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字难写（二）

七格格娇躯暴颤，霍地站了起来，道：“北天香，你不过是海龙帮少主的逃妻，不忠不贞不配跟我说话。我也不妨告诉你，即使你舌翻莲花也休想让我改变心意留下来。”北天香坐着没动，凝望着她柔声道：“七格格，我们有句俗话，举手不打笑脸人。我跟慧儿以一片真诚对七格格，七格格又怎好这么对我。”七格格冷笑说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不过是少主的逃妻。”北天香柔婉一笑道：“我可以任凭七格格诟骂，只要七格格点个头，答应留下来。“七格格冰冷的道：那办不到，海龙帮人人忠义，头可断、血可流，要我变节移志，委身事敌那绝办不到。”

北天香道：“七格格，你总是个女儿身，女儿家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选个意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付给一位自己所爱的人？七格格兰心蕙质，冰雪聪明，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应该知道回去会有什么后果，七格格自以为忠义，却落个叛国之名，而且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也断送了，试问七格格你究竟为的是什么……”

七格格口齿启动，刚要说话。

北天香那里已然接着说道：“要是七格格心里没有韩川，我没有话说，也是我的不对。

要是七格格心里有韩川，我认为七格格就该当机立断，为自己的一生幸福做一明智抉择，我是为七格格，也让我再说一遍，我跟慧儿一片真诚，求七格格留下。”

北天香那里边说，七格格这里边低头。

北天香把话说完，七格格已然又坐了回去，长久，她抬起了头，脸上不再见冰冷的神色，有的只是-片庄重。

她道：“姐姐的好意我懂，彼此均为女儿身，我也不怕什么羞耻，姐姐这般对我，我也不诚有什么隐瞒，我可以告诉姐姐，对他，我早巳身陷情网，不克自拔，可是就因为彼此间的立场，使我不敢对他剖白，我作茧自缚，我痛苦，只是我一直咬着牙忍着，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我又强咽下去，考虑再三，我还是认为我不能放弃自己的立场……”

顿了顿道：“我明白意愿中的归宿，把终身托给-个自己所爱的人，是女儿家一生中最大的心愿，最大的幸福，我也知道这幸福属于我与否，只在我或去或留的一念之间，我更明白我回去之后会面临到什么？可是我还是不能舍弃自己悲惨一辈子，几位姐姐爱我。当不愿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义……”

“格格！”阿喜带着一声悲呼从套间里扑了出来，往七格格面前一跪，一头扎进了七格格怀里，失声痛哭。

韩川、李慧儿、沈玉霞跟着也出来了，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够凝重的。

事不关沈玉霞，她大可不必跟着难受，可是她脸上笼罩着的也是一片凝重，也许这就是有血有肉，有灵性，有感情的人的情操吧。

七格格伸出颤抖的手抚着阿喜的秀发，哭得让人心酸，道：“别这样，这么个大人了，也不怕人家笑话。”

阿喜哭着说道：“格格，您不能回去，您绝不能回去……”

七格格抬眼望向李慧儿，道：“李姑娘，多谢你--番好意是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还要请李姑娘曲谅。”李慧儿目光凝注，道：“我还企求着七格格能改变心意。”七格格道：

“改变心意易，变节移志难，改变心意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变节移志却会落个不忠不义，让人唾骂千古，那就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是不？”

李慧儿道：“我平常很自负，往七格格面前一站，我自觉渺小了不少。”

随话，缓缓地把头低了下去。

七格格道：“李姑娘客气了，李姑娘是读过圣贤书的阁主府千金，一旦到了我这个处境，相信会比我更为坚决！”

她转眼望向韩川，道：“你我不该生在两个不同的族类里，海龙帮跟贵朝之间根本也不该战事，今生已矣，愿卜来生！”

头一低，转身就走。

“七格格！”书房里同时响起几声叫唤。

阿喜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七格格回过身来道：“对了，我忘了我把阿喜交给几位了请好好地待她，我会感同身受的。说完，她正要转身再走……阿喜突然站了起来，道：“不！格格，婢子跟您走，有什么罪跟您一块儿受，要死婢子也要跟您死在一起。“七格格脸色变了几变，身躯泛起了一阵颤抖，唇边泛起一丝悲凄笑意，道：“也好，咱俩一块儿走吧。“李慧儿突然说道：“大哥，送七格格一程。“韩川迈步跟了出去。

七格格转身拦住了韩川道：“不必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何必徒乱人意。“李慧儿道：“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相见，何不让他多看七格格两跟。“七格格神色一黯，美目中泪光也为之一涌，苦笑说道：“姑娘这是何苦？“带着阿喜，转身行了出去。

韩川默默地跟了出去。

书房里，李慧儿突然低下头哭了。

北天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李慧儿的香肩，她想安慰李慧儿，可是两眼里也有泪光，而且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七格格拉着阿喜，默默地在前头走。

韩川默默地跟在后头，他只觉得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塞在那儿一样，堵得慌，恨不得能仰天长啸一声。

从书房到大门这条路，韩川平日觉得它不算短，可是这会儿他却觉得它突然间缩短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