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修罗地狱
“噗……”好容易忍到沐小鱼离开，大口的鲜血终于喷了出来，公孙子都铁青着脸，心里恨道：“沐小鱼，你竟然如此亵渎我的感情，很好，我会让你尝尝怎么被玩死！”
盛京府衙公堂，按照计划，沐小鱼调虎离山，诱走公孙子都，满脸络腮胡子的慕容冲不紧不慢地走向侧门，不等盘问，突然出手，抓住持刀龙武卫的手腕，闪电般把另一个的头颅劈成两半，然后，顺手翻腕一抹，被制住的龙武卫毫无抵抗之力，直接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鲜红的血液喷涌出来，饶是慕容冲站在后面，身上也被溅到，素有洁癖的男人顿时厌恶的蹙眉，杀心更盛，顺手把那人的身体当做武器，砸向躲在屋梁上的弓箭手。
“啊……”一个黑衣人惨叫着跌落下来。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龙武卫万箭齐发，出发前唐樾大元帅有令，遇到意外事故，无论如何也要除掉女皇和太子殿下，叛党更是不容姑息，直接射杀。
慕容冲倏然出手时，嵇康便配合默契地冲到铁栅栏前，抡起铁锤砸开铁栅栏，钻了进去，耳听得箭矢射来，忙把女皇和太子挡在身后的死角里，把打铁的大锤舞得风车般，封堵住箭矢的攻击。
慕容冲顺手抓住两名冲向自己的衙役——那两人只是想夺门逃命，却被修罗凤凰误会为袭击自己，一手一个抓住抡起来，替他挡住如雨的箭矢。
大厅里的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大理寺卿孔大人、师爷、众衙役以及百姓们，齐刷刷瘫倒在地上，双手抱头，神经质地念着阿弥陀佛……
龙武卫的突袭，也把自己的位置暴露给对手。欧阳子衿的药王门弟子，慕容冲的御林军，同时出击，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潜伏的龙武卫，按照慕容大将军指令，不留半个活口。
公堂的大门终于打开，就在众人纷纷逃命的瞬间，慕容冲脚尖勾起一柄戒刀。眨眼功夫，就让大理寺卿、陪审的官员、师爷等人，身首异处。
最让人意外的是，斯文儒雅的柳卿大人能够幸免于难，竟然是被一名陌生的男人舍命相救，那男人在暗箭射向柳卿的瞬间，义无返顾的扑了上去，替他挡住箭矢，并把他按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住他的关键部位……
活着的百姓已经全部疏散，盛京府大堂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道，房梁上，栅栏上，公堂的地上，到处都是死人，他们身上的伤口还在缓缓地流血。
当然，也有没有流血的死尸，只不过。没有人敢看他们的死状。似乎全是一样的狰狞面容，肌肉扭曲，皮肤乌黑。
森严的盛京府大堂，此时，比修罗地狱还要恐怖几分。
慕容冲冷冷地瞥了女皇陛下一眼，并未请她示下，直接命令道：“分头撤离。去各安置点待命。”
“把那个男人带上。”沐翠微一直沉默着，临要撤离时，才下发了唯一的指令。
救了柳卿的男人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不难想象，若非他舍身相救，死的必然是柳卿大人。
没想到，憎恨了十几年的男人，却在她落难的时候。毫不畏惧地公开了和自己的恋情，这让她早已埋葬的初恋就像种子在春天复苏。心里自然十分感谢舍命救柳卿的男子。她必须查明身份，好好安置他的家小。
沐小鱼骑着她的落雁赶到水云居时，慕容冲已经带着女皇陛下一行回到采莲小筑，为避免唐樾和盐帮公开叫板儿，庞彩莲他们并没直接参与行动。
慕容冲心神不宁的在院子里踱步，按理说沐小鱼应该没有任何危险，“劫持”她的人是御林军副统领沐虎，原是沐家的家生奴才之后，唐樾逼宫当日，值班的御林军和龙武军展开激战，公孙子都的勇猛无人能挡，见一个杀一个，当值的御林军将士几乎全部殉难，所幸的是沐虎没和公孙子都照面，杀了几个龙武卫逃出大明宫，抢在唐樾围剿之前，召集当天轮休幸免于难的部下，潜逃到秘密联络点，及时和慕容冲取得联系。
根据统领大人的指令，沐虎亲自带着快马，去接应沐小鱼，按理说，小鱼骑术不错，他们带去的又是她的落雁，短距离奔跑起来快若闪电，公孙子都根本不可能追上她。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慕容冲应声看去，只见沐小鱼骑马奔过来，不等落雁靠近，他就腾空扑了过去，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牵肠挂肚的惦念之后，终于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鱼，慕容冲早忘了出发前还在和她斗气。
“风皇，一切顺利吗？”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女皇陛下和太子殿下已经获救，她只是想知道，所有参加行动的人，是否都安然无恙。
“有几个受伤的，所幸欧阳子衿带人配合，龙武卫不少高手被毒镖暗袭，否则，伤亡会更大。”
以从未有过的温存姿态，轻轻地触吻她的脸颊，慕容冲低声问道：“有没有伤到那里？”
“切，本公主慈悲为怀，我不伤人已是公孙子都的万幸，谁能伤得了我？”
无意中发现西厢房里有人在清理尸体，沐小鱼不由紧张地问道：“有人遇难吗？是谁？”
“来历不明，用身体替柳卿大人挡住了箭矢。”慕容冲的声音十分冷漠。
挣脱慕容冲的怀抱，沐小鱼大步走了过去，柳卿是身主的父亲，也算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对救父恩人，她理所当然的要致以敬意。
西厢房的门敞开着，柳卿把一瓶薰衣草香精倒进水盆里，亲自为救命恩人清洗尸身，沐翠微坐在一边，命太子殿下查看这男人衣服上的标记，沐唐成衣店定做衣物，都会在摆缝处留下成衣店的标记，以及订制者的姓名。
六七支箭被拔了出来，外衣上并没发现订制标记。很显然，这男人的衣服，是家里人亲自缝制。
待脱去内衣，沐小鱼突然一愣，男人的胸前竟然裹着裹胸布，以她自己的经历，她立刻意识到，死者应该是女扮男装。
柳卿也若有所悟。下意识的查看女人的脸部，果然，这女人戴着人皮面具。
心脏噗通乱跳着，小心翼翼的揭下面具，死者竟然是一名美丽的妇人，看神态似乎死得很安详，嘴角竟然还凝固着一抹笑纹。
“雨蓝……”柳卿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顿时晕厥过去……
沐翠微急忙起身扶起柳卿。再看死去的人，顿时就石化般的说不出话来，面前躺着的，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沐雨蓝。
欧阳子衿急忙蹲下身去，掐了掐柳卿的人中穴，直到他醒来。
“柳大人！请节哀顺变！”对这位美男子莫名的产生亲切感，沐小鱼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新身份，只是，要让她称呼他为父亲，还是觉得别扭。
柳卿扬唇一笑。这笑容美得近乎邪魅。却让沐小鱼感受到深深的凄凉与感伤，只听柳卿大人冷静的说道：“对不起，小鱼，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因为和先皇有约定，我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是你的父亲。”
“别说了！”石像终于回眸，沐翠微厉声质问道：“柳卿。你想要我姐听了难受，走得不情不愿吗？”
柳卿跪行两步，继续替沐雨蓝清洗身体，他的淡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当年我故意非难，提出让雨蓝下嫁柳家，我以为她会知难而退，可是，她却宁愿放弃皇储继承人身份。下嫁给我。在你十七岁生日那天，我们终于突破了底线。你让我带你远走高飞，你说要离开腐朽、沉郁、尔虞我诈、没有亲情的温暖，只有权力诱惑的皇宫，遗憾的是，启程那天，我被先皇亲自截获。”
不知道是对沐雨蓝坦白，还是对沐翠微解释，当年的背弃实属情非得已，柳卿淡定的叙述道：“在家族利益，自己的前程，以及死亡的威胁下，我退缩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还有对雨蓝母女的不忍心抛弃……”
“小鱼，我知道女皇陛下对你很严厉，请原谅她，所有的苦难，都是源于我的背叛……”说这句话时，柳卿的目光终于从沐雨蓝的遗体，转移到沐小鱼脸上。
“柳卿大人，我不会怪罪你的。”沐小鱼说得十分诚恳。
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沐唐第一美男子，这让沐小鱼十分兴奋，瞥一眼正在吊念亡灵的韩子高，不经意中发现，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果然和柳卿如同一个模具里制作出来的。
正因为这样，在大堂上，柳卿主动认亲，比滴血验证更具说服力吧？
沐翠微第一次对先皇产生了憎恨，为了所谓的沐唐江山，他先是听了皇太后的请求，拆散自己和柳卿，后来又欺骗自己，说柳卿让他转告，因为她姐姐沐雨蓝怀有身孕，他不忍心抛弃她……
从那一天起，沐翠微彻底对柳卿死心，看到沐小鱼，就想起柳卿的背叛，心灵扭曲地变着法子折磨她。
“柳卿，对不起，我一直误解你，甚至借折磨小鱼，来刺激你，让你伤心难过，柳卿，姐姐已去，从此以后，我会加倍的珍惜你，我想，这也是雨蓝的意愿，她一定希望，有人接替她，好好爱你……”
沐翠微失态的抱住沐雨蓝，痛哭涕零，她曾经那么忌恨她，此时，站在她的立场去思考，这才觉得她的悲哀，守着不爱自己的男人，她过得一定极其落寞，她以这种方式告别柳卿，即使是往日的情敌，也觉得格外凄凉和哀伤。
“女皇陛下，现在，我才知道，雨蓝的爱已经渗透到我的骨子里，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或许，我早已经爱上雨蓝却不自知，因为，我一直沉浸在对当年妥协的懊悔里，可现在，我已经不再后悔，因为，我现在才知道，我拥有一份铭心刻骨的爱恋，为了这份情感，即使付出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庞彩莲还不知道死难者的身份，迎合着女皇陛下的心思，让人准备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和装裹衣服，刚把棺材停放在天井院里，就听柳卿起身致谢到：“谢谢，很宽敞！”
说完这句话，柳卿趁人不注意，把拿在手里的铁箭猛地扎进自己的左胸，直接穿透心脏。
“父亲！”沐小鱼失声惊叫，由于隔着沐雨蓝的遗体，她想过去阻拦，已经来不及。
沐翠微转身，正好迎住柳卿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的初恋情人，就那么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扑倒在她的怀里。
鲜血从嘴里不断的涌了出来，柳卿的面容渐渐惨白，漂亮的桃花眼水雾迷蒙，低柔的嗓音吃力地呢喃到：“翠微，对不起，我爱雨蓝……”