兼得,你是宁舍财富而取美人,这话是真是假?”
中年大汉一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文不值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办了,眼下有美人。也有一宗不小的财富,我取财富,你取美人,如何?”
中年大汉为之精神一振,忙道:“在这儿?”
文不值一抬手,道:“别急,心急喝不下热稀饭,先告诉我,你干不干?”
中年大汉一点头道:“我干,可是话说在前头,能让我瞧得上眼……”
文不值道:“你放心,只保瞧不上跟,财富归你,我一文不取,行么?”
中年大汉道:“当然行,一句话,只是,这个美人你见过么?”
文不值道:“当然见过,昨儿晚上我还瞧了她老半天呢!”
中年大汉嘿嘿一笑道:“敢情你人老心不老啊,长得怎么样?”
文不值哼哼两声道:“说句话你也许不信,这位美人要是往你那群母的里头一站,你那群母的马上会相形见绌,黯然失色,要是地皮有条缝,她们非一头钻进去不可!”
中年大汉好激动,霍地站了起来,道:“一句话,文老头儿,你要东西我要人,咱们就去。”
他急,文不值可不急,摇摇头道:“别急,别急,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么,心急喝不下热稀饭,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干吗这么急性子……”
中年大汉有点窘,咧嘴一笑道:“你是知道的,我这趟出来,一个没带。到‘通天城’来不少日子了,孩子们给我找了不少红牌,可是我没一个瞧得上跟,对这种货色我也没胃口……”
文不值道:“你就是急得把屁股抓破那也是你的事,生意是合伙生意,事是两个人的事,我得跟你一块儿进去,我不能伸着脖子往里闯,让人拿刀往下砍,里头都是些扎手人物,不能不从长计议,先商量好对策!”
中年大汉的确急,可是急惊风碰上慢郎中,他急文不值不急,文不值要不说出那地方是在什么地方,他就是再急,一时也没办法下手!
没奈何,只得点头说道:“好吧,文老头儿,我算是服了你了,怎么个从长计议,怎么个商量对策,你说吧!”
文不值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你这趟到‘通天’来,总不会只带这四个人来吧?”
中年大汉道:“怎么,你嫌我这四个人不够?”
“废话,”文不值道:“处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谁家拥有美人跟财富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派大批高手护卫,要是没那么几个扎手的人看守着,这美人跟财富还轮得到你我么?”
文不值说得是理,中年大汉不得不听。他道:“那么依你呢?”
文不值道:“派个人回到你那住处去,挑上廿个至少能以一当十的好手来,让他们找几条黑狗宰了,把狗血带来,最好把你那轻易不露的家伙一块儿带来。”
中年大汉愣然说道:“要黑狗血干什么?”
文不值道:“他们那些人个个能施邪法儿,道行还相当高,要没有黑狗血,咱们就是千军万马来也没有用。”
中年大汉浓眉一皱,道:“‘墨香教’?”
文不值道:“不错,明白了么?”
中年大汉道:“文老头儿,你什么人不好找,干吗偏找‘墨香教’的麻烦?”
文不值道:“你是你,我是我,你要怕‘墨香教’,咱们可以就此拆伙,你走你的,我干我的,你这是明智之举,‘墨香教’不好惹,别让他们把你的招牌砸了。”
中年大汉浓眉一扬道:“文老头儿,你可别激我。”
文不值道:“我干吗激你呀,我说的是实情实话,要害怕的话最好现在就抽腿,别等到时候后悔,那可就来不及了。”
中年大汉哼哼一阵笑,道:“文老头儿,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既然跟你合了伙,就是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改变主意,不过我要先弄清楚,‘墨香教’里何来美人……”
文不值道:“你这个人眼界高我是知道的,稍微差一点儿的我也不敢往你面前送,你尽可以放心,到时候要是你看不中意,那笔财富我分文不取就是。”
中年大汉猛一点头道:“好,你我一句话……”
一抬手,道:“去!”
两名黑衣壮汉答应一声,纵跃似飞而去。
他们办事还真快,没到一盏热茶工夫,廿个黑衣壮汉就来到了小面摊儿前,有两个手提革囊,革囊外头满是血迹,有两个扛着一个长长的粗粗的皮口袋,看上去挺重,只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中年大汉道:“文老头儿,人跟东西都到齐了,你说怎么办吧?”
文不值抬手一指,道:“看见了么?那座祠堂!”
中年大汉回身看了看,道:“看见了,祠堂怎么样?”
文不值道:“叫你的人去把黑狗血洒在那座祠堂四周,要是够,最好连墙上都给它抹上点儿。”
中年人汉道:“怎么,‘墨香教’的徒众在那座祠堂里?”
文不值道:“美人跟那笔财富,都在那座祠堂里。”
中年大汉浓眉双轩,一挥手,提革囊的两名黑衣壮汉立即向那坐落在不远的“汤氏祠堂”
扑去,疾若鹰隼。
转眼工夫之后,两个黑衣壮汉回来了,手上都是血污。
中年大汉道:“文老头儿,现在该怎么办?”
文不值耸耸肩,道:“接下去就是冲将进去,展开一阵砍杀了,这一套你最拿手,还用问我么?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声,‘墨香教’的这些人最好别留一个,要不然后患无穷,你永远别想过安宁日子,你或许不怕这些邪法儿,可不能不为你那群母的想想。”
中年大汉一双浓眉连连轩动,伸手抓过那长长粗粗的皮口袋,解开那皮口袋的扎口一抖,皮口袋褪去,再看时,他手里多了一狼牙棒!
怪不得这么重,得两个壮汉扛着!
得两个壮汉扛的东西他一只手就能提起来抖弄,可见这中年大汉一身力气大得惊人。
中年大汉持狼牙棒在手,顾盼生威,隐隐夺人,他又一挥手,十个黑衣壮汉向着祠堂扑了过去,转眼间隐入祠堂四周黑暗中。
剩下十名黑衣壮汉,加上中年大汉身后的那两个,共是十二个,中年大汉伸手抓住了文不值的胳膊,道:“文老头儿,你我把臂行进,看看我这些孩子们是如何的豪勇善战。”
拉着文不值大踏步走向“汤氏祠堂”,十二名黑衣壮汉快步越前,直向那两扇紧闭的祠堂门奔去。
文不值道:“姓师的,你打算来个破门而入?”
中年大汉道:“正如你所说,这一套我最拿手,你看着好了。”
说话间,只见两名黑衣壮汉翻墙进了祠堂,身手都够利落的,跟着,祠堂的两扇门开了,到了门口的十名黑衣壮汉一拥都进去了。
中年大汉拉着文不值跟了进去,院子里跟厅堂里黑呼呼的,没灯,也没人。
可是那厅堂之后却隐隐可见灯光,而且不断地传来人声,一阵阵男女嬉笑声。
文不值哼哼两声道:“这真是望乡台上抚瑶琴啊!”
话刚说完,中年大汉挥手一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