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神秘队伍（一）

李慧儿道：“文老别忘了，陈贺统率的是训练有素的百战雄师，而冥神宫这些贼寇不过是乌合之众，对付冥神宫要比对付陈贺容易得多。”

文不值点着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位七格格所以跟‘黄金帮’人联络，恐怕是想支使‘黄金帮’的人暗中帮冥贼一臂之力。”

孟元点头说道：“文老这看法我有同感，曹化淳那儿听来的，只是那人所做的推测，‘海龙帮’那位七格格联络‘黄金帮’人，却是文老跟李姑娘眼见的事实，二者比较起来，应是后者较为可靠，咱们应该针对后者商议对策。”

文不值连连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目光一凝，望着韩川道：“川儿，你怎么个看法？”

韩川双眉微扬道：“二位跟慧儿的分析相当可靠……”

文不值道：“照这么说咱们应该……”

韩川道：“保留原计划不变，另外分出一部分人对付‘黄金帮’人。”

文不值道：“那么咱们赶快把王天寒跟阿燕找回来，以便分配人手。”

韩川道：“我忘了告诉您了，我已经请王天寒跟高姑娘暗中护送太子跟永定二王往关外去了。”接着他把他找寻太子及永定二王，韩琼反正义救太子跟永定二王的经过，以及派朱吾三人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等把太子跟永定二王送往陈贺军中的事说了一遍。

一听已经找到了太子跟永、定二王，文不值跟李慧儿大为兴奋，再想想韩琼反正服毒自绝，也不免又是一阵感伤与惋惜。

文不值沉默了一下，抬眼望向韩川道：“你看这样怎么样。我跟孟帮主带一部分人去对付姓海的他们，你跟李姑娘带一部分人去……”“不，”韩川道：“‘黄金帮’人由我来对付，文老跟孟帮主偕同慧儿则准备里应外合，一探得两军交锋，马上展开行动，至于工作之分配，全凭二位做主。”文不值微一点头道：“这样也好，别的我不行，东边放把火，西边闹一阵这是我拿手，有李姑娘孟帮主帮着我，那更是如虎添翼，包管闹得他们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孟元道：“既是这样，‘天众帮’这些人手请少侠挑吧。”韩川道：“我跟帮主要三位堂主、三位护法、三位巡察。”孟元当即点了三位堂主、三位护法、三位巡察给韩川，“天众帮”的堂主、护法、巡察都是帮里的一流好手，当然孟元挑的更是好手里好手。

韩川道：“事关重要，早一步总比迟一步好，我这就展开行动，我走后也请二位即刻分配人手及早准备。”

孟元道：“少侠放心就是，倘有差错孟元提头来见。”韩川道：“帮主言重了！”没再多说，带着九名“天众帮”的一等一好手腾身破空而去。

他没跟李慧儿打招呼。

李慧儿也没叮咛他什么。

彼此都不是世俗儿女，都把儿女私情暂时深藏心底，置诸脑后，来日方长，一切等乱平贼退，收拾山河之后再说了。

夜色中，韩川带着九名“天众帮”好手离开了“慈悲庵”。

踏着夜色，“天众帮”三位堂主之一的吴尚武道：“少侠，咱们是不是得先派出人去找他们？”

韩川道：“派人倒不必，贵帮的人手现在全集中在了一起，没有眼线找人不容易……”

另一位堂主赵辉道：“少侠，要是他们真有意暗助冥神宫的话，恐怕现在他们已经不在那座庙里了。”

韩川道：“我也这么想，要是他们真打算暗助冥神宫，恐怕他们不会待在京城里，早就往北迎陈贺的兵马去了。”

“对，”第三位堂主梁金烈道：“他们要打算暗助冥贼，只有到两军阵前去。”赵辉道：“那么咱们现在往东进就对了。”事实上韩川现在是带着他们往东奔驰。

十名高手不分昼夜往东疾赶，一路上并没有发现“黄金帮”人踪迹，也不知道“黄金帮”人已经过去了还是还没到。

这一天一行十人赶到“碣石山”，韩川下令歇息。

不分昼夜地一连几天疾赶，大伙儿都够累的，可是“天众帮”这九位都心急战事，赵辉道：“少侠，咱们不能歇息，咱们还没赶上他们。”

韩川瘦了不少，他满身满脸的风尘，道：“我知道，我比诸位还急，可是咱们不能再赶了，即使赶上了他们，咱们又能拿他们怎么样，疲兵应战那是大不智，这道理诸位应该懂。”赵辉等九人都默然了。

事实上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么累，也知道韩川说的是理，要是这样不停的赶下去，一旦碰上了“黄金帮”人，别说截杀“黄金帮”的人了，能自保就算不错。

静默之中，九个人一个连一个地坐了下去。

三名巡察中的一个黄鸿涛，他刚坐下又站了起来，他道：“我上山上去看看，居高临下说不定可以看见些什么！”他没等韩川说话便腾掠上了山，高手就是高手，在这么疲累的情形下，他几个起落便没入了半山那郁郁苍苍的树林之中。

韩川望着他消失不见，才缓缓坐了下去。

吴尚武道：“不知道‘黄金帮’的人是已经过去了还是落在了咱们后头，希望他们落在了咱们的后头。”

赵辉道：“要是咱们能在这儿截住他们，那更好，这一带荒无人烟，颇适于厮杀拼斗。”

梁金烈道：“听说黄金豹对用兵之道颇具心得，他的人行动一向哨骑、先锋、中军、后军、左翼、右翼分明，你可别小看他，只是……”

只听吴尚武道：“黄鸿涛下来了。”大伙儿抬眼上望，只见黄鸿涛像飞星陨石般自半山林木中掠出腾跃而下，几个起落已到近前。

赵辉忙道：“看见了什么没有？”

黄鸿涛道：“在山上可以看见贼营，一面黄旗上斗大的一个李字，不知道是不是冥贼的中军所在。”

韩川霍地站了起来道：“离这儿多远？”黄鸿涛道：“就在城外，少侠是打算……”

韩川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我找他找了不是一天了，要是能在这儿杀了他，树倒猢狲散，贼兵自然不战自遣，马上瓦解，‘黄金帮’人就是赶在了咱们前头也没有用了。”

赵辉一点头道：“对，好办法。”

吴尚武道：“少侠这办法好是好，只是不知道那处贼营是不是冥贼的本军所在，万一不是……”

赵辉道：“那也不要紧，杀他一个战将也可拔除他一个爪牙，而且咱们闹上他一阵也可以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

韩川微一点头道：“赵堂主说得不错，咱们……”忽听坐在远处的一名巡察王顾本道：“有人来了。”

大伙儿都站了起来，一名护法秦明道：“会不会是‘黄金帮’人……”赵堂主低声说道：“噤声！”韩川双眉微扬，一挥手，十个人立即伏下身去就地掩蔽。大伙儿这歇息处有石头，有野草，都是绝佳的隐身处。

十个人刚藏好身形，山左那条小路上出现了三个人，施展轻功身法往西奔驰，其快如飞。

韩川一看这三个人，一怔脱口说道：“朱吾……”

吴尚武立即站了起来扬声叫道：“朱吾，李少侠在这儿。”那三个人立即收势停身往这边望了过来，这时候大伙儿都自掩蔽处站了出来，那三个人看了一眼马上腾身掠了过来。

韩川一颗心砰然直跳，他只见着朱吾、潘玉、金奎三个。没见着王天寒、高燕儿跟骆养性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转眼间朱吾、潘玉、金奎掠近，三个人也是满身满脸的风尘，都够瞧的。

朱吾三个在“天众帮”的地位相当于巡察，却低于堂主跟护法，三个人上前见过三位堂主跟三位护法之后，朱吾冲韩川走了过来，欠身一礼道：“您跟他几位怎么在这儿？”

韩川把来意告诉他，然后问道：“你三个要上哪儿去，太子跟永、定二王还有骆养性他们呢？”

朱吾神色一黯道：“您几位暂时不必往前去了，陈贺兵败退出关外去了。”

韩川一时惊急交集，一把抓住了朱吾的胳膊道：“怎么说？陈贺他兵败退出关外去了……”

吴尚武也急得忍不住插嘴说道：“吴总兵大军号称五十万。怎么会……”

朱吾道：“您几位不知道，我们几个要不来这一趟也不知道，陈贺大军号称五十万是不错，但却大部分是在‘宁远’一带临时征募的民兵，没训练几天就匆匆派上了战场，哪会是百战之师，剽悍无匹的贼兵的对手……”

韩川道：“那太子跟永、定王呢？”

朱吾道：“这个您放心，太子跟永、定二王还在陈贺军中，由王天寒、高姑娘跟骆指挥使几位护着，相当的安全。”

韩川稍微松了一口气，道：“这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王天寒跟高姑娘既然已经赶到，他三位的安全应该无虑……”

赵辉道：“那么你三个往回跑又是干什么去？”朱吾道：“属下三个就是要把这件事禀报少侠，请少侠速谋对策。”有他这么一句，大伙儿把目光都投注在韩川脸上。

韩川沉默了一下，抬手说道：“你三个想必也够累的，坐下来歇歇再说。”大伙儿当即都席地坐了下去，坐定，韩川抬眼说道：“你三个刚从‘抚宁’过？”朱吾摇摇头道：“我三个没敢近‘抚宁’，是绕着‘抚宁’城外过来的。”韩川道：“看见‘抚宁’城外那片贼营了么？”

朱吾道：“看见了，我三个避的就是他们，怎么？”

韩川道：“可知道那片贼营是不是冥贼的中军所在？”

朱吾道：“您的意思我懂了，不是的，冥神宫的中军已经东边从绕出皇都了，不是这样陈贺还不会败呢。”

韩川道：“这么说，冥贼是夹击陈贺，使得陈贺背腹受敌……”

朱吾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民兵根本没打仗的经验，听说贼兵从后头打过来了，马上就乱了，您知道，这一乱……”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吴尚武道：“这位吴总兵也是，怎么拿民兵……”

韩川苦笑说道：“不用民兵怎么办，陈贺已经无可用之兵了！”

吴尚武道：“那现在怎么办，贼兵经百战之后那么剽悍，朝廷又无可用之兵马……”

朱吾道：“属下三个所以赶回皇都去，为的就是这个。”韩川脸上一片浓浓的阴霾，没说话。

赵辉猛击一掌道：“朝廷那么多的兵马，到现在居然全没了影儿……”

韩川摇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南都当有一批忠臣等，不是如今皇都沦陷，他们不敢轻离南都，不敢。不稍保元气……”

赵辉道：“那您说现在怎么办……”

韩川摇头说道：“诸位不知道，当初先皇帝所以没有南迁。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为时已迟，另一方面也是为留一退路，保留元气，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别说南都诸文武不敢轻易北来，就是我也不敢轻易让他们带兵北来……”

赵辉道：“这个我们知道，只是，少侠，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啊，总不能老让冥贼盘踞着皇都，您说是不是？”

韩川道：“话是不错，只是为今之计恐怕只有等南都兵强马壮之后再谋北进驱贼了，事实上如今北边无可用之兵，单靠咱们这些江湖人是不足以成大事的。”

吴尚武点头说道：“少侠说得不错，我也能体会得出少侠这话说得有多么沉痛，事实上这种事非得强兵壮马不可，咱们这些江湖人也只能扰乱扰乱军心，打击打击他们的士气，真要说尽逐贼寇，收复失土，那是绝不可能。”

赵辉悻然说道：“要照你这么说，咱们现在只有回去了。”

吴尚武道：“老兄弟，这不是动意气的事，难道你体会不出少侠的话说得有多么沉痛？”

赵辉五十多岁个人了，焉有听不出的道理？当即低下头去，默然不语，白发飘扬，望之令人心中惨然。

韩川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望着朱吾道：“兄弟，你见着陈贺了没有？”

朱吾点头说道：“见着了，吴总兵待我几个如上宾，真让人受不了。”

韩川笑了，笑得相当勉强，道：“他可还有斗志？”

朱吾迟疑了一下道：“现在倒是有了，而且相当的高。”

韩川目光一眨，道：“现在倒是有了，这话怎么说？”

朱吾道：“我也是听来的，可靠不可靠却不敢说，有人说当初朝廷用王永吉，尽撤外城守，召陈贺统边兵入卫皇都，陈贺募了十万征民兵西来，在到达‘丰润’的时候，听说冥神宫已陷皇都，皇上自缢煤山殉了国，陈贺当时就吓得不敢再往前走，后来冥神宫拿住了陈贺的父亲陈襄，逼吴襄写信招降陈贺，陈贺无奈许降，过没几天陈贺又听说他的爱妾也被冥神宫弄了去，这一下火大了，不但不再投，而且缟素发丧，声言为先帝复仇，布署军事，准备要跟冥贼见个死活，谁知道这一战……”苦笑一声，住口不言。

韩川静静听毕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朱吾道：“一路上谁都这么说，不过以我看恐怕不大可靠。”

韩川道：“这说法我在皇都也听说了，那应该是‘外奸’无中生有，恶意中伤，以离间军心，打击陈贺麾下的士气，你说一路上谁都这么说，照这么看‘外奸’已渗入关里，流言已然广布散开，陈贺这一仗所以战败，恐怕这也是原因之一！”朱吾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好卑鄙，好狠毒的用心，我要早能明白，我就在路上把那些人一个个收拾了。”

韩川摇摇头道：“那些人不一定全是‘海龙帮’奸细，坏只坏在他们愚昧无知，不但听信谣言，而且还在无意中帮助‘奸细’散布谣言……”

吴尚武道：“少侠，要照这么看，冥贼不足虑，可虑的只是‘海龙帮’！”

韩川微一点头道：“本来就是这样，若不是他们入侵，这班流寇不会乘机蠢动，今后他们若能不再入侵，南都也有充裕的时间训练兵马，充实战力，怕只怕他们不会给朝廷尽逐贼寇，收复失土的机会！”

赵辉道：“那是当然，若是朝廷尽逐贼寇，收复失土，一统江山，到那时候他们再想入侵可就难了。”

梁金烈道：“照这么看，咱们不如先就乘机会在这一带消除满奸，给海龙帮以打击，暂时阻碍他们入侵！”

韩川道：“这是个办法，而且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凝目望着朱吾道：“兄弟，你三个一路而来，可曾看见黄金帮的人？”

朱吾摇摇头道：“没看见黄金帮的人，倒是碰见过几批可疑的武林人物，他们都穿黑衣，而且行动十分诡秘。”

赵辉道：“你三个在哪里碰见他们的？”朱吾道：“是在一个小村镇上，我只知道他们的行动很诡秘，却没工夫查看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

赵辉道：“少侠，黄金帮的人会不会改了装束？”

韩川道：“不无可能。”

朱吾道：“怎么，黄金帮的人也往东来了？”

韩川点点头，把文不值的昕见所闻，以及自己跟吴尚武等人的推测说了一遍！

朱吾听毕，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黄金帮’的人，但从他们诡秘的行动上看，我敢说他们绝不是什么好路数，他们要不是满奸，要不是冥贼派出的前哨，便是想趁火打劫的下三流！”

赵辉道：“少侠，咱们去看看怎么样，不管他们是满奸也好，冥贼的细作也好，或是趁火打劫的下三流，这种人却除一个少一个！”

韩川点头道：“赵老说得是，咱们看看去……”转望朱吾道：“你三个暂时不必往皇都去了，你三个刚从东边过来，往东边去的路你三个比我们熟，我需要你三个带路。”

朱吾霍地站起来道：“咱们这就走？”

韩川目光略一环扫道：“歇息得怎么样了？”

吴尚武一跃而起，道：“不歇脚都不要紧，何况已经歇息了这么老半天了，我们这些要饭的随时可以搏杀拼斗。”

韩川站起来，道：“那咱们这就走。”大伙儿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